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顾此一笙》作者:若缄默 文案: 顾琛曾为南笙亲手编织了一个童话,疼她如命,宠她上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永远幸福下去的时候,一场阴谋摧毁了一切…… 多年后,茫茫人海中,他终于寻回了她,她却早已不是当年的南笙,记忆错乱,精神失常,外人都偷偷的叫她精神病,他却不顾众人的眼光,执意娶她为妻。 婚礼当天,她蓦然清醒,追问他:“顾琛,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他看着她惨白无望的脸,说了假话:“男人都受女人皮相所诱,我也不例外。” 南笙笑出眼泪:“好,我们结婚,就这么折磨一辈子!” 顾琛俯身吻上她的额头:“至死方休。”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爱你,至死方休。 【其实,这是一个宠文~~~1V1,HE结局,双C】   ☆、1.001-楔子   顾琛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在打高尔夫球。   手机在苏亚的手中,她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他们,顾琛在几位集团老总的映衬下,一米八几的身高,再加上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显得很扎眼。   顾琛手机响了,却不是苏亚手中的这一部,疑惑之际才发觉铃声是来自搭在臂弯间的顾琛的外套口袋,她怔了怔,原因是她知道这部电话被顾琛常年放在身边,不曾假手他人,甚至从未响起过。   电话拿出,是陌生号码,苏亚想了想,按下接听键:   “您好。”   对方沉默,似是在猜测苏亚的身份,或是在查看电话号码是否有误。   几秒之后,电话那端传来流利的英文,苏亚听后微微蹙眉,看了一眼正在和几位老总说话的顾琛,稍稍犹豫之后,弯腰拿起几条毛巾向着顾琛走了过去,并用英文回复对方:   “您稍等。”   草坪上,苏亚含笑将毛巾递给了几位老总,对方感谢接过。顾琛戴着白色手套,双手握着球杆正要打球,见她走近,看了苏亚一眼,继而将脚下的球打出,几秒之后,精准进洞。   “顾先生,从美国打来的电话。”苏亚把毛巾递给顾琛的时候,顺势把手机递给了他。   顾琛没多想,甚至不曾多看,接过电话,语气干净利落:   “顾琛。”   几秒之后,顾琛的表情开始有明显的变化,他将手机拿离耳边,这才注意到并不是平时自己常用的那一部。明明是一部手机的重量,却犹如千金重石,狠狠的压在了自己的心头,让他站在原地,动不得,说不得,未开启的话被一股莫须有的堵塞生生的压了回去。   隐隐约约中,周围似乎有人在说话,至于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清,却依稀听见电话那端的声音:   “……她精神好像有些不正常,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可不可以麻烦顾先生过来一下?。”   “我现在就过去。”语气中的急切显而易见。   苏亚在一旁听了,并不觉得意外,她一早就料到,这通被老板等待了三年之久的电话一定会让他失控。   他挂断电话的同时,便迈开脚步向场外走去,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虽然在场的几位老总平时都要仰仗着顾琛,但苏亚还是为他做了简单的解释,之后才匆匆的跟着顾琛离开。   来到停车场的时候,邹宇正在打电话,苏亚听到他是打给公司的秘书室让她们订最快飞往芝加哥的机票,挂了电话,邹宇不经意的看到苏亚的表情似乎有些担忧,于是问道:   “有事?”   “你知道吗……那通电话,是芝加哥警方打来的。”   ——   到达芝加哥奥黑尔机场的时候,是当地时间的17点,顾琛打电话给SAM,SAM对顾琛如此快速的到达有些意外,本来已经要下班的他决定要在警署等他的到来,顾琛说了一声谢谢,挂了电话,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顾琛很忐忑,他试想过为两个人即将到来的见面做一些铺设,却失败了,虽然他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可这一切都被SAM口中南笙的现状打碎了,于是他知道,无论做什么铺垫,总会有很多东西超出自己的预想。   只是当他站在警署的门口,却依然学不来用平静的心态去面对,连脚步都带了一份沉重。   警署里有人走出,目光在顾琛的身上稍稍停留,片刻之后又看了回来:   “顾先生?”   顾琛点点头:“我是。”   SAM高兴的走过来:“你好,我是跟你联系过的SAM。”   顾琛与他握手,却对于有关南笙的话只字未提,最终还是SAM开了口:“顾先生要见一见南小姐吗?”   顾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一下,随即点头:   “好。”   走进警署,SAM表现的很热情,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话,顾琛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却还是有那么一两句话将他的听觉吸引了过去,比如说SAM提到为什么有关南笙的事情会联系到他:   “南小姐很奇怪,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和你的电话号码,我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了那个电话,没想到还真的是你,看来顾先生对于南小姐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否则她也不会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将你的电话记得这么清楚。”   顾琛的脚步有片刻的迟缓,他已经说不清当自己听到SAM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感觉了,他只是在心里自嘲的反问自己:南笙如此记挂着自己,究竟是想念多一些,还是仇恨更浓一些?   SAM在一间看押室前停下,用钥匙打开门后转身看向顾琛:“南小姐就在里面,因为她的状态不好,我们为她注射了镇静剂,现在还没有醒来。”   顾琛微微蹙眉,却表现的不露痕迹:   “有劳。”   顾琛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张小床上的南笙,她的衣衫破旧,发型脏乱,鞋子只穿了一只,额头被纱布包扎着,血液透过纱布露出一小片的红……她整个人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如果不是那张即使过于消瘦也熟悉的脸,顾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她和记忆中那个灿烂阳光的南笙联系到一起。   可事实证明,她就是她。   来之前的种种忐忑似乎全因为眼前这冲击力极强的画面而击打的支离破碎,残留的只有显而易见的疼惜和不舍。   顾琛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转身看向SAM,声音略显僵硬:“我可以带她走吗?”   SAM点点头:   “当然,不过需要办理一下手续。”   “好。”   等到手续办好再回到看押室的时候,南笙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沿用一双不太清明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一切,似乎根本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的视线缓缓的看了过来,平静无波的目光在顾琛的脸上划过,又看向SAM,但大概是因为并不认识,所以又看向了看押室那扇唯一的小窗户。   从她的表现不难看出,她已经忘了自己。   SAM有些小尴尬,担心顾琛会觉得自己在说谎,急忙解释道:   “顾先生,南小姐发疯……南小姐不太正常的时候的确是喊你的名字的,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不认识你。”   顾琛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当然,他也不会觉得SAM是在骗自己,他宁愿相信那一刻的南笙只是出自于下意识的反应:   “我可以和她单独谈谈吗?”   “当然可以。”   SAM离开了,他紧了紧拳头,迈开脚步走过去,怕吓到她,以至于落下的脚步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声音,短短的几步路,他却觉得自己走了千山万水才走到,心脏闷闷的疼,有种窒息感。   他在南笙的身边落座,伸出手,竟发现手心都是指甲的痕迹。   屋内没有开灯,黄昏的光线从那扇小窗户里照射进来,一切都显得昏暗,包括南笙的表情,悲喜不明。   他尽可能的收起自己滔天的情绪,像一个不曾经历漫长分别般的老朋友一样笑看着她:   “阿笙……”   ☆、2.002-初遇,暖男顾琛   五年前的十二月末,天气冷的出奇,临近傍晚,已经开始有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南笙从出租车上下来,快步向父亲的公司走去,却又缓缓的停下脚步。   距离她不远处的前方,一位西装革履,身材笔挺的男人正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为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奶奶穿上,他的身后同样站着一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助理,为他撑着伞,阻挡着纷纷扬扬的飘雪。   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时代,更多的人开始只顾眼前的利益,对助人为乐置身事外,眼前的一幕难免让人觉得温馨。   老奶奶穿着那件黑色大衣走远之前,南笙清楚的看到男人偷偷的往大衣口袋里塞了一叠钞票,然后拿过助理手中的伞递给了老奶奶,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很久之后才转过身。   男人无疑是高大的,西装革履,气质卓绝,清贵不同常人,那张脸,肤色白净,眉眼澄澈,鼻高唇薄,清秀又英俊。   对上他眼睛的一刹那,南笙心头微微一颤,那是一双非常修长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肤色太过白皙,那瞳仁明明漆黑如墨,却又让人觉得他的眼神疏淡无比。   对于窥探了他刚才的一举一动,此时又被他发现,南笙显得有些不自在,正欲开口说什么,他却对自己淡漠的点点头,然后抬步离去,上了路边一辆停驶着的黑色轿车。   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南笙看到那车驶离自己的视线,微微笑了笑,重新迈开了脚步。   父亲的办公室在16层,南笙到达的时候,秘书林飞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见到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哟,小公主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啊。”   南笙笑笑:   “林叔叔,我已经21岁了,你怎么还拿我当小孩子?”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南笙无奈撇嘴,继而看了一眼父亲办公室的方向,小声询问道:“我爸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林飞还未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就听到父亲硬朗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来了还不进来,墨迹什么?”   林飞耸了耸肩膀,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南笙撇撇嘴,一边往里走一边嫌弃道:   “公司的隔音是时候改进改进了。”   对于父亲要带自己去参加宴会,南笙下意识的拒绝,对她来说,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和很多不认识的人装熟,还要接受无数男人在自己身上游移的眼神,那简直就是一场煎熬。   可是当父亲胸有成竹的把一张前往新西兰的机票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南笙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团棉花糖,接过机票,恨恨的瞪了父亲一眼: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奸诈的父亲!”   ————————————————————————————————————————————————   ☆、3.003-你也看上他了?   宴会的主办方是T市商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大家都尊称他为苏老,今天是他的70大寿,一项喜欢热闹的他趁此机会大肆举办,将所有认识的朋友齐聚一堂。   身着纯白色礼服的南笙挽着父亲出现在会场的时候引发了一个小高~潮,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男士的目光,南笙是T市众所周知的美女,只是很少在公众场合出现,但并不妨碍别人认识她。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南笙心有不快,脸上却云淡风轻,迎面走来几位父亲生意上的伙伴,南笙打完招呼就离开了,找了个最为隐蔽的角落坐下,想要把自己当成隐形人,不被任何人发现。   但,事与愿违。   从南笙一进场,目光就放置在她身上的人并不少,所以即便她走到角落,也有人注意到,这不,在她刚刚坐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有人来打扰她的清静了。   “不知道等下有没有荣幸邀请南小姐跳第一支舞?”   闻言,南笙抬眼看他,目光冷淡且疏离:“不好意思,我讨厌跳舞,来参加宴会也是被逼的,所以还请你不要来打扰我。”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连一点情面都不留,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来挽回自己丢掉的面子,却又想到这是置身于苏老的宴会,不能和一个女人计较而失了身份,只好灰溜溜的转身离开。   而南笙的清静也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她无奈的按下接听键:   “爸爸,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待着吗?”   “来和苏老打声招呼,之后随便你。”   南笙无奈,只能问了他现在的位置,挂了电话起身走过去。   人和人之间应该有一种特定的缘分,一旦发生牵扯,后面就会有一系列的故事也随之发生,就像今天下午在父亲公司楼下发生的那个小插曲,遇到的那个男人,南笙本以为是萍水相逢,再见面的可能大概是几万分之一,可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偏偏就那么发生了。   当她找到父亲,在父亲的介绍下像苏老祝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苏老身边那个眉眼澄澈的男子,如几个小时之前不同的是,之前淡漠的他此时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垂眸正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南笙一时愣在了那里,连对苏老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处。   父亲撞了她一下,轻声提醒:“发什么呆?”   此时,男子也好像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可他似乎已经忘记不久之前才见过她,表情连一点的波动都没有,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和几个小时之前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仍旧淡漠和疏离,不知为何,南笙的心里隐隐的开始有失望的情绪滋长,她别开视线,重新看向苏老,对苏老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苏老和蔼的笑笑,语出惊人:   “怎么?南家丫头也看上这小子了?”   ☆、4.004-拒绝,他不喜欢肢体接触   在苏老的介绍下,南笙知道了他的名字:顾琛。也知道他刚回国不久,是刚搬迁总部至T市不久的SN集团的创始人。   有人可以不知道顾琛的名字,但一定知道SN集团,旗下拥有的日化产业几乎垄断了整个国内市场,还拥有数十家跨国型的连锁超市和商场,同时还分别在房地产和传媒领域独占鳌头,甚至连T市最为繁华的商业街也是隶属于SN集团。   当下最为赚钱的行业他都涉及了,而这一切,都属于眼前这个叫做顾琛的男子。南笙甚至可以想到在不久的未来,也许就是明天,各个财经版的头条都会出现顾琛这个名字,毫无疑问,他会成为T市炙手可热的年轻新贵,也会成无数的社交名媛的终极目标。   但南笙却有一种莫名的直觉,眼前的他并不是一个视感情为玩物,视女人为衣服的男人。   挥走心中杂乱的思绪,她笑了笑,对顾琛伸出自己的手:   “你好顾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顾琛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听她如此说,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却一直没有回握住她僵在两人之间的手,这让南笙很是尴尬,好在苏老及时出声解了围:   “南丫头,你别理他,这小子就是怪癖多,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南笙闻言笑了笑,但毕竟是被一个男人当众拒绝,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连她都察觉到了笑容里的僵硬,但依旧维持着风度:   “是我失礼了。”   说罢,便转身看向父亲:   “我有些饿了,去那边吃点东西。”   南永信宠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会不知道女儿此时低落的情绪,可是苏老在这里,他又能说什么,只能拍拍女儿的手,以示安慰,同时恨恨的瞪了一眼顾琛,而后者却因为正在跟旁边的说着什么,完全没有接收到南永信对自己的不满。   只是当那抹纯白色的身影自眼前渐渐远离的时候,顾琛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追随了过去,如果没有看错,她是在失落?   因为刚才没被接受的握手?   ——   南笙找了一个没人的休息室,开始坐在沙发上发呆,她突然想起苏老刚才的话,说他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可是在几个小时之前,自己明明看到他对一个老奶奶殷勤搀扶,体贴入微,难道,他的不喜欢只是针对年轻女性吗?还是说只对年老的人群开放?   这个想法让南笙不由的哼笑了一声,随即发觉自己好像太过在意那个叫顾琛的男人了,于是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等她好不容易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驱除,休息室的门却在这一刻被人打开。   随着声音的响起,南笙下意识的看过去,目光与顾琛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她心里的一股无名火终于被成功点燃。   该死的,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如前两次一样的淡漠疏离!   …………………………   ☆、5.005-不速之客,如遭雷击   从宴会回家的路上,担心女儿情绪的南永信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身旁的南笙,可她除了比平时沉默一点外,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变化。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情绪调解方面能力一直很高,甚至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让自己开导她的机会,这让他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心疼。或许正是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才养成了她这种独立的性格吧?   不是没想过要再找一个人,来弥补她对母爱的缺失,可是后妈这个角色存在的不定性,让他更为倾向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女儿的身上,毕竟自己对于女儿的感情,是纯粹的,不夹杂任何杂质的。   而此时南笙的沉默其实和心情好坏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在想刚才在休息室,顾琛见到自己也并没有什么讶异的表情,径自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本杂志看的认真,完全坐在一旁的自己视为隐形人,而自己也好像着魔似的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直到他的电话响起,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起身离去。   而她却傻傻的回忆着他先前的声音:低沉,稳重,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觉。   ——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南笙从车里走下来,迈步向里走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变化,南永信看到她的样子,也停下脚步看她:“怎么不进去?”   南笙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突然笑了:   “爸,对面的别墅似乎装修好了。”   南永信闻言这才注意到,之前每天都困扰自己的装修噪音似乎真的停止了,非但如此,对面的别墅还亮起了灯,新的邻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入住了,南永信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再去拜访吧。”   邻里之间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南笙挑挑眉,对此不可置否,反正和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率先迈开脚步向屋内走去,只是刚走了没几步,她却再次停下了脚步,南永信这个时候已经走到她的身边,看到她僵滞的样子,开玩笑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今天这是怎么了?脑袋坏掉了?走走停停的,发什么呆。”   南笙回过神给予南永信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挽住了他的手臂,重新迈开了脚步,只是这一次她开始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下,因为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有一道视线正在自己看不到的背后悄悄窥探着她。   第二天是周末,南笙不用去学校,一直睡到9点才起床,父亲在餐厅留下了纸条,说约了人,吃的让她自己搞定。   她的厨艺还不错,高中毕业后,家里原本的佣人因为个人原因辞职了,自此之后也就没再请过佣人,饮食起居都是南笙在负责。   她站在冰箱前,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稍邵思索了一下,决定为自己做一份蛋炒饭,美味不复杂。只是却不想一份简单的蛋炒饭,竟然引来了不速之客。   当南笙看到顾琛出现在自家餐厅的那一刻,她瞬间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6.006-来去匆匆,要糖的孩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琛的表情和昨晚并无差别,唯一的区别似乎是他现在的装着,从昨晚西装革履的冷酷总裁,变成了一派休闲的……冷酷总裁。   他依旧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对于两天内第三次见面始终没有什么惊讶的成分,径自越过她走进了厨房,根本没有此时是置身于别人家的觉悟,南笙愣在原地几秒钟,转过身准备质问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正聚精会神对着那份刚出炉的蛋炒饭,滚动的喉结,似乎是在吞咽口水?   虽然这个时候有其他的想法是一件很不严肃的事情,但南笙还是避无可避的走了神,因为眼前的这幅画面实在让她感觉太萌了。和昨晚宴会上认识到的他,根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看他对这份蛋炒饭的关注度就不难知道,他是闻香而来,至于为什么会闻到,南笙想起昨晚看到那盏新邻居的灯,就知道答案了,很显然,他成了旁边别墅的主人。看他的样子好像很饿,南笙也没再计较什么,笑了笑走过去:   “想吃?”   顾琛的视线有些艰难的从那份蛋炒饭上移开,看向南笙,眼眸里的期待几乎没有人可以忽略,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他什么也没有说,但这样的一个眼神却比说什么都要来的有用。   两人在餐厅面对面的坐下,因为来了一个分食的,南笙面前的盘子里只有平时食量的1/3,不想亏待自己的胃,于是起身回到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牛奶,转身问正在吃的津津有味的顾琛需不需要,他只是看她一眼,轻轻摇头之后又埋下头去。   南笙觉得好笑,却没再打扰他吃东西。   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好习惯,她也有。   南笙注意到顾琛用餐的动作很优雅,犹如他整个人的感觉,慢条斯理却又行云流水,一盘平常的蛋炒饭都能吃出西餐的感觉,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南笙进厨房洗碗,一边洗一边在思索着等下要问顾琛的问题,可事实证明,她是想太多了,因为等她一切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家里哪还有顾琛的影子?   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行事风格,让站在客厅的南笙哭笑不得,不是没想过要去对面敲门质问什么,可是为了一份蛋炒饭,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谢谢,似乎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十点钟,答应了李老师今天要去她店里帮忙,应该要出发了。   李老师名叫李英,是她高中时期的英文老师,年过六十,对每一个人都很亲切,犹如自己的孩子,深的同学们的喜欢,不幸的是在她高考那一天因为保护一个发挥失常而没有注意到来往车辆的女学生而出了车祸,造成右腿高位截肢,也从此告别了讲台,开起了花店,从那以后留在本市上大学的同学每周都会轮流去帮忙,可大学的生活那么丰富多彩,久而久之每周都会报道的,也只有南笙一人了。   ☆、7.007-24小时内的第四次见面   周末车流量很大,不喜欢坐地铁的南笙到达李老师花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店里只有店员小圆在,看到她,热情的打招呼:   “南笙姐来啦?李老师刚才和一位大帅哥出去吃饭了。”   本来这并没有什么可好奇的,李老师的学生几乎可以说桃李满天下,有几个青年才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小圆脸上那一脸幸福满溢,期待她询问的表情让南笙实在不忍破了她的期待,于是问道:   “有多帅?”   “多帅我形容不出来,因为我觉得世界上任何词语放在他的身上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南笙姐,我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那么帅,那么有品味,那么风度翩翩又那么举止优雅的男人。”   南笙忍不住的笑了:   “你已经用四个俗不可耐的词语亵渎了你心目中的大帅哥。”   小圆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的懊恼,似乎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是吗?那你既然见到了,怎么还不把他留下?”   小圆指了指旁边休息区沙发上的黑色风衣,满足的说道:   “他等下还会回来的。”   南笙笑笑回应,没有继续在意这件事情,开始忙着浇花和修剪花朵。   门口风铃响起的时候,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小圆去厕所了,南笙正背对着门口修剪玫瑰,闻声她并没有转过身,而是高声招呼了一句:“欢迎光临,本店花种繁多,可以随便看看哦,我剪完这朵就过来。”   然后她便听到李老师含笑的声音传过来:   “不是告诉你这周不用过来了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南笙笑着转过身,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却在看到李老师身旁站着的那人时蓦然顿住,她的脑海中瞬间就冒出一句话:缘分啊。   如果说顾琛搬到自己家的对面还不足以让人惊讶,那么此时看到他站在在李老师的身边,还和李老师举止亲切,她就再也做不到稀松平常了,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在跟踪自己?还是对自己有意思?   这个想法虽然有些自恋,但却是唯一能解释通的。只是仔细想想,却经不起一丁点的推敲,别墅装修几乎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而她昨天才和顾琛见面,甚至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而对于他也出现在李老师花店这件事,看李老师的表情就知道了。   他们已经认识多年,说不定,比自己还要早。   李老师在南笙的脸上看到了端倪,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一圈:   “你们认识?”   南笙:“见过。”   顾琛:“见过。”   两人的异口同声让李老师轻笑出声,却没再说什么,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区,对顾琛说:“阿琛,陪我再坐会儿。”   “好。”说完便扶着李老师往休息区的方向走去。   南笙继续剪花,时不时的向休息室看一眼,截至目前,在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她已经第四次见到顾琛了,可是每一次的他都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第一次是在父亲的公司楼下,他援助拾荒的老婆婆,热情帮忙却又带着疏离;第二次宴会相见,他举止优雅,谈吐不凡,是一个人人都艳羡的成功商人;第三次自家的厨房他不请自来,对待食物像一个想吃糖的孩子;而此刻,他和李老师的相处,却更像是一个长久不回家,认真听母亲说话的孩子。   四次见面,给了自己完全不同的四种感受,南笙猜不透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心里有些乱。   ☆、8.008-南笙,我不可能喜欢你   没过一会儿,小圆也回来了,见到重新出现的顾琛,虽然有些激动,但始终被她掩饰的很好,悄悄的凑到南笙的身边,轻声细语的问她:“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帅?”   南笙抬眼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一个人格分裂的神经病,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小圆没听清:   “南笙姐,你说什么?”   南笙笑笑:“没什么。”   这个下午安逸的宛若时间都跟着停摆,冬日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懒洋洋的洒进来,各式各样的鲜花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当第五个客人同样买了一束玫瑰花离开的时候,南笙终于忍不住呢喃: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买玫瑰?”   小圆讶异的看着她: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南笙将钱收进抽屉:“知道什么?”   “今天是平安夜啊,12月24号了。”   南笙愣了一下,继而拿出手机翻看,果不其然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正是12月24号,她收起手机,笑的有点无奈:“还真的是啊。”   “南笙姐,你在骗我吧,你这么漂亮,收到的玫瑰花肯定比我们花店都多了。”   “我一整个下午都在店里帮忙,你看到有人送我花吗?”   小圆吐吐舌头,没再说话。南笙记起小圆之前交了一个男朋友,这样重要的节日不喝男朋友一起过,却跑来这边上班,有点不正常,但南笙没问,她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但有些人偏偏喜欢自揭伤疤。   “虽然我和那个渣男分手了,但是能和这样一个极品男共度一天才是给我平安夜最好的礼物啊。”   南笙笑的无奈,抬眼去看休息区,却发现顾琛正在穿上那件被搁置在沙发上一整个下午的大衣,准备离开,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侧目看过来,几秒钟之后又回头和李老师说着什么。   “阿笙,你过来。”李老师突然招呼她,她只得放下手中的工作走过去。   “听阿琛说你和他住的很近,天冷路滑,他现在要回去了,你坐他的车回去。”   此时已经下午四点钟,南笙听到李老师这么说就没拒绝,但是想到顾琛这个人百变的性格,转过头看他,他的嘴角正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看着李老师,似乎不准备拒绝这个提议,于是点头:   “好。”   告别李老师,走出花店才发现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地上已经薄薄的一层,踩在台阶上有些滑,南笙走的有些小心翼翼,而跟在她身后走出花店的顾琛却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风格,大步稳健的走向了路旁停靠的车子,如果不是刚才确定他会让自己搭顺风车,她一定觉得他会就此离去。   真是没风度的男人。   路滑,她走了近三分钟才走到车子旁边,打开副驾驶的门下意识的看他一眼,却发现他降下了车窗,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正在抽烟,烟雾环绕中他的表情悲喜不明,只看到他缓缓转过脸对着自己:   “南笙,我不可能喜欢你。”   ☆、9.009-咄咄逼人的好口才   当一个人自作多情以为你喜欢他的时候,你应该如何让对方知道其实是他想多了?   坦白?冷笑?沉默?还是嘲讽?南笙不知道,虽然事后连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但她的注意点确实没有放在他的话上,确切的说,是没有注意到他话中的内容,她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这个男人和自己说话了!   24小时之内频繁见了4次面的现在,他终于跟自己说了第一句话。   于是在顾琛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南笙笑了,很开心的笑。   而顾琛却在她的笑声中蹙了眉头,本以为他会再说什么,却只是淡淡的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将烟蒂扔出窗外,升上车窗,发动了引擎,南笙噙着笑意,快速钻进副驾驶,带上车门。   为什么要快速?这是个好问题,因为顾琛的表情告诉南笙,如果下一秒她还不能上车,他就要走了。她不想大雪天的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去坐公车,只好在他把车开走之前上车。   虽然他开口与自己说了第一句话,但南笙并没有指望两个人能在回程的路上相谈甚欢,于是她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越飘越大的雪花……然后,突然的灵光一闪,记起了顾琛刚才跟自己说的那句话。   他似乎对自己说:南笙,我不可能喜欢你。   南笙愣了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等她实在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心里这层认知的时候,猛然的转头去看他:   “你刚才说什么?”   顾琛转过头来看她,目光一改先前的淡漠疏离,变得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是在惊讶她的反射弧,南笙知道自己对于这句话的反应有点慢了,但她现在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尴尬,见他不说话,只能再问一次:   “你不会是觉得我在追你吧?”   顾琛没说话,甚至没再看她,待她说完之后,只轻轻的发出一个细微的哼声,似乎对她的说辞不以为意。   南笙凌乱了,反应了好久才消化了眼前的事实,然后笑出声: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有喜欢你?”   “你没有吗?”惜字如金的人突然回应了自己的话,让南笙讶异的同时又被气的牙痒痒,他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顾琛悠悠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是同情,可他到底在同情自己什么,这一点连南笙都不知道。   “不承认?”   南笙哭笑不得:   “你要我承认什么?”   “昨天下午,在恒信大厦楼下,你是不是一直看着我离去才转身?”   南笙想想,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可是这并不能代表自己喜欢他啊,刚想开口解释,却又听到他说:   “晚些时候在宴会上,我没有同你握手,你是不是很失落?”   南笙不否认,但那是任何女生都会有的感觉吧?   “今早在你家,你甚至自己饿着也要把饭给我吃。”   “那是……”   “还有刚才。”他打断她的话:“我在陪着李姨说话的时候,你偷偷看了我9次,你还说不喜欢我?”   南笙这才注意到惜字如金的他竟然有这般咄咄逼人的好口才,而南笙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10.010-平安夜,不想一个人   南笙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迹象,证明他刚才说的并不是真的,但是她认真仔细看他的程度快要把他的睫毛都数清了,却发现他是认真的,他是真觉得自己喜欢他。   于是,南笙沉默了。   相对于南笙的沉默,顾琛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似乎在开口的当初就已经认定了她会无力反驳,因为在他看来,他说的都是事实。   南笙愣愣的看着他,已经完全被他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所打败,理智告诉她应该要解释的,可是顾琛的反应却在告诉她,解释也扭转不了他以为的认知,他甚至还会觉得自己敢做不敢当,南笙无奈的自他身上收回目光,放置窗外。   真是个自恋到无可救药的家伙。   今天是平安夜,沿途的商店橱窗上都是圣诞树和圣诞老公公,大街上也是牵手而行的情侣,脸上洋溢的幸福笑脸似乎也驱赶走了南笙心里的那股憋闷之气,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有了丝笑意。   红绿灯,顾琛停下车子无聊的打量着四周,猝不及防的,视线中就闯进了那张带着阳光的笑脸。   ——   车子驶进顾家别墅之前,顾琛停下车子放南笙下来,南笙下车后便向自家走去,却发现自己家还是黑漆漆的完全没有任何光亮,她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打给南永信,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却传来林飞的声音:   “小公主,是不是没饭吃了?”   南笙无奈撇嘴:   “这是要我自生自灭的意思吗?”   “今天公司活动,你爸爸确实走不开,要不你过来也是一样的。”   “算了。”南笙才没有兴趣去参加那种无聊的活动,挂电话之前又想起什么:“林叔叔,你帮我看着爸爸,让他少喝一点酒。”   林飞含笑应下。   平安夜虽然不是中国的节日,但近些年来国内却是越来越看中这个洋节日,南笙倒不是有多在乎,只是回程的途中看到的都是结伴而行的人群,与此时自己的形单影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失落是难免的。   回到家,看一眼客厅的钟表,已经接近6点了,咕噜叫的肚子提醒着她今天才吃了一餐,虽然有些累,但还是认命的钻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的那一刻顾琛的脸却突然的闯进脑海,她透过厨房的窗户看着对面的别墅,犹豫一下,转身出了厨房。   顾琛别墅的门是打开的,但南笙却没有他的坏习惯,仍然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顾琛的身影南笙才走了进去。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做出喊上顾琛一起吃饭的举动,或许是孤单作祟,但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晚餐她不想一个人吃。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南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栋别墅内部的装潢,不得不说,他这个人虽说自恋的无可救药,但品味却是极好的,与他整个人的性格很是相像,简单的黑白色调,处处彰显着低调的奢华。   顾琛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时候,手机在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按下接听键:   “牧川。”   ☆、11.011-自信,完美的身材   和唐牧川结束了通话,顾琛擦拭头发的动作却突然顿了下来,他听到楼下好像有人在缓慢的走动。   南笙把客厅每一个角落都参观了一遍之后,忽然看到了出现在楼梯转角处的顾琛,只此一眼便红了脸,快速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你怎么都不穿衣服的?”   顾琛闻言,垂眸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因为刚洗完澡,所以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对自己的身材他有十足的自信,常年健身使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腹部还有令女人钟爱的八块腹肌。   顾琛姿态悠闲的下了楼:   “这里好像是我家吧?你是一个不请自入的闯入者,管我穿不穿衣服?”   南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刚才那入目的好身材,表面温文尔雅的他居然还有这幅好身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但……此时好像不是注意这些细节的好时候。   南笙懊恼。   顾琛走到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半杯之后南笙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来我家做什么?”   “没事……”南笙匆匆说完这一句就快步走向门口,离开了,她一定是疯了所以才想要和他一起共度晚餐。   ——   第二天南笙走进教室的时候,原本热闹的教室不知谁轻咳了一声,然后整个都安静了下来,南笙站在门口,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语气调侃:   “干嘛这样?坦白从宽,说吧,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南笙和班级同学的关系都很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也不相信他们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只是看到他们此时的表情,南笙莫名的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笑容渐渐隐退,思索片刻,看向杨彤:   “彤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彤尚未发出什么声音,南笙的手腕却被人突然的握住,南笙回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南修远,微微惊讶:   “哥……”   “跟我走。”   南修远是南笙同父异母的哥哥,比自己大五岁,自从南永信另娶之后,南修远就搬去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了,自此很少踏进那个家,在那个年纪里他知道自己的反对显得很可笑,于是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做出了对南永信另娶的不满。   南笙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南永信的第二任妻子也离开了,南永信在伤痛过后也曾试着挽回这段已经有了裂痕的父子关系,但效果并不好,后来公司越来越忙,便放任了这段感情。   因为南永信和南修远的关系并不融洽,以至于南修远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几乎等同视而不见,如今突然的来找自己,南笙难免觉得意外的同时,更加剧了心中的那抹不安。   两人踩着积雪走到校门口,南修远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表情严肃:   “父亲的公司出事了。”   ☆、12.012-突变,南氏危机   南氏集团副总汤友林昨日携巨款潜逃,几乎掏空了整个南氏集团,成为业界公开的秘密。虽然各大媒体都忌惮着南氏集团的余威,但网上的各大论坛早已有消息爆出,南氏危机在平面和电视媒体公开只是迟早的事情。   南笙听到南修远这么说,突然就想到了昨天彻夜未归的父亲,还有林飞的话,南氏往年从来没有搞过平安夜活动,今年也不可能打破先例,林飞在说谎,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在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了,却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对自己说了谎,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愧疚和自责填满了她整个胸腔,她缓了一会儿才彻底消化了南修远的话,抬眼看他:   “我们现在去找爸爸。”   南修远看着她,几秒钟之后才点了头:“好。”   ——   南氏集团表面看起来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异样,大家都还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看到南笙出现还是笑着同她打招呼,可是他们脸上隐藏的各种表情还是被南笙细心察觉到,她对此没有任何的怨怼,这是人之常情,在一个随时会面临破产的公司,他们有自己的打算也是应该的。   可是南笙还是有点难过,毕竟这是自己父亲一手创建的公司,倾注了一生的心血,她有这种负面情绪的时候下意识的去看身后的南修远,很明显,她在寻求一个人来宽慰她此时的情绪。   南修远知道她的企图,却无法给予她想要的,淡淡的别开视线:   “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没什么好难过的。”   “可是……”   “我下午还有一个手术要做,如果你决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负面情绪上,我想我没必要陪你一起。”   南笙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的转了身继续向前走。   南修远的态度她并不意外,虽然她很想修复和哥哥之间的关系,但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讨厌似乎并未消除半分。   走到父亲的办公室门口,迎面撞上了从里面疾步走出的林飞,满脸的疲惫,充满血丝的双眼证明他也是熬也整夜,此时看到南笙和南修远,他愣了一下,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办公室:   “南董现在心情不好,你们能来是最好不过了,阿笙,他一项最听你的话,你好好劝劝他。”   南笙点点头:   “我会的,林叔叔。”   林飞又看向南修远,面露犹豫,却还是说出口:“阿远,我知道你对南董有芥蒂,但现在特殊时期……”   南修远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飞笑了,是他想多了,南修远肯陪着南笙出现在公司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他实在不用再担心这对父子的关系。   “那你们进去吧,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劝他多少吃一点,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   “好。”   虽然匆匆赶来,但南笙却实在没有想好要如何劝说自己的父亲,手握在门把上,有片刻的不安,慢慢推开,却来不及待她说些什么,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的魂飞魄散:   “爸——”   ☆、13.013-赴宴,没有选择权   医院的抢救室外,南修远穿着白色大褂,摘下口罩,看着面前这个忧心忡忡的小女孩,目光浅淡:   “公司的变故造成他的心脏病复发,抢救及时,已经没事了。”   南笙缓缓的舒出一口气,露出一抹涩涩的笑意:“那就好,那就好……”   “等下会转到病房,你可以去陪他。”   南笙看着他,满目感激:   “谢谢你,哥哥。”   南修远微怔,几秒之后淡淡的点了点头,迈步离开了。   南永信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南笙向林飞了解了公司目前的状况,林飞不是没有犹豫,但在南笙的坚持下还是将公司的状况全部说出:   “目前拯救南氏最快速的办法就是找到投资人,填补这个大窟窿,否则南氏怕是迈不过去这个坎儿。”   “银行呢?南氏和他们的关系不是一直保持的很好吗?不能贷款吗?”   林飞摇头:   “南氏目前的状况已经是业界公开的秘密,试问哪家银行可以借贷巨款给一家濒临破产的企业,南笙,你也是学金融的,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南笙沉默,过了几分钟,她又重新开口:   “除了银行,就没有其他的途径了吗?”   “南董从昨天事发就一直打电话给平时交好的朋友,可是这本身就是个现实的社会,得知南氏目前的情况,他们想到的只有入股或者收购,个个虎视眈眈,价格还不是一般的低,又怎么肯借贷给我们?原本南董今晚要参加宴会,争取荣兴集团的康总,不过目前这个状况,怕是去不成了。”   南笙看他:   “什么宴会?有希望吗?”   “一场慈善宴会,T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参加,那些没打通电话的,你父亲想去碰碰运气。”   南笙沉默片刻:“我去!”   ——   南笙一项讨厌这种虚荣的场合,但是目前这个情况也容不得她有多余的选择,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只有你足够强大了,才有选择权,否则你只能被人挑选,她没有通知南修远,只是拜托了林飞在医院里照顾父亲,自己匆匆回到家里换了一身礼服。   平时逃脱不开必须要参加晚宴的时候,她都是敷衍的态度,礼服也是随便穿穿,可是今天她站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里,认认真真的挑选了一件粉色的双肩无袖礼服,小露后背,微微性~感。   粉色很挑人,很少人能够完美的驾驭粉色,但南笙无疑是其中之一,粉色使她整个人晶莹剔透像个瓷娃娃,长发也被她松松的盘起,青涩的成熟是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力。   走出别墅,寒风吹来,虽然在外面穿了大衣,但还是阻挡不了刺骨的冰冷,她站在门口等着父亲的司机,只不过司机还未到来,对面的别墅却缓缓的驶出了一辆车,南笙抬眸看过去,是顾琛的车。   南笙没心思和他继续说什么,也觉得以他的个性也绝对不会同自己主动交谈,可是她还是错了,那辆车在自己面前停下的同时后车窗也被缓缓降下,露出顾琛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14.014-宴会受辱,你并不值钱   他转过脸,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约会?”   南笙没心情和他斗嘴,听他微微嘲讽的语气也悉数接受,因为连她自己也觉得此刻的自己很是讽刺,南氏集团没有出现危机的时候,她像一只高傲的白莲花,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可如今父亲住院,南氏危机,她却只能将自己装扮成一朵桃花,主动招惹别人。   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包含了颇多的无奈。   迎面又驶过来一辆车,南笙抬眼看去,正是父亲的司机,她看着顾琛:   “再见,顾先生。”   顾琛一直看着她的车离开之后才收回了视线,靠近后座的椅背中开始闭目养神,几秒钟之后,缓缓开口:   “走吧。”   ——   南笙赶到会场的时候还不到8点,距离宴会开始还有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虽然如此,但场外停泊的众多车辆证明已经有很多人入场了,南笙坐在车里的后座,看着不远处玻璃窗内的背影交错,做了几个深呼吸,脱掉羊绒大衣,推开车门,下了车。   和前两天参加晚宴时候没什么不同,南笙一入场照样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喧闹的声音都打了折扣,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这一次,南笙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和嘲讽。   是的,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看着自己向他们低头了。   冷笑在心底,南笙环顾四周,然后向经过身边的侍者拿了一杯香槟,继而走向了前方不远处的几人。   荣兴集团的康总看到南笙向这边走来,对身边的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了然的笑笑,等待小白兔的靠近。   南笙走近,含笑对他们几位举杯:   “康总,李总,罗总,我敬你们一杯。”   酒杯刚刚碰到嘴唇,却被康总伸手截下,南笙看着他:“康总的意思是……?”   “闻名T市的南美人第一次和我们喝酒,用香槟好像不太好吧?”   众人附和:“对,怎么着也该来一杯白酒吧?”   南笙笑笑:   “抱歉,我不会喝酒。”   “南小姐是在唬我们吗?香槟能喝,白酒自然也是能喝的。”说着便招呼侍者拿来了一杯白酒,递到南笙的面前,南笙垂眸看着,微微笑了笑:“康总,你应该知道我站在几位面前的目的,那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投资南氏,我喝下这杯酒。”   闻言,站在南笙面前的几位相识一眼,瞬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穿梭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里,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南笙,你是有几分姿色,但你真觉得自己用这张脸就可以拯救世界了吗?”康总一改先前的虚伪,露出自己真实的面目:“在场的谁都知道南氏副总携款潜逃,据最新消息,他在澳门赌场出现过,不过好像输光了所有的钱,换句话说就是,即便警察将他逮捕归案,南氏的那个窟窿也添补不上,你肯屈尊降贵的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想为南氏拉拢资金,这么大的一笔钱,你以为是你一杯酒就可以让我拿出的吗?不好意思,在我这里,你并没有这么值钱。”   ☆、15.015-胜券在握,却一败涂地   因为来之前有过心理预期,所以对于康总的话南笙虽然觉得刺耳,但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面对着众人冷嘲热讽的目光,她也淡然自若,只是看着康总的目光倒是冷了几分。   几秒之后,她笑了笑,甚至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我值不值钱不用康总忧心,但一定有康总认为值钱的东西。”   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在康总的面前晃了一下,便看到康总微变的脸色,南笙看在眼里,笑了:   “怎么样?康总觉得这是值钱的东西吗?”   “你威胁我?”   照片里,一个熟悉的女人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车里共赴**。   “不是威胁。”南笙淡然的收了手机:“我只是在提醒康总,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是南氏有难,但你又怎么能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不是荣兴呢?同在商场,要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南笙以为自己成功了,来之前她了解过,康总能有现在的社会地位,全凭她老婆的娘家在背后支撑,所以南笙打赌他不敢让这张照片流传出去,自毁前程,可是结果却出乎了她的意料,康总听完她的话之后竟是笑了。   南笙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南小姐。”康总提高了音量:“我不会因为你的威胁而出手帮助南氏,你大可将照片放出去,我身败名裂的同时有南氏陪葬,这桩买卖怎么看都是我占了便宜。”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也许只有南笙自己发觉了声音里的颤抖,但她不能认输。   康总还未说来得及说什么反驳的话,手中的那杯白酒就被人夺走,在他还未察觉到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杯白酒已经悉数泼在了南笙的脸上,震惊了所有人。   “南小姐,请你自重。”   是康总的夫人,这就对了,照片上的主人公是她。   南笙的礼服已经被打湿,妆容也花了,站在白热的灯光下,显得狼狈不堪,她似乎看到周围看热闹的大家嘴巴张张合合的在说什么,但是一句也没有进入她的耳朵,她知道自己失败了,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到最后竟是一败涂地。   除了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是的,宴会还未正式开场,却已经到了她离场的时刻。   迈开脚步的同时,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一个人拨开人群向自己走来,在她尚未看到他面容的时候,他将一块白色的手帕递到自己面前,温和说道:   “擦一下吧。”   南笙对于在这里看到慕邵扬并不惊讶,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谢谢。”   “我陪你去休息室整理一下。”   ——   慕绍扬是南笙的同班同学,也是慕氏集团的继承人,他喜欢南笙似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却从未点破这层窗户纸,始终和南笙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暧~昧,却从不疏离。   此时他端了一杯热饮递到南笙面前,在她道谢接过之后,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阿笙,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   ☆、16.016-峰回路转,她是香饽饽   离开休息室的时候,南笙的耳边还响着慕邵扬的话:   “南氏在业界的风评很好,又是佼佼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应该没有人不懂得这个道理,即便现在有资金漏洞,但只要填补上赚钱是毋庸置疑的,可现在为什么没有人敢伸手帮助,你难道还看不懂这个局势吗?”   有人在背后搞鬼!   南笙从今天父亲出事开始,整个思绪都是乱的,隐隐觉得奇怪,但根本来不及分析目前的局势,刚才听完慕邵扬的话,她才恍然大悟,是有人故意在为难南氏,甚至说不定副总的携款潜逃也是早就设计好的阴谋。   可是,究竟是谁呢?在T市,谁能不动声色的就打击到南氏?   闯入脑海中的名字有几个,她却没有任何头绪,看了一眼杯影交错的会场,起步向门口走去。   “请问,是南笙,南小姐吗?”   走到大厅中央的时候,有人拦下了她的脚步,南笙抬眸看他,对方三十左右的年纪,西装革履,面容清秀,文质彬彬的样子,态度也不错,看起来并不像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突然的变故同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南笙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要看到自己再次出丑,不过,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坎儿,迈过了就不在乎了,此时南笙就是一个迈过坎儿的人,面对众人的目光,没有任何的不自然。   “是我,有事吗?”   男人笑笑:   “你好,我是MQ投资公司的总经理纪西,对于投资南氏很有兴趣,不知道南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聊聊?”   不止是南笙诧异,连围观的众人都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原本那一张张看好戏的脸,却在听闻男人如此说的时候,各个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开始有了小声的交谈:   “这是怎么回事?MQ耶,他们怎么会投资南氏?”   “MQ?就是那家从不轻易投资,却一出手绝对赚钱赚到手软的公司吗?”   “废话,不然你以为世界上还有另外一家MQ吗?仅此一家,绝无分号好吗?”   ……   南笙并不在意众人的话,她已经从刚才的诧异中回过神,看着这个叫做纪西的男人:   “你确定?”   纪西笑笑:   “如果你是南笙的话,我想我没有找错人。”   “好,那我们出去说。”   纪西点点头,侧身让开眼前的路,对着南笙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南小姐,请。”   南笙笑笑,还未迈出脚步,却又再次被人拦下:   “你就是南笙南小姐吧?终于找到你了,我是华丰银行的VIP客户经理李洋,来找你洽谈为南氏贷款的事宜。”   众人目瞪口呆,连南笙也开始意外,难道慕邵扬的分析是错的?根本就没有人为难南氏,而是自己想多了吗?只是现实并未给她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开始有陆陆续续的人来到面前企图和她谈投资的问题。   她不好拒绝,又担心和MQ的合作不能达成,瞬间有些为难,纪西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我知道大家想赚钱的心情,可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很显然,你们晚我一步,等我和南小姐谈完没有达成合作意向之后各位再另行约时间吧,抱歉,先走一步。”   ☆、17.017-训斥,有勇无谋   走出宴会大厅的时候,冷风迎面吹来,南笙混沌的思绪也终于开始变得明朗起来,她转身看向纪西,微微笑着:   “其实,你并不是真的要帮南氏吧?”   纪西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她笑了:   “一半一半吧。”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确没有要帮忙南氏的意思,南氏虽然是个赚钱的宝地,但对我的吸引力并不足以让我亲自出面去洽谈,真正想帮你的人,不是我。”   南笙看着他:   “他是谁?”   纪西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迈巴赫:“帮你的人就在那辆车里。”   南笙的脑海里有过很多的名单,但却在看到那张冷清面容的时候被个个击破,她站在车外,透过车窗看着在车里低头看资料的顾琛,说不出心底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的左手手指夹着一根烟,整个身体都隐在烟雾里,有种不为人知的神秘感。   南笙没有说话,他似乎也没有发现她。   直到纪西走进,敲了敲车窗,他才从资料上移开视线,看了过来,降下车窗,目光越过纪西,直直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冷?”   南笙下意识的摇摇头:“还好。”   顾琛发出一声哼笑。南笙也有些懊恼,她不冷才怪,12月末的夜晚,她只穿了一件无袖的长款礼服,快冷哭了好吗?   纪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微笑着打开了后车门,笑意温软的对南笙说:“快上车吧,别感冒了。”   南笙没有拒绝,弯腰上了车,纪西关上车门,弯下腰,手臂搭在车窗上,笑看顾琛:“这个忙我是帮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顾琛并不看他:“我的记忆力很好。”   纪西笑笑,看向南笙:   “他就是这幅阴阳怪气的毛病,你多担待啊。”   南笙面容僵硬,不知道该回什么,最后也只能笑笑。   ——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南笙突然记起司机还等在会场外,打了电话告诉他不用再等,却在挂电话的时候听到一直在旁边安静看资料的顾琛突然开了口:   “有勇无谋。”   南笙看向他:   “你说什么?”   顾琛再一次放下手中的资料,转头看她:   “不用怀疑,我是在说你,有勇无谋。”   南笙沉默的看着他,却让顾琛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怎么?不服?”   南笙依旧没有声音。   “我承认你拿康大伟老婆的照片威胁他这一招的确是用了脑子的,可是却不能称得上智谋,在我看来顶多算得上是一股冲动的傻劲儿,没有把一个调查做的全面,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如果你肯花时间在调查上,而不是在你的穿着打扮上,也许今晚不用我帮忙,你也会成功。”   “康大伟的确是靠着他老婆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可是他却不是一个甘心永居人下的男人,早在一年前,他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并且把她老婆家的公司掏的一干二净,虽然这还是一个大多数人不知道的事情,但并不妨碍她老婆一家现在全在巴结着康大伟。”   “因为不想在商界落下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所以一直没有和他老婆离婚,你在他面前展现了他老婆出~轨的照片,表面看上去是拿一个男人的尊严威胁他,实则是在帮他,因为那些照片都是他老婆从媒体那里买下的新闻。”   南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顾琛侧脸看她一眼,唇角勾起:   “现在承认自己是个有勇无谋的笨蛋了吗?”   ☆、18.018-烙印,这一刻的南笙   “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顾琛笑笑: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南笙知道他这么说是不想告诉自己,不过也无所谓,她对那些经过也并不是兴趣浓厚,顾琛的话虽然讽刺的意味较多,但他却说的句句在理,如果她能在来宴会之前做好诸多准备,也许就不会发生那场难堪,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她虽然有自己的骄傲,但也有虚心接受错误的风度,于是当顾琛冷嘲热讽完之后,她也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将视线放在了窗外,独自去梳理此时有些感伤的小情绪。也许她这个人本身没什么优点,却在情绪调解方面是个中高手,没过一会儿,她就将心里的阴霾清除的干干净净了。   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此时正闭目养神的顾琛:   “你真的会帮南氏?”   顾琛没有反应,南笙等了一会儿,就在以为他是就此睡着的时候,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眸中清明一片:   “不然你以为我做这些是纯粹好玩的吗?”   把正在机场准备出国的纪西临时叫回来,打电话给各大银行变相威胁,难道只是为了给她在宴会中出口气?她会不会想太多了?   南笙垂眸,微微的笑了,窗外的霓虹灯在她的脸上晕染了一抹暖暖的光泽,顾琛侧脸看她的时候正是看到这幅画面,粉色的衣服,美好的她,闪过的霓虹,绚烂的容颜。   后来的后来,在南笙疯癫度日的年岁里,顾琛常常会想起这一刻的南笙,纯净的笑容,一眼就看穿的内心……只是那时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南氏的困难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是个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我不会借款给南氏,我帮忙的方式是SN集团入股南氏,当然,我并非想要趁火打劫,我会以比市面上高30%的价格购买南氏35%的股票,成为南氏第二大股东,如果贵公司可以接受的话,SN的资金会在三天内转到南氏的账户。”   南笙没有讶异,通过刚才和顾琛的谈话,她不仅认清了自己的冲动做法,还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的确有人在背后为难南氏,所以才会出现所有人都不救济南氏的局面,而顾琛非但没有像他们一样袖手旁观,坐收渔翁之利,价格上也给了南氏很大的让步。   南笙知道,就目前而言,南氏接受SN的入股是最好的方式,但她并不能答应顾琛:   “我需要和我父亲沟通一下。”   顾琛点点头:   “应该的,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我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考虑上。”   “好,明天晚上之前我会给你答复。”   顾琛没再说话,南笙也保持沉默,沉默一段时间后,她听到自己问顾琛:   “你知道是谁在背后为难南氏吗?”   顾琛看向她,目光沉沉:   “知道。”   “是谁?”   “苏老。”   答案南笙并不意外,也只有苏老在T市有这样的影响力了,可是她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从不曾在商界为难过任何人,却还是遭遇到了这种情况,前一晚父亲带着她去祝寿的时候,苏老还笑脸相迎,却在转身之后就反目成仇。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对苏老没有顾忌?”   闻言,顾琛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我习惯于别人对我有所顾忌。”   这话说的有些大了,但南笙知道,他有这个资本。   ☆、19.019-独处,他的孤独   车子驶回别墅,南笙道谢下了车,转身往里走的时候,却听闻身后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她顿下脚步转身,却看到正向自己走来的顾琛,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顾琛抬眼看她。   南笙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说,却不想开口只有两个字:   “饿了。”   南笙笑笑:   “进来吧。”   他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间接的也为自己出了一口气,于情于理都应该请他吃饭,只是等下自己还要去医院看望父亲,无法去高级餐厅请他吃东西,但想必那些东西他也早已吃到厌烦了,家常便饭或许更合他的胃口。   南笙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顾琛正背对着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西装外套被他随意的搭在沙发椅背上,衬衫西裤,笔挺修长,手指间有点点的火星,证明他在抽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晕染,南笙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孤独的影子。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在会场之外,看他在车里抽烟的样子,与现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感觉,那时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属于成功商人的光环,现在,他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而已。   她没有打扰他的意思,可是又觉得偷偷看着他不礼貌,想了一下,便在下楼的时候将步伐放的很重,却不料遭到某人的谴责:   “不必故意放大脚步声提醒我你在,我知道你已经站在背后偷偷看了我已经三分钟。”   南笙怔住:   “你怎么知道?”   顾琛没有回答,当然,南笙并不觉得他是不想回答,以她目前对他初步的了解,他此时的沉默只是不屑于回答这个白痴,且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的问题,因为下一秒南笙就在落地窗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她认命的闭了闭眼睛:   “这么说,你也偷看了我三分钟?”   顾琛嗤笑一声转过身,举起手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吐出烟雾的时候视线刚好落在她的脸上:   “看来你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   “难不成你觉得我很丑?”   顾琛笑笑,语气轻柔:“去做饭。”   三菜一汤,都是一些家常菜,南笙将饭菜摆上餐桌的时候,一直静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琛也有了动作,放下杂志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声很轻,南笙又背对着他,便没有发现他的靠近,于是在放下手中的菜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被脖颈处突然出现的温热呼吸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踩上了某人的脚,从而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千万别指望某人能来一个英雄救美,那是只有电视剧和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虽然看着摔倒在地的南笙,顾琛有片刻的内疚,但他却很快挥散了这种情绪,轻咳一声:   “你把我脚踩痛了。”   南笙揉着剧痛的屁股,看着一脸漠然的他,真的想骂脏话了:痛你妈个鬼啊!   【新文发布,跪求评论,推荐和收藏~~喜欢这本书或者有任何的意见请在评论区告诉默默吧~~~爱你们~】   ☆、20.020-抓狂,忍无可忍   顾琛接收到她愤恨的目光,也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如此没有风度,多少有些过分,于是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南笙虽然生气,倒也不会拒绝他的帮助,可是让她更为气愤的一件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他竟然在自己快要碰触到他手的时候,将手缩了回去。   “我不喜欢和别人有任何肢体接触,你还是自己起来吧。”   这一次,南笙真的是目瞪口呆了,看着他转身离去的潇洒背影,一句脏话终于忍无可忍的从嘴里说了出来:“擦!”   顾琛的脚步蓦然停下,转过身略带疑惑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南笙没想到他会听到,尴尬的笑笑:   “地板有些脏了,等下我擦擦。”   顾琛垂眸看一眼地面:   “嗯,是该擦一擦了。”   ——   南笙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近十一点了,林飞已经回去,除了病床上的父亲,病房里空无一人,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还没走出几步路,卫生间的门就被人打开,南笙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是南修远。   她拍拍胸口,舒出一口气:   “你怎么都不出声音的?”   南修远面无表情的走近,越过她俯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你在这里吧,我先回去了,有情况叫护士。”   南笙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在这里陪自己,可听到他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还是多少有一丝失落:   “好,那你路上小心。”   南修远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南笙仔细看了父亲的各项数据都显示正常,这才微微的放下心,窝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她被一阵窸窣声吵醒,睁开眼睛却看到父亲正在挣扎着下床,她急忙起来:   “爸,你在做什么?”   “阿笙,你去告诉医生,我要出院。”   南笙又怎么不知道父亲如此心急的原因是什么,稍稍安抚了父亲,便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和父亲说了,当然避开了宴会上的不愉快,只说了自己和顾琛交流后的想法,南修远听完南笙的话,犹豫了几分钟,便点头同意了这项方案。   南笙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毕竟如此做法是等于将自己亲手打下的一半江山变卖出去,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接受SN集团的融资,那么他们只有宣布破产这一条路可走。   值得庆幸的是,SN是个享誉国际大公司,也许将来在某些方面还会帮到南氏。   “爸。”南笙握住父亲的手:“盛久必衰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更何况南氏也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谁又能确定这一次我们不是因祸得福呢?”   南永信拍拍南笙的手,笑了笑:   “阿笙说的对,南氏和SN合作,只会是如虎添翼。你去回复顾先生,我会尽快和他签订股份合同。”   南笙劝他再休息一会儿,毕竟还在病中,没一会南永信就再次睡着了,南笙看着父亲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容颜,心中生出许多不舍的情绪,又陪着父亲待了一会儿,待天色全然亮起的时候,她走出了病房,给顾琛打电话。   ☆、21.021-我是小孩子,还是你有奶?   电话被接通的时候,南笙第一时间听到的不是顾琛的声音,而是哗哗的流水声,她在电话的这端愣了一下,继而听到顾琛有点遥远的声音:   “我在洗漱,开了免提,你说。”   语毕,一副顾琛正穿着家居服站在盥洗台前睡眼忪惺的样子莫名其妙的闯入了南笙的脑海,她甚至可以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和性~感的锁骨。这震撼的一面,让她一时之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哑巴了?”   南笙回神,脸微微的有些发烫:“我爸爸同意了你的提案。”   顾琛没什么意外,淡淡的应了一声:   “正常人的决定。”   南笙虽然已经习惯他的自大,但还是在他看不见的这端悄悄的翻了一个白眼:“那我挂了。”   “等一下。”顾琛阻止了她:“你什么时候回来?”   “干嘛?”   “饿了。”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南笙莫名的火大:“顾先生,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你妈!”   顾琛冷哼一声:   “小孩子饿了才会找妈妈吃奶,我是小孩子,还是你有奶?”   “你……”   “害羞了?”顾琛细心的听到了她语气中的异样,笑了笑:“昨天忘记告诉你,我帮助南氏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南笙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但凭借着早死早超生的勇敢,她还是问出口:   “什么条件?”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默了一会儿,只有哗哗的流水声,几秒钟之后,南笙听到水声消失了,估计他已经洗漱好。   “我在江景别墅居住期间,由你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当然,基于你现在还是学生身份,午餐我可以将就一下,你在去学校之前把午餐准备出来就好,到时可以热一下,周六日我不会再将就。”   南笙感觉自己整个肺部都快要气炸了,咬牙切齿的回道:   “顾琛,我不是你家的保姆!”   “当然不是,否则我家的卫生也要你负责了。”   南笙哭笑不得:   “所以我现在应该感恩?”   “如果你是个正常人的话。”   “我拒绝!”南笙气愤道:“我有权拒绝你这样毫无道理的要求。”   顾琛没说话,就在南笙天真的以为他会就此妥协的时候,他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再度传来,却并不是对她说的:   “邹宇,把这份要和南氏签订的合约销毁吧,已经用不到了。”   南笙吓了一跳:   “你,你等一下。”   顾琛的声音懒懒的传来:   “还有事?”   “顾琛,你幼不幼稚?!”   “我不在乎以何种行为达到目的,我在乎的始终是结果,南笙,30分钟后如果你还没有出现在我家的厨房,还请南氏听天由命。”   语毕,他便挂掉了电话,南笙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被挂断的声音,整个人都觉得凌乱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正准备进病房拿包包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正向自己走来的南修远。   她有些紧张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自己的衣服,待他走近,怯怯的叫了一声:   “哥……”   ☆、22.022-迟到的感觉,好吗?   南笙有些怕南修远,莫名其妙的怕。   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冷淡有关,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上一辈之间的过往,觉得对他亏欠有关,总而言之,面对这个万年冰山,她做不到平常心对待,小心翼翼的,宛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南修远走近,停下脚步:   “他怎么样?”   南笙看着他:   “清晨的时候醒过来一次,现在又睡下了,精神还不错。”   南修远点点头:   “那我走了。”   “哥……”   南修远顿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有事?”   “我等下有事要离开医院,你可不可以照看一下爸爸?”   “我还有手术要做,恐怕帮不了这个忙。”   “哥……”   南修远微微蹙了眉头:   “比起这个亲昵的称呼,我更希望听到你喊我南修远,南笙,我从未当你是妹妹。”   南笙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似乎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转身走了,南笙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其实,她知道,南修远并非不关心父亲,只是多年来从未有那么一个机会让他把自己放置到儿子的位置上去。   造成他现在的个性,是父亲的责任。   兀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刚才顾琛的电话,看看腕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暗叫一声糟糕,急忙进了病房,拿起包包准备先去找个护工,虽说父亲没有什么大碍,但总要找个人照顾的。   离开病房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和一个人相撞到一起,她以为是护士,匆忙道歉,直起身后才发现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   “你就是南小姐吧?”   南笙怔忡的点点头:   “我是,请问你是?”   “我姓李,你叫我李姨就行,是一位姓南的先生找我来陪床的,看样子应该是你哥哥吧?说你等下有事要离开。”   南笙闻言便笑了,早晨的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懒洋洋的洒进来,连带着那抹柔软的笑意都晕染了温暖的色彩,李姨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就想到一句话:一笑倾城。   或许是因为南修远对父亲展现出的关心,让南笙的心情变得很好,赶到顾琛别墅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身纯黑西装,白色干净的衬衣,没打领带,长腿随意交叠,即使坐着,那身西装也显得笔挺,匀称,得体。手里拿着本书,正低头专注的看着,手边的茶几上,还放着杯咖啡,一小盘水果。   这一幕猛然闯入视线,只令人觉得闲适优雅无比。   听到响动,他放下书,抬头看南笙,开口的话却是对着另一个人说的。   “邹宇,距离我挂断电话有多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还是说那个叫邹宇的男人太没有存在感,以至于顾琛出声之后她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第二人的存在,她见过他,是那天在恒信大厦楼下为顾琛撑伞的男人,看样子自己当时的猜测并没有错,的确是他的助理。   邹宇看了一眼南笙,继而垂眸看表:   “顾先生,距离你挂电话已经有43分钟了。”   顾琛静默几秒钟,目光饶有兴趣的落在了南笙的身上,唇角轻勾:   “迟到的感觉好吗?”   ☆、23.023-喜欢……上你?   原本因为今早跳入脑海中的那副画面和他此时清隽夺目的姿态,在南笙的心里已经多了一层隐隐的光环,但顾琛的一句话,成功让这点光环烟消云散,连迟到的那一点点内疚也没了。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整个T市有多堵你难道不知道?”   “不知道。”   理直气壮的语调让南笙瞪他一眼,但并没反驳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和他的口舌之争上,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   顾琛看到她此般姿态,没生气,反倒笑了,顾笙和邹宇都抬眼看过去,不明白他笑的是什么。   “南笙,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看在你喜欢我这点上,就对你另眼相待?”   南笙这才记起自己和顾琛之间还有这样一场乌龙,察觉到邹宇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南笙觉得即便此时说出真相会让顾琛觉得尴尬,她也要说出口了,微微一笑:   “顾琛,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喜欢你。”   “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真的喜欢你我会承认的,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你不能用你的自以为是来解释我的感情。”   顾琛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天在恒信大厦楼下,我的确是看着你离去才转身,但那也仅仅是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有爱心,与其他商人不同,于是难免多看了几眼,后来在宴会你拒绝和我握手,我的确很失落,可我相信换了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产生和我相同的感觉,这并不是我喜欢你的理由,还有前天的早餐,那也只是基于一个主人招待客人的基本礼貌,最后在李老师的花店,你说我偷偷的观察你,可如果你没有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同理推测,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在喜欢我?”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邹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太适合再待下去,不太自然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游离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顾先生,我去车里等你。”   南笙在邹宇走后,莫名的从心底升出一股畏惧感,低下头去,不敢看顾琛漆黑如墨的眼眸,她看着脚尖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意识到自己当着顾琛下属解释这件事情或许真的伤害到了一个大男人的自尊心,尤其还是顾琛这样自大且自恋的男人,南笙开始有小小的后悔情绪产生,正欲开口道歉,沉默良久的顾琛却冷静开口:   “时间问题而已。”   南笙跟不上他的思维,愣愣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   “你现在即使否认的再潇洒,也改变不了不久之后会爱我爱到死心塌地的结果。”   南笙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竟然会为眼前这个自恋到火星的男人而感到愧疚?   嗤笑一声:   “顾先生如此坚定的以为,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不知道顾先生可否为我解答?”   “你说。”   “你这般期待我喜欢你,是否因为你心里已经喜欢上我却不自知呢?”   顾琛目光灼灼,南笙也底气十足,谁也不肯退让的盯着对方,几秒之后,顾琛微笑挑眉:   “喜欢……上你?”   ☆、24.024-初遇秦瑟,他晃了神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偏偏在经过他的口之后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份颜色,南笙到底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虽然告诉自己不必在乎,可是脸上的酡红却欺骗不了任何人,顾琛自然也看到了,有些微微愣神,在情况失控之前,轻声开口:   “去做饭。”   早餐再复杂也很简单,更何况南笙在和顾琛的对抗中也没了好好做早餐的心情,进厨房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霹雳扒拉的声音,顾琛径自坐在沙发里,安静的看书,在第二声巨响传来的时候,终是起了身,走过去倚着厨房的门口,姿态惬意的看着她:   “拆房子?”   南笙回头瞪他一眼:   “我做饭向来这样,不喜欢可以换人。”   顾琛笑笑:   “由你。”   说罢转身离开了厨房,留下一个火气更盛的南笙。   南笙不知道的是,顾琛让她来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并不是对她的有意刁难,而是他回国的这一个星期以来,每天都在经历水土不服的折磨,吃了就会吐,这一周他几乎都没怎么进食,唯有那天清晨吃了她做的蛋炒饭,非但没有吐,还对那种味道念念不忘。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水土不服得到缓解,却不料中午陪李老师吃完午餐,回花店的路上便又吐了。昨晚又尝试了一次她的手艺之后这才决定拿合约要挟她来拯救自己的胃,虽然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有些卑鄙,但在顾琛的心里却并不这么觉得,因为在他的以为里,为他准备一日三餐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早餐端上餐桌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顾琛看了一眼手表:   “拜你所赐,今天我至少要晚到公司一个小时。”   南笙的气息不顺:   “你可以不吃。”   “你来我家之前吃火药了吗?”   南笙张了张嘴,没再说话,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暴躁了,正准备离去,顾琛却再度出口拦下了她:   “一起吃,等下我们一起走。”   南笙看他:   “去哪里?”   “医院。”   “做什么?”   顾琛抬头,以一种‘你一定是笨蛋’的眼光看着她:“既然SN和南氏达成了合作,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医院探望南先生,不是吗?”   南笙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回身坐了下来。   车子行驶到一半,南笙的电话响起,是秦瑟:   “我如果不打电话给你,你究竟要多久才告诉我伯父住院的事情?”   秦瑟难得质问的语气,让南笙瞬间觉得自己理亏:“事情一忙,就忘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秦瑟是她的闺蜜,是T市秦家的私生女,三年前因为秦家执意要让秦瑟联姻嫁给大她20岁的富商而彻底决裂,现在她一个人生活,半工半读,辛苦却充实。   “你现在在哪里?”   南笙看了一眼窗外:“快到医院了。”   “我在门口等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秦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气质出众,是那种即便在万千人群中你也能一眼就找出的人,南笙知道秦瑟的美对于男人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所以当她看到邹宇露出一副不可置信表情的时候也并不觉得意外,正想要和顾琛调侃几句,却发现他也愣在了原地,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秦瑟,宛若这个世界,只剩她一人。   ☆、25.025-这该死的男颜祸水   不知道是秦瑟的注意力太过集中,还是顾琛的存在感开始不再那么强烈,以至于秦瑟的目光在看到南笙的那一刻就一直落在了她的身上,压根没有看到站立在南笙身侧的顾琛,直到南笙提醒才看过去。   此时顾琛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淡淡的对秦瑟点了点头,南笙险些以为刚才出现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四人一起向病房走去,南笙和秦瑟走在前面,或许是刚才南笙的提醒,此时秦瑟也觉得背后总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这让她隐隐的感觉不自在,不由的更靠近南笙了一些,悄悄的问:   “他是谁?”   “顾琛,SN集团的创始人。”   秦瑟点点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说来话长,总之现在是他出手帮了南氏。”   “你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南笙想到了他今早提出的附加条件,脸色不由的就跨下来,秦瑟原本还担心南笙为了父亲做出什么愚蠢的决定,但现在看来,即便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便不再继续问下去。   “我怎么总感觉他一直在盯着我看?”   “也许是看上你了。”   秦瑟笑了:“语气有点酸哦。”   “去你的。”   顾琛在她们的身后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脚步,邹宇察觉到急忙靠近,小声道:   “要去调查一下吗?”   顾琛沉思片刻,点了头,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嘱咐道:“暂时不要告诉他。”   “明白。”   ——   进入病房的时候,南永信已经醒过来,正在李姨的帮助下吃一些流食,看到几人进来,笑了笑,最后目光落在了顾琛的身上:   “顾先生。”   顾琛淡淡一笑,看一眼身后的邹宇,邹宇心领神会的将手中的礼品放置在病房的茶几上:   “这是顾先生的一点心意,希望南总早日康复。”   “顾先生破费了。”   顾琛:“看到南总正在恢复我也就放心了,公司还有事,不便多留,保重。”   南笙没料到他会如此快速的离开,不由的转头看他,他的目光也刚好看向她:“南笙,可否借一步说话?”   南笙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好。”   医院走廊的一端,两人看着玻璃窗外的景色,一时无话,顾琛想要抽烟,却在伸进口袋的时候想到什么,于是最后只掏出一只打火机在手里把玩,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南笙看的久了,便觉得那只银灰色的打火机也能在他的指尖开出花来。   “她叫什么名字?”   顾琛的发声打断了南笙的注意力,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是谁,微微一笑:   “一见钟情?”   顾琛看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醋了?”   “呵。”南笙轻哼一声:“你似乎忘记我今早对你说过的话,我一点也没有喜欢你。”   “我也说过,时间的早晚而已。”   “我很好奇你的笃定是从哪里来的?”   顾琛不语,噙着一抹笑意淡淡的看着她,南笙迎视他的视线几秒钟,莫名的开始心慌,为了掩饰情绪,她率先在这场对弈中撤退,然后便听到顾琛的声音:   “现在知道了吗?”   南笙顿时感觉心塞:这该死的男颜祸水!   ☆、26.026-她是特别的   “她是我闺蜜,秦瑟。”   顾琛微微蹙眉:“秦瑟?”   “怎么?有怎么不对吗?”   “你们两个一个笙,一个瑟,都是乐器,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成为好朋友的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如此说,知道南笙和秦瑟是好朋友的人大概都问过这个问题,南笙也做不出什么解释,只觉得两人可能在上辈子就结下的缘分。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她没换过名字?”   南笙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要换名字?”   顾琛笑笑,不再说什么。南笙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再等到他说什么,于是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犹豫一下还是折回来决定告诉顾琛,顾琛此时已经回了神,见她去而复返,淡淡的笑了:   “舍不得?”   “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你说。”   南笙无比认真的看着他:“秦瑟有喜欢的人了。”   顾琛饶有兴趣的一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她对我哥一见钟情,喜欢很多年了,所以说如果你也喜欢秦瑟的话,那估计会很辛苦,我不是说你不可能追到她,但秦瑟的性格估计很难移情别恋的,所以,你还是准备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吧。”   “所以你觉得如果有人要追秦瑟,应该知难而退?”   “那个人不是你吗?”   顾琛笑笑没回答,南笙见他这样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趣,挥挥手走了,顾琛看着她的背影久久的没移开视线……   南笙回到病房却没见到秦瑟的影子,南永信笑笑:   “瑟瑟去找阿远了。”   南笙点点头,表示理解。   ——   SN集团总部,顾琛刚刚坐到办公桌前,手机就响了起来。   “牧川。”   “纪西在跟我抱怨你。”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顾琛微不可闻的笑了笑,惬意的靠近椅背,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说我什么?”   “为了一个女人不要兄弟,还有很多其他的,但总而言之,是重色轻友的意思。”   顾琛笑笑:   “别听他的。”   “无风不起浪,你自己不会陷进去了吧?”   “你相信?”   唐牧川在电话那端笑笑:“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丘比特之箭会在什么时候射中你。”   顾琛想起了那张干净的脸,笑笑,却没再说话。   “听纪西说你有水土不服的症状,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纪西让我陪他一起去看yoyo,回聊。”   “牧川。”顾琛打断他挂电话的举动,却又说不出什么特别的话来,唐牧川低笑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顾琛揉揉眉心:   “等我确定了再和你说吧,挂了。”   语毕没等唐牧川再回应什么便挂断电话。随手将电话扔在办公桌上,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站定,点燃了一根烟。   连续几天的大雪过后,整个世界看上去一片素白,本是绝美的景色,却让人提不起任何欣赏的兴致,他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这座城市,连带这个城市的一景一物,至于人,他也没有喜欢到哪里去,除了她……   自己似乎对于和她的相处颇具耐心,这一点,连自己都觉得讶异。   ☆、27.027-情绪,突然的低落   傍晚时分,南笙正准备离开医院,顾琛的助理邹宇却打来了电话:   “南小姐,顾先生让我提醒你,别忘了今天的晚餐。”   通过一天的自我安慰,南笙已经劝慰自己接受了成为顾琛私家厨师这一事实,她这个人向来乐观,对于改变不了的事情,接受的速度也很快,但对于顾琛这样赤果果的挑衅,心里还是有了一丝火气。   “请你转告顾先生,不牢他百忙之中还记得这件事情,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今天的电话似乎特别多,刚拦上一辆出租车,手机就再度想起来,竟是不怎么主动联系自己的慕邵扬,想起那晚宴会上的话,南笙犹豫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邵扬。”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南笙想到还要赶回家为顾琛做饭,便升出一阵叹息:   “可能没办法。”   慕邵扬也并不意外,毕竟南永信住院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作为女儿这个时候留在医院里照顾父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听说SN集团已经和南氏达成融资意向,是真的吗?”   “是,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慕邵扬并不否认,静默了几秒钟:   “南笙,我还是保留我的观点。”   南笙知道慕邵扬口中的观点是指有人在刻意为难南氏这件事,她也没想过要对任何人隐瞒,轻声嗯了一句:“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没有把话说的明白,慕邵扬也没再问,又说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南笙的情绪突然就变得低落了,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和顾琛碰面才缓解过来,顾琛似乎也发现了她的不正常,否则也不至于长时间的将目光留在她的脸上,但由始至终都没有询问为什么。   不合适。   两人的晚餐吃的很安静,少有的不再斗嘴,顾琛吃的很快,简单的一碗饭之后就起身离开餐厅上了楼,南笙看着他的背影几次忍不住的想要叫他,终是忍了下来,时不时的透过客厅的玻璃窗看一眼对面黑漆漆的别墅,心绪难安。   顾琛正在书房用电脑看邹宇刚刚发过来有关于秦瑟的资料,看到一半,门就被人叩响,除了南笙,不会再是别人,他关掉文档的同时门被人轻轻推开,露出南笙那巴掌大的小脸。   “有事?”   南笙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顾琛:“我已经洗好碗了,厨房也收拾干净了。”   顾琛点头:   “然后呢?”   看出来了,她有事相求,但可能是基于面子因素而不好意思说出口。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   南笙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次尝试还是未能说出口,慢悠悠的转过身准备离开,顾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打赌她会再回来,果不其然,五秒钟不到,南笙就再度转了身,一改先前柔和的态度,不满的瞪着安坐在书桌后的顾琛:   “你是不是男人?我都要回家了,你居然不送我?”   顾琛平静看着她:   “需要我提醒你我们两家之间的距离吗?”   “距离再近又怎么样?你怎么确定我不会在这期间发生什么意外?”   ☆、28.028-半夜停电   “女人都像你这么口是心非吗?”   南笙一怔,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说是什么意思?”说罢,顾琛便起身走过来,双手放在口袋里,一派随意的姿态,站立在南笙的面前,垂眸看她:“走吧。”   “去哪里?”   “送怕黑的胆小鬼回家。”   南笙怔住:“你怎么……”   顾琛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我有正常人的推断能力。”   她一改之前的刺猬姿态本就事出有因,吃完饭不回家,反而跑上楼来通知自己一声就更为反常了,再加上她刚才的话,顾琛很容易就推断出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到客厅的灯全部打开,南笙提着的一口气才算慢慢的吐了出来,顾琛嫌弃的看她一眼:   “这是你最像女人的时候。”   听他如此说,南笙也并不生气,浅浅一笑:“谢谢你送我回来。”   顾琛看她,目光带着一点探究,似乎对她的不反击抱有惊讶的态度,南笙在心里鄙视他:这人是有被虐倾向吗?好好的谢他反而觉得不适应了?   “我走了。”   “晚安。”   南笙怕黑,也怕一个人待在密闭的空间里,医学上把这种情况叫做幽闭空间恐惧症,她已经忘记是从时候开始害怕的,犹记得小时候和同伴一起玩捉迷藏,一个人躲在衣柜里也并不觉得害怕,似乎后来发生过什么,只是她忘记了。   南笙觉得很好,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只记得快乐的。   看了一眼时间,确定门窗都有关好,南笙便上楼洗漱睡觉了,大概是最近连续的忙碌让她异常疲惫,躺下没5分钟就睡着了,但这种睡眠有一种副作用,过早的睡下,会导致在半夜的时候醒来。   南笙以为自己不会,但事实证明她也真的是以为而已,半夜口渴醒来,她侧头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时针刚刚过了十二点,下床去倒水喝,也不过是刚刚走出卧室,本光亮如白昼的别墅在顷刻间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   对面别墅灯光全部熄灭的时候,顾琛还没有睡,他刚刚回到卧室,正准备进浴室洗澡,不经意的看向窗外,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亲眼见证了对面别墅从灯火通明到一片漆黑的全部转换,脱衣服的动作蓦然顿住,他耳边依稀响起了一声宛如受伤野兽般的叫喊,在脑子还未对身体下达任何指令的时候,他已经大步的朝门口走去。   站在南笙的别墅门口,顾琛没有盲目的敲门,而是侧耳聆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因为刚才耳边的那声叫喊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幻听还是来自南笙真实的声音,如果是幻听,她此刻又在熟睡的话,盲目的拍门只能会让被惊醒的南笙更为害怕。   可是别墅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也并未有什么异样,刚才那声叫喊似乎是自己幻听的可能性大一些。   顾琛站在门口思索片刻,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别墅里面传来一声低泣,他蓦然顿住,几秒钟后,他折回门口,轻声喊出:   “南笙?”   ☆、29.029-拥抱,受惊的小白兔   顾琛大概永远也体会不到当他试探性喊出南笙名字的时候,对于南笙而言代表什么。   就像在大海中漂浮了很久的一个流浪者,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就在她已经做好全然的准备葬身于大海怀抱中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艘正缓缓向她驶来的船,船头站着一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向她挥手,似乎在告诉她,再坚持一下。   于是,她就真的坚持了下来,靠着墙壁缓缓的蹲下身来,双手紧紧的环抱住自己不敢动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似乎漂浮着很多发着绿光的眼睛,正一步步的向她逼近,她恐惧的闭上眼睛,脱口喊出:   “顾琛,救我——”   她不是很确定顾琛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喊,因为她的耳朵里此时充斥着很多很多的声音,有哭声,有笑声,还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声音被埋没在这人声鼎沸的浪潮里……恐惧开始源源不断的涌上来,那些黑暗中的眼睛似乎马上要走到自己的咫尺之外。   南笙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可是尚且清醒的意志却并不允许她的放弃,她将头深深的埋进双膝中,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的喊着谁……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这个漆黑封闭的空间伴随着一声响动而渗进一点光亮的时候,南笙停止了哭泣,那一束光亮太过刺眼,她并不能看清光线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模糊的只有一个轮廓,很高大,高大到足以让她觉得安全。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那个人跑过去,途中似乎碰到什么东西也并不在意,直到奔赴到他坚实的怀抱……   顾琛被她撞了个满怀,险些站不稳,手机也被撞到地上,失去了最后的光亮,他稳住身形,叹出一口气,不习惯和别人身体接触的他刚想将南笙推离自己的怀抱,胸前的衬衫似乎被什么液体而浸湿,温热的感觉让他愣在了原地,明明是微不足道的温度,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整个的心脏都被全然的熨烫。   原本想推离她的双手就那么僵硬在了半空,几秒过后,终是落在了她的肩膀处,却只是轻轻的拍着:   “没事了,没事了……”   她似乎真的被吓怕了,去往顾琛别墅的路上一直低头闭着眼睛,抓着顾琛衣袖的手颤颤巍巍,却又用着很大的力气,连指节都泛着青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再是一个人,顾琛把脚步放的很慢,侧目看她,竟觉得有几分好笑,她这模样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客厅头顶上的光洒在身上的那一刻,南笙才觉得整个世界安全了,光线犹如一道又一道的防护墙,将她整个人都保护了起来,或许是刚才的经历太过恐怖,她还没有彻底消化,以至于此时此刻她扔抓着顾琛的衣袖不放。   顾琛的视线淡淡的从她的手移到她的梨花带泪的脸上:   “去洗一下。”   ☆、30.030-互道晚安   南笙慢慢的抬头看他,却仍是怯生生的模样,本就漂亮的脸蛋在加上此刻这可怜兮兮的表情,大概会让任何一个男人举手投降,顾琛……也并不例外,但事后他又在想,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南笙,而是另一个长相不错的女人,他会不会施以同等的对待,答案很显然:不会。   他被南笙的表情打败,带着她走进一楼的卫生间门口,打开灯回头看她:   “需要我陪你吗?”   南笙微微的摇摇头:“不用了。”   沙哑的嗓音让顾琛微微蹙眉,淡淡的点点头之后便转身走了。   温热的水打在脸上,南笙才觉得身体中的血液再一次热起来,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的活脱脱的像个吸血鬼,想起自己刚才的模样又不禁觉得有些失礼,她记得顾琛这个人是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的,可是刚才自己却好像抱他抱的很紧,而他却并没有推开自己。   回答客厅的时候顾琛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听到声响回头看她:   “过来坐。”   南笙第一次在顾琛面前有局促的感觉,她试着解释刚才那个拥抱,可是话才刚刚到嘴边却被他打断:   “痛吗?”   南笙不解:“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南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膝盖此时已经红肿一片,还往外渗着血丝,她一项都很怕痛,这一次竟然到现在都不自觉,竟然要顾琛才提醒才找回自己的痛觉,她牵强的笑了笑:   “没关系,还好。”   顾琛不知道她所说的还好是多好,那伤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的确没什么大碍,可偏偏在一个皮肤白皙又很纤细的女人身上,看起来难免会觉得有些触目惊心,他打开面前矮桌上的医药箱,取出酒精和棉签:   “我在这方面并不专业,但总比不处理来的要一些,你觉得呢?”   酒精洒在伤口上会是什么感觉,南笙没尝试过,但单凭想象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滋味,怕疼的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可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刚才那个拥抱,拒绝的勇气就瞬间被冲的一干二净,最终点了头:   “麻烦你了。”   棉签刚碰上她的伤口,她便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顾琛抬眼扫她一眼:   “不是说不疼吗?”   “现在疼了……”   顾琛没说什么,但动作却轻缓了不少,虽然对于南笙来说还是很疼,但她知道顾琛是在为自己好,也只能咬牙忍着。   好不容易等他处理完,南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顾琛看着她的目光虽然有些嫌弃,但却不像之前在嘴上占便宜,什么也没说径自收了医药箱离开了客厅,没一会儿端了一杯水放在南笙的面前:   “可能是电路出现了问题,今天你先睡在这里,明天找人看一下。”   南笙捧起水杯,点点头:   “谢谢。”   顾琛好笑的看着她:   “你这种情绪会保持多久?虽然这么说很不合适,但你此时此刻才是真的像一个女人。”   南笙低着头,没说话,顾琛落的没趣儿,也没继续:   “时间很晚了,我要上楼睡了,客房在楼上左拐第一间,你是等下上去还是现在?”   “我再坐一下。”   顾琛点点头:   “晚安。”   “晚安。”   ☆、31.031-逃避,不确定的喜欢   顾琛进卧室之前接到纪西的电话,临时去了书房,等他处理好公事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疲惫的捏捏眉心,关了电脑便走出了书房,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会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看到南笙,顿时僵在了那里。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不是告诉她是左转第一间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被吓到记忆错乱了吗?   屋内的灯只留下床头上的一盏,柔和的光线倾泻了整个床铺,她安睡在这光线之中,呼吸安稳,美好的竟让人不忍心打破。   顾琛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关上门离开了。   ——   第二天一早南笙醒来的时候才6点多一点,本来还有时间再睡一会儿,可是想到昨晚的事情,又清楚的记得这件陌生的房间并不是自己的,于是便早早的起床,整理好了床铺去洗漱,却在进洗手间之间蓦然愣住,她清楚的看到旁边的衣帽间里挂满了西装,衬衣,各式各样的男士衣服,还有皮带和领带等各种配饰。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涌进脑海,可是转而却觉得不太可能,顾琛这个人的性格,如果自己真的睡了他的房间,大概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扔出去吧?   怀着这样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整理好自己,南笙走出了房间,却没想到第一时间就和顾琛打了个照面,他似乎是刚睡醒,穿着睡袍,睡眼惺忪的站在那里,目光淡淡的看着自己,她刚想说些什么,顾琛却挑了挑眉先一步开口:   “睡我的房间,感觉好吗?”   南笙心里唯一的希望也被泯灭的干干净净,她挫败的叹出一口气:   “你应该叫醒我的。”   顾琛却没在理她,轻哼一声便飘飘然的下楼了,南笙理亏,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跟在他身后。   站在一楼客厅,南笙想起昨晚的事情多少有些局促,顾琛站在餐厅喝水,目光悠悠然的看过来:“石化了?”   南笙抬起头看他:   “我去做饭。”   “不用。”他淡淡的打断她,放下水杯:“腿上有伤,不用麻烦。”   南笙本就没什么心情做饭,听他这么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淡淡的点点头:“谢谢你,那我先回去了。”   “好。”   接下来的几天,南笙没有再和顾琛碰过面,顾琛似乎也在体谅着她腿上的伤并没有要求她做饭,虽然就住在隔壁,但如果想要刻意避开其实也很容易,南笙就是在躲避顾琛,刻意的,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自从那个晚上过后,她的脑海中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跳出那个拥抱的画面,还有他小心翼翼为自己清理伤口的模样,宛若放电影一样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连做梦都不曾放过她,一帧一帧,清晰无比,想忘都忘不掉,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不是没想过这种现象究竟是何种原因,也曾在心里悄悄的和喜欢划上过等号,可是她还有太多的不确定。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32.032-意料之中的答案   南永信出院的这天,秦瑟也来了,看到南笙第N次走神之后,终于忍不住的发问:   “思春了?”   南笙回神:“你乱说什么?”   “我可没乱说,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现在的这幅样子究竟是不是思春了,不过我挺好奇究竟是哪家帅哥能把你勾的没了魂儿,我认识吗?”   本来就是没有任何依据的事情,南笙也不好说的绝对,可是她已经就这个问题烦恼了好多天了,想着也许找个人说说也不错,犹豫一下,便开了口:“瑟瑟,我问你,如果你开始长时间的想一个人,连做梦都是他,这代表什么?”   秦瑟闻言怔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的笑了。   南笙不解:   “你笑什么?”   “我原本是要诈你,没想到还真有重磅新闻啊。”   “少不正经,我在很认真的问你。”   秦瑟淡淡一笑:   “你真不明白?”   南笙实话实说:“不是很明白。”   “看来你是不想明白。”   南笙漫不经心的收拾着手中的东西,没有回答。她的确是不想明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对顾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却在那一晚之后爆发出这么忘乎所以的想念呢?难道只是在那个晚上他给予自己强大而踏实的安全感吗?   可是继续这么困扰下去对自己完全是没有任何的好处,也不是她的风格,如果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她在面对顾琛的时候一定会被他消遣死的,南笙想了一会儿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拉着秦瑟在沙发坐下,将自己和顾琛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和她说了,包括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秦瑟听的认真,在南笙说完的时候,微微笑了笑:   “阿笙,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吧?”   南笙点点头:   “你问。”   “第二次你们见面的时候,他拒绝和你握手,你有生气吗?”   南笙想了想,那个时候他拒绝自己,虽然自己觉得尴尬,也觉得失落,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情绪,于是摇头:“没有。”   “他自以为是觉得你喜欢他的时候,你有觉得愤怒吗?”   “没有。”甚至都没有解释自己的感情。   “他让你去他家做保姆的时候,你有反感吗?”   南笙继续摇头,当时她是拒绝了没错,可是她反感的顾琛不可一世的态度,并非是为他做饭这件事,或许是包含了他帮助南氏这层情分在里面的,可是却在为他做饭的时候的确是用了心的,并非敷衍,如果觉得反感,她不会如此做。   秦瑟微笑:   “在宴会得知是他为你解围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意料之外,但庆幸是他。”   “那个停电的晚上,当你深陷黑暗之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他吗?”   南笙犹豫一下,还是点了头,因为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潜意识中知道他就在自己的对面才造成了自己对他的依赖?   秦瑟了然的笑笑:   “阿笙,你喜欢他。”   南笙没有意外,闻言也只是笑了笑,也许她心里一早就明白会是这个结果,只是自己并不愿意承认罢了。   秦瑟知道自己不必再多说什么,剩下的事情南笙自己会想明白,拍拍她的肩膀站起来:   “我去找阿远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33.033-他似乎生病了   南笙没有想到父亲出院后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不是家里,而是SN集团。   得知他这个决定的时候,南笙正坐在父亲的车里,下意识的反对:   “爸爸,你不要这么拼命好不好?才刚出院,哪能这么快就投入工作,你没听到哥哥说吗?你需要静养。”   南永信笑笑拍拍她的手背: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南氏已经因为我托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天必须把合同签订,否则资金不到位,什么都是空口白话,爸爸答应你,一旦签好合同我就立刻回家休息好不好?”   南笙知道父亲既然做了决定,那么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好点头:   “不许骗我。”   “好好好,不骗你。”   到达SN集团楼下的时候,南笙目送父亲上去,自己则安安心心的留在车里等,刚刚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她还需要一段平复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快的打算见到他,否则场面应该会很尴尬。   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南笙刚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看一下秦瑟刚才给自己的笔记,也不过才看了几行,安静放置在一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一眼来电显示,便无奈的接起来:   “爸,该不会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吧?”   “你可别冤枉我,这次是你林叔叔忘记了,你看一下副驾驶座位上是不是有份资料,有的话帮忙送上来吧。”   南笙探头一看,果然在副驾驶座位上看到了一份资料,叹一口气:“我马上送过去。”   走进SN集团的大楼,南笙突然发现自己忘记问父亲的所在楼层,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忘在车里了,暗恼自己的粗心,却也只能跑去前台问,却不料自己还未开口,就听闻身后有人提及了自己的名字。   “顾先生,那个人好像是南小姐。”   南笙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众人簇拥下走过来的顾琛,一身黑色的西装将他的身材衬托的越发挺拔,想起自己刚刚萌芽的感情,南笙的心跳开始有加快的趋势,却尽力让自己保持正常的样子。   顾琛在她面前停下的时候,南笙才发觉他的脸色不太好,也不过才几天未见,他似乎瘦了很多。   “你不舒服?”南笙下意识问出这句话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太合适,看一眼别处,在顾琛未回答之前转移了话题,举了举手中的文件:“我来送资料。”   顾琛淡淡的点了点头:   “走吧。”   南笙跟在他身侧没走出几步,他便不知想到了什么重新停下脚步,他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了身后的一众高管,纷纷停下脚步来看着他,南笙也看着他,却见他对自己伸出了手:   “把资料给我吧。”   “为什么?”   “我帮你拿上去。”   南笙刚才正在为等下坐电梯犯难,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推辞了,微笑将资料递给他:“那麻烦你了。”   他仍是淡淡的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句,抬步离开了,身后的众人紧紧跟随。   ☆、34.034-胃,有救了   南笙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唇角漾起一抹柔和的笑,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拐入走廊再也看不到后,才发觉自己似乎应该要离去了。   “南小姐,等一下。”   不过是刚走出SN集团的大门,南笙就听闻背后有人喊自己,她回过神,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邹宇,疑惑问道:   “邹助理有事吗?”   邹宇对于自己即将说出的话似乎有些为难,脸上的犹豫显而易见,南笙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因为她知道既然邹宇已经追自己追到这里,就不会什么也不说的离开,果不其然,短暂的犹豫之后,邹宇还是开了口,只是说出口的话让南笙很是意外:   “南小姐如果腿上的伤已经痊愈的话,可不可以请南小姐回到顾先生的家里,继续为他准备一日三餐?”   南笙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漾开:   “为什么?”   “南小姐可能已经看到了,顾先生的脸色不太好。”   南笙点点头:“他生病了吗?”   ——   顾琛回到家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突然发觉似乎有些不对,手轻轻的推了一下门,竟开了。他不会怀疑是自己早起出去的时候没有锁,因为他确信自己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却也不会怀疑是进了贼,因为他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阵阵饭香。   嘴角微微扬了扬,抗议了一整天的胃似乎瞬间就舒服了很多。   走进别墅,那萦绕在鼻尖的香味就更浓烈了一些,随手放下大衣,走向传出声响的厨房,南笙正系着一条浅色碎花围裙在试汤,味道似乎不错,顾琛看到她得意的挑了挑眉,嘴角那抹笑意也很是显眼。   “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问题似乎让南笙受了惊吓,转过身来看他的时候,顾琛才发现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饭的原因显得红红的,煞是可爱,他很快移开了视线,落在那锅汤上:“在做什么?”   南笙笑笑:   “桂枣山药汤。”   顾琛点点头,目光移至她的小腿上,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并不能看到伤口的愈合程度:“伤口好了?”   “好了。”   “挺乖。”   “什么?”   顾琛看她:“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拿受伤做借口不会再来了。”   “不会,我已经答应你了,就会做到。”   “嗯。”顾琛认同的点头:“这是你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记得要保持下去。”   南笙没说话,转过身去继续看汤了,顾琛的目光带了一点疑惑的落在她的身上,似乎觉得眼前的女人有哪里不正常,可是却偏偏让人看不出来。   晚餐很丰盛,三菜一汤,顾琛落座在餐厅的时候看到她依旧站在一旁,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一起吃吧?”   “不了,我还要回去给爸爸做饭。”   顾琛并不勉强,事实上他喜欢一个人吃饭的感觉,可是他径自吃了几口饭之后却发现南笙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抬眼看她:   “有事?”   南笙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餐桌上:   “你的钥匙。”   对于南笙手上有自己家的钥匙,顾琛并不奇怪,他甚至也不好奇为什么她会主动出现在自己的家里主动做饭,知道自己备用钥匙放在哪里的人不过就那么几个,加上某人前往会议室的时候借口离开了那么一会儿,他便已经猜测到大概了。   他身边有一个好助理。   ☆、35.035-暖不热的祖孙关系   那把钥匙,顾琛并没有要回,他的理由很简单:   “你日后要经常出入这里,留着吧。”   南笙身负他一日三餐的重责,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又拿起来握在手里:“那我回去了。”   顾琛点头:“好。”   回到家中,心情很好的南笙哼着连自己都不太知道的小曲,站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遍喊了一声爸,忽略了那双本不属于这个家里的鞋,于是在走进客厅见到那人的时候才会愣在那里,嘴角原本的那抹笑意也快速的隐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着,对着正用不满眼光看着自己的老人轻声喊了一声:“奶奶。”   老人轻哼一声:   “我可担不起这声奶奶。”   南永信坐在老人的一侧,闻言微微蹙眉:“妈……”   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老人冷冷的打断:   “行了,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可是永信,你看看她哪里像一个做女儿的样子,你这才刚刚出院她就跑出去到现在才回来,也不知道留在家里照顾你,我看啊,你这身体就是因为没有被好好照顾才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南笙垂眸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的脚尖,对于老人的话,逆来承受,即便她对于照顾父亲问心无愧,可依然没有反驳的打算,因为她太过了解眼前的这个老人了,因为南修远的关系,她向来不和自己亲近,甚至也从来不承认自己,因此无论自己如何解释她都不会听,也不会相信的。   太多次了,对于无论如何也暖不热的心,她没有心情和精力再做无用功。   南永信看着女儿这般姿态,心里并不好受,可是他也深知母亲对于南笙的偏见究竟有多重,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可是却让一个刚满20岁的孩子替自己承受着这些,换做是任何人,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出面维护的。   可偏偏对方是自己的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况下,他也是左右为难。   纠结中,他看到南笙对自己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用在乎,那一刻,南永信的心更加不是滋味了,可自己除了让她暂时的离开这里,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阿笙,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爸爸饿了,快去做饭。”   南笙点点头:“好的,爸爸。”   “不用了。”脚步尚未迈开就被拦下,南笙看向老人。   “她都把你照顾成这个样子了,还吃什么她做的饭,今天你跟我回去,住老宅去,我帮你好好调理调理身子。”   “妈……”   “你不和我回去,我就打电话让管家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我想你也不希望和整天刁难这个丫头吧。”   南永信深知母亲是说到做到的个性,可是要他把女儿一个人扔下,却又是满满的不舍,还未开口说什么,南笙却先一步说话了:   “爸爸,你就和奶奶过去吧,我这几天要赶论文,怕是不能好好照顾你,住在奶奶那里,我也放心。”   “哼。”老人冷哼一声:“是你的论文重要还是你的爸爸重要?简直没有教养!”   “妈,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你这么说,是在说我教的不好吗?”   老人瞪一眼南永信,没有说话,南笙偷偷的扬了扬嘴角。   ☆、36.036-要不要搬来一起住?   南永信最终还是和奶奶一起回了老宅,这个结果并不奇怪,南笙望着空荡荡不知道何时才会变成两个人的家,不失落是骗人的,可是又能怎么做呢?她哭笑一下,连晚饭都不想吃了,直接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午饭有时赶不回来之外,南笙的一日三餐都在顾家解决了,顾琛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她做的,她吃一些,似乎天经地义,更何况,她每次做的自己都吃不完,她留下正好解决了自己的剩饭剩菜问题。   顾琛在南笙的照顾下,慢慢恢复了身体,南笙注意到他最近饭后都不吃药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不枉费她辛辛苦苦煲了这么多天的养胃汤。   一天顾琛在公司加班,很晚才回来,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将近10点钟,顾琛离开餐桌之前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开了口:   “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南笙尚且拿在手里的筷子就这么毫无预警的这句话落在了面前的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琛将她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不愿意?”   南笙感觉自己此时的心跳至少有200,明明知道他这么说是不可能和喜欢自己有关的,可她还是情不自禁的心跳加快了,但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的异常,只能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   “当然不愿意。”   “理由。”   “我又不是没地方住,为什么要搬来你这里?”   顾琛的表情告诉南笙,自己似乎说了一句很蠢很蠢的话,否则他不会如此嫌弃的看着自己,果不其然。   “你不觉得搬来我这里是一件很明智的选择吗?”   “并不觉得。”   “那你真是愚蠢的无药可救了。”   南笙气极:“喂!”   顾琛冷哼一声看着她,那副‘你就是愚蠢’的表情让人看了恨不得上去咬他几口,可她没那个胆量,于是也只能当作视而不见,径自低头吃着饭,可是吃到嘴里的饭菜却变了味道,和之前的并不相同。   果然心情可以影响一切。   “你不搬过来是担心你男朋友会误会吗?”   南笙的动作一顿,心尖微微的泛起一丝疼痛,因为这个感觉,连带着语气都冷了几分:“我没男朋友。”   “可以理解。”   南笙忍无可忍的抬头看他:   “你什么意思。”   “愚蠢的女人谁会喜欢?”   南笙恨恨的瞪他一眼,吃饭的动作大了很多,似乎要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眼前的餐具上。   顾琛对她幼稚的举动视而不见,仍是一派轻松的看着她:   “难道你是担心搬来我这里就更加不会有人喜欢?放心,我不会把你和我住在一起的事情说出去,因为这并不是多么光彩和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我会对这件事情保密,等你交了男朋友,你可以再从这里搬出去。”   男朋友,男朋友……   她隔着一个餐桌的距离愣愣的看着他:原来是这样,她想,原来他心里没有她。   顾琛大概是觉得她发呆的时间长了,于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南笙回神,语气冷了几分:   “我说什么也不会搬来和你一起住的。”   顾琛向来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于是放弃继续说服的想法,从餐桌前站起来,双手放在口袋里,一派的潇洒和悠闲:   “OK,那你今晚自己回家吧。”   ☆、37.037-顾琛的暴力美学   秦瑟约了南笙一起吃饭,因为刚好在附近,所以她比约定时间早了近半个小时,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看一本新买的外文书,却不想竟看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秦俊,秦家的长子,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不过只是血缘上的,秦瑟从未承认自己会有这样的哥哥。   秦俊让同伴先去包厢,径自在秦瑟的面前坐下来,双腿交叠,唇角冷冷的勾起:“好久不见啊,瑟瑟。”   秦瑟懒懒的抬了一下眼帘:   “请你离开。”   “瑟瑟,你这样绝情,未免有些不尽人意吧?”   “绝不绝情是我的事,你不喜欢被我对待的方式,可以离开,没有人逼你坐在这里。”   秦俊冷哼一声:   “秦瑟,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不觉得用这种态度有些过分吗?”   秦瑟闻言合上了手中的书,放置在桌面上,水杯里的水漾了漾,说明了此时她压抑的怒火:“哥哥?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我还从来不知道有哪个的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存有非分之想!”   想起过往那些龌龊的事情,秦瑟就感觉如同吞下了一只苍蝇。而秦俊却似乎因为秦瑟的话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眼神落在秦瑟清丽脱俗的脸上:   “想不到你还记得那些事情,怎么样?是不是想要和我继续……”   秦俊的话未说完,脸上就被猛然泼了一杯水,那杯水刚端来并没有太长的时间,热度还在,触及到皮肤,秦俊的脸很快红成一片,秦瑟冷冷的看着他:   “别用这种眼光看我,这是你自找的。”   “你丫的……”   秦俊想也没想的就挥起手朝着秦瑟的脸狠狠的扇过去,本以为能出掉这口气恶气,却不想扬起的手被人半路挡了下来,秦瑟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男人,从位置上站起来:   “顾先生。”   顾琛淡淡的点点头,示意邹宇将手放下来,邹宇会意,冷冷的甩开秦俊的手,退后一步,站在了顾琛的身后。   “哟,我说你怎么敢对我这么横,原来是找到了金主,怎么?当初那么有志气的离开秦家,不拿秦家的钱,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原来也不过如此,被人bao养的滋味怎么样?”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你***装纯给谁看?!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顾琛闻言微微蹙眉,却并不看他,目光淡淡的落在桌面那只玻璃杯上,轻声开口:   “我一项不喜欢和他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这一句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秦瑟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的落在他的身上,却见他唇角噙着一丝淡然的笑意,虽然这四个字形容一个男人似乎并不恰当,可是在那一瞬间,秦瑟下意识想到的只有这四个字:风情万种。   秦俊也不明白顾琛话中的意思,不耐烦的看他:“你***说什么呢?”   顾琛抬头看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所以,你接下来可能会感觉有些疼。”   语毕,那原本安安静静放置在桌面上的水杯已经狠狠砸在了秦俊的额头,瞬间血流如注,吓到了所有人,而始作俑者顾琛却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优雅的抽出一张餐巾纸,轻轻擦拭了一下手。   ☆、38.038-她对你很重要?   或许是顾琛的动作太快,又或许是秦俊压根不敢相信有人会在公众场合如此对他,所以等到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过的时候,他才反应慢半拍的捂住额头,龇牙咧嘴的感觉到了疼痛,然后不敢置信又无比气愤的看着顾琛:   “你信不信老子告死你?”   顾琛无所谓的耸耸肩膀:   “随你。”   “你……”   大厅里这么一闹,几乎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连包厢里的客人听到动静都出来一看究竟,刚才陪同秦俊一起的人看到他受了伤,立刻上前来询问,那架势看起来是要出气,却在看到顾琛那张淡漠无比的脸时,收敛了所有的锋芒。   秦俊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是不是兄弟,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对顾琛尴尬的笑笑,随即凑到秦俊的耳边,轻声道:“你要是还在乎你们秦家的那点家业,我劝你还是忍了吧,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老子管他是谁,现在被打的是我,我还能怕他不成?把我打成这样,我说什么也不能这么算了。”   “他是SN集团的创始人顾琛。”   “他……”秦俊愤怒的声音宛若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卡在喉咙,进不得,退不得,满目怀疑的将顾琛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虽然怀疑却始终没有再说什么,最后仍是不甘心,也只能将视线恨恨的落在秦瑟的身上:   “秦瑟,你等着!”   说完,便在友人的搀扶下离开了,顾琛看一眼邹宇,后者心领神会的疏散了旁边围观的人,之后便先行去往预定好的包厢应酬。   秦瑟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看向顾琛:   “谢谢顾先生。”   “不必。”顾琛看向秦瑟:“秦小姐不知有没有时间和我说几句话?”   秦瑟看一眼腕上的手表:“好。”   两人换了位置,相对而坐,秦瑟重新要了一杯水,询问顾琛:   “顾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   顾琛:“不必,我说几句话就走。”   秦瑟点点头,不再说话。   “秦小姐是T市人吗?”   “是。”   “可曾去过美国或者英国?”   秦瑟摇头:“我并没有出过国。”   “秦小姐可还有其他姐妹?”   “也没有。”   顾琛淡淡的笑了笑:“对我的问题秦小姐可能会觉得有些奇怪,可你的确和我一位朋友长的很像,第一次见面我还以为你是她。”   这样的话在当时已经成为男人搭讪女人的必选开场白,可秦瑟却并不怀疑他所说的话,也没有那种他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感觉,或许和他刚才为自己解围有关,总觉得他的身上自有一股正气所在。   “她对顾先生很重要?”秦瑟知道问这句话有些不合适,但是没办法,谁让她的好姐妹喜欢顾琛呢?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可能关系着南笙一生的幸福,她总要知道这个男人是否心里还有其他人,如果有,占有多重的份量?南笙是否有机会得到他全部的心?   顾琛闻言笑了笑:   “算是吧。”   ☆、39.039-视而不见   “她现在在哪里?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和她见一面。”   顾琛的手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了敲,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秦瑟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似乎也有些唐突了,可就在她以为顾琛并不会回应自己这句话的时候,他却开了口,语气很轻,情感却很浓:   “她已经去世了。”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秦瑟感到意外,但她仍是觉得有些遗憾,却并不擅长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唯有端起面前的水杯轻抿一口,沉默下来。   南笙走进餐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琛和秦瑟相对无言的一种状态,那一刻她突然记起了一种被自己下意识忽略掉的可能,那便是顾琛是喜欢秦瑟的,如若不然,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项表情不会有太大起伏的顾琛,怎么会露出那般惊讶的表情?   她在心里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暗恼自己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秦瑟这时已经看到了南笙,见她愣愣的站在那里,出声唤她过来,南笙冲她笑笑,迈开脚步的时候,顾琛也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随即分开,谁也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南笙走近,对顾琛视而不见:   “平时不是爱迟到吗?今天怎么到这么早?”   秦瑟笑笑:   “经验告诉我迟到并不是一件坏事情,所以以后我还会照样不准时的,你不用惊讶。”   南笙撇嘴,却没再理会她,径自在秦瑟的身边坐下,对顾琛仍是视而不见,顾琛淡淡撇嘴,从座位上站起来:“秦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秦瑟站起来:   “顾先生再见。”   南笙的目光一直尾随着顾琛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才淡淡的收回,却迎面装上秦瑟不怀好意的笑:   “既然这么在乎人家,干嘛对他视而不见?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么矫情的人。”   南笙起身坐到对面的位置去:   “瑟瑟,顾琛喜欢的人是你!”   不是问句,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句,这一点倒让秦瑟有些无法接受了,狠狠拍一下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你那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见他和我在一起说说话就是喜欢我了?你逻辑可不可以再直接一些啊?”   南笙也委屈:   “我不是说今天的事情,还记得上次见面吗?那一天他就向我打听了你的事情。”   秦瑟愣了一下,不过随后却笑了出来:   “那你没问他为什么要打听我吗?他有告诉你他看上我了吗?”   南笙沉默,秦瑟白眼。   “以前还真的不相信遇到爱情会让人变得盲目这句话,现在看来何止是盲目啊,它简直剥夺了你全部的智商啊。”   “喂。”   “喂什么喂,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   南笙低下头去,小声嘟囔一下:“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秦瑟见她这幅模样,也实在不敢再继续逗下去,嫌弃的看她一眼,说了实话:“他向你打听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和长的我很像的女人。”   ☆、40.040-口是心非的女人   南笙惊讶的抬头看她,见秦瑟对自己认真的点点头,才确定了自己听到的并不是假话。   “和你长的很像吗?”   秦瑟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没有拿照片给我看,不过照你说他第一次见我时候的样子,应该是很像的吧?否则也不至于那么惊讶。”   “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我帮你试探了一下,问他那个女人是否对他很重要,他的回答是:算是吧。这样模拟两可的答案,我也判断不出究竟重要不重要。”   南笙沉默了一会儿,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有些颓废的趴在桌面上:   “瑟瑟,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是他的初恋啊?”   秦瑟嗤笑一声: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吧?”   “我不要,他本来就以为我喜欢他了,这么一问,他就更狂妄了。”   “可是你本来就是真的喜欢他啊。”   ……   这顿饭南笙吃的有点心不在焉,想到某人就在同一个饭店里用餐,就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想起他刚刚起色的胃,犹豫很久还是给他发了短信:   ——别喝酒,小心胃痛痛死你。   仔仔细细斟酌了语气,确定不会泄漏自己的半分情绪,南笙才按下了发送键。   作为多年的闺蜜,秦瑟还从未见到南笙这般近乎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你在给顾琛发短信啊?”   南笙并不否认:“他胃不好,喝酒再犯的话,倒霉的还是我。”   秦瑟呵呵的笑了两声:“那你刚才不会是在斟酌自己的语气吧?”   南笙点头: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关心他。”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这样的智商是怎么考上大学的?成绩都是抄来的吧?”   “你什么意思?”   秦瑟失笑:“我什么意思?南笙,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在你发短信提醒他不要喝酒的时候,不管你用什么语气都已经代表了你是在关心他,我都能看的出来,顾琛那么本就精明的男人会不知道?真是败给你了。”   似乎是为了要验证秦瑟的话,在她声音刚刚停止的时候,手机突然提示有信息进来,秦瑟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她,南笙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犯了一个极其低级的错误,竟有些不敢去看,秦瑟受不了她这副样子,直接拿过手机看,只是一眼,就差点将刚吃进嘴里的菜喷出来。   南笙见她这幅样子,把手机抢过来,却在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瞬间有想死的心情。   ——口是心非的女人,难道还要拒绝搬到我家的提议?   南笙放下手机,对着大笑的秦瑟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样子吗?”   南笙把最近一个人住的状况和秦瑟说了,包括昨晚顾琛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是为了方便自己每天晚上不送我回家,哪是你想的那样?”   秦瑟却抓住了南笙话语中的重点,敛了笑意,认真的看着她:   “你现在是一个人住?”   【求收藏~~~~~~~~】   ☆、41.041-临时出差   秦瑟来到医院的时候,南修远还在午休,听到敲门声他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还以为是病人有情况,却不料看到了秦瑟,意外自眼中一闪而过:   “你怎么来了?”   “你知不知道最近阿笙都是一个人住?”   南修远看着她:   “你就是因为这个来的?”   “你知道?”   “奶奶有打电话和我说过。”说完就转身进了办公室,对尾随身后的秦瑟问道:“有问题吗?”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南修远耸耸肩膀,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秦瑟看着他这幅漠不关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阿远,我知道因为南叔叔的事情你对阿笙一直不亲近,可你不觉得自己气的很没有道理吗?做错事情的从来都不是阿笙,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给过她选择的权利,更何况,我也不觉得南叔叔再娶有什么不对,阿姨是在你母亲过世之后才和南叔叔在一起的,她也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秦瑟说完这些话,南修远的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目光却是冷了不少,盯着秦瑟的脸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就在秦瑟以为他会跟自己发火的时候,他却突然的笑了:   “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在穷矫情?”   秦瑟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触及到南修远的底线了。自认识他开始,家庭这一方面似乎就是他不可碰触的伤,自己也是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走到他身边来,可今天也不知道自己发的什么疯,竟一股脑的全部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想收回,只是覆水难收。   “我只是觉得阿笙是无辜的,她那么怕黑,上次南叔叔在医院的时候,别墅停电,如果不是顾……”   秦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修远冷冷的打断:   “她是你的好朋友,为她打抱不平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你似乎找错地方了,这个决定是我奶奶做的,我也干涉不了,你应该去找她理论。”   秦瑟不可置信的看着南修远:   “这就是你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不然你又在期待什么呢?”   秦瑟看着他几秒钟,摇头笑了笑:“是我想错了,你忙吧,我回学校了。”   南修远看着秦瑟走出办公室,静静的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设置的闹铃响起他才回过神,闭了闭眼睛,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   时间已经走过8点钟,顾琛还是没有回来,南笙看着餐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拿起闲置在一旁的手机想要打个电话,却在她还未来及拨通电话的时候,手机率先响了起来,是陌生号码。   “南小姐你好,我是顾先生的秘书苏亚,顾先生让我通知您一声,他临时有事去了美国,不必等他了。”   南笙应了一声:“谢谢。”   “不必客气,顾先生不在国内的这段期间有什么事情您随时可以联系我,还有,顾先生说让您今晚不必回家,免得害怕。”   虽然隔着电话邹宇看不到自己的反应,但南笙还是没由来的脸色发红,心跳也不由的加快了一拍,因为这跨越万里的关心,她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   “好,我知道了。”   ☆、42.042-突如其来的表白   一周时间匆匆而过,南笙的生活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父亲还是住在奶奶家,她还是照样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只是回到家里的时候,开始会习惯性的看一眼对面安静的别墅,心里隐隐期待会在某天自己回来的时候突然亮起一盏灯。   周五下午便没课,告别同学早早的回到家,坐在电脑前看一部法国电影,却总是心不在焉,视线时不时的向对面飘去,最后实在有些唾弃自己这样的做法,干脆关了电脑下了楼。   大概是因为一周没有人住,屋内有股闷闷的气息,T市的空气质量出了名的不好,窗台家具也积了一层灰,南笙站在客厅的中央看看四周,吐出一口气,挽了挽袖子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南笙的生活也非常的平静稳定,每天早晨提前半个小时起床给自己做早餐,然后去学校,结束一天的课程后,偶尔和同学逛逛街,吃吃饭,然后会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帮顾琛打扫房间。   唯一的意外发生在慕邵扬的生日会上,她被当众表白了。   慕邵扬给人的感觉一直很沉稳,有着与这个年龄段截然不同的成熟感,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凡事都会很有把握的人,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却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南笙听到自己的名字透过音响响起在会场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她正在和同学吐槽一部电视剧,闻声不由愣了愣,见身边的同学都对自己露出暧昧的笑,她突然惊觉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台上的慕邵扬与以往在学校时候的样子并不相同,西装革履的模样让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丝熟男的味道,他接受众人的目光,站在舞台的最中央,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和南笙的目光不期而遇,南笙礼貌的笑了笑,但那笑意连她自己都觉得僵硬。   慕邵扬扬起嘴角,用平稳的声线再次喊了她的名字:   “南笙,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喜欢你,你也许听过无数遍,但一定没有听我亲口对你说过,我不知道之前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反应,但今天我想要亲眼看到……”他停顿了一下,继而郑重其事的说出:   “南笙,我喜欢你。”   这一句话过后,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南笙的身上,似乎都在等待她的回答,她站在原地扯了扯嘴角,虽然很敷衍,但她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木偶。   有人起哄让南笙上台去,她想拒绝,但在众人的推动下,她的反抗显的有些可笑,最后她还是避无可避的站上了舞台,和慕邵扬并肩站着,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看好戏的脸,她突然好像让自己变成孙猴子,因为那样就可以一个隐身术就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消失,可是她是南笙,不是猴子。   也只能面对。   慕邵扬的嘴角微微漾着,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今天是我的生日,南笙,能把你的同意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吗?”   “答应他——”   “答应他——”   台下炸开了锅,南笙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本不应该这样闹的人尽皆知,可慕邵扬既然选择在这样公开的场合告白,想必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南笙不想让他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可是她更不想委屈自己。   ☆、43.043-想他了   “邵扬,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了其他的。”   南笙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以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她虽然没有明确的拒绝,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听不出这句话中隐藏的另一层含义,顿时,场内竟比刚才慕邵扬告白过后还要安静。   慕邵扬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消失,看着南笙的目光也似乎冷淡了许多,南笙没有计较这些,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把他推到这个局面上的并不是自己,她也无可奈何,现如今能对他说的也只有那没有一点作用的三个字:   “对不起。”   说完,便走下舞台,匆匆向会场门口走去,却不想已经有人早早的在那里等待自己,见到南笙出来,微微挑了挑眉:   “拒绝的可真干脆。”   秦瑟虽然和南笙并不是一个班的,但因为和南笙关系极好,也常常来班上旁听,和大家的关系混的都不错,所以也在邀请之列,刚才慕邵扬的话响起的时候,秦瑟就已经猜想到了结局,早早的来到门口等南笙,果不其然,没多久她就出现了。   南笙无奈的撇嘴:   “你就不要挖苦我了。”   秦瑟笑笑,不再说话,两人并肩走出酒吧。   马上要放年假了,天气却是越发冷的不像话,南笙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瑟瑟,你今晚收留我吧。”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这么晚了,秦瑟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两人一起回到了秦瑟在市区租的公寓里。   秦瑟虽然离开了秦家,但生活却并不拮据,她的长相注定了她会很容易拥有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在所有人都在大学里混天度日的时候,她已经是媒体界小有名气的模特儿,靠自己的双手生活,读大学,完成学业,这不是谁都可以做到,且像秦瑟这般做的如此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慕邵扬的告白,导致了南笙的情绪有些低落,一回到公寓就把自己扔进了沙发上,虽然拿着遥控器在找节目,但明显心不在焉,秦瑟换了衣服从卧室走出来,发现她还在锲而不舍的找,无奈的摇头走过去,抢下她手中的遥控器:   “不要再折磨无辜的遥控器了,电视里面也不可能有你心心念念的顾琛。”   或许是太久没人在耳边提及这个名字了,南笙没由来的愣了愣,继而失笑:   “谁说我想他了?”   “得了吧,你这巴掌大的小脸虽然写不了几个字,但还是满满的都是顾琛,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吗?尤其是在经历刚刚被表白的现在,你应该是更想他的吧?期待对你告白的是他?”   被秦瑟说中心事,南笙非但不尴尬,反而大方的点点头,只是那幸福的小表情还未持续几秒钟,瞬间又垮下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顾琛出国的事情秦瑟听南笙提起过,但仔细算算也不过才几天而已,看到南笙如此模样没由来的竟多出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触,笑着摇摇头,将茶几上的手机塞到她的手中:   “美国现在刚好是早晨。”   ☆、44.044-电话那端女人的声音   顾琛会临时回来美国,并停留这么长的时间,其实并非是因为公务缠身,而是唐牧川出了意外,危在旦夕,作为生死之交他理应这个时候陪在他的身边,几天的危险期度过,唐牧川终是捡回了一条命,顾琛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彻查这场所谓的‘意外’。   想要唐牧川命的人不在少数,只是能有如此能力的人却并不多,范围缩小了,难度却增大了不少,这也是顾琛一直没有回国的主要原因。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这层黑暗面,曾以为是彻底的放开,却不想还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顾琛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在浴室洗漱,唐七七整理床铺的动作顿了下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显示屏幕上跳跃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南笙。她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听闻里面的水声依旧不断,这才走到阳台按下了接听键,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顾琛。”   唐七七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声线柔美的女声,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和她的声音一样柔美,眉心不由的蹙的更紧了,原本没有开口的打算,却临时改了注意,看着不远处的桦树林,嘴角扬起:   “他现在正在洗澡,你有事吗?”   电话那端的声音有短暂的静默,唐七七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就在她以为这个叫做南笙的女人不会再说什么直接挂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却又远远的传来,一如既往的平静:   “请问你是……?”   “南小姐是在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的呢?你和阿琛关系很好吗?如果很熟为什么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如果不熟,为什么要过问他的私事?”   其实唐七七也并不想如此咄咄逼人,她的确是喜欢顾琛,可也没偏执到连他身边有个其他的异性都容不下,她应该是要保持风度的,可是这个叫南笙的女人,仅仅用她的声音就让自己失去了理智,如果此时面对面,唐七七不知道自己会用什么方式让她远离顾琛。   她没有心情再听南笙说什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果断的挂了电话。   清晨的阳台上寒气逼人,她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亚麻衬衣和一条紧身牛仔裤,阳光懒洋洋的洒下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可她仍觉得冷,而这种冷,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冷。   她点燃了一根烟,狠狠的抽了几口,萦绕在胸口的那股闷气才渐渐的得到缓解。   顾琛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阳台的,他已经洗漱穿戴好,一身黑色的西装让他整个人更显挺拔,看到唐七七此时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倚着阳台的门,姿态随意的看着她:   “不是已经戒烟了吗?”   唐七七知道他站在身后,却没回身,语气似乎也犹如这寒冬的清晨没有半分温度:   “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我接了。”   顾琛看着她,没有声音。   唐七七转过身来,直直的望进他的眼睛里:   “南笙是谁?”   ☆、45.045-得不到,宁可毁掉   唐七七是唐牧川的妹妹,也是顾琛和纪西自小看着她长大的,也许是成长环境使然,让这个长相颇为甜美的女孩竟在有些时候会有一些男人的脾性爆发出来,冷静果断,缺少了一份女人的柔和。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项对妹妹疼爱有加的唐牧川才会让她接管一些生意。   在很多方面,她并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包括心狠手辣。   唐七七对顾琛的喜欢和她整个人的感觉一样,是毫不掩饰的那种,顾琛了解她,也在最初的那段时间拒绝过她,没有过多的借口,他知道唐七七不会吃那一套,说的也很简单明了:七七,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唐七七没有追问顾琛到底喜欢哪一种类型,因为她是不屑去做任何改变的,她的爱情还没有卑微到那种程度,之所以如此做,也是因为她始终相信顾琛终究会接受自己,多年来他的身边也似乎没有其他的女人。   她近乎自负的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终有一天会是自己的。   可是今天她突然惊觉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从不近女色的他身边竟然多了一个女人。   虽然还不曾知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唐七七知道是超越了普通朋友界限的,她手中的这支手机是顾琛的私人电话,不是什么特别重要和亲近的人,他是不会告诉的。   ……   顾琛没有立刻回答唐七七的问题,而是直起身体走了过去,自她手中拿过那盒烟,抽出一根,潇洒的点燃,吐出烟雾的同时,他看着唐七七笑了,很淡的那种笑,但唐七七却没有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任何的笑意。   “七七,没有人会喜欢不带任何**的生活。”   他对着唐七七伸出手,意思很明显:把手机还给我。   唐七七迎视着他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蓦然笑了出来,将手机放在顾琛的手中:“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想看看这个南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顾琛将手机放进口袋,姿态随意:   “随你。”   “你不怕我杀了她?”   顾琛吐出一口烟雾,轻勾唇角:“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有能耐,把我也杀了。”   “你……”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医院了,你若想留在这里,记得离开的时候帮我带上门。”   顾琛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的停留,这样的潇洒却在唐七七的胸口宛若塞了一团棉花,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南笙对于顾琛是不同的,可是他才回国多久?居然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一个念头涌入脑海,唐七七笑了笑,但却并不打算说破,喊了一声阿琛,已经走到门口的顾琛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看她,更没有出声询问。   几秒钟之后,他听到唐七七的声音含笑传来:   “阿琛,你了解我的,如果有一天我确定自己再也得不到你,那么我不介意你和那个女人一起消失。”   “拭目以待。”   轻飘飘的四个字说完,顾琛抬步走出了房间。   医院的走廊里,唐七七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纪西,纪西闻言微微摇头:   “七七,你太强势了,没有男人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46.046-偷东西吃的小偷   纪西说的直白,但唐七七却并不生气,她喜欢这样的交谈方式,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拐弯抹角的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詹森不是男人吗?”   纪西闻言挑眉:“他不是一般的男人,口味比较独特。”   唐七七浅笑:“男人大多都喜欢温柔似水的女人,可是在看过了那么多几乎都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女人后,也许觉得我这种类型的才是独一无二的。”   “可爱情和婚姻需要的并不是独一无二,七七,你太自负,这样的结果会让你更加快速的失去阿琛。”   纪西没有再说什么,从长椅上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径自离开了,唐七七坐在椅子上用了很长时间来消化纪西的话,直到病房的门被打开,顾琛从里面走出来,唐七七才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顾琛却是先开了口:   “我要回国了。”   唐七七微微蹙眉,随即笑了:   “是担心她吗?”   “我已经离开这个圈子,事情处理起来有太多的不便,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牧川的伤势既然已经稳定下来,我也该回去了。”   走出医院,纪西和邹宇正站在车边说着什么,见到顾琛走出来,邹宇微微颔首之后便率先上了车,纪西对他笑笑,顾琛走过去在他面前站立,没有多余的废话:“七七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做。”   ——   打给顾琛的那个电话说没有影响到南笙的心情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她虚伪,但事实上,确实影响不大。   算算她和顾琛的认识也不过才几天,但竟没由来的相信他不会是一个滥情的人,电话那端的女人听起来的确和顾琛的关系匪浅,否则也不至于能拿到顾琛的手机,但南笙却并不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因为如果真的有什么,她就不会那么沉不住气的亮出底牌。   那个女人喜欢顾琛,很强势的一种喜欢。   顾琛的电话一直没有回过来,南笙有点小小的失落,但这并喂影响到她继续为顾琛打扫房间,一边打扫房间一边熬汤煮饭,耳朵上挂着iPod,不急不缓的拖地,不知过了多久,某个瞬间,她隐约听到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她疑惑的摘下耳机,回身将整个房间都打量了一遍,大门好好的关着,也没有任何人。   应该是幻听。   打扫完卫生的时候,她去洗手间洗拖布,路过厨房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忽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她做好的菜为什么如今只剩下了一半?连还在熬着的汤也被人莫名其妙的关了火,勺子放在砂锅里,明显有人已经先她一步品尝过了。   南笙的心跳忽然加速了,缓缓的抬头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寂静如斯的别墅里,隐隐传来走动的脚步声,没有小偷闯进来偷东西,第一件事就是吃东西,除非有人长途跋涉的回来,又挑剔飞机餐,于是饿极了,所以才会等不到把汤熬好,就急急的喝了。   南笙忍不住笑了。   【姐妹们只看文,推荐,评论都不留下,让默默我好生伤感啊~~~你们忍心如此打击我吗?555555~~~】   ☆、47.047-礼物   南笙走到卧室门口,房门未关,她看到顾琛站在阳光中的身影,脱下了他那件几乎是标志性的黑西装,只穿白衬衫和西裤,简单利落的装束,却更显身材修长挺拔,气质清隽。   他正在低头翻看一份文件,听到声响,抬头看向南笙,修长清冽的双眸微微一笑,放下文件,迈步走向她。   南笙的手上还戴着塑胶手套,长发也胡乱的绑在脑后,原本白皙秀气的脸上也有些污迹,唯独一双黑眸清澈干净,望着他走近。   顾琛在她面前站定,距离很近,南笙几乎能闻到白衬衣那种淡淡的干净的气息,而他的眼中波光流转,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南笙被他这样看着,心跳莫名的漏跳了一拍,脸颊也察觉到了一丝热度,她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回来怎么不打招呼?”   “见你正忙。”   “你吃了我的饭。”   “嗯。”他简单的应了一声:“可是你为我做饭是我帮助南氏的条件之一,几天不见,你不会忘记了吧?”   南笙摇摇头:   “没忘,但你提前没有打招呼,我没做你的那份。”   顾琛唇角轻勾:“你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吧?”   “什么意思?”   “我似乎只让你帮忙做饭,没让你打扫卫生吧,你如今这样连午饭都在这里吃了,显然也是认识到两个人住在一起要方便的多了,是不是?”   南笙就知道会如此,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身想走,却又听到他扬声说:   “等一下。”   南笙回身看他,却见他折回房间拿了一个小盒子重新走过来,递到她面前:“礼物。”   “送我的?”   “不要?”   他作势要收回,南笙就先一步抢到自己的手中:“不要白不要,我为什么不要?”   顾琛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越过她走出房间,下了楼。   南笙拿着礼物回到客厅的时候,顾琛正站在餐厅喝水,见她下来看过来:“喜欢吗?”   礼物是一条铂金脚链,星星和月亮的挂饰,镶着数颗碎钻,璀璨动人。   南笙如实回答:“很漂亮。”也很贵,南笙自问自己从未做过什么能让他对自己出手如此大方的事情,本不应该收,但像顾琛这样的人,大概是不会接受送出去的礼物被退回这种事情。   “我如果说太贵重要退还给你,你会接受吗?”   “看来你已经猜到结果了。”他放下水杯,指了指南笙后面的位置:“你后面有垃圾桶,不接受就扔掉好了。”   南笙撇嘴,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算了,我还是收下吧。”   顾琛淡淡的点点头,便没再看她了,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水杯的杯沿,漫不经心的样子却透漏着一种尊贵的气质,如此男色美景,南笙不免看的有些入迷,但她并不是花痴的人,很快收敛了自己的心神便准备离开了,却没想到,就在自己迈开脚步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顾琛却郑重其事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南笙。”   ☆、48.048-我们在一起吧   只是一个被无数人都称呼过的名字而已,却通过顾琛认真低沉的声线传入耳朵,瞬间就给了自己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她有些鄙视自己这样的反应,明明知道他是不可能说出什么自己想听的话,却还是天真的渴望着。   她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看着他:   “有事吗?”   他依旧没有看过来,摩挲着杯沿的动作却是缓慢了许多,似是在斟酌接下来即将说出口的话,南笙那颗已经逐渐平复下来的心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却是更加忐忑了,握着礼盒的手心已经渗出薄薄的一层汗。   她不想让自己在这样的煎熬中多待一秒,心下一横就要开口,只是话还未到嘴边,顾琛已经抬头看了过来,目光沉沉,嘴角噙笑,下一秒属于他特有的声音也淡淡的响起在耳边,犹如蛊惑。   南笙听到他说:   “我们在一起吧!”   那一刻,南笙宛若被施展了定身术僵硬在那里动弹不得,连那颗心似乎都罢工了,她怀疑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这一切都不会存在了,于是她屏住了自己的呼吸,让整个空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屏住呼吸的后果或许有很多种,但南笙一定不愿是现在的这一种,在这个刚刚被告白的当口,竟一口气没提上来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瞬间她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太丢人了!   顾琛看着她,径自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到她面前,南笙看他一眼,无声接过。   “你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南笙的咳嗽声渐渐的平复下来,却不敢再看他,径自走到餐厅放下水杯,没再动作,许久之后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顾琛站在原地没有动:“你喜欢我不是吗?”   南笙没有否认,心里却涌出一股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下的苦涩,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要在一起的吗?自己的感受他知道了,那他的呢?对于自己又是什么?要问吗?如果不是,该怎么办?   南笙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个彻底,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还有如此矫情的天分,一句话的事情竟然也可以考虑这么多,真的不像自己。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转过身来看他,迎视着他深邃幽黑的眼眸,终是问出了自己需要答案的问题:   “你呢?”   顾琛微微蹙眉:   “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本是无比认真严谨的时刻,却因为他这句讽刺的话打破了气氛,南笙不气,反而要感谢他,因为她发觉自己不再那么紧张了。   “你什么意思?”   “南笙,你以为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什么?解决生理需求?还是说只是为了你做的饭,帮我打扫房间?如果你这么认为了,那你真是没带脑袋出门,这些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到的,我也不一定要找你。”   南笙心口萦绕的苦涩忽然被丝丝缕缕的甜渐渐替换,却还是努力保持清醒,故意问出:   “那是为了什么?”   ☆、49.049-初吻,意犹未尽   顾琛无语的看着她:   “你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确定还要继续这么矫情下去?”   南笙笑笑,却是真的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她知道他的个性,能够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难得了,迈开脚步含笑向顾琛走去,在距离他只有一步的地方站立,然后无比认真的望进他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道:   “顾琛,我很开心。”   顾琛勾了勾唇角点点头,刚想要开口回应一句什么,却不想南笙已经伸手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腰身,紧紧的,宛若下一刻就会失去一般,顾琛僵硬在了原地,压下想要将她推开的冲动,缓了几秒才垂眸看着胸前贴着自己的小女人。   南笙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僵硬,猛然想起什么,下一秒几乎是从他的怀抱中弹跳出来,顾琛看着她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没有说话。   “我太开心了,所以忘记你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抱歉啊,下次我不会了。”   顾琛承认在刚才的那一瞬间,的确有想要将她推开的冲动,但他也明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既然发生了转变,那么今后这种情况则是不可避免的,听到南笙如此认真的保证,不免失笑:   “如果以后我想吻你怎么办?想要你呢?南笙,你该不会觉得我会一直清心寡欲当和尚吧?”   才刚刚确定关系而已,他就如此毫无顾忌的说出口这些,南笙避无可避的红了脸:“你……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顾琛还从未见过南笙如此小女人的模样,嘴角漾了漾,上前一步便重新将她抱在怀里,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头,吻住了她。   她的唇一如想象中柔软,丝丝点点清香的气息,缠绕在他的唇齿前,唇舌轻触的一刹那,像是舔上了一块诱人的蜜糖,叫人……挪不开嘴。她的睫毛很长,轻颤着拂过他的脸颊,又痒,又舒服。   但这个吻,又跟他预计的有所不同。   顾琛以为自己会一直很绅士的,点到为止,甚至是温柔的,轻轻的,毕竟……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错了,唇舌的碰触让他感觉到了本能的反应,想要更多,更深入……   过了许久,顾琛才松开了她,结束了这个完全法式的,彼此之间的第一次热吻。   南笙的脸色酡红一片,眼波也如同流光,潋滟闪动。顾琛的手还搂在她的腰际,垂眸看她,那白皙清俊的脸上,也是一片红晕。   【此章已做过修改,想看完整版的亲,请进群索要,群号为:343315444给大家带来阅读困扰,还请见谅~】   ~~~~~~~~~~~~~~~~~~~~~~~~~~~~~~~~~~~~~~~~~~~~~~~~~~~~~~~~~~~~~~~~~~~~~~~~~~~~~~~~~~~~~~~~~~~~~~~~   ☆、50.050-没有后悔的机会   “看来你也很喜欢。”他低低的说。   南笙的脸快要着火了,心里却甜甜的宛若荡漾着一汪湖水,她轻轻的靠在顾琛的胸口说道:“我们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吗?”   顾琛的眸光很快恢复清澈,淡淡的移至窗外,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沉,橘黄色的光透过玻璃窗柔和的洒进客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温暖,然而顾琛的心却升起了一丝丝的凉意。   他眷恋的看着那抹温暖,语气却异常坚定:   “南笙,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我不会给你任何后悔的机会。”   这一刻的南笙靠在顾琛的怀抱里,被他轻轻的拥着,听着他宛若承诺一样的话语,整个人宛若置身于柔软的云端,轻飘飘的,但却真实的存在着,她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在酒吧被慕邵扬告白的事情,那时的她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在不久之后会被自己喜欢的男人告白,并迅速的在一起。   她本以为对顾琛的感情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从来没有奢望过峰回路转,可是奇迹偏偏就这么发生了,如此的猝不及防,如此的让人喜欢。   ——   晚上十点钟,南笙敲开书房的门,本以为他会在忙,却不想他只是将电脑开着,自己却坐在椅子上发呆,整个人似乎都被掏空了,否则也不至于南笙进来也没有丝毫的察觉,直到南笙的手放置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拨开了南笙的手。   南笙站在原地,有些措手不及,他用了不小的力气,手背一片火辣辣的疼,却并未生气,只是有些歉意的看着他:   “我敲门了,你可能没听到,抱歉,吵到你了吗?”   顾琛闻言回神,看她:   “你以前什么样子我清楚的很,不用刻意装淑女,我介意的话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南笙笑笑,没有说话,顾琛却突然伸手将她藏至在身后的手拉到面前,微微蹙眉,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此刻上面却赫然印着几根手指印,触目惊心,顾琛一时盯着没有说话,南笙担心他内疚,便抽回了自己手,转移了话题:   “你在忙什么啊?”   目光移至他的电脑,却见屏幕上有南氏集团的字眼,刹那疑惑过后便了然的笑笑,自己险些忽略了他的另一个身份,不久之前他已经成为南氏的第二大股东,有南氏的财务报表也并不奇怪。   顾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此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面不改色的重新执起她的手:   “我还没适应有个人对我的身体享有占有权,不会再有下次了。”   南笙因为他的话瞬间又觉得脸颊发烫,一时哭笑不得:   “你能不能说话不这么露骨?”   “不好意思?”   南笙诚实点头:“哪有把身体什么经常挂嘴边的?”   顾琛却不以为意:   “难道你不拥有我的身体?”   南笙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深深感到无语,也不想再就这个问题和他继续探讨下去,因为她实在无法保证下一刻他会不会说出更露骨的话语,于是在事情尚且还在控制之中的时候,她笑着说出:   “时间不早了,你送我回家吧。”   ☆、51.051一吻再吻   本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让顾琛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南笙见他如此,不由的开始反思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试探的问出:   “怎么了?”   顾琛看着她: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难道还不肯搬过来?”   南笙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奈,好笑的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逻辑?确定关系就一定要住在一起吗?”   顾琛给她一个有何不可的表情,南笙笑笑,拉他从椅子上起来:“好啦,快送我回家,我明天上午有课,一早就要去学校的。”   ……   顾琛虽然嘴上如此说,但还是尊重了南笙的意见,毕竟两人关系确定才几个小时,如此快的进展对于一个男人说虽然不算什么,但对于南笙来说,怕是很难接受,而且,她一看就是情窦初开的样子,自己可不想吓坏了她。   站在南笙别墅客厅,顾琛放在她腰间的手仍是纹丝不动,南笙不好挣扎,只得用语言提醒他:   “那我休息了,晚安。”   顾琛淡淡一笑:“我好像还没看过你的卧室。”   南笙虽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某人已经落座在她卧室窗前的书桌前,他看着对面的那栋熟悉的别墅,唇角轻勾:“南笙,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会不会就这么偷偷的看着我?”   被他说中心事,南笙微微觉得有些尴尬,但却没否认。   她的沉默让顾琛唇角的笑意加深,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南笙不疑有他,走到他身边,也不过是刚刚站立,他便一个大力将自己拉到了他的大腿上落座,南笙尴尬,挣了一下没挣开,想到两人刚刚确定的关系,也就随他去了,但还是止不住脸上的热度发酵。   窗外夜色已经很深了,屋内一盏橘黄柔光,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   他很自然的将目光落在南笙的脸上,清俊的眉目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南笙被他看的有点心慌意乱,移开视线的同时他已经伸出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带着柔和且坚定的力量,让她动弹不得,南笙微怔的同时,他的唇舌已经深深含住了她的。   “南笙……”   南笙的心跳再次加速。   为什么,这样的他,单单是一个名字就让她感到无法抗拒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晕红的脸,看着他:“你该回去了。”   【看书的姐妹们别忘了点收藏和推荐哦~~如果还有时间,请在评论区留言支持默默一下~~辛苦码字,离不开你们的支持啊~~~~~么么哒~~~~】   ☆、52.052-送她上学   这晚顾琛终于还是回去了,南笙一个人躺在似乎还残留他气息的卧室,把整个人都深深的埋在被子里。   回忆和顾琛今天的重重,她还是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不久前刚刚确定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其实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的感情有一天会被他接受,她也清楚的记得顾琛开口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南笙,我不可能喜欢你。   可是,如今一切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感情有了着落,就连飘飘荡荡了许久的心也有了安放之处,她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满足的时候。   第二天早晨,顾琛不过刚刚起床就听到楼下有异常的响动,坐在床沿仔细聆听了几秒钟,随即了然,也不再理会,径自去了浴室洗漱,等他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西式早餐,南笙正带着那条碎花围裙站在冰箱前倒牛奶。   转身走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大概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脸颊微微红了起来,却很快镇定下来,对他笑了笑:   “起来了?过来吃早餐吧!”   顾琛在餐桌前落座,看一眼面前的早餐,问道:   “你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做早餐?”   “我上午有课,必须早点去学校,晚起的话你就要饿肚子了。”   “不必这么辛苦,我的水土不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南笙看他一眼,并不认同:   “那怎么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胃养的差不多,我可不允许因为你的差不多就重新再来一次。”   顾琛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看来她的女朋友已经完全进入了这个角色,这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坏处,相反,生活起居似乎得到了更好的照顾,对于这样的改变,顾琛是喜欢的,大概也没有人会讨厌。   在顾琛慢条斯理的品尝早餐的时候,南笙也只是匆匆喝了一杯牛奶就放下了,顾琛看着她的动作:   “吃完了?”   “我要走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不急。吃完早餐再去,我开车送你。”   南笙看着他,几秒之后笑了:“真的?”   顾琛淡淡的收回视线:“吃饭。”   8点多一点,邹宇出现在顾琛的别墅客厅,见到两人相对坐在餐厅和乐融融的用餐,讶异自脸上一闪而过,随即笑着打招呼:   “顾先生,南小姐,早。”   南笙想起这是两个人关系产生变化后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没出息的竟有些紧张,她淡淡的点点头:   “早。”   出门的时候顾琛注意到南笙背的包,里面鼓鼓的,似乎装满了东西:   “你们大三学生的课业已经这么重了吗?”   来往学校竟然背着如此夸张的包包。   南笙笑笑:   “我们可是勤奋自学的新一代。”   顾琛懒得理她的谎话,率先上了车子,待南笙也在身边坐定的时候,才对副驾驶的邹宇说道:   “先去T大。”   “好的,顾先生。”   【跪求收藏~~~~~~~~~~~~】   ☆、53.053-被误会,你竟是这样的人   南笙第一次谈恋爱,所有小女人的性子似乎都被激发了出来,甚至产生了那种恨不得整天都粘在顾琛身边的想法,可是当这个狭小空间里还有另外两个人的时候,她基于羞涩也只能压抑自己的甜蜜心情,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保持沉默。   而顾琛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从上车开始就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南笙看他如此疲惫的样子,连想要小声说话的念头都被自己磨灭了。   车子在T大门口缓缓的停下来,顾琛也适时的睁开眼睛,目光看一眼窗外才渐渐落在南笙的脸上:   “去吧。”   南笙点点头:   “那你路上小心。”   “好。”   南笙推开车门下了车,直到顾琛的车子重新发动引擎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之中,她才转了身向校内走去,却不料脚步尚未迈开,就看到慕邵扬正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目光里包含的情绪有些复杂。   几天前生日会上发生的事情,彼此都历历在目,南笙并没有想过因为那件事就不和慕邵扬这个人做朋友,但在她的以为中,彼此之间至少需要一个沉淀期来淡化一些尴尬,可此刻慕邵扬远远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过来,很显然是在等自己,南笙也不好径自离开,只得走过去打招呼:   “邵扬。”   慕邵扬轻声嗯了一声,之后便没了声音,南笙觉得奇怪,因为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对自己无话可说,可是目前的情况南笙也不适合多问什么,等了几秒钟,他依然没有声音,南笙便想要离开了,她看了一眼腕表: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要去教室了。”   慕邵扬依然没有动作,南笙却不想继续陪他一起沉默:   “那我先走了。”   “南笙。”他还是开口拦下了她,南笙顿下脚步看着他:“有事?”   慕邵扬似是仍然没有下定决心,看着南笙的目光面露犹豫,几秒的思考之后,大概仍是拒绝不了真相的诱惑,开了口:   “刚才送你来学校的人是顾琛吗?”   南笙一直以为他会和自己说的是有关于那晚告白的事情,却没想到他是在看到自己坐顾琛的车来学校之后,特意等在这里,她忽然的就明白了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但她觉得自己和顾琛的交往并不是一件见不到人的事情,虽然不一定要弄的人尽皆知,但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也就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于是坦然承认:   “是他,我和他在一起了。”   慕邵扬微微蹙眉,眼眸中过多的情绪渐渐发酵,最后凝聚成了漫天的失望,连语气也是如此:   “南笙,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这一次,换做南笙皱了眉,她看着慕邵扬略带嘲讽的笑意,不解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和他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SN集团帮了南氏吗?南笙,生意是男人的事情,你一个没有毕业的学生为什么要掺和到这里来,成为利益的牺牲品呢?”   南笙笑了,看着慕邵扬反问他: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顾琛在一起是一场交易呢?”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和他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   ☆、54.054-我不觉得他喜欢你   慕邵扬片刻的怔忡之后,笑了:   “南笙,这么说你就会让自己好受一些吗?”   被人误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会生气,南笙直到现在都没有生气是因为她不想影响自己这种刚得到爱情的好心情,可是再好的心情也不能承受一而再再而三的误解,尤其是无论你自己如何解释,对方还是一意孤行的时候。   南笙不明白慕邵扬为什么会这么理解自己和顾琛之间的爱情,但他的说辞已经明显让南笙不开心了,连表情都冷了下来:   “慕邵扬,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不管我和顾琛之间是何种关系,似乎都和你没有关系,你站在这里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过界了。”   南笙如此维护,如果慕邵扬还看不出什么的话,那么他大概就是弱智了,可是这样的真相却是让他更难以接受,他本以为南笙对于自己的拒绝并非是对自己没有感觉,毕竟大学三年,南笙身边的异性朋友除了自己也没有其他人了,他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却没想到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你真喜欢他?”   南笙平静的看着他:   “我不会委屈自己,你应该了解我,快上课了,我先走了。”   这一次慕邵扬没有再阻拦南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的眼前,也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南笙边走便平复自己被影响了的心情,于是也就没注意到有个人正在悄悄的接近自己,直到肩膀被环抱住她才惊觉,转头看到秦瑟那张得逞的脸,无奈的撇撇嘴:   “你幼不幼稚!”   “你和顾琛真的在一起了?”   南笙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会知道,秦瑟笑笑:   “你刚才和慕邵扬说话的时候我刚好路过听到,只是没出现打扰罢了。”   “你应该打扰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对于慕邵扬没隐瞒,对于秦瑟那便更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点点头,幸福从嘴角不经意的流露出来:“我们在一起了。”   刚才已经偷听过一次,所以对于现在南笙的承认也没有多少惊讶,但多少还是有些意外,毕竟这两个人前两天还天各一方,通了越洋电话,甚至南笙还因为顾琛的电话被一个女人接听而觉得自己彻底没希望了,怎么突然间峰回路转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你俩这是拍电视剧呢?两天之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转折?说,到底是为什么?”   南笙笑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就在一起了,很简单。”   “你确定顾琛也喜欢你?”   “当然了,否则他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秦瑟却不以为意:   “阿笙,我体谅你是情窦初开,但你也不能单纯到这种地步吧?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有很多因素的,不一定非得是因为爱情。”   南笙停下脚步看着秦瑟: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觉得顾琛不可能喜欢我?”   “因为我在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对你有一丁点的喜欢。”   南笙愣住。   ☆、55.055-运气不会太差   秦瑟看到南笙如此反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于直白了,如此打击一个刚刚获得爱情的小女生有些太过残忍了,但秦瑟却并不后悔,她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像慕邵扬那样进行无端的猜测。   她之前没有反对南笙喜欢顾琛,是因为感情的事情旁人不好参与太多,更何况那个时候顾琛虽然对南笙没有任何喜欢的迹象,但并不排除日后不会被南笙征服,毕竟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南笙又负责他的一日三餐,感情是很容易培养出来的,她对南笙也有信心。   如果两人真的是在生活中培养出感情的,她一定会给予自己最真诚的祝福。   可是顾琛的变化太快了,快到让秦瑟觉得不正常,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顾琛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喜欢上南笙的,不是说南笙的魅力不够,而是像顾琛那样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南笙虽然优秀,却并不是之最。   南笙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消化了秦瑟的话,眨了眨眼睛,勉强让自己笑了笑:   “瑟瑟,你什么意思?”   “顾琛有亲口说过他喜欢你吗?”   南笙想了想,摇摇头。昨天她的确问过这个问题,问他为什么选择和自己在一起,他回了一句‘你说呢?’当时沉浸在漫天幸福中的自己自然是潜意识把他的话当成了‘我也喜欢你’,可现在秦瑟的话让她觉得或许一切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可是,她仍是不相信:   “瑟瑟,你不要说笑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顾琛和我在一起是另有所图,那么他图我什么呢?像他那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有什么,有多少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他没有必要费尽心机的和我来玩一场爱情游戏。”   秦瑟叹息一声:   “你说的没错,但你最好要搞清楚,我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受伤。”   南笙笑笑抱住她:   “我知道,瑟瑟,我这辈子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我运气不会那么差的。”   “我也会为你祈祷的。”   ——   或许是慕邵扬,或许是秦瑟,或许两者都有,导致了南笙一整个上午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十一点钟,距离下课还有25分钟,她犹豫了很久,还是趁教授不注意偷偷的拿出手机发了短信给顾琛:   ——中午一起吃饭?   她以为顾琛不会回复自己,至少不会回复的这么快,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短信显示发送成功的几秒后,顾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南笙没有办法接听,只能挂断,正准备回短信给他,却不想他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南笙依旧挂断,这一次之后他的电话没再打进来,南笙担心他生气,刚想发短信给他,却不料手机提示有短信进来——   ——好好上课,邹宇会去接你。   南笙扬起唇角,回复:   ——11:25下课   几秒钟后   ——好   ☆、56.056-被她吸引目光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南笙已经收拾好了书本,等教授宣布正式下课的那一刻,南笙已经第一时间跑出了教室。   来到校门口,果不其然看到了那辆早晨刚刚见过的车子,邹宇也看到了她,从驾驶座打开车门下来,对她笑着点点头,为她打开了后车门。   南笙是第二次来SN,不过上一次只在大厅有短暂的停留,而这一次则是通过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接到达了顾琛的办公室。他正在批示文件,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侧脸看过来,给予她一个微笑,随即又看向手中的文件:   “等我一下,马上。”   南笙笑笑:“你先忙。”   邹宇引领她在会客处的沙发上坐下:   “南小姐喜欢喝什么?咖啡,茶或者果汁?”   “不用,不过我想问一下,公司有哪里可以热饭菜的地方吗?”   邹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11层的员工餐厅可以。”   南笙看一眼还在忙碌的顾琛,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来:“谢谢你,那我现在就下去。”   “南小姐有什么需要加热的东西直接交给我吧。”   南笙不想麻烦邹宇,可是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有另一道声音加入进来,带着不可忽视的魅力:“让邹宇去吧。”   南笙看一眼顾琛,他却并没有看这里,还在低头看着文件,南笙便意识到自己和邹宇的对话似乎打扰他工作了,于是便没有再坚持,将书包里的食盒交给邹宇,小声的对他致谢:   “麻烦了。”   邹宇笑笑,便离开了。   南笙无聊,开始打量起这间偌大的办公室,装修风格和顾琛的别墅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简单的黑白色调,每一处都经过精心设计,透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顾琛办公桌后面的墙壁是一排书柜,有书,但更多的是装饰品,小而精致,让这个严谨的办公区不再显得单调,旁边是一扇门,关着,但南笙猜想那大概是休息室之类的地方,在他工作累或者午休的时候会进去小睡一会儿。   不过这间办公室南笙最为喜欢的,还数眼前的这一整面的落地窗,俯身望去,整个城市的风景一览无遗,平时看起来宽大的江面看起来像一条被展开的丝绸,随着微风的摆动而缓缓荡漾。   风景虽美,但南笙却不敢太过靠近落地窗,也不敢看的太久,她有严重的恐高症,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项喜欢热闹的父亲才会选择别墅生活吧?不过南笙却觉得没什么不好,毕竟这才促使她能和顾琛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   她坐回沙发,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难得湛蓝的天空,想着某人就在自己的不远处,抑郁的心情突然就有了好转的迹象。   顾琛忙完了手中的工作,合上文件夹的时候,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南笙的身上,她似乎看起来不是很开心,至少没有早晨分开时候的那种愉悦,可就是她这般带着少许的忧郁,靠在沙发椅背静静望着窗外的神色,让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起两句诗: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消尽见天真。   ☆、57.057-爱情中的笨女人   邹宇敲门进来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南笙回头看过去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向顾琛,才发现他已经忙了手中的工作,正盯着自己看的认真。   南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仍是因为他此刻专注的神色而微微红了脸,想起还有第三个人在,她快速的转移了目光,走到正在矮桌放下食盒的邹宇身边:   “麻烦你了。”   “南小姐客气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南笙知道是谁,却没回头,下一秒,他的声音响在耳后:   “是什么?”   南笙没有说话,邹宇看她一眼,回答道:   “是南小姐为顾先生准备的午餐,看起来很是可口。”   南笙察觉到那道本看着桌面饭菜的视线缓缓的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忽然间便觉得脸颊更热了,就在她觉得自己手足无措之际,他却收回了视线,在沙发上落座,问她:“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早晨并没有看到她做这些。   南笙笑笑:   “你的别墅里没有材料,我在家做好的。”   “几点起来的?”   “不到六点。”   顾琛淡淡的点头,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在南笙心里的失落情绪开始有滋长念头的时候,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却粉碎了所有:   “下次你可以通宵不睡觉。”   虽然是嘲讽多一些,但任谁都听的出来他是在埋怨她起的太早,南笙笑笑,和他斗嘴:   “好啊,不睡就不睡。”   他看着她,微微蹙眉,似乎是真的担心她会如此做,说道:“别闹。”   顾琛拥着南笙在沙发坐下,看着饭菜不由的想到了早餐她那个容量巨大的包包,原来是带了这些饭菜,他不会问为什么不早点交给他,因为已经很明显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在想自己,所以才会借着送饭的借口来看自己一眼,真是个笨女人。   邹宇摆好饭菜就离开了,南笙本有意留下他一起吃,却没说出口,因为她也想多一点的时间和顾琛相处。   也许是心里有事,南笙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顾琛优雅的进餐,思绪飘远。   没有人告诉她一个女人在谈恋爱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是矜持还是被动?该撒娇还是独立?她没有经验,也没有人来教她,所以在这场刚刚开场的爱情里,她做什么都是凭心而做,担心他的胃,于是宁可牺牲睡觉时间也早早的起床。为了见他一面,即使下午还有课,也要趁午休的这一丁点的时间跑过来。   这么做,不知道对不对,只是想做。   她不介意自己是多付出的那一个,或许有人并不认同,但谁又能确定自己是不幸福的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在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顾琛也停止了用餐正看着她,南笙拉回自己的思绪,笑笑:   “吃好了?好吃吗?”   “还不错。”   南笙起身要收拾碗筷的时候,顾琛却拉住她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动作,南笙只得坐下,不解的看向他:   “怎么了?”   “你当我是瞎的吗?”   ☆、58.058-从未如此认定一个人   顾琛不能说第一眼就看出南笙有心事,可是短暂的相处让他发觉了南笙的反常,或许不是与自己有关的,但一定有些事让她困扰,他让她说出来,如果是哪个不开眼的人欺负了她,自己不介意花费一点时间来教训他,谁让眼前的这个女人目前是自己的专属呢?   可令顾琛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影响她情绪的人正是自己。   他欣赏南笙的坦诚,有心事便直接的说出来,并不像大多数女人闭口不谈,让人去猜,只是听着她的话,顾琛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因为她听到南笙说:   “顾琛,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顾琛看着她:   “别人发现我和你的关系了?”   南笙不意外他会如此推测,点点头:“你送我到学校的时候,有人看到了。”   “这个人估计也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可并没有真正影响你什么,真正让你情绪产生变化的,是秦瑟也质疑了我和你关系,对吗?”   “你怎么会知道?”   顾琛冷哼一声:   “因为我有脑子。”   南笙不说话了,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顾琛突然握住了南笙的手:“你在怀疑什么?”   南笙笑笑:   “我不知道,可瑟瑟是学心理的啊,她告诉我,在你的眼神里看不出对我的一点喜欢。”   “你们学校的心理系不要读,会误人子弟。”   南笙笑了出来:   “T大心理系很有名的好吗?”   “那秦瑟就是这名扬万里中唯一的败笔。”   “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毒舌?”   顾琛不以为然:“那你可不可以让秦瑟说话靠谱一点?”   “我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啊。”   “哪里有道理?你也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是另有所图?南笙,那换你来告诉我,我图你什么?美貌?我承认你的确比绝大多数女人要漂亮的多,但比你更漂亮的我不是没见过,金钱?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还是名利?你又能在这方面带给我什么呢?”   南笙不满的看着他: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一无是处。”   顾琛无奈的摇摇头:“我劝你以后还是和秦瑟少来往吧,以前觉得你很聪明,但现在我却要收回这种以为。”   “喂。”   “本来就是。”顾琛不理会她语气中的不满,无奈的看着她:“如果你把我说的这些当作是在对你的不满,那我还真是无话可说。”   南笙看着顾琛,静默片刻之后回握住了他的手,低下了头,语气轻轻,却有着诸多不确定:   “顾琛,我很不安。”   她如此的坦露情绪倒让顾琛不忍再说什么,几秒钟之后叹息一声,用手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的视线与自己相交,南笙以为他会和自己说些什么,可是他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靠近自己,吻了下来。   这个吻不同以往,宛若蜻蜓点水,一碰就走,快到南笙都来不及闭上讶异的眼睛。   “南笙,你若非要我说出一个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决定从不屑于让别人来认同,我只知道自己从未如此刻这般认定一个人,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59.059-喜欢我更多一些   他并没有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话,也没有说任何的甜言蜜语,甚至都算不上一个答案,但他整个人本身就给予外人一种笃定的力量,说出的话宛若一个承诺,不曾让任何人产生丝毫的怀疑。   南笙内心那种不安的情绪因为这样的一句话在顷刻间淡去了很多,她笑笑看着他:   “顾琛,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因为太喜欢你。”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太让人相信,毕竟她和顾琛的相遇仔细算起来也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这样的喜欢又能有多重?   只是南笙并没有撒谎,她其实也很奇怪自己对于顾琛的这种感情,在暗恋的时候明明隐藏的足够好,却在被接受之后完全变了样子,那种在乎和爱恋即使拼劲全力也压抑不住,恨不得自己的每一个情绪都能告诉他。   她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她觉得自己对他的喜欢应该让他知道,并不会觉得这样的话由一个女人说出来有什么不妥。   说实话,顾琛完全没有料到南笙会如此直面于对自己的感情,他是讶异的,可与此同时,内心某个地方似乎因为这简单的几个字悄无声息的渗入了什么,暖暖的,是一种自己完全陌生的感受。   他眷恋这种温暖,于是忘记了回应南笙的喜欢,直到南笙出声提醒,他才恍然回神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   顾琛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你的表白让我感觉很好,我在回味。”   闻言,南笙在他的怀抱中轻轻的笑了:   “那我以后每天都对你说,好不好?”   “好。”   没有人会拒绝温暖的拥抱。   ——   上班时间一到,南笙便提出要回学校了,一旁刚汇报完工作的邹宇听闻看向顾琛:   “我去安排车子。”   “不用。”顾琛制止了他:“钥匙给我。”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要亲自去送,可是他的这个决定却让邹宇犯了难,不是不行,只是十分钟后的会议还需要他的出席,时间上好像错不开:   “可是十分钟后的会议……”   “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   邹宇知道他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淡淡一笑:   “当然不会。”   说罢便把钥匙递给了顾琛,顾琛拿起椅背上的黑色大衣,看向南笙:“走吧。”   南笙本想劝他不用为了自己耽误工作,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一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听自己的,二是被自己男朋友送的感觉太好,她不忍拒绝。   路上南笙为了不打扰他开车,很少开口,红绿灯的时候顾琛停下车子看她:   “你好像安静许多。”   “有吗?”南笙笑笑:“我怕打扰你开车。”   “我说的不是现在,是从昨天开始,似乎和从前的你有很大的区别。”   南笙愣了愣,不明白他口中自己的改变究竟是什么,可她觉得自己没变,变的只是在对于他的态度上有了些许的变化,以前他对于自己是陌生人,她自然保持距离,理性也要理智,可现在不同,他是自己的恋人,男朋友,她没有必要再去穿上那层保护色,她只想全心全意的对他好。   南笙微微笑了笑:   “那你喜欢昨天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顾琛淡然一笑:   “现在的吧。”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你,喜欢我更多一些。”   ☆、60.060-我很幸福   恋爱的心情总是相似的,无论你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无论爱情发生早或晚。你只想跟他在一起,怎么也不够,即使两个人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很满足。就如现在这般。   南笙靠在顾琛的怀中,安安静静的陪他看财经新闻,虽然内容有些枯燥无味,两人也没有任何的交流,但大概是因为他在身边的缘故,南笙竟觉得那花花绿绿的股票图也很是养眼。顾琛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有意无意的把玩着她的一缕秀发,绕在手指上,又慢慢的放开,重复一遍又一遍,似是什么有趣的游戏。   新闻播完的时候,顾琛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遥控器,正准备换频道,却不想被身边的南笙一把抢了去:   “不要总是看新闻,我们换个电视剧看看。”   顾琛微微蹙眉:   “那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是消遣时间。”   说完就换台,顾琛虽然不认同却也没阻止她,看着电视里闪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捏捏眉心:“你自己慢慢看,我去书房了。”   顾琛起身的时候,南笙拉住了他的衣袖:   “连陪我看个电视都不肯?”   声音软软糯糯,扣在自己衬衣上的手指洁白柔软,他的决定一下子便动摇了,看着南笙微微挑眉:   “你可别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啊?”   五分钟过后,南笙就开始后悔了,因为顾琛不喜欢电视剧,于是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南笙的身上了,此时她已经是坐在他的怀里,被他低头吻着,脸颊,脖子,耳朵……南笙发现即便是换了电视剧,她依然没有把内容看进去,顾琛的每一个动作和亲吻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许久之后,他的唇缓缓离开她的,垂眸看着怀中衣衫凌乱,面颊微红,眸色澄亮的南笙,说道:   “还要继续看吗?”   南笙立刻摇头:   “不,我不看了。”   “其实我希望你可以继续看下去。”   那样我就可以一直亲下去。   ——   第二天上午没课,秦瑟约了南笙去逛街,碰面的时候秦瑟看到南笙嘴角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由的打趣她:   “看来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而且还很满意?”   南笙没有任何羞涩的点头承认:   “我相信他。”   “你确定就好,其实感情这种事情外人即使看的再清楚也始终不能感同身受,只要你是觉得幸福的,那么我无话可说。”   南笙笑笑:   “我很幸福。”   秦瑟有些受不了的白她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可是我真的很幸福啊。”   秦瑟还真的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的闺蜜会变成这般小女人的模样,恨不得所有人都能知晓她现在的幸福状态,不由感叹爱情的魔力是如此之大,但随即想到和南修远自从上一次的不愉快一直冷静至今的现状,不由的又有些小感伤。   南笙是个细心的女生,又对秦瑟太过了解,她的变化,南笙自然发现:   “你怎么了?”   秦瑟摇摇头:   “在想工作的事情,杂志社要我年后去美国拍摄一组照片,我在想要不要去。”   “能出国走走也是不错的,公费旅游嘛。”   ☆、61.061-踮起脚尖去爱一个人   秦瑟没有想过会和南修远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子相陪。   南笙发现她僵住脚步的时候,只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了南修远以及他身边的女人,他也发现了她们,毫不避讳的看了过来,几人都有片刻的怔忡,但南修远相比秦瑟的僵硬显然要自然的多,也许正是因为这份自然才让他快速收回目光调转了视线,和身边还未发现怪异气氛的女人相携而去。   南笙上前一步,喊了一声‘哥’,却被秦瑟拦下:   “不要这样。”   南笙看到南修远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大概是因为身后的自己没有什么举动又重新迈开了步伐,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南笙放任他离去,转头看向秦瑟,她还从未听过秦瑟用如此低落的声音说出这样近乎卑微的话来,一时之间对南修远的作为更是不满。   “瑟瑟,为什么不让我去问清楚?”   秦瑟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抬眼看向南笙的时候,那份失落已经被她很好的掩饰起来,甚至还对她笑了笑:   “阿笙,我们去咖啡厅坐坐吧。”   是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怕是再也难有逛街的心情了,更何况同在一个商场,再见面的机率不会太小,不能让他们避开,那么只有自己离开了。   咖啡厅里,两个人在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一首舒缓的《moonriver》飘荡在小小的咖啡厅,让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放松下来,秦瑟单手撑着下巴,视线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叹息声若有似无,语气也轻飘飘的:   “快下雪了。”   南笙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天色的确不太好,但她却并不关心:   “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她和秦瑟之间虽然亲密无间,但两人的性格毕竟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南笙的情绪很容易外露,对秦瑟更是知无不言,秦瑟却并不同,她表面开朗,其实却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心事的人,即便是南笙她也不习惯与倾诉,但这并不代表秦瑟不拿南笙当朋友,她只是没有这个习惯。   听到南笙如此问,秦瑟笑了笑:   “应该算是冷战吧,已经很长时间了。”   “为什么?”   秦瑟放下撑着下巴的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冒着热气的杯沿,反问道:“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信吗?”   南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一些事情,看着秦瑟的目光颇为无奈:   “瑟瑟,你真的不必这样。”   秦瑟摇摇头:   “你不用感到内疚,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在我看来,甚至连矛盾都算不上,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和他之间都是我一个人在努力,主动,难免也有累的时候,我是故意的,故意想看看他会不会为了我妥协一次,可是我好像输了。”   “瑟瑟……”   秦瑟给予南笙一个放心的笑:   “或许是我把自己想的太过重要,又太自以为是了,他连这么小的一个事情都不肯对我妥协,那么我又在坚持什么呢?”   南笙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秦瑟重新看向窗外,许久之后,才缓缓说出一句话:   “我不能一直踮着脚尖去爱一个人,重心会不稳,撑不了多久,身疲心累。”   ☆、62.062-想吃的不是那些   她亲眼见证了秦瑟的爱情,自见到南修远的第一眼似乎就沦陷了,南笙不明白一见钟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本以为秦瑟只是开玩笑,并不会坚持太久,可是仔细算算,好像也有4年的时间了,而她的爱情一直很火热,用她的话来说,就算南修远是座千年冰山自己也有毅力将他彻底融化。   可是现在冰山仍然在,她的热情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   这不怪秦瑟,也并不是她的错。试问又有多少人肯在不知道未来究竟会不会有个结果的状态下独自坚持和付出四年?   她要的一直不多,哪怕南修远曾在这四年里给过她一个坚毅的眼神,或者一句回应的话,她大概就不会出现现在的这种情绪。   说实话,南笙心疼她。   在爱情的世界里,付出较多的一方,终是更容易受伤。   ——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南笙走出T大,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旁熟悉的车子,她告别同学,扬着与这个冬季截然不同的笑意走过去,还未走进,邹宇已经从驾驶座下来,为她打开了后车门,南笙笑笑:   “谢谢。”   坐进车里,暖气扑面而来,南笙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然后才笑眯眯的转头看向顾琛,他却还在一本正经的看着文件,连个眼神都没有飘过来,已经交往一阵子,南笙也将他的脾性掌握了一个大概,但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情她向来懂得分寸,此刻也是如此,见他正忙,便乖乖的没有说话,径自坐在一旁,看着T大校门口鱼贯而出的学生们。   真好,已经放假了,可以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用来学校了。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顾琛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的时候,南笙收回视线,回头看他,或许是因为心情好,嘴角的那抹笑意从未淡去:“你忙完了?”   顾琛点点头:   “晚上吃什么?”   “饿了?”   顾琛挑挑眉:“你因为考试,已经两天没有准备午餐了,不觉得今天晚上应该补偿我?”   南笙笑笑:   “那你点菜好了,我做给你吃。”   “什么都可以?”   “当然。”   “到时候可别后悔。”   南笙不曾多想,回道:“只是一顿饭而已,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顾琛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却不再说话了,南笙笑笑,对开车的邹宇说道:“前面超市停一下吧。”   “好的,南小姐。”   “不用。”顾琛打断两人的对话:“直接回别墅。”   南笙看着他:“家里已经没有材料了。”   “我想吃的不是那些。”   “那是什么?”   顾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那眼神让南笙觉得他是在怀疑自己的智商,可她将两人刚才的对话想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任何有故事的地方,刚才询问,却发现正在开车的邹宇嘴角都噙着一抹ai昧的笑,突然间,有那么一点明白了……   顿时脸红不已的别过脸去,不再理会顾琛。   顾琛笑笑:   “知道是什么了?”   ☆、63.063-擦枪走火   话虽如此说,可顾琛终究没有真的将南笙‘吃’下去,只是晚饭过后抱着她在沙发上亲了又亲,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火热,比每一次都要让人脸红心跳,最后南笙衣衫不整,脸色酡红,埋在他胸前不肯抬起头。   顾琛也好不到哪里去,调整了好一会儿依旧还是呼吸不稳,最后无奈的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轻声叹息:   “南笙,你放开我,否则我真的要把你吃了。”   南笙这才放开他,目光闪闪躲躲的不敢看他,但她的这般娇羞姿态更让顾琛欲罢不能,忍了忍,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再度将她压在了身下,吻上前,南笙听到他的声音:   “是你招惹我的……”   她可真冤枉……   南笙以为今晚她是怎么样都逃不过去的,可是事实证明,顾琛的意志力比她以为的要强大的多,最后关头他还是停下了动作,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喘息着,那热热的气息,让她整个身体内的空虚感瞬间增大了好多倍,可是她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片刻过后,顾琛自她身上起来,幽黑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发丝凌乱的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动手整理她的衣服,肌肤相触的感觉让南笙不由的颤栗了一下,急忙阻止他,有些尴尬的说道:   “我自己来就好。”   顾琛没有坚持,毕竟两个人目前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再过多的接触,他笑着点点头,直起了身体,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隔着安全的距离。   虽然他已经离开,但南笙仍然觉得自己在他的视线之内,尤其是她此刻的衣服只是形同虚设的批在肩上,此时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就在身后,那扣着暗扣的手却是怎么也不听使唤,好几次都扣不上,南笙开始有些气急败坏了。   就在此时,顾琛走过去接手了她的动作,语气轻轻:   “我来。”   南笙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处,竟怎么也说不出来,等她好不容易找回语言的能力,顾琛早已经帮她扣好,于是脱口而出的也只有‘谢谢’两个字。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美国电影,但大概是错过了某些情节,以至于南笙怎么着也不明白男主怎么会稀里糊涂的和别的女人上了床,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的精力放在电影的情节上面,视线的停留也不过是为了掩饰气氛的尴尬。   顾琛起身的动作让南笙不由的吓了一跳,这样的条件反射,让顾琛微微蹙眉:   “难不成我会把你吃了?”   南笙没有声音,却在心里暗暗顶嘴:你刚才差一点把我吃了。   大概也是想到了刚才沙发上发生的事情,顾琛悻悻的不再强势:“我要喝水,你要不要?”   “好。”   刚才的激情消耗了体内不少的水分,她需要补水。   两人各自端着水杯坐在沙发的两端,看着电视机里已经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发展的电影,慢慢的都恢复如初,空气中的尴尬也消失殆尽,南笙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放下水杯:“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顾琛头也不抬:   “不是放假了吗?”   “你不是还要上班?”   “明天周六。”   南笙愣住,仔细算了算,好像真的是,于是尴尬的笑笑,不再说话。顾琛的目光淡淡的飘过来:“还真是一个不爱学习的孩子,放假第一天已经忘了星期几。”   南笙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64.064-温馨的早晨   又陪着他消遣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那部唯美的美国纯爱电影已经换成了好莱坞制作的《变形金刚》,场面虽然劲爆,吸人眼球,但因为南笙早在电影院看过,又正值深夜,所以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渐渐的开始哈欠不断。   顾琛精神到是不错,但身边的小女人似乎已经撑到极限,靠着他的肩膀已经呼吸均匀了,她这几天为了期末考试可以说是筋疲力尽,现在这般状态也并不奇怪,顾琛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向楼上走去。   ——   南笙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晨,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在顾琛的房间里醒过来,她并不觉得意外,阳光已经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床头的壁灯还亮着,犹如一轮暖阳照在了南笙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洗漱完毕,下楼去准备早餐,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可是还在楼上睡觉的某人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南笙看着餐桌上的早餐,犹豫一下,还是决定等他自然醒再说,毕竟让他赖床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可是南笙没有想到的时候,这一等,竟然等了一个多小时,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起身将早餐热了热,决定不再纵容他,上了楼。   客房的门还是紧闭的状态,南笙礼貌性的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只好自己推开门进去,窗帘还拉着,室内光线很暗,但依然可以看到大床中央躺着一个人,南笙喊了两声,他还是没有醒,只好走过去。   床单和主卧的一样,都是黑色的,看起来有些冷硬,顾琛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安安静静的躺在床的正中间,他睡觉的姿势竟然十分老师,笔直的像棵树,双手也垂直紧贴在身体两侧,看起来多少有些吓人。   南笙推推他的手臂:   “阿琛。”   没有反应。   南笙伸手去拍他的脸,‘啪啪’轻响:“阿琛,该起床了。”   终于有了回应,只是那睁开的双眸中没有一丝刚醒来的困顿,南笙愣了片刻便知道自己上当了,刚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跌倒在他的胸口,视线和他的目光撞到一起,一个温和,一个羞涩,昨晚的擦枪走火出现在脑海中的第一时间,南笙便率先移开了视线,然后她听到了顾琛的声音:   “你打了我的脸。”   “谁让你装睡不起床。”   顾琛含笑:“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叫我起床。”   “幼稚。”   顾琛并不否认,拥抱着她的双手轻轻的在她的腰部打着节拍,气氛一下子变得温馨起来,在这样一个清晨,有一个这样的拥抱,美好的南笙不忍出声打断,可是想到楼下的早餐,还有他的胃,认命的闭了闭眼睛:   “起床吧,在不起早餐又该热了。”   “好。”   南笙离开房间之前,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看他:   “今天周六,我们一起去看李老师怎么样?”   顾琛坐在床沿看着她:“好。”   ☆、65.065-失控的轿车+上架预告   当南笙和顾琛一起出现在李老师花店的时候,小圆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嘴边张张合合的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坐在旁边休息室的李老师见此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意外,仿佛这样的结果她早已料到。   小圆找回自己的思绪,绕过前台跑过来,看着他们两个,激动万分:   “我的天,你们这是,这是在一起了吗?”   顾琛没有兴趣应付这些八卦,拍拍南笙的肩膀:“我先和李阿姨说会儿话。”   南笙回应他一个微笑:   “好。”   小圆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顾琛离开,立刻做心碎万分状:“果然帅哥还是配美女的,像我这种人,碰上的也只是渣男。”   “你在乱说什么?”   “南笙姐,你快和我讲讲,你和我男神是怎么认识的,就是因为上一次你坐他的车子回去吗?……”   ——   和李老师他们一起吃了饭,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还如上次一样,他一直耐心的在休息区跟李老师聊天,而南笙则在帮忙照顾花店,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这个冬季的雪似乎特别的多,走出花店,雪花又开始飘飘洒洒的落下,不大,有旁边店里的小孩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嘻笑追逐着,好像是在庆祝有雪飘下来,南笙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不由的笑了,目光停留在他们的身上,久久不肯离去,以至于很久之后她转头看向顾琛的时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担心的情绪犹如泉水一样的涌上心头,握着他的手也不由的用了一分力气:   “你不舒服吗?”   顾琛收起目光,缓了几秒钟才回头看南笙:   “没事,只是在想事情。”   南笙不知道顾琛在想什么,也不知道那些玩笑嬉闹的孩子究竟能让他勾起什么不开心的回忆,她没有问,不是不想知道,只是她希望有一天是顾琛亲口来告诉她这些的,他的过去,和他所有好的,或者坏的情绪。   她不知道这一天自己会等待多久,但是她相信自己能等得到。   牵手向停车场走去,顾琛的心情似乎一直很低落,没有话,脸上阴沉沉的,宛若此刻的天气,南笙配合着他的脚步,走的很快,却忽略了这刚下过雪的天气路面很滑,一个不留神便摔倒在地。   顾琛这才终止了所有负面的情绪,快速将她搀扶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有没有摔倒哪里?痛不痛?”   痛吗?当天痛,可是此时萦绕在南笙心头的确实满满的甜蜜和幸福,因为她清楚的看到顾琛的脸上挂着对自己显而易见的关心,因为这样的一个关心,似乎所有的痛觉也都跟着消失了,她笑笑,刚想说自己不痛,却看到迎面驶过来的一辆轿车因为路面太滑失控的向这边撞来。   在顾琛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被一个大力的推开,摔倒在一旁的雪地上,起身刚要发火的时候却被眼前这惊险的一幕震惊的没有了声音。   【PS】   明天就要上架了,凌晨十五分之前发布三万字,以后每天6000+,不定时加更!   上架第一天的订阅对于默默来说很重要,跪求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特别感谢?____"頞。?、thd1917、1423263446、15396880893、gty3194、rzm5916、1422012078、otx4046、vrz7691给予我的红包支持~~~~~群么~   ☆、66.066-顾先生恋爱了   有惊无险,车子在撞到南笙的最后关头得到了控制。   南笙脸色惨白,犹如提线木偶般僵硬的低下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车子,几秒之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心脏也不过是刚刚落回原处,身体就被一个大力的扭转过去,南笙看到了顾琛那张包含愤怒的脸,可她来不及去想顾琛这么生气是为了什么,她只是拉着顾琛上上下下的看着,询问着: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刚才好像太大力了,你还好……”   “南笙!!!”   南笙的话被一声怒吼打断,毫不夸张的,在顾琛这声怒吼喊出来的那一刻,南笙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几秒过后,她慢慢的回过神才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不懂他的怒火究竟从何而来。   顾琛原本是要发火的,没有人能够明白在他从地上起来的那一刻看到那辆几乎要和南笙相撞的车子究竟是什么感觉,呼吸停止,心跳失了频率,他整个人都宛若被掏空了灵魂而钉在了原地,他不需要任何人来救,更不需要南笙来救,可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柔若无骨的女人在紧要关头毅然决然的推开了自己,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他是一个男人,南笙的男人,可是现如今却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但他的愤怒和自尊心无关,这个时候谁又能去在乎那没有任何存在感的自尊和大男子主义,他在乎的……是她好不好,他不想眼前的这个女人受伤。   可是他所有的怒火都熄灭在南笙看着自己的表情里,疑惑,担心,不安,还有那本不应该有的畏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凶了,此时此刻他应该给予她安慰,而不是责怪她的莽撞行为。   他想,他应该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似乎也被刚才的一幕吓傻了,否则不至于直到现在才降下车窗露出头来,不过他看上去已经恢复的很好,对着顾琛开玩笑道:   “帅哥,我看你就不要责怪你的女朋友了,她也是为了救你嘛,要我说……”   顾琛冷冷的看过来,那不寒而栗的眼神让男人不由的止住了声音。   此时的顾琛其实有些狼狈,黑色的风衣沾了泥土,刚才一连串的动作让他的衣服也显得有些凌乱,可是偏偏有些人是无关衣服的,单单一个眼神就能开辟出一个强大的气场,男人就是被顾琛此时的阴鸷震慑到了,在他的冷冽的目光中意识到自己此时应该道歉,而不是作为一个旁观人而对他们指手画脚什么。   他咽下一口口水,打好了腹稿,推开车门刚要走下来,却又听闻到来自那个男人冰冷的声音:   “滚!”   男人又被吓了一跳,这一次却是真的不敢多待了,继续待下去还不知道对方要不要自己赔偿什么,安全起见,急忙关上车门驾车而去。   顾琛看着车子离去,才将视线缓缓的落在南笙的脸上,她似乎意识到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惹顾琛生气了,低着头站在原地,双手握在身前,不停的纠缠着,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顾琛因为她这样的姿态,心底柔软一片。   他心下叹息一声,上前抱抱她,语气一改先前的冰冷,变得温暖也轻柔,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   南笙缓了几秒钟才确定他此时已经没有再生气了,才回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回应道:   “下次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他纠正道。   他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   似乎这场意外导致了低气压的产生,回去的路上车厢里一直很安静,南笙偷偷的看了他好几次,每一次都是一个冷硬的侧脸,让人不敢开口,她知道,他还在生气,可是她的生气却让自己有些甜蜜的感觉,当然,她自然是不敢将这种心态告诉顾琛的,否则又要被骂了。   雪,渐渐的变大了,窗外的行人也都开始步履匆匆,南笙侧脸看着窗外,只觉得现世安好。   车子停在车库的时候,南笙伸手去解安全带,却被顾琛拦住,在她不解他的动作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被她用手捂住了双眼,她笑笑,刚要说什么,嘴上就被覆盖了什么东西,湿湿的,软软的。   是南笙熟悉的味道。   她不懂顾琛为什么要捂上自己的眼睛,就像她看不到顾琛此时眼眸中强烈的挣扎。   许久之后,顾琛离开她,手也自她的眼睛上缓缓移开,南笙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微笑看他:“阿琛,你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顾琛看着她,思绪却因为这句话产生了片刻的停顿,‘一直都在’是多么美好的诺言,美好的他就快要忘记自己是谁,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似乎越来越移不开视线了,他想,也许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正在悄悄的发生改变……   ——   寒假的到来让南笙整个人都闲了下来,顾琛上班的时候,她除了偶尔和秦瑟逛逛街,喝喝下午茶,就把自己大多数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厨房,买了很多的食谱,在她不断的尝试下厨艺越来越精湛,被南笙当作小白鼠实验的秦瑟直言如果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可以去开家餐厅。   南笙听闻后幻想了一下秦瑟口中所的生活,却被自己很快速的否决了,因为她学做饭从来都不是为了满足大多数人,她想要的只是满足那么一个人。   秦瑟被她肉麻情话恶心到的同时,却很是替她开心,如今的南笙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还要快乐,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从放假的第三天开始,南笙会在每天中午的十二点准时出现在顾琛的办公室,有时邹宇会来别墅接她,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前往,从地下车库乘坐专用电梯直接到达顾琛的办公室,半个月下来,除了邹宇,倒是没有谁发现每天中午顾琛的办公室会有一个人的出现。   只是好巧不巧,这一天SN手上的一件开发案有了些许的问题,直到中午时分,各部门的高管人员都还在顾琛的办公室开会,邹宇忙于各种文件也忽略了时间,直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他才恍然记起此时已经十二点钟了。   他看向顾琛,见他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腕表,似乎也意识到了南笙的到来,就在邹宇要收回目光向电梯走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顾琛的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他惊了几秒钟。   惊讶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跟在顾琛身边多年,他的笑自己见过不少,但通常不达眼底,可是这一个笑却与众不同,他能感觉到顾琛此时是真的开心,因为南笙的到来。   此时南笙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时间点的办公室还有人,讶异自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礼貌大方的对各位笑笑: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是顾先生家的保姆,来给他送午饭。”   闻言几位高管都自她的身上移开了视线,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这个保姆长相甜美,气质不凡之外。   南笙看到大家都转移了注意力,暗自舒了一口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再喘一口气,就听见某人不冷不热的声音:“她是我的女朋友,平时爱开玩笑。”   语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琛的脸上,无一例外的满满的都是惊讶,包括南笙。   短暂的惊讶过后,大家都纷纷回神,起身对南笙微笑点头,南笙的反应要慢了半拍,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面对各位的问号,她礼貌回以微笑的同时默认了顾琛的说法:“那你先忙,我去休息室等你。”   顾琛看向她:   “我马上就好。”   “不急。”   直到南笙消失在休息室的门后,众人才如梦初醒,邹宇跟了顾琛多年,但此刻对于他的做法却仍是感到意外,以他对顾琛的了解是不可能对刚才的那件小误会做出任何解释的,可是他竟然这样做了,在开会的期间,对公司高层介绍了南笙的身份。   他不敢猜测顾琛那句话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因为无论是什么,都已经超出了所设定的范围。   几分钟过后,会议结束,各位主管先后离开顾琛的办公室,却在电梯处有了一个小小的讨论:   “顾先生居然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完全不知情……”   “一开始我没仔细看那个女人,不过顾先生开口之后我仔细瞧了瞧,似乎是南永信的女儿啊。”   “我也发现了,难道说南氏和要SN联姻了?”   “这可说不定,前段时间南氏危机的时候,不就是SN出手相助的吗?”   ……   众说纷纭,但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顾先生确实恋爱了。   ☆、67.067-顾琛,我好爱你   顾琛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南笙正在把饭菜一一摆在餐桌上,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过来,微微笑了笑:   “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顾琛点点头:   “好。”   两人相对而坐,顾琛吃的津津有味,对于刚才办公室里的小插曲闭口不提,南笙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却始终没有在他的脸上发现任何情绪,他就像一个完美的用餐礼仪标本,姿态优雅的吃着,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南笙当然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她却好想知道刚刚为什么他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虽然隐隐约约的直到答案,但知道是一回事,听他亲口承认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她也是个普通的小女人,和任何恋爱中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她期待。   可顾琛完全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样子,却让南笙有了小小的郁闷,吃饭的动作都不规矩起来,胡乱的戳着盘子里的菜,似乎是故意要引起某人的注意。   顾琛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看她近乎泄愤一样的虐待着盘子中的菜,他也只是淡淡的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开始优雅的用餐,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你随意,但不要影响我。   南笙不相信顾琛会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那么聪明,又那么的了解自己,往常自己的一个眼神他都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现在这般不过是对自己摆明了立场:他不想说。如此一来,南笙却是更郁闷了。   她放下了碗筷,动作不小,成功引起了顾琛的注意。   “吃饱了?”   南笙摇头:   “没有。”   “嗯。”顾琛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些饭菜上:“那你是在减肥?”   “你觉得我很胖?”   顾琛摇头:   “不,你身材刚好,完美比例,但我觉得你可能大脑里的脂肪有些多。”   “什么意思?”   “净想一些没用的。”   南笙盯着他几秒钟,见他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挫败的重新拿起了筷子,就在她以为顾琛真的不会说什么,而自己也决定专心吃饭的时候,顾琛却突然的开口了:   “南笙,以前我不觉得你矫情,今天是怎么了?”   “我哪里矫情了?”南笙不满。   顾琛停下动作看她:“你明明就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公司高层面前承认你,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而是要用这种很幼稚的行为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呢?”   “主动和被动,感觉不一样的好不好?”   “所以说,你就是在矫情。”   南笙没有在反驳,因为她也觉得顾琛说的是对的,自己就是在矫情,其实她的个性是直来直去的,就像之前自己直白且没有任何顾虑的对顾琛说出‘我太喜欢你了’,她觉得那才是自己的风格,两个人在一起坦诚才是最重要的,这个社会把每个人都搞的那么忙,又何必浪费时间在猜测彼此的心事上呢?   可今天也许是被顾琛的承认激起了深藏在心底某个更女人的自己,所以才会如此。   不过经顾琛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有些事情直接问出来比较好,她刚想开口问出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顾琛却抢先一步回答了:   “我承认你是因为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不会让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还委屈了你。”   很平淡无奇的话,甚至没有任何一句甜言蜜语,可南笙却因为这句话而扬起了嘴角,那幸福的姿态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顾琛看着她,无奈的摇头,也笑了,南笙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顾琛背后,弯腰抱住了他:   “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主动告诉我?”   顾琛任由她抱着,微微笑了:   “你难得矫情一次,我又怎么会忍心拒绝?”   南笙眉眼弯弯,又紧了紧拥抱他的力量,轻声唤了一句:   “阿琛……”   “嗯?”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顾琛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色,眉眼含笑:“什么?”   南笙低笑一声,侧脸轻咬住他的耳朵,语气轻柔:“我好爱你。”   ——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一点,没有永远的朋友,当然也不会有永远的秘密,所以南笙和顾琛在一起的事情很快就通过各种人传到了南永信的耳朵里,这天她正在顾琛的别墅里准备晚餐,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是好久不见的父亲,笑着按下接听键:   “爸爸。”   “你不在家?”   南笙愣了一下,随即看向窗外,门口果然停着一辆很是熟悉的车子,她笑笑:   “你等我一下。”   当南永信看到自己的女儿从顾琛家别墅走出来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已料到,南笙看着父亲的表情就知道他此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其实那天在办公室顾琛承认两人的关系之后,南笙已经做好了面对父亲的准备,所以此时此刻也并没有任何的慌乱。   笑着挽上父亲的手臂:   “气色很好嘛,看来的确是我没有把你照顾好。”   “少跟我打哈哈,你和顾琛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笙失笑:   “爸,这个故事很长的,你确定要在这寒风瑟瑟的冬季,站在外面听这个故事?”   南永信是糊涂了,听到女儿这么说,也才觉得是自己太过心急了,无奈的瞪她一眼:“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南笙打保证:   “我一定一五一十的将我和阿琛的事情都告诉你。”   “阿琛?”南永信冷哼一声:“你倒是叫的亲切。”   “那当然,谁让他现在是我男朋友呢?”   “你知不知道脸红?”   南笙笑笑,不再犟嘴,挽着南永信向屋里走去。   南永信其实并不反对女儿交男朋友,已经大三了,21岁了,是时候找另一个男人来照顾了,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性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想到自己的女儿不久后就会完完全全的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他心里就对那个男人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这种敌意不是针对顾琛,而是针对会和南笙在一起的每一个男人。   听南笙讲述了自己和顾琛的故事,南永信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目光停留在南笙的脸上,带着探究和怀疑。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彼此又太过了解,南笙又怎么不知道父亲此刻在想什么,不由的笑了:   “爸爸,我敢打赌是你想太多了,我和阿琛之间没有任何交易存在,他答应帮助南氏也是看中了南氏的商业价值,而我并不是附属品。”   南永信依旧不说话,南笙多少开始有些无奈,她叹了一口气:   “爸爸,就算你不了解阿琛,可我是你的女儿,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总应该清楚吧?如果我和阿琛之间真的存在什么交易,我会是现在这种状态吗?你不觉得我现在整个人都像是浸在蜜罐里吗?”   南永信闻言看着她,许久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南笙知道他是相信了,笑了笑,上前抱了一下父亲:   “爸爸,我喜欢阿琛,现在的我也很幸福,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你真的幸福?”   “爸爸难道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眼前的南笙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洋溢着幸福,就算他老眼昏花也能看的清清楚楚,更何况自己还并未老到那种程度,南永信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发,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但自己还是升出一丝不舍的情绪,缓了一会儿,才微微笑了笑:   “我相信。”   ——   父女俩好久不见,虽然时常电话联系,但到底不如免谈来的亲切,两个各自聊了彼此的生活,南笙没有提及奶奶,南永信也没有提,大概都知道这是他们之间解不开的一个结吧,最后南永信对南笙有些歉意的说道:   “阿笙,我年后会搬回来。”   南笙笑笑:“爸爸多陪陪奶奶也是好的,反正我现在有人陪。”   南永信知道南笙是在宽慰自己,却还是假装生气的冷了脸色:   “这么快就要把爸爸忘了吗?”   南笙笑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自想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情,犹豫一下,还是跟南永信说了:“爸爸,之前你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就没告诉你,现在我想和你说说。”   南永信看着她,点点头:   “说吧。”   “之前南氏出现的问题,本不至于四面楚歌,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使了绊子,爸爸知道是谁吗?”南永信没有说话,南笙继续说道:“我让人打听了一下,为难我们南氏集团的好像是苏老。”   南永信沉默了几秒钟,沉声开口: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插手什么,好好上你的学。”   “爸!”   “阿笙。”南永信打断了她的话:“有些时候,人还是糊涂一点的好,不要把怨恨记得那么清楚,也不要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且无法弥补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南笙并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   门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扰乱了南笙的思绪,她侧耳聆听笑了笑:   “爸爸,是阿琛回来了。”   ☆、68.068-南笙,我女朋友   南永信没有想过要这么快就和顾琛打照面,但如今碰上,也没有什么好避开的。   以前见面出于他在商场上的地位,南永信会尊称他一句‘顾先生’,而如今,没有在公司,也没有在任何公众场合,顾琛作为自己女儿的男朋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南永信便理直气壮起来,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在南笙挽着顾琛手臂走进来的时候,还不怎么满意的冷哼了一声。   南笙有些不满父亲的高姿态,瞪了他一眼:   “爸,你这么看我们,眼睛都不会痛啊?”   顾琛倒没觉得有什么,拍了拍臂弯里南笙的手背,笑了笑,示意她这并没有什么,之后便走过去,在南永信的对面坐下来,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姿态潇洒,不卑不亢:“南先生,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再见面你居然拐走了我家的丫头。”   南永信阴阳怪气的声音让南笙有些尴尬,刚想说什么,却接收到顾琛给予她的眼神,那眼神里自有一份安然在,南笙笑笑,也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顾琛从来不会让自己在任何方面吃亏,她应该相信他,更何况在爸爸的面前太过护着顾琛反而不太好,于是放下心来,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声音。   顾琛笑了笑:   “南先生言重了,我和南笙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拐字用的不恰当。”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不是拐是什么?”   “现在社会讲究恋爱和婚姻自由,即便是父母也不能左右,南先生身为南氏董事长,应该不会还留有过去迂腐的观念才对。”   南永信当然不迂腐,他这么没好气的对顾琛,也无非是基于一个父亲马上要失去女儿的连锁反应,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南笙,会不会真的对她好,作为父亲,他在乎的也只有这个。   “你喜欢我家阿笙什么?”   顾琛闻言看向南笙,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相交,彼此都淡淡的笑了笑,随即分开,继而平静回复:   “全部。”   “瞎扯!”   “难道南先生觉得南笙有哪里不值得让人喜欢的地方吗?”   “……”南永信无言以对,顾琛却是笑了笑:“也许在南先生眼里,南笙还有不完美的地方,但在我的眼中,她无论哪一方面都是我选择她的原因。”   顾琛果然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千年老狐狸,简单的几句话就让自己和南永信调换了位置,南永信本意是他的话太过敷衍,却不料经过顾琛的解释,反而给人一种他觉得自己女儿配不上他的感觉,南永信郁闷至极,却偏偏反驳不来什么,只能气呼呼的看着他。   南笙看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过招,很想笑,却只能憋着,趁顾琛看自己的时候,悄悄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适可而止,不要让父亲难堪,顾琛给予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对于和南永信的交谈,他有分寸。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南永信的这句话明显是妥协了,顾琛不会听不出来,他知道南永信在等待自己说什么,于是抬眼看他:   “南先生放心,我身为一个男人,又年长南笙几岁,总不至于欺负了她去。”   简单的一句话,甚至算不上一个承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气场太过强大的原因,竟给人一种笃定的感觉,南永信是相信他的,可转而想到什么,指了指南笙:   “那你让阿笙整天为你做饭是怎么回事?她才21岁,你就让她洗手羹汤的为你准备一日三餐?像她这个年纪,有几个女人是会做饭的,你倒好,好像还蛮享受的嘛,是不是觉得和我们阿笙在一起,不但有了女朋友,还多了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和御用厨师啊?”   闻言,顾琛转头去看南笙,南笙以为他是误会了自己跟父亲抱怨过,甚至来不及体会他目光中的含义,就急急的开口替他解释:   “爸,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阿琛的胃不好,是我主动要负责他的一日三餐的,你可不能怪他。”   南永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南笙,刚想说什么,却被顾琛打断:   “南先生说的是,关于这点上的确是我疏忽了,今后我自当注意。”   顾琛不是在说场面话,南永信的话的确提醒了他,他的胃早在南笙精心的调理下不再抗议,初来T市的水土不服也早已不见痕迹,虽然已经吃惯了她的饭菜,但总不好让她为自己再辛苦下去,毕竟女人是用来疼的,而不是让她来到自己身边做保姆的。   南永信对于自己和顾琛的谈话说不上满意,但也挑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南笙留他吃晚饭,他却像一个吃醋的孩子,冷冷的说了一句:“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便上车离去。   南笙看着远去的车子,转过身来看着面无表情的顾琛:   “阿琛,我是真的没有和我爸爸说你一点的不好,也没有抱怨过什么,你要相信我。”   顾琛看她几秒钟,笑笑:   “我知道。”   “那我以后还是可以做饭给你吃了?”   “不用。”他牵起她有些冰冷的手:“南笙,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南笙愣愣的盯着他几秒钟,随即笑了:   “如果不知道的人听到这句话,怕是会误以为你要和我分手了。”   顾琛笑笑,不再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向屋内走去。   ——   顾琛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让邹宇去公司内勤部调了一个人去负责别墅内的卫生,又高薪聘请了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厨师去家里,真真正正的阻隔了南笙继续为顾琛做饭这一件事情,虽然如此,但南笙还是每天中午准时去SN公司报道,只是这一天,她正在厨房和李厨商量晚餐的菜单的时候,接到了顾琛的电话:   “在做什么?”   “在和李厨商量晚餐的菜单,你有没有想吃的?”   或许是南笙话语中的幸福感让电话这端的顾琛也感同身受,语气不由的也沾染了一丝笑意:   “不用麻烦了,我让邹宇去接你,晚上我们出去吃。”   听到这话的南笙不由的愣了一下,要知道顾琛是一个对食物很挑剔的人,很少会在外面用餐,即使是有应酬的时候,也吃的很少,回到家南笙会再做一些东西给他吃,今天他却说要去外面吃,还带着自己,这不能不让南笙觉得意外: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还记得纪西吗?”   南笙想起了那个在宴会上为自己解围,文质彬彬的男人:“记得。”   “他和他的女儿回国了,晚上一起聚聚。”   之前在电话里听顾琛说纪西和他的女儿一起回国,南笙还半信半疑,因为她实在看不出像纪西这样的英年才俊会这么早早的就将自己交付与婚姻,于是当她在餐厅的包厢里见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不由的又愣住了,那个小女孩看起来有5、6岁的样子,那么照这样算来,纪西几乎是在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就结婚了。   顾琛把南笙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简短的为她做介绍:   “纪西,你之前见过,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旁边的小公主是yoyo,纪西的女儿。”   说罢看向纪西:   “南笙,我女朋友。”   或许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又或许是顾琛提前告诉了他,纪西对于南笙和顾琛走到一起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对她友好的笑笑:“我比阿琛要大一岁,按理说你应该喊我一声二哥。”   南笙不解:   “二哥?”   “我们还有一个兄弟,比我和阿琛都要年长几岁,现在在美国。”   南笙点点头,表示理解。   纪西摸摸yoyo的脑袋,轻声细语的说道:“yoyo,叫人。”   yoyo看着纪西,委屈的说道:   “Dad,明明是你刚才在和南姐姐讲话,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现在你这么说,会让南姐姐误会是我没有礼貌好吗?”   闻言,三个大人都笑了,南笙原本就因为她可爱的外貌对yoyo印象很好,如今这一句话说出来,更是让人觉得心都被萌化了,她伸出手摸摸yoyo额前的空气刘海:   “姐姐不会觉得yoyo没有礼貌,yoyo很可爱。”   yoyo笑笑:   “嗯,大家都这么说,我也觉得我是人见人爱的好孩子。”   纪西对此很无奈:   “你别见笑,是我把她宠坏了。”   “怎么会,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可爱的小孩。”   顾琛看着南笙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欢,嘴角微微上扬,看向yoyo:“yoyo,她是我的女朋友,按辈分说,你应该叫她阿姨。”   “那是你们大人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姐姐这么年轻,叫阿姨会把人叫老的。”   顾琛不再说话,由她去,南笙也觉得没什么,只觉得yoyo人小鬼大的让人很是喜欢,况且没有女人是喜欢让孩子过早的喊自己阿姨的,yoyo难得主动如此,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笑笑:   “yoyo真乖。”   yoyo也回以南笙同样的微笑,又甜甜的喊了一声:   “南姐姐。”   ☆、69.069-我也没有妈妈   南笙和yoyo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见如故,虽然两人有着十几岁的年龄差,但却一点也不妨碍对彼此的喜欢,连纪西都对yoyo的状态感到奇怪,要知道自己的女儿以前可是很排斥和陌生人接触的。   纪西当然对眼前的画面乐见其成,却还是忍不住的好奇,对南笙说道:   “看来你很有小孩缘,yoyo以往不是这个样子的,自有一股高冷范儿,对陌生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南笙不相信可爱的yoyo还有这样的一面,看向顾琛,见顾琛对她点点头才确定了纪西的话,微微笑了笑:“或许是我和yoyo有种特定的缘分吧?”   yoyo眨巴着眼睛看向纪西,对他刚才的说辞表示不满意:   “Dad,你又说错了,我现在还是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但南姐姐是顾叔叔未来的老婆,又怎么能是陌生人呢?我只是在提前培养感情而已。”   人小鬼大不过如此,但大概就是yoyo的可爱让整晚的用餐气氛都非常的好,临走之前yoyo要去洗手间,纪西刚要起身,yoyo却制止了他:“我一个女孩家上厕所,你一个大男人跟着做什么?”   顾琛失笑,纪西却好像已经对自家女儿的任何行为都习以为常,脸上只有无奈的表情:   “这里不是美国,你会迷路。”   “有南姐姐陪我啊。”   南笙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牵起yoyo的手对纪西说:“二哥,我带她去吧。”   “那麻烦你了。”   “不会。”   南笙和yoyo的身影消失在包厢门后的时候,纪西的目光落在了顾琛的身上,笑的有些意味深长:“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   顾琛点燃了一根烟,径自开始吞云吐雾,却没有对纪西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目光懒散的盯着某处,似乎在想什么事。纪西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顾琛这般姿态他倒是很少见,却也不难想象是为了什么,可他没有点破,知道自己即使说的再多也不可能就目前的状况改变什么,慢慢的抿了一口茶:   “七七短时间内不会来中国,你可以放心。”   大概是考虑到yoyo快回来了,顾琛熄灭了手中的烟:   “没什么不放心的,牧川怎么样了?”   “事情处理的都差不多了,牧川也已经出院。”   顾琛点点头,不再说话,纪西也沉默下来开始细细的品茶,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大一小的声音,闻言,两个相对而坐的男人都微微笑了起来。   离开餐厅的时候,yoyo几乎已经到了离不开南笙的地步,抱着她不肯放手,南笙还没有到不舍的地步,但看到yoyo这般情况,心里升起的一丝心疼,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不明真相的自己问到了yoyo的妈妈在哪里,有没有一起来中国,yoyo虽然一切正常,也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但也终究改变不了从小没有妈妈的事实。   南笙想到自己,倒觉得她和自己真的很像,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她和yoyo之间才产生了一种解释不通的缘分吧。   纪西对yoyo有些无奈,顾琛站在一旁倒显得淡然自若,看了一眼yoyo,问南笙:   “会带孩子吗?”   南笙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笑着看向纪西:   “二哥,如果你放心的话就让yoyo和我住几天,反正我放假在家也无聊。”   “会不会太麻烦了?”   顾琛撇嘴:   “给她找些事做也是好的,免得整天净想往厨房跑。”   家里虽然有了厨师,但似乎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改变什么,那名高薪聘请来的厨师反而成了南笙的师傅,更加方便她在厨艺上的进步,顾琛对这一点颇为无奈,如果yoyo住在自己家的话,估计她的时间会重新分配。   纪西笑笑:   “那就拜托了。”   yoyo闻言喜笑颜开的跟纪西挥手:   “Dad,你放心,我会想你的,你也要记得想我哦。”   ——   大概是刚回国还没有休息好,yoyo上车没一会就靠在南笙的怀抱里睡着了,顾琛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目光柔和:“她在你身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   “她妈妈呢?”   顾琛笑笑,看向南笙:“不知道。”   南笙并不觉得顾琛是在敷衍自己,他还不屑于如此,他不想回答一个问题的时候通常会沉默,想回答的时候会直白的给出答案,如今这三个字的说出也只能证明了他是真的不知道yoyo的妈妈在哪里。   “你没有见过她吗?”   “不止是我,牧川也没有见过。”大概是想起什么,又对南笙解释:“牧川是纪西口中所谓的大哥。”   南笙点点头,将视线重新落在yoyo的脸上:   “二哥身上似乎背负了一个沉重的爱情故事。”   顾琛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这就是你们女人的想法,能把任何一件事情都和爱情扯上关系,但大多数的秘密并非我们幻想中的那样,有着匪夷所思的开始,轰轰烈烈的经过,和幸福美满的结局,有时候它也会很血腥,很残忍,从开始到结局。”   南笙微微蹙眉:“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这不是悲观。”顾琛纠正她:“这是现实。”   车子开至别墅,顾琛让南笙在yoyo住在这里期间搬过来一起住,方便照应,南笙没有拒绝,住在一起的确方便许多。   安顿好yoyo后,南笙下楼喝水,不料在一楼的吧台处看到了正在自斟自饮的顾琛,他今晚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正常,南笙没想太多,但见他如此,第一反应就是他才刚刚好起来的胃,走过去,在他端起酒杯的时候,按住他的手腕:   “不要喝了。”   顾琛侧脸看她,橘黄灯光下扎着马尾,穿着卡通睡衣的她整个人都毛绒绒的,看起来很可爱,像一个高中生,不由的笑了:   “好。”   南笙在他身边坐下,却发现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有些尴尬:   “是不是很幼稚?”   “不会,有种特别的味道。”   “什么味道?”   顾琛笑着收回视线:“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话都如此说了,南笙也了解到不会是什么好话,便也不再问,一时两人之间无话,静静的并肩坐着,任由时间从指缝溜走。   不久,顾琛起身: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阿琛。”南笙突然的出声让顾琛止住了动作,看着她,神色淡淡的:“有事?”   “我从小也没有妈妈。”   闻言,顾琛愣了一下,即秒过后,他恢复神色:“猜的出来。”   两个人虽然已经是恋爱关系,可是谁也没有主动谈及背后的家庭,南笙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必要牵扯那么多,可是也许是今晚yoyo的突然闯入让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说实话,她已经忘记自己在5、6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会不会在没有妈妈的陪伴下,也像yoyo这般开朗活泼?   时间悠远的有些考验记忆的储存量,她已经不记得。   南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开口和顾琛说这些,他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眼前也并不是一个回忆过去的好时候,但南笙却隐隐猜测到了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不想让他一个人独自在房间沉浸在孤独的情绪中,便大着胆子说出来了。   其实她还是有些私心的,如果她率先在他面前暴自己全部的过去,那么他会不会也一样?   她不喜欢顾琛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只会为难他自己。   她有些忐忑,不确定顾琛是否想听。   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顾琛却握住了她放在吧台上的手,夜深露重,即便是在恒温的室内,她的手还是有些凉,顾琛笑笑:   “回忆并不是一个宣泄情绪的好办法,我做了错误的示范,南笙,一个人背负的东西有限,我只要你记得开心的事情就好,不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累,凡事由我,已经凌晨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便轻吻在她的额头,转身上了楼。   南笙依旧坐着没有动,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耳边的时候她才恍然记起自己下楼是来找水喝的,只是此时此刻心情却大不相同了,看着旁边放置的那支盛着红酒的高脚杯,端起,一饮而尽。   二楼走廊的拐角处,顾琛看着南笙的动作微微蹙眉,他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好,他也理应给予安慰,这好像是他身为男朋友的一种责任和义务,不是没有说服自己去聆听她的心情,只是他做不到,有着童年惨痛回忆的人不止yoyo,不止南笙……   他也没有母亲。   ——   第二天早晨顾琛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南笙正在帮李厨将饭菜端上桌,顾琛见此无奈的摇头,还真是说了多少次都不会听啊。   听到脚步声,南笙抬眼看过来,迎上顾琛的视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起床了?准备吃早饭吧。”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昨晚那种深切的悲伤,不知是释然还是隐藏起来,但根据顾琛对南笙的了解,他更相信于前者,南笙并不是一个喜欢无病呻吟的人,她更看重眼前的幸福。   走过去坐下,看了一眼她身后,并不见yoyo的身影:   “yoyo呢?”   “在房间换衣服呢,说要做一个独立的女子,怎么也不让我帮忙。”   顾琛笑笑:   “随她去。”   ☆、70.070-幸福的一家三口   早餐的气氛很愉快,顾琛也难得的在餐桌上和yoyo开起了玩笑,只是yoyo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顾琛和南笙之间飘来飘去,似乎在探究着什么,南笙担心她吃不好,只好开口询问:   “yoyo,你在看什么?”   “南姐姐为什么没有和顾叔叔在一起睡?”   南笙万万没想到yoyo好奇的会是这个问题,一时被噎住了,求救的看向顾琛,他却置若罔闻的看着她笑,显然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南笙瞪他一眼,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yoyo:“因为我还没有和你的顾叔叔结婚啊,所以是不能住在一起的哦。”   yoyo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而看向顾琛:   “那顾叔叔准备什么时候和南姐姐结婚呢?”   南笙其实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什么期待,他们才刚刚在一起,结不结婚的问题未免有些太早,现在她这般看着顾琛也不过是幸灾乐祸,让他刚才不帮自己,现在好了,换他自己被问住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   可是南笙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顾琛从来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看自己的笑话,也绝不允许自己闹出笑话。   他淡淡的笑了笑,看向yoyo:   “那要看你南姐姐什么时候想嫁给我了。”   一句话,又将问题抛给了南笙,南笙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对yoyo说了一个连自己都听不懂的答案便糊弄了过去,对顾琛嫌弃的眼神视而不见。   顾琛上班之前,南笙出门送他,本以为他会径自离去,却不料在上车之前突然转了身看向自己,眉眼含笑:   “你想什么时候嫁给我?”   南笙一时愣住,没想到他还会记得这件事情,无奈的笑了笑,给了一个敷衍的回答:   “等到枯木开花的时候吧。”   顾琛深深的看着她:   “好,我记下了。”   ——   yoyo一直在顾琛这里住到了年底,和南笙的感情越发的亲厚起来,还有两天便是除夕夜,顾琛也停止了工作闲赋在家,纪西一早就打来电话说傍晚的时候会来接yoyo,顾琛询问了yoyo的意见,她兴高采烈的答应后,顾琛才说了好。   看的出来,他很尊重yoyo的意见,似乎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在这个家永远的住下去。   南笙听闻顾琛说年后yoyo就要和纪西一起回美国了,虽然时间还未确定,但离别却是一天天的近了,和小家伙没相处几天,这种浓烈的不舍却强烈到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此时知道她傍晚就要离开,轻轻抱住了她:   “yoyo不想和南姐姐一起住了吗?”   yoyo像个小大人,安抚性的拍了拍南笙的手背:   “南姐姐,你也要体谅一下我爸爸那个孤独老男人的心啊。”   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这句话冲淡的所剩无几,顾琛在一旁喝茶,听了这句话不由的止住了动作,看着yoyo的眼神似是不可思议,又像是在想什么,南笙虽然不确定,却觉得八成是在衡量自己与一个老男人之间的距离,因此连那最后一点分别的情绪都没有了。   天气晴好,适合外出,午饭过后顾琛拿起了车钥匙,对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一大一小说道:   “出去走走。”   yoyo一下子来了精神,从沙发上跳起来:   “去哪里?”   再人小鬼大也终究还是一个5岁的孩子,南笙也被她此刻眼眸中的光彩感染,微笑看向顾琛:   “有计划吗?”   顾琛挑挑眉:“边走边想。”   yoyo似乎并不在乎他们的目的地,对于她来说似乎只要出去就是好的,一溜烟儿的向楼上跑去拿外出穿的衣服去了,这让南笙有点小小的受伤,yoyo住在这里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有带她出去玩,怎么现在看来却好像没玩够,像是自己虐待了她。   顾琛似是看穿了她的情绪,微微一笑:   “你不要自作多情了,yoyo是开心和我一起出去,和你无关。”   看似是在讽刺她的话,却在无形中安慰了她,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意思是在告诉她,是因为他工作太忙一直没有空下时间来陪yoyo,所以才对今天自己主动提议出去而兴高采烈,南笙笑笑,心里漾着一股甜蜜,转身也上楼取衣服了。   这几天南笙差不多已经带着yoyo将T市所有好玩的地方都游玩了一遍,此时也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yoyo却有自己的主意:   “去商场吧。”   南笙看向顾琛,本以为他不会同意,因为这个时候的商场肯定人山人海,他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那里并不是一个适合她的好地方,可令南笙没有想到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点了头:   “好。”   临近年关,商场里人满为患,顾琛担心yoyo不小心走散或者被人挤到,便弯腰把她抱了起来,yoyo顿时眉开眼笑,在顾琛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顾叔叔太MAN了。”   南笙却有些担心顾琛的情绪,小声在一旁问他:   “要不我和yoyo逛逛吧,你去车里等我们,这里人太多了。”   顾琛知道她的心思,却没同意:   “不碍事,回家把这身衣服扔了就是。”   南笙:“……”   yoyo来商场纯粹是出于一个小女孩爱热闹和喜欢新事物的心情,顾琛对她也很是纵容,凡是她喜欢,甚至多看了一眼的衣服,鞋子或者饰品都统统让人打包了起来,南笙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忽然便有一种看到多年后场景的感觉,不过那时yoyo一定不是yoyo,而是她和顾琛自己的小孩。   这个想法让南笙有些脸红心跳,回过神来的时候甚至有些不敢去看顾琛。   顾琛对yoyo的作为完全满足了一个小女孩对公主梦的全部憧憬,那张脸都快开出一个花来,直到她自己也意识到买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才就此作罢。   但yoyo并不是一个自私的孩子,她为自己买了很多的同时也记得顾琛和南笙还什么都没有买,于是便一手牵着一个的继续向前走,南笙边走边侧脸看顾琛,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不耐烦的情绪,这和自己平常认识的他似乎很不一样。   察觉到南笙的目光,顾琛看过来:   “累了?”   南笙摇摇头:   “将来你一定是个好爸爸。”   顾琛挑挑眉,那得意的表情似乎是在说:那还用说?   不得不说yoyo的眼光是很好的,小小年纪也对大人的服装有着时尚的敏锐度,她牵着顾琛和南笙的手在一家名牌店的橱窗停下来,橱窗里展示的是春季的新品,三件卡其色的中长款风衣,一男一女一小,亲子装。   yoyo仰着头对顾琛说:   “顾叔叔,我们一人一件好不好?”   南笙看向顾琛,顾琛恰好也看过来,他在南笙的眼眸中看到了隐隐的期待,微微一笑,低头对yoyo说道:   “好。”   这三件亲子装作为这个品牌当即主打的爆款,买的人自然不会少,但却还没有哪个客人像眼前这三位半养眼,他们各自换好衣服走出试衣间的时候,连店里的客人都不由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顾琛自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在,平时穿惯了沉稳的黑色,突然换了风格倒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整个人照样潇洒如初,英姿勃勃,甚至显得更加年轻了。   南笙本身的气质就不凡,清丽脱俗的容貌加上身材高挑,比例完美,任何衣服穿在身上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海藻般的长发自然的垂下,犹如米兰时装周压轴出场的T台首秀。   再看yoyo,本就粉雕玉琢的宛若洋娃娃,穿上略微成熟风的小风衣,几乎可以萌化掉所有人。   售货员看着眼前这三位明显穿起来比他们模特还要好看N倍的三人,不由的有些花痴了,但到底还有一些专业的素养,很快反应过来,忙走过来准备夸赞几句,就被顾琛平静的阻止:   “买单。”   好不好看,他自己知道,用不着别人来说。   南笙不由的笑了,垂眸看向yoyo,却见她对自己眨眨眼睛,在南笙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闻她扬声喊了自己一句:   “妈妈。”   南笙愣住,顾琛也不由的看向yoyo,还未开口说什么就再度被yoyo堵了回去,因为他听到yoyo对自己喊道:   “爸爸。”   他们现在的确看起来很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是这仍然让南笙感觉有些震惊,整个人都有些状况外,倒是顾琛很快释然,摸了摸yoyo的脑袋:“乖~”   傍晚时分回到别墅,纪西的车子已经在了,南笙和顾琛一左一右牵着yoyo的手出现在客厅的时候,闻声看过来的纪西不由的被他们身上的衣着怔住了,几秒之后,不由的无奈抚额:   “到底谁和yoyo才是一家人?”   顾琛挑挑眉:   “很显然,你是个外人。”   yoyo却挣脱了两人的手,欢快的跳进纪西的怀抱,重重的亲吻了他的双颊:   “Dad,Imissyou。”   纪西有些挑衅的看向顾琛,似乎在向他验证自己和yoyo才是一家人,顾琛懒得理他的幼稚,径自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   ☆、71.071-不需要对任何人抱歉   2007年的最后一天傍晚,顾琛显得有些不太开心,南笙站在他的面前,像一个做错事等待被原谅的孩子。   李厨和负责别墅卫生的王嫂都在不久前回家过年了,现在这偌大的别墅只有顾琛和南笙两个人,而南笙马上也要去往南家老宅过除夕,因此顾琛要一个人在家过年了。   此时的顾琛坐在书房的书桌后面,面色阴沉,并不看南笙,南笙几欲找他说什么,都被他强大的气场镇压了回来,南笙还从未看到过如此孩子气的顾琛,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她也不想回去南家,那里除了父亲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欢迎自己,而她也不愿把顾琛一个人留下,可是父亲从一个星期之前就每天不间断的打电话,让她在除夕夜当天早早的过去。   这让她左右为难的同时,也并不好拒绝。   “我只去三个小时,年夜饭过后我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顾琛冷哼一声:   “除夕夜不就是一顿年夜饭吗?你都吃好了,还回来做什么?直接留宿在那里好了。”   南笙不再说什么,微笑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顾琛看着她的动作:“不去了?”   南笙点点头:   “嗯,不去了。”   “怎么?”   “我看不得一个往日运筹帷幄的SN掌舵人如今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   顾琛闻言起身,将手机自她的手中抢下:“我送你过去。”   “不生气了?”   顾琛冷哼:   “你不留下是你的损失,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顾琛其实并不是一定要南笙留下来陪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每年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他早已经习惯了在狂欢的节日里一个人寂寞,虽然今年是在国内过春节,但在自己的以为里,同样也不会对这个节日有太大的感觉,可是他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身处在国内的原因让这种浓郁的年味儿感染到了他,还是说一项独来独往的他已经习惯了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存在才会让他爆发出这样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这样的情绪有些反常,但是莫名的,他就是希望南笙可以留下。他同样也知道,如果自己坚持,南笙也肯定会选择辜负父亲的意愿留下来陪自己,可是他不愿意见她对任何一个人说对不起,包括她的父亲。   她是他的女人,不需要对任何人抱歉。   南笙知道顾琛说这话是在宽慰自己,无需对将他一个人留下而感到任何的抱歉,可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一时间胸口只觉得热热的,这种情绪的发酵让她情不自禁的踮起脚尖,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却是南笙第一次主动吻顾琛。   顾琛没有讶异,因为他在南笙主动吻上来的第一秒就已经化被动为主动,开始对她口中的蜜糖攻城略地,直至彼此都气喘吁吁……   也许是气氛使然,也许是本能的驱使,也许是情不自禁……顾琛将南笙压在书桌上,用尽所有技巧的吻着她,取悦她……南笙在这样的攻势里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渐渐的脱离身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觉得自己会纵容一切,丢失什么,可是直到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的理智回笼,她才抓住最后的一块浮木,气息不稳的制止了他游离的手:   “阿……阿琛,不行……”   顾琛停下了动作,埋在她的脖颈处喘息着:   “我知道……”   的确不是个好时候,也不是一个好地方,除此之外,顾琛也不打算这么做……他平复了一会儿,才慢慢的从南笙的身上离开,她衣衫半褪,若隐若现,躺在古木色的书桌上有一种禁-欲的美感。顾琛不敢再看,飞快的转移了视线:   “你整理一下,我在楼下等你。”   “……好。”   ——   车子行驶在路上的时候,车厢内的气氛还是有些不自然,平时只要一有机会就说个不停的南笙此时安静的像只小猫,顾琛忍不住的看了她两眼,然后语出惊人,成功的让南笙转移了注意力:   “是不是觉得我的技术不错,在慢慢回味?”   南笙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你见过有男人在这方面矜持的吗?或许有,但我肯定他有生理隐疾。”   南笙觉得和他沟通不了,悄悄的将视线移至了窗外,然后在突然的一个时刻,她的脑中闪现过一个问题,然后那份知晓答案的**心就怎么样都压抑不住了,只是回头看了几次顾琛,还是觉得开不了口,最后还是顾琛发现了她的异常。   “想问什么?”   南笙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是有那么一个问题想知道。”   “说。”   “你先答应不许嫌弃我。”   顾琛拒绝:   “你现在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已经被我嫌弃了。”   南笙气极,很想有骨气的放弃这个答案,却发现她对未知的求知欲已经到了一种近乎发狂的地步,为了能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去过好这个年,她决定还是问出口,大不了就被他更加鄙视,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   “你刚才说你……技术好,所以我想……”   南笙的话才说到一半,顾琛已经不敢置信的看过来,那眼神似乎像看一个外星人,南笙顿时觉得窘迫:“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我如此娴熟,甚至让你欲仙欲死的技术是跟几个女人练出来的?”   南笙脸上火热,却还是诚实的点了头:   “大概……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南笙。”顾琛突然郑重其事的唤了她的名字。   南笙以为他要正式对自己的问题做出回答了,于是转头直直的看向他,却不料他开口的话却是一句:   “你上辈子肯定是笨死的!”   南笙听多了他偶尔对自己嫌弃和吐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想也不想的反击道:   “你管我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就要一个答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就是有很多了?”   顾琛:“……我不明白阎王爷怎么会让你这种白痴转世过来祸害人间。”   ——   车子停在南宅门口,坐在副驾驶的南笙转头看顾琛:   “那我走了。”   “好,离开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嗯。”   如南笙想的那样,这个家里果真是除了父亲再也没有第二个欢迎自己的人,踏进客厅的那一刻起,南笙就感觉到了一股低气压,可她明明在进来之前还听到了欢声笑语,不过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多愁善感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孩子,对气氛的改变很自然的忽略掉了,将手中的礼物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奶奶,这是我给你买的营养品,祝你身体健康,新年快乐。”   奶奶却是连正眼都没有瞧过来一眼,径自招呼着李嫂过来:“李嫂,人都到齐了,可以开饭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以让全家都等着一个人。”   南永信看着母亲:   “妈,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奶奶似乎也是担心再说下去破坏了过节的气氛,虽然表面看起来对自己还是不满的很,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南笙暗自舒了一口气,看向安然坐在身旁的南修远,打了一声招呼:   “哥。”   南修远淡淡的抬头看她一眼,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两人自从上次见面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期间南笙也问过秦瑟和南修远的状况,秦瑟几次都说老样子,到最近已是不愿再提,南笙原本想找南修远好好的谈一谈,无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医院找他,担心打扰他工作会闹的不欢而散便一直忍着,今天她决定找机会谈一谈。   南笙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顿饭很有可能会让自己消化不良,但无奈拒绝不了,也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好在虽然气氛僵硬,却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这种安然并没有持续太久。   晚餐结束之后,南笙帮着李嫂收拾了一下碗筷,便去找南修远了,他端着一杯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张灯结彩的小花园,神色冷清,对于南笙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也只是淡淡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似乎知道她会来自己,或者说,他站在这里就是在等自己。   南笙手中捧着一杯热水,尽可能的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哥,上次在商场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她是谁?”   “秦瑟让你问的?”   南笙摇头:   “你应该了解瑟瑟的个性,她如果想知道肯定会自己来问你的。”   南修远抿了一口菜,沉默几秒钟后,简单回应:   “一个朋友。”   南笙起初以为他是不会回答的,这个回应无疑是让她感到意外的,同时她似乎也替秦瑟感到开心,依着南修远的性格,能回答便是等于在乎秦瑟了,他不会不知道对南笙解释其实就等于也让秦瑟知道了这件事情,南修远应该也是喜欢秦瑟的,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单单放任了秦瑟在身边。   ☆、72.072-耍浪漫和耍流-氓   “瑟瑟误会了。”   “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你不是喜欢瑟瑟吗?”   南修远没有回答,不过这份沉默却是让南笙笑了笑:“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南笙的开心还并未持续几秒钟,就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冷冷的中断了所有欣喜,她听到奶奶用一种非常不屑的声音在评判秦瑟:   “你说的瑟瑟是秦瑟吗?秦家的那个野种?阿远是不会喜欢那种没有身份地位的女人的,她也不会在任何方面帮助阿远,我更不会同意那样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踏进南家的大门。”   闻言,南笙蹙了眉头。如果奶奶细心的话她也一定会看到南修远的脸色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变得有些难看,可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南笙可以忍下奶奶对自己的所有不满,却不会容忍她侮辱自己的朋友,还是莫须有的罪名。理智告诉她不要和这样一个有着迂腐思想的老人顶嘴讲理,因为她根本是不会听的,可是另一方面她却容不得秦瑟受委屈,即使她并不在场。   “奶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的朋友?你又不了解秦瑟,就用‘野种’、‘那种女人’、‘不三不四’来形容她,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谁教你的?!”   “是奶奶有错在先。”   奶奶冷笑看着南笙:   “我说错什么了?是她不是秦家的私生女,还是说她不是一个只会袒胸露背的模特?”   “她的确是秦家的私生女,可这件事情秦瑟也是无法决定的,她的确是个模特,但却是很正经的时装模特,没有做过任何伤风败俗的事情,奶奶,你的思想过时了!”   往常看惯了她逆来承受的样子,这样伶牙俐齿的她倒是让奶奶有些意外,不过却仍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看着她轻蔑的笑了笑:   “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奶奶刚要开口说什么,南永信却及时的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又吵起来了?阿笙,怎么和奶奶说话呢?跟奶奶道歉。”   南笙不确定父亲究竟对自己和***对话听到了多少,但她却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事情,看着父亲的目光异常坚定:“我并没有做错。”   “有没有做错你都不应该这么对奶奶这么说话。”   “如果奶奶愿意收回对瑟瑟的偏见,我也愿意向奶奶道歉。”南笙看向奶奶:“奶奶愿意吗?”   奶奶气呼呼的瞪一眼南笙,指着南永信问道: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今天她能这么对我说话,明天就能骑到我的脖子上了,果然和她那个妈是一个德行,贱到了骨子里。”   南笙对母亲没有半分的印象,在她还未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去世了,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对母亲的尊敬,因为她始终相信,当年母亲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生下来,如果她能活着,肯定会是一个比所有人都要好的妈妈。   可是她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在奶奶心中是个这样的存在,她竟然用‘贱’来形容母亲。   南笙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她知道奶奶因为南修远的事情一项看不好自己,自己也尽可能的对她冷嘲热讽的话当做耳旁风,不想让父亲太过为难,可是如今在这样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她先是侮辱了自己的朋友,继而连母亲和自己一起骂了。   南笙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让她难堪的事情,更不曾对她的所作所为评判过什么,只是不想长久以来的忍气吞声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她还真有那么一点想笑,笑自己的天真和愚笨。   南永信似乎察觉到了南笙不对的情绪,急忙劝阻自己的母亲:   “妈,晓君都过世那么多年了,你如今提这些做什么?死者为大,你在孩子面前这么说让她怎么想?”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可没说半分谎话。”   “奶奶。”南笙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论,嘴角噙着一抹笑,但那笑意怎么看都和外面的天气有着同等的温度,寒气逼人:“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奶奶是看在我父亲的份上,为了父亲我可以忍下你给我的所有委屈,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的连我的朋友和母亲都辱骂。”   “你什么意思?”   “你一直不喜欢我,我也对你喜欢不起来,今天如果你对我的朋友和母亲道歉,我以后还是会尊你为奶奶,可如果你坚持自己的看法,我就会我的方式来保护他们。”   奶奶冷笑:“你是要和我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怕是谈不上,因为在你的眼里,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关系。”   “你……”   南笙不卑不亢的看着她:   “奶奶要道歉吗?”   “你做梦!”   南笙笑了笑:“我的确是在做梦,用十几年的时间做了一场以为你终究会喜欢我的梦,看来是我做了,我从今以后不会再对你抱有任何期待了。”   语毕便转身向屋外走去,南永信急忙去拦:   “阿笙,你等一等。”   玄关处,南笙顿下脚步看着面露难色的父亲,突然于心不忍,可她却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以及说过的每一句话:   “爸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南永信叹息一声:   “是爸爸不好,没有处理好你和***关系,可是阿笙,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你的奶奶,你今天说的话有些过了。”   南笙沉默着没说话,许久之后,南永信拍了拍阿笙的肩膀:   “你先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这几天我留在这里劝劝奶奶,等她情绪稳定了我再搬回去。”   南笙摇摇头,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样的滋味:   “不用了,阿琛会来接我。”   说完,就走出了门。   南永信回到客厅的时候,只有母亲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刚才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南修远却不见了踪影,他见母亲脸色不太好,上前询问:   “妈,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失神的摇了摇头:   “永信,阿远他也怪我。”   “什么?”南永信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老太太看过来:“他说,他喜欢那个秦瑟,听到我这么说她,他也很不喜欢。”   ——   走出南家大宅,南笙并没有想要打电话给顾琛让他过来,她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此时的状态而担心,只是她还未走出几步的距离,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部不久前才刚刚离去的车子,和那个倚着车身正在抽烟的人。   也许有些人就是带着天生的魔力,只是单单的出现就足以治愈一个人所有的伤口。   就如此时愣愣站在原地的南笙,因为顾琛的出现,那原本萦绕在心头的悲伤竟奇迹般的全部烟消云散,留下的是丝丝缕缕的甜蜜和安心。   她走过去的脚步声惊扰了顾琛,抬眼看过来,见到是她,讶异一闪而过,随即熄灭了烟头,一派潇洒静静的等着她的靠近。   夜色正浓,但顾琛依旧看出她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却没点破:   “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   南笙笑笑:   “因为想你,很想很想你。”   顾琛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很正常的现象。”   “你一直在这里没走?”   “有没有很感动?”顾琛笑问她。   南笙重重的点点头,上前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认真的回答:“很感动,感动的我快哭了。”   “嗯,要是我,我也会哭。”   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南笙的情绪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依旧抱着他,在他的怀抱中抬起头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顾琛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有没有空地?”   南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还是回答他:“沿着这条路往上走,有一个小河堤。”   “我们去那里。”   “去那里做什么?”跳河吗?   顾琛笑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大概是时间有些早,车子开到河堤上的时候还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三四个年轻人在那里正准备放烟火,南笙下了车,满心期待的一直在注意着那几人,想要看看等下漫天绽放的烟火,却不料顾琛在身后不满的喊道:   “看什么?过来帮忙?”   南笙回身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打开了后备箱,站在那里正一箱一箱的往外搬东西,南笙好奇的走过去:   “这是什么?”   “钱。”都是用钱买来的,不是钱是什么。   “……”   南笙只觉得很无语,却还是乖乖的帮他从后备箱里一箱箱的搬下来,在他的指挥下搬到河提上去,南笙在那一刻突然的就明白了,不由的回头看着他笑:   “看不出来嘛,你也会耍浪漫。”   顾琛淡淡的看着她:   “我最想要的是对你耍流-氓。”   南笙:“……”   还真是沟通不了啊………   ☆、73.073-还好有你   夜色渐浓,河堤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三五成群都在准备着接下来的焰火盛宴。   南笙和顾琛正在将烟火排成排的时候,已经有人将烟火送上了夜空,大朵烟火绽放在夜空的时候,整片江岸都被映照得荧光灿灿,南笙不由得看痴了,仰着头目不转睛的赞叹道:“真美啊。”   顾琛轻哼一声:   “最美的还没放,好吗?”   南笙笑嘻嘻的回头看他:“对对对,阿琛买的才是最好看的。”   顾琛显然被取悦了,看着她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时烟火的映照,而显得光彩熠熠。   有几个小朋友大概是手上的烟花放完了,便跑来南笙的身边,羡慕的说道:   “姐姐,你们的烟花好多,一定很漂亮吧?”   七八岁的年纪是藏不住任何心事的,南笙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意图,笑了笑:“我们买了很多,反正也放不完,不如一起放吧。”   “真的可以吗?”   小朋友自然是雀跃的,可是也看出南笙和顾琛之间真正有决定权的那个是顾琛,便带着期翼的目光看着他,顾琛自然察觉到了,虽然对群体活动没有多少的感觉,但既然是南笙的提议,答应也未免不可,淡淡的点了头:   “可以。”   “谢谢叔叔。”   顾琛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因为这个称呼就更冷了,yoyo这么任性的称呼也就算了,怎么这两个小鬼头也这么没有礼貌?刚想纠正他们,却不料被南笙制止住:   “他们只是小孩子嘛,况且大叔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那你也喊我大叔试试?”   南笙含笑摇头:   “我不要。”   顾琛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南笙把烟火交给孩子们,让他们排成排,等下一起点燃,自己却走到顾琛身边站立,和他并肩看着夜空稍纵即逝的烟火:   “我没想到你也会对放烟火有兴趣。”   顾琛收回视线,冷哼一声:   “并没有。”   “怎么会?”   “谁会对点燃一堆难闻的固体,然后制造出一堆更难闻的气体感兴趣?”   南笙瞬间有些无语,不过仔细想想,这才符合顾琛的风格,随即也就不在意,不过他既然这么讨厌,为什么还去主动买这些烟火呢?难不成是无聊买来看的?南笙才不信,悄悄的看他一眼,用肩膀碰碰他的身体:   “那你干嘛还买烟火?”   “想买就买了,需要理由吗?”   南笙摇头:“你顾先生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   顾琛转过脸来看她,目光有危险的气息,慢悠悠的将南笙对自己的称呼重复了一遍:“顾先生?”   南笙笑笑,不再理他,径自走过去帮那些孩子摆烟花去了。   顾琛看着南笙的背影,不由的笑了笑。其实他的确是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又觉得无趣的事情,他没有告诉南笙的是,原本他也并没有打算在南家门口等她出来的,可是开车回家的半路,遇到一个仍在街头卖烟火的老人。   那时夜幕已经降临,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张灯结彩的大街上只有那么一个孤零零的背影,只是一眼就刺痛了顾琛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地方,结局是毫无疑问的,他买了所有的烟火,用了数以十倍的钱,可是带着烟火回家也是无处安放,于是索性原路返回等南笙。   他想,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小女生应该会喜欢。   果不其然。   烟火排成一排,5个孩子加上一个南笙都点不过来,有小朋友提议让顾琛也过来,南笙想了想他刚才对烟火的定义觉得可能有些为难他了,刚想找另一个人来帮忙,眼角的余光却看到顾琛的身影走过来。   烟花一起绽放,讲究的就是动作整齐,迅速统一。7个人全部是手拿打火机或者香烟半蹲着,一副紧张蓄势待发的姿态,一旦点燃,立刻就会全速跑开。   唯独顾琛风衣笔挺,人高马大的蹲在烟花前,一只手安安稳稳的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火苗在他的长指间跳跃,他低着头,不急不慌的一个个的点燃。   “你快点。”南笙一边点自己的,一边催促他。   顾琛闻言侧眼看她,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   “害怕?”   南笙的确没什么放烟花的经历,每次过年的时候都是在南家老宅过,奶奶是不喜烟花的,所以每次她都是在一旁看着别人点燃,只有一次爸爸偷偷的带她来到河堤边,和她一起放过一次烟花,但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记得当时的紧张感。   他说害怕,其实是对的,但莫名其妙的,待他这句话问完,那种畏惧的感觉就统统消失不见了,只是对他笑笑,仰着下巴:   “有你在,我怕什么?”   很快全点燃了,小朋友们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快速跑开了,南笙和顾琛几乎是同时点燃完的,她刚想拉着顾琛跑开,却不料被一个刚才抛开的小朋友抢先拉住了衣袖:   “姐姐快跑。”   南笙为了小朋友的安全已经没有时间再向他解释什么自己要留下来陪顾琛了,只能跟着一起跑开,一边跑一边朝身后喊着:“阿琛,你快点。”   南笙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砰砰’数声巨响,然后就是火药划过天空的悠长长啸,她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漫天的烟火如同流星坠落,又如繁华盛开,华美璀璨绝伦,所有人都远离成为背景,唯有顾琛高大的背影挺拔料峭,身着黑色风衣,迈着长腿从烟火中从容淡定的走过来。   南笙不知道这一幕究竟在多少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这一幕给予她的印象却是一辈子的,直到多年以后,她陪着一双儿女故地重游放烟火的时候,依然记得眼前的这一幕——她的男人踏着漫天烟火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当然,这是后话。   “帅呆了。”旁边有女孩感叹,南笙听闻,在心底升起了一股自豪感,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只是每个女人都会有的虚荣心。   顾琛走过来,在南笙的面前站定:   “烟火点完了,可以回去了吗?”   其实烟火在空中正盛开,但南笙此时的目光中,那些五彩缤纷的烟花早已失了颜色,暗淡无光,她能看到的,只有一个顾琛。   ——   节后的日子过的很快,父亲没有搬回来的迹象,南笙也就自然而然的住进了顾琛的别墅,当然,两人是分房睡,虽然有几个晚上都差点擦枪走火,但始终都不曾突破最后的那道防线,两个人似乎在无形中达成了一个共同的默契,想要将最好的,留到最美好的那一夜。   转眼间纪西和yoyo快要回国了,yoyo不舍南笙,便在临走的前三天让纪西将她送到了顾琛的别墅,纪西对此有些不好意思:   “sorry,我说服不了她。”   顾琛坐在沙发上,姿态悠闲的看着电视,闻言轻笑一声:“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也不至于到了这里才说,这种行为有个统称,叫先斩后奏。”   南笙正陪着yoyo在玩她前几天因为百无聊赖(顾琛已经严禁她再进入厨房了)在淘宝上买来的拼图,一共2000块,几天下来才拼了不到一半,听到这句话不由的瞪了他一眼,yoyo也停下拼图的动作,看向顾琛:   “顾叔叔的意思是不欢迎我吗?”   南笙急忙解释:   “他不是这个意思。”   yoyo甜甜一笑:“南姐姐不用紧张啊,我倒希望他不欢迎我,那么我就可以尽情的折腾他了,让他知道不欢迎我的代价!”   南笙:“……”   看来是她多虑了,不过现在小孩子的心理素质都已经这么强大了吗?   ——   这天南笙带着yoyo去SN给顾琛送午餐,只是刚迈出电梯的时候迎面装上了正准备外出的顾琛和邹宇,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南笙不由的开始担心:   “出什么事了吗?”   顾琛没有隐瞒南笙,这种事情即使现在不说,过不了多久新闻也会报道出来。   “工地出了一点事情,我要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顾琛微微蹙眉,目光自南笙的脸上转移到她身旁的yoyo身上:   “别闹,你和yoyo在这里等,办完事情我回来接你。”   说完就和邹宇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看着电梯上不断变换的数字,南笙的心却是久久的也平静不下来,yoyo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轻轻的扯了一下她的衣摆,笑眯眯的看着她:   “南姐姐,你和顾叔叔一起去吧,我打电话让爸爸来接我,你不用担心。”   南笙在yoyo面前蹲下身来,抱歉的摸摸她的头发:   “对不起yoyo,姐姐是真的不放心南叔叔,我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你在这里等一下好吗?”   yoyo点点头:   “好,我保证不会乱跑。”   跟纪西通了电话,得知他就在附近很快就会赶来,让她先走,南笙犹豫一下还是好好嘱咐了一下yoyo不许乱跑,然后快速离开了,等她乘坐电梯下到停车场的时候刚好看到顾琛的车子离开,便不敢再耽误,快速跑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引擎,追上去。   ☆、74.074-南笙受伤   顾琛的脸色虽然不太好,但是事情却并不是很大,影响他心情的是有人在利用伤害发意外之财。   SN之前有个工程出现意外,导致两个人从高空作业台上摔下,当场死亡。这的确是大事,但因为SN处理问题很及时,后续问题也处理妥当,所以在当时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负面新闻和影响。   但今天却有些旧事重提的味道,死者的家属齐聚工地闹事,理由竟是当初答应安抚家属的体恤金时至今日都未全部到达死者家属的手中,为死者家属安排的高薪工作岗位也迟迟没有对他们发出任何通知和邀请。   顾琛在车上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眉目间的冰冷有些骇人,邹宇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极其反感这种事情的发生,尤其是这件事情是他亲自过问和审批的,结果还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这简直是在挑战顾琛的权威。   邹宇在副驾驶整理资料并未出声,而顾琛则是把视线放置了窗外,车速很快,窗外的风景都来不及成型便一闪而过,沉默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琛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邹宇期间接了一通电话,挂断电话想要对顾琛汇报的时候才发现他似乎正在休息,犹豫之间,顾琛却好似有感知一样的开了口:   “说。”   “顾先生,已经查出来了,顶替李山河和赵海亲属工作岗位的人是工头冯越的亲戚,那笔体恤金多半也进了他的口袋。”   “冯越为什么会成为和景新苑的承包商?把他上面的人揪出来,让他去现场。”   “是,顾先生。”   ——   到达工地的时候两方人员正在僵持不下,顾琛走出车子的那一刻,对眼前油盐不进的死者家属烦不胜烦的冯越突然眼前一亮,脑袋一热竟脱口而出:   “顾先生来了,顾先生来了,你们有任何的事情都可以找顾先生说。”   语毕,邹宇冷冷的瞪了过去,顾琛倒是连个正眼都没有看他,但单单是邹宇的目光就已经让冯越不寒而栗了,不知是心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竟因为这个眼神也后退了一步,邹宇看他似乎有想要离开的趋势,便让司机下车走过去守着他,自己则寸步不离的跟在顾琛的身边。   人群因为冯越的一句话全都齐刷刷的向顾琛看了过来,大多数人都没看到过顾琛,更不知道冯越口中的‘顾先生’究竟是谁,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而在场的一些媒体却是瞬间把镜头对准了顾琛,立刻围了过来:   “顾先生,你来是为了处理这件纠纷的吗?”   “顾先生,之前答应死者家属的体恤金为什么家属只收到了百分之一?”   “当时SN集团曾提出过要给予死者家属大学学历的人员在公司就职的机会,为什么时过半年,却始终没有履行诺言?”   ……   问题接踵而至,犀利而直接的抛向顾琛,顾琛的表情却始终淡淡的,没有因为这些问题就慌了阵脚,他安然自若的犹如一个路过的行人,却又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震慑感,一时间所有的记者都因为他眉宇间那不迫的从容而安静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   打破这种氛围的是死者的家属,他们是整个事件受伤最大的人,没有时间去欣赏顾琛眉宇间的神色,他们在乎的只是一个公平的结果。   面对他们咄咄逼人的恶劣态度,顾琛并没有生气,他很理解眼前这些人的心情,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没有安抚性的说任何话,只是淡淡的问道:   “谁是李山河和赵海的直系亲属?”   语毕,有三女两男走了出来,两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应该是死者的妻子,两个男人面色稚嫩,应该是在读大学生或应届毕业生,至于那个小女孩,不过才十岁的样子,对周围的一切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眼睛大大的转来转去。   也许是顾琛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他们虽然站了出来却并没有说什么,顾琛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问道:   “你们收到了SN集团多少的体恤金?”   两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回答:   “5万。”   顾琛点点头,随即看向那两个男人:   “你们是大学生?”   “今年刚毕业。”   “我是明年毕业。”   顾琛看向其中一个男人:“你为什么不来SN报道?”   “我没有接到通知。”   顾琛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或许有这种可能,可时隔半年,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到公司询问?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我虽没有留下我个人的号码,可贴身助理的电话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只要一个电话,这件事我不会不知道。”   那男人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顾琛也不强迫他: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发生了这样的不幸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没有得到应有的补偿,确实应该讨回公道,可是明明有一百种的方式,为什么你们偏偏选择了最笨的一种?你们两个身为大学生却纵容了这种聚众闹事的方式,不觉得有些不合适吗?”   “我们不确定去公司找你们的话能不能见到管事的。”   顾琛挑眉,不再说些没有重点的话,话锋一转,将问题回到了今天事情的本质上:   “半年前李山河与赵海在和景新苑施工现场死亡,当天下午SN集团给出解决方案,按死者家属人口每人500万给予赔偿,提供子女的教育生活费用,并提供大学毕业人员在SN集团终身就业的机会,方案给出的第二天上午财务部已经将2500万交给了承包商冯越,由他转交给各位,同时人事部也对李瑞发送了就职邮件。”   顾琛语毕,邹宇已经将手中的文件一一递给面前的几人,他们粗略的看过之后大概是拿不定主意,交由身后的亲戚看,几分钟过后,有人发出质疑声:   “你们那么大的公司,想要把这些文件造假,应该不难吧?”   “就如你所说,我们这么大的公司,还不至于在这两个小钱上动手脚。”邹宇说道。   “不造假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没收到这笔钱?”   “那你们要问一问冯越了。”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有相信的,也有质疑的,也有气愤者走到冯越面前大声质问着什么,冯越见事迹败露,心下慌乱,将自身的责任一股脑的全部推给了顾琛:   “你们别听他们胡说,那么大的一笔钱,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吞啊,SN公司根本就没有给我这笔钱,他们是想找个替罪羊,我们是老乡,我能害你们吗?你们可不能相信他们啊。”   所有人的矛头又开始指向顾琛,邹宇被眼前这群愚蠢的人如此被左右了判断而感觉到愤怒,回头看顾琛,他却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不喜不怒的看着眼前躁动的人群。   与此同时,一辆车缓缓的停在了不远处,南笙坐在车里没有贸然的下去,来时的路上,她已经打电话给秦瑟让她帮忙自己上网查找一下SN集团所遭遇的事情,来龙去脉她已经知道了大概,她相信顾琛可以把事情处理好,并不是很担心,来到这里也只是想静静的陪着他。   人群的躁动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南笙看到被人群几乎快包围的顾琛和邹宇有些着急,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站在远处听着那边吵杂的声音,直到她看到一个人悄悄退离了人群,走到工地角落的一个地方捡起了一根手腕粗的铁管,她的心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并不确定这个人是否会给顾琛带来伤害,但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她也不会允许,在那个人迈开脚步走向顾琛的时候,她快步的向顾琛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小心,可是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将她的呼喊淹没的彻底,没有人发现危险,可没有人听到南笙的声音,除了那个拿着铁管的年轻人。   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南笙,南笙本以为他会有所顾忌停下动作,却不料他在几秒钟之后反而加快了脚步走向顾琛——   “小心——”   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顾琛的身体从后面紧紧的被人抱住,然后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顾琛突然的僵住了。   “南小姐——”邹宇的惊呼声扯回了顾琛的思绪,他快速回身,看到南笙因吃痛而皱着眉头的脸,心莫名的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向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传递着疼痛的讯息,他看到南笙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对他微笑,告诉他:   “没事,我不痛。”   他松了一口气,以为真的没事,刚想发火,却见她整个人再无任何力气软绵绵的倒了下去,顾琛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倒在自己的怀里,手臂上传来温温热热的触感,他伸出手去摸,粘稠的液体瞬间沾满了他的双手,他没有看,直接抱起了她,愤怒的喊了一声邹宇,然后疾步向车子走去。   人群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安静了下来,那个施暴的年轻人愣了一下,却还是大着胆子站在了顾琛的面前,似乎并不打算罢休,而顾琛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抬起右脚将他狠狠的踹倒在地,继而快速离去。   ☆、75.075-放手,她已不是他的   手术室外,顾琛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久久的没有动作,犹如石化。   可是站在一旁的邹宇明明看到他的双手在发抖,不受控的,可能也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   邹宇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拿着毛巾走近,递给他:   “顾先生。”   顾琛没有动。   邹宇不知道此时的顾琛的内心在经历着什么,可是通过他的动作和神色,邹宇大概猜测到了什么,心莫名的沉了一下,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作为下属并不应该说,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给予他也是一个不小的震撼,思索片刻还是开了口。   顾琛或许在听,或许又没有听,直到邹宇没了声音他才微不可闻的动了动,虽然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但却是南笙被推进手术室后的半个小时里唯一的动作。   有些话只适合说一遍,再说便没了当时的心情和勇气,邹宇也是如此,刚才的那些话他承认是感性的成分多一些,说出口后,那所谓的感性便消融了几分,此时此刻他又是以前冷静理智的邹宇了,对于顾琛有没有听到刚才自己的话,答案已经显得并不重要。   他将毛巾放置在顾琛身旁的座位上,刚想转身离开,顾琛却意外的开了口,声线平和: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邹宇看着他,几秒后开口:   “适可而止。”   顾琛再度沉默了下来,邹宇也没有再说什么,重新迈开脚步去处理工地上遗留的问题了。   顾琛知道,邹宇的话是对的,只是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温暖的包围,就此离开,重新回到冰冷的世界,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适应良好,有些事一旦上了瘾,知道了某些事的好,想要放手或者忘掉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他再理智如斯。   她的笑,她的话,宛如锤子砸脑,以至于顾琛一开始的冷静和理智,悉数被砸的粉碎,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邹宇说:“南小姐是真的爱你,若伤害无可避免,至少选择一种委婉的方式。”   顾琛很想笑,笑自己,是他把自己逼进了这两难的境地,如今这般也只是自食恶果,可是笑声卡在喉咙里,发不出丁点的声音,眼底一片凄凉。   曾经,她带着灿烂微笑对自己伸出手:“顾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曾经,她将唯一的一份早餐大部分给了自己,而她却只喝了几口牛奶。   曾经,她因为邹宇的话而不顾自己的腿上出现在自家厨房为自己准备一日三餐。   曾经,她在自己去美国期间细心守护着他的家,虽然只是临时住所。   曾经,她为了见自己一面,早上不到六点便起床为自己准备早餐。   曾经,她担心自己的胃,风雨无阻每天中午都准时出现在SN集团送午餐。   曾经,她不顾自身安危将自己推离危险范围。   ……   原来,在相处不多的时日里,她已经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他已经有这么多回忆可想,顾琛的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凄凉的笑意。   够了……   走廊里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一个沉稳有力,一个轻快急切,顾琛抬头看过去,纪西和yoyo正走过来。   “顾叔叔,南姐姐怎么样了?为什么会住院呢?离开我的时候还好好的。”人未走到面前,带着急切的清脆声音便响了起来,直到她站在自己面前,顾琛想要去触摸她脸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双手上仍是鲜血淋漓,他收回手:   “是叔叔没有保护好她。”   yoyo似乎还想说什么,纪西却拦在了她:   “yoyo,你先去那边坐一下,爸爸有话和顾叔叔说。”   yoyo虽然不满爸爸的安排,但看到顾琛的脸色是真的不好,便没有继续说什么,径自走到原处的长椅上坐下,双手合十的放在胸前,看着手术门口上方的灯,嘴里小声的在念些什么,虽然听不到,但却不难想象是为南笙祈福的话。   顾琛拿过了那条原本安静放置在一旁的毛巾,用一种近乎慢镜头的速度在擦拭着手中的血,他没有看纪西,也没有说话。   纪西在他身旁坐下,看了一眼远处的yoyo,几秒钟后轻声开口:   “会没事的。”   顾琛擦拭血迹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和我说些其他的。”   “你会听吗?”   顾琛沉默。   “早在我见到南笙的第一眼就对你说过这个问题,是你自己说有把握,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作为旁观人我不能强行改变你的任何举动,如今走到这步我即便再说什么也是晚了,你心里有数,大概也做出了选择。”   顾琛依旧沉默,依旧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中的血迹,只是力道加重了不少,仿佛想要借由这样的举动抹去什么。   纪西看到了,并没有出声阻止,静静的看他将手心手背都擦拭干净,然后将那块毛巾整整齐齐的叠好,几秒之后他站了起来,不说一句话的向走廊尽头走去,纪西看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   “她的情况你还要知道吗?”   顾琛的脚步顿了一下,沉默变的尤其漫长,漫长到纪西以为他不会说什么,可顾琛由始至终也只是紧了紧攥在手中带血的毛巾,一字一句的回答:   “不必。”   她,已不是他的。   顾琛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后,yoyo不解的向着纪西走了过来:   “Dad,顾叔叔为什么不等南姐姐出来再离开?”   纪西牵强的笑了笑,揉了揉yoyo的发顶:   “yoyo长大就能明白了。”   “可是南姐姐醒来第一个想要看到的人肯定是顾叔叔吧?”   ——   两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yoyo立刻从长椅上站起来跑了过去,南修远从手术室走出来,摘下口罩,看到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看向纪西,然后又看了一整个走廊,却始终不见顾琛。   “叔叔,南姐姐怎么样了?她没事了吗?”   纪西走过来,关切的问道:   “南笙怎么样了?”   南修远看着他:   “你是南笙的什么人?”   纪西愣了一下,转而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可能是南笙同父异母的哥哥,微微一笑:“南先生你好,我是南笙的朋友。”   “顾琛呢?”   “他还有事,先离开了。”   南修远面无表情的将口罩放进外套的口袋中:   “所以你来询问南笙的情况是因为他想知道,还是因为你在乎?”   “南先生似乎对我有敌意?”   “你误会了,事实上我忙的很,并没有去误会谁的时间。”   yoyo似乎察觉到了两人关系的僵硬,本想劝解什么,可是她从小就怕医生,尤其还是如南修远这么冷酷的医生,一时之间也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的冰冷,直到有第四个人的突然插入。   “阿远——”   秦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满头大汗,扯着南修远的衣袖紧张的问道:   “阿笙呢?她怎么样了?”   纪西只是基于一种本能去看一眼来人是什么模样,可单单就是这么一眼,他便震惊的再也移不开视线,那宛如见鬼般的神色立刻引起了yoyo的注意,她扯了一下纪西的衣摆,小声的说道:   “dad,这样盯着别人看,很没有礼貌。”   yoyo的话即便再小声,可是在这空荡荡的走廊上还是避无可避的传入了南修远的耳朵,他看向纪西,却见他完全没有在乎身边小女孩的话,仍旧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秦瑟,南修远微微蹙了眉头。   秦瑟等不到南修远的话显的异常焦急,对于yoyo的话,纪西的目光,包括南修远情绪的变化她都来不及去感知,只是一心想要知道南笙此时的情况:   “你倒是说话啊,阿笙到底怎么样了?”   南修远从纪西的身上收回视线,看向秦瑟:   “没事。”   秦瑟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终于慢慢的归于原位,却还未来得及调整呼吸就因为南修远的下一句话而怔住:   “你认识他?”   秦瑟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南修远话中的他是谁,转头向纪西看去,发现他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自己,起先觉得奇怪,可是很快便笑了笑: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长得很像一个人?”   纪西回神,却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秦瑟:   “很像?”   “你是顾琛的朋友吧?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很震惊,不过我真的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我也从来没有去过美国或者英国。”   纪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秦瑟口中的话,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先是对秦瑟道了歉,继而解释道:   “如果顾琛已经确定了的话,那我想你就真的不是她了。”   秦瑟点点头,扫了一眼四周,带着一丝疑惑的问道:   “顾琛呢?他怎么没在?”   纪西用刚才回答南修远的话回答了秦瑟,秦瑟虽然不赞同,却没有像南修远那般咄咄逼人,而是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再度问南修远: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阿笙?”   南修远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声音冰冷:   “很快。”   简单的两个字后,抬步离开。   ☆、76.076-醒来,他却不在   三天后,南笙脱离危险期,却仍是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在此期间,顾琛一次也没有出现。   这天秦瑟从医院回家,坐在行驶的出租车上她突然对于顾琛没有探望过南笙这件事感到愤愤不平,这种情绪在三天内其实一直存在,只是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过,她曾试着给顾琛打过电话,得到的永远都是已关机的提示音,打到SN集团,却因为无预约而不能接通到顾琛的办公室。   很明显,顾琛在刻意躲避。   秦瑟在南笙和顾琛确定关系之初就曾对顾琛是否喜欢过南笙产生严重的怀疑,不过当时南笙那么幸福,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如今南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是因为他,他却宛若一个没事人一样的避而不见,这让秦瑟的内心莫名的火大。   想到这里的秦瑟,让师傅调转了方向,向着SN集团大厦驶去。   前台接待对于秦瑟直言要见顾琛的要求拒绝的很委婉,但还是离不了没有预约种种的老套借口,秦瑟并不意外,淡淡的笑了笑:   “我怀了你们顾先生的孩子,去医院做手术之前来这里见他最后一面,你们确定要剥夺他们父子最后见面的机会?”   接待面面相觑,几秒之后还是拿起了面前的电话,拨通了顾琛秘书室的座机,接听的人是苏亚,听到前台如此说,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扇禁闭的门,片刻之后她回复道:“稍等。”   苏亚挂了电话起身走向顾琛的办公室,礼貌的敲了敲门,在得到应允之后推门进去,顾琛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整个人都笼罩在烟雾之中,挺拔的背影显得如梦如幻,苏亚还从未见过顾琛如此寂寥的身影。   是的,此时的顾琛,孤独也寂寞着。   不知道是顾琛给予自己的冲击太大,或是还有其他的原因,苏亚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直到顾琛转过头来,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有事?”   苏亚回神:   “有一位叫秦瑟的小姐要见您。”   “不见。”   说完,顾琛又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   “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想在去医院做手术之前见你最后一面。”   苏亚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琛的神色,她猜想过很多可能,可是没有一种是如现在这般,嘴角竟扬起了一抹饶有兴趣的笑意,苏亚不知道这抹笑意里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讯息,她也不敢猜测。   静默了片刻,苏亚还是没有等到顾琛的回答,便想转身离开,回绝了前台,不料顾琛却在这个时候回过身走到了办公桌前,将指缝间的烟蒂捻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轻声说了一句:   “让她上来吧。”   苏亚讶异,表面却还是平静如初:   “好的,顾先生。”   ——   秦瑟走进顾琛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沏茶,深色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的椅背上,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眼看过来,仍旧慢条斯理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直到他将两杯茶都斟满,才说了一声:   “怀孕的女人不宜站立太久,秦小姐请坐。”   秦瑟并不觉得尴尬,也并没有解释自己拙劣的谎言,因为不会再有任何人比他们还要清楚彼此之间究竟有没有那份暧-昧的关系。秦瑟在顾琛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不知道是袅袅热气的作祟还是顾琛一直低头没有看过来的缘故,秦瑟竟觉得他比上次见面要疲惫许多。   是因为南笙吗?   “我泡的茶,秦小姐尝尝。”   秦瑟没有拒绝,端起茶杯细饮一口,微微一笑:“是好茶,只不过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阿笙没这个福分了。”   顾琛抬眼看她一眼:   “等下我让秘书将这包茶包起来,秦小姐可以带回去让南小姐品一品。”   秦瑟一直注意着顾琛的表情,企图在他波澜不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发现一些情绪之外的隐藏,可是她失败了,也不知道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根本没有什么可隐藏的。秦瑟自他的脸上收回视线,苦涩的笑了一下:   “顾先生是要和阿笙划分界限?”   “秦小姐是个聪明人。”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等阿笙醒了,我也好对她解释,让她明白自己是怎样的有眼无珠。”   顾琛嘴角含笑,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凑近鼻尖轻嗅了一下,姿态优雅不凡,说出的话却是无情到了极点:   “秦小姐怎么说都是可以的,在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南小姐觉得可以接受。”   “她是为你才受伤住进医院的,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还会醒过来,你居然在她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   顾琛浅笑:   “不然呢?南小姐为我受伤我也感到很遗憾,只是这并不是我授意她这么做的,有一句话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小姐你要相信,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宁愿受伤的是我,因为这个世界最难偿还的便是人情债。而我,不愿意欠任何人。”   “你已经欠了阿笙的。”   “在她醒来之后,我顾琛任凭她提出任何要求。”   秦瑟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顾琛,许久之后她才笑了笑:   “阿笙不会提出任何要求的,她为你所做的,都是心甘情愿不求任何回报的。”   顾琛却没有再反击什么,径自垂眸又开始斟茶。   秦瑟却已经不想继续逗留下去,从沙发上站起来:   “顾先生,我并不知道你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为了什么,或许有一些外人不适合知道的苦衷,但是我仍是相信你对阿笙并非是没有感情的。”   顾琛轻笑:   “何以见得?”   “你对阿笙的称呼从南笙变成了南小姐,你想借由这种疏离来提醒自己什么,而你的拳头在我谈及阿笙的时候一直紧握着没有松开过,你在乎她,也在隐忍和压抑自己对她的感觉和关心。”   “我曾对南笙说过,T大的心理学不可读,会误人子弟。”   秦瑟笑笑:“也许吧,但顾先生一定比任何人都还要明白你对阿笙究竟是什么感觉。”   ——   南笙昏迷的第10天,南永信终究还是知道了南笙受伤住院的事情。   南笙昏迷的第20天,南修远说她脑中的血块有消散的痕迹,应该很快醒来。   南笙昏迷第27天的傍晚,她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睁开了双眼。   病房里只有南修远一个人,站立在窗前,盯着窗外的夕阳看的入神,室内光线昏暗,他整个人又隐在阴影里,很容易让刚刚睁开双眼的南笙认错人,她听声唤了一句‘阿琛’,长时间的不曾开口,让她的嗓音又干又哑,连她自己都快要不认得自己的声音。   但窗前的他听到了,迅速回身走了过来,近了南笙才发现他并不是顾琛,吃力的笑了笑:   “哥……”   南修远点点头:   “感觉怎么样?”   “没力气。”   “你昏睡了这么久,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其他的呢?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南笙微笑摇头:   “没有了。”   南修远并没有放心,按下护士铃:“去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南笙没有拒绝,眼睛四处打量着病房,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在这里,却还是隐隐的希望着,她多么希望自己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不过没关系,自己已经醒来,他也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吧?   以后的日子那么长,又怎么会在乎此刻的分秒?   南修远看出她的情绪:   “他没来。”   南笙笑笑:   “他应该还在忙吧?”   “你倒是会为他找借口。”   “本来就是,公司除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处理的。”   南修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面色冷清的看着她,眼神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嘲笑,这种情绪的发现让南笙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滋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她还从未在南修远的目光中看到对自己的这种情绪。   “你知道自己昏睡几天了吗?”   南笙摇摇头:   “几天?”   在她的意识中,时间应该不会超过3天,也因此当南修远说出27天这个数字的时候,她避无可避的讶异了几秒钟,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南修远的另一枚重磅炸弹悄然而至,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这27天的时间里,你所谓的男朋友顾琛,一次也没有来过。”   南笙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南修远话中的意思,表情愣愣的,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护士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南修远似乎也对于这个问题不愿意多说,吩咐了几声,便率先离开去做准备了。   一个小时繁琐的检查过后,南笙的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只是身体因为长时间依靠营养针而显得有些虚弱,不过这只要在今后的生活中调养回来就OK了。   南修远陪她一起回到病房,将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便要离开,却被南笙抓住了手腕,南修远回头看她,在她尚未开口之前,先一步说道:   “你要的答案我给不了,等下秦瑟会过来,你可以问她。”   PS:谢谢wjy1270、xjq1503、arx226058的红包~~   ☆、77.077-爱与不爱之间的距离   南笙缓缓的放开了自己的手,眼眸中已经蕴藏了一种让人觉得怜惜的情绪,她大概已经反应过来南修远话中的意思,并且是相信的,因为南修远还从未对她说过任何欺骗的话语。只是令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醒来之后的世界一切都变了样子?   她没有问为什么,因为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南修远不会知道,即使知道他也不屑于坐下来和自己促膝长谈。   南笙微微笑了笑:   “好。”   南修远因为她这不哭不闹也不追问的压抑而微微蹙了眉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迈步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南笙一个人,寂静如斯,她在这针落可闻的空间里脑袋一片空白,她很想回想起什么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有任何做错的地方,因为只要发现错误就可以改正,可是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刚醒的缘故,她完全想不起任何的东西。   心,痛吗?   说实话,南笙并不确定,她只是觉得有些压抑,空气也仿佛变的很稀薄,无论她如何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能够进入到大脑的氧气却依旧有限的很,她只能在被子底下将双手紧紧的攥起来,试图让自己紊乱的心,平静下来。   许久之后,病房的门外有脚步的走动声传来,南笙出神盯着天花板的视线有所漂移,她的视线带着不确定扫过四周之后,落在了床头柜上的那部手机上,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拿了过来,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通了……   嘟嘟的等待音显得尤其漫长,应该是要紧张的,可南笙却在这犹如等待宣判的时候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似乎没有打算接听的打算,南笙的耐性一直很好,可这一次却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就在她也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的时候,等待音被一声再熟悉不过,魂牵梦绕的声音所替代,她听到他说:   “你好。”   这种结果其实南笙早就料想到,只是预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直到这一刻,南笙好像才找回自己的痛觉,她的心宛若被一个大力紧紧的攥住,闷闷的疼痛感瞬间顺着她的血管游移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又好像被什么利器生生的挖出一个血窟窿,冷风一个劲的从中间穿过,她却束手无策。   她突然不太明白这一刻的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是装作一切不知道,撒娇的问他为什么不来医院看自己?还是体贴大方的问他此刻在做什么?可是她压抑不住体内叫嚣的郁结,这种情绪让她无法若无其事的完美伪装。   但她觉得自己的风度保持的很好,至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闹,她只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问出:   “为什么?”   爱情开始的时候,大概谁也没想过要以分手为目的。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和身旁的另一半会以甜蜜开场,幸福收尾。可是他们大概都忽略了在开场和收尾之间还有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中隐藏着太多的不定性。   南笙的这个问题,就是想要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定性是因为什么。   顾琛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南笙并不觉得他是在找借口,因为她知道他并不屑,可是这样的沉默却让南笙在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会不会,他也很不舍,会不会他只是一时冲动做出的选择?会不会他是在生气?只是在以这种方式来给自己一个教训?   可顾琛接下来的话,终究还是让她的希望变成了妄想,她听到顾琛说:   “南笙,我以为你是聪明的。”   “再聪明的人也有愚笨的时候,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连个答案都不给我吗?”   “我不爱你。”   南笙知道顾琛是一个直白的人,不屑于拐弯抹角,甚至不擅长委婉,可是即便知道,也没想过他会直白成这个样子,让她毫无招架的能力。   她很想问问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可是她没有再自取其辱。她也很想笑,可是笑容尚未爬到嘴角,已经有泪滴先一步夺眶而出,南笙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是再见,径自挂上了电话。   病房里再度恢复安静,这一次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不爱……   她在抑制大喊大叫冲动,抑制自己失控的情绪,抑制那种蔓延全身的疼痛……许久之后,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过去了。   ——   SN大厦顶楼落地窗前,顾琛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虽然电话那端已经没有任何的声音,可是他却依然没有自耳边拿下,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清楚的记得她的声音。   邹宇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话来,其实他知道那通电话是南笙打过来的,也知道此时此刻通话早已被挂断,可是顾琛却犹如不自觉般,近乎执拗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邹宇知道,此时他心口中的痛,并不亚于南笙。   他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当初在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里不该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他是了解顾琛的,同时也深深的知道,即便当时自己没有说出那些话,顾琛陪伴南笙走过了这漫长的一个月,他们最终还是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窗外的霓虹点缀了整个T市,只是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的。   他不怪任何人,因为是他亲手熄灭了那盏属于自己的光亮。   角落里钟摆低沉的报时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顾琛也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将电话缓缓的自耳边拿下,紧紧的攥在手中:   “说吧。”   邹宇向前走了一步:   “医院那边传来的最新报告,南小姐除了身体虚弱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了,估计三天之内就可以出院。”   他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静默几秒钟之后,开口说道:“你下班吧,等下我自己回去。”   站在他身后的邹宇欲言又止,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将那份刚刚传真来的报告放置在顾琛的办公桌上,转身慢慢的离开了。   分开之初,顾琛也曾拒绝任何关于南笙的消息,可是他却忽略了有些事情你越想刻意的去忘记,印象反而更加深刻,他在这刻意的遗忘中慢慢发觉,生活中除了南笙已经完全容不下任何的东西,清醒的时候,睡梦中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休闲的时候,工作的时候……他尽可能的恢复到自己从前中的状态,可是却发现那张脸无所不在。   于是,他便不再逃避,南笙的任何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他这里。   南笙醒过来的时候他便知道她会打电话过来,原本是可以不接的,可是他却好像一个等待吃糖的孩子般牢牢的锁定手机,等待它突然的响起。   胃,又开始抗议了,顾琛却笑了,只是那抹笑意怎么看都觉得凄凉无比,他从来不知道爱情拥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人深陷其中,痛苦不堪,却又甘之如饴。   ——   秦瑟的到来比预想中要晚一些,进来病房的时候似乎还没有人告诉她南笙已经醒过来,径自坐到了病床边,看看旁边显示正常的仪器,轻轻的叹出一口气:   “你在梦里到底幸福成什么样子才让你一直到现在都不想醒来啊?是不是真的要找一个王子来吻你,才能让你醒来啊?”   南笙本就是在闭目养神,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只是身心俱疲的她没有一探究竟的兴趣,直到秦瑟开口,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我已经醒了。”   秦瑟当即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看的出来她被吓到了,不过也仅仅是短暂的几秒钟,便喜极而泣的过去抱住南笙:   “你终于醒了。”   “我哥没告诉你吗?”   秦瑟放开她,抹去眼角激动的泪滴:“我直接过来病房了,没去找他。”   南笙看着秦瑟,没有说话。   她已经昏迷了近一个月,秦瑟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可是所有的话都因为她那双无望的眼睛而生生卡在了喉咙处,秦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张了张嘴想问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却又缺乏勇气。   南笙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处,直言开口: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秦瑟握住南笙的手:   “你还好吗?”   南笙从床上坐起来,在秦瑟的帮助下靠在床头,白色炽热光的照射下,她的脸苍白一片,声音轻飘飘的宛若不存在:“不好。”   怎么会好?只是睡了一个比较长的时间而已,醒来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这让她怎么会好?   秦瑟说不出安慰的话,感情上的伤口并不是其他人说几句心灵鸡汤就会愈合的,她虽然不曾经历南笙这种痛彻心扉的伤,却终究也是明白爱情摧毁一个人的能力究竟有多大,她也痛过,知道除了时间,没有任何一剂药到病除的良药。   “你问过他原因了?”   “总要死个明白。”   “他怎么说?”   南笙看向窗外,目光淡淡的没有任何焦距,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   “说不爱我。”   秦瑟轻叹出一口气:   “事实上,我去找过他,在你刚脱离危险期的时候。”   南笙回头看她。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他不爱你。”   “你还真是矛盾,之前说他不喜欢我的也是你。”   “人毕竟是会改变的,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这么全心全意的对他,就是他是个石头也早就被你捂热了。”   南笙笑笑:   “不重要了。”   已经分手了,爱或不爱的,再说,就显得矫情了。   【明天开始,此文凌晨一次性更新6000字~有意外会另行在评论区通知哦~】   ☆、78.078-我仍旧爱他   南笙出院的这天,南永信亲自来接,对于女儿和顾琛的事情他虽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结果毕竟是明显的,看着女儿没有血色的脸担心不已,直劝她要不要继续留在医院里调养一些日子,南笙哭笑不得:   “爸爸,我再住下去,就快发霉了。”   “好好好,你想回家,咱就回家。”   南笙觉得自己像极了瓷娃娃,被每一个人小心呵护,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摔的粉碎,可是,她哪有那么脆弱?被人莫名其妙抛弃的她,此时不也好好的活着,会吃会喝,会笑会闹,除了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   秦瑟来的有些晚了,赶到的时候南笙正走到住院部的大厅,见到他们急匆匆的道歉:   “抱歉抱歉,来晚了。”   她的脸上还带着浓浓的烟熏妆,看来是刚从摄影棚赶过来,南笙无奈的看着她:“不用这么赶,去家里看我也是一样的。”   秦瑟笑笑:   “难得住一次医院嘛,离开的时候总要来接你一下的。”   南笙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南修远见此状况,出声说道:“我等下还有会诊,就不送你去停车场了。”   南笙回头看他,并没有相信他的话,他突然想要离开应该是因为秦瑟的出现,可是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难道他们还在因为那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冷战?这两个人有那么热吗?南笙其实是没有心思管这种事情的,毕竟她的心情还没有完全的整理好,可是秦瑟毕竟是她的好姐妹,南修远毕竟是她的哥哥,而且他们两个之间也并非没有感情。   她推推秦瑟:   “感情的事情,何必那么较真?”   秦瑟在原地怔怔的站了几秒,随后对南笙笑笑,抬起脚步向着南修远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南笙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分手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走出住院部的大厅,迎面遇见了纪西和yoyo,小家伙见到她立刻挣开爸爸的手向她跑过来,将她狠狠的抱起怀里,南笙有些错愕,毕竟如果她昏迷的时间真的是27天之久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两个人现在应该在美国才是。   虽然讶异,南笙却还是蹲下身来和yoyo平视,摸摸她柔顺的头发:   “yoyo,你怎么没有回美国?”   “我在等南姐姐醒来啊,否则回到美国也不会放心的。”   南笙笑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yoyo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南笙有些不知所措:“yoyo怎么哭了?”   yoyo有些微凉的手轻轻抚上了南笙头上的帽子:   “南姐姐漂亮的头发没有了。”   南笙头部受伤,做了开颅手术,那头如海藻般的长发自然保不住,她是爱惜自己头发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了比头发还要让她在乎的时候,所以对目前的情况并没有觉得多么的可惜,听到yoyo这般说,她笑笑安慰她:   “会再长出来的。”   只是时间问题。   纪西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笑意温软:“祝贺你出院。”   南笙牵着yoyo的手站起来:   “谢谢。”   南永信站在一旁,带着一些审视的目光打量纪西,纪西对他礼貌的笑笑,伸出手打招呼:“南先生你好,我是纪西。”   南永信疏离的点点头,刚想说要和南笙先走一步,却不料纪西却先对南笙开了口:   “南笙,有时间和我聊聊吗?”   南笙点点头,对父亲说道:   “爸爸,你先回去吧,等下我打车回去。”   南永信虽然不赞同,却也没有开口否认,在他的心里其实也是希望南笙可以和朋友多出去走走,谈谈心,只是当这个所谓的朋友换成一个她和顾琛之间共同朋友的时候,南永信就不是那么赞同了,犹豫一下,还是同意了下来:   “我等下让司机来接你。”   南笙没有拒绝,笑着点点头目送父亲离开。   纪西提议去咖啡厅坐坐,南笙却有不同的看法:   “前面不远处有个公园,我们去那里走走吧。”   “身体吃得消?”   “当然,我又不是林黛玉。”   纪西微笑:“听你的。”   此时已经出了正月,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温和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悠悠的小草一片一片的从泥土里冒出来,树上的枝头也已经发芽,千姿百态的风筝潇洒自如的在空中飘舞着,飞升着,连空气都清新的沁入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yoyo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两个大人之间有话说,便径自去一旁的空地上跟小朋友们一起放风筝了,纪西和南笙就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长椅上,看着眼前这一派热闹的景象。   纪西侧脸看向南笙,她比之前清瘦了不少,一场大病,一场失恋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那个以往无论何时都让人觉得朝气蓬勃的女孩似乎已经随着某件事的发生而已经被深埋了起来,他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南笙知道纪西要和自己所说的话,不外乎关于顾琛的,原本是不想听的,可是逃避又能得到什么呢?只会让她更加清楚的记得某个人。   “原本是不应该再叫二哥的,可已经叫惯了,就不改了吧?”   纪西笑笑: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我永远是你的二哥。”   南笙嘴角噙笑看着不远处孩童奔跑的身影:   “二哥想要和我说的,我大概明白,我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同情,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我难以理解,但我已经接受了。”   “你恨阿琛?”   “不,我仍旧爱他。”   南笙的坦诚让纪西暗自吃惊,却又对她整个人的态度欣赏的很,她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在这个大家都早已习惯开始伪装的世界中,难得还有一个她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爱和恨,依旧那么的鲜明。   只是,他又能说什么呢,微微一笑,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感觉敷衍: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南笙回过头,微笑看他:   “我相信会的,可是现在心里满满的还是那个叫顾琛的人,他那么优秀,优秀到几乎让所有人都失了颜色,忘记他大概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接受下一个吧?不过我也听说,忘记失恋最好的方式就是快速的进入下一段恋爱,我也许会去试试。”   “别委屈自己。”   “可现在我已经感觉到很委屈了。”莫名其妙的被分手,连原因都难以接受。   纪西看着她,没有说话。   自从分手以来,她对顾琛的问题避而不谈,包括对秦瑟也没有说过几句内心真实的感受,不是不想,而是整个心都空荡荡的,总觉得无话可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自以为的这份释然终究还是没有眷顾到她。   她必须承认,对于这份仓促终结了的感情,她依旧感到痛苦不堪。   沉默片刻后,南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二哥,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别告诉他,依着他的个性是不想再和我扯上任何关系的,我也一样,这是我最后一次提他了。”   纪西点点头:   “你放心。”   南笙笑笑便不再说话,径自迈开步伐走向了在草地上奔跑的yoyo,yoyo看见她便朝她跑了过来,南笙在yoyo的面前蹲下身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yoyo一脸悲伤和不舍的表情看着她,却始终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伸出双手紧紧环抱住了她,几秒过后,她放开南笙,和她挥手再见。   南笙站在原地对不远处的纪西点点头,径自离开了。   虽然回来之前就做过心理预期,可是当南笙真的面对那栋人去楼空的别墅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发出一阵阵闷闷的疼痛,她不太明白,为什么电影里那些脑部受创的人们大多数都会失忆,而自己却没有那种幸运呢?   如果她失忆了,该多好,至少不会在面对一栋空荡荡别墅的时候,还能想起曾经那些相濡以沫的甜蜜细节。   手在风衣的口袋里紧紧的攥住,企图转移一些注意力,却好像碰触到了什么冰凉的物体。   她自口袋中拿出来,才发现是一把钥匙,面前这栋别墅的钥匙。   南笙站在原地盯着手中的这把钥匙轻轻的笑了,几分钟后,她似是下定了决心,快步走到对面的别墅门口,将钥匙塞进了门口的信箱,愣愣的看着那个信箱几分钟,转身离开。   ——   南笙提出要搬出去住,南永信有些意外,但却觉得是情理之中,毕竟对面的别墅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南笙的伤心事,可是让她一个人出去住,南永信又是一万个不放心,提议在市区再买套新的公寓,和她一起搬过去。   南笙拒绝了:   “爸,你和我住在一起,我即使不开心也会强颜欢笑的,你看着心疼,我也不好受,你就给我一段时间吧,等我确定没事了,我就会搬回来了。”   南永信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女儿说的都是实话,便答应了下来:   “那我让林飞去给你找房子。”   “不用麻烦林叔叔了。”南笙笑笑:“我先去瑟瑟那里住。”   南永信闻言这才笑了,女儿还是很贴心的,知道她和秦瑟一起住才能真正的让自己安心下来。   ☆、79.079-他说,不要去美国   秦瑟和南修远之间应该是和好了的,晚上秦瑟帮南笙收拾房间的时候接到南修远打来的电话,说了很长时间,等她回到房间,南笙所有的衣服已经收拾好了七七八八,秦瑟笑笑:   “你动作倒是很快。”   南笙撇嘴:   “谁让我交了个重色轻友的朋友?”   秦瑟难得的没有反驳,南笙笑眯眯的看着她:   “和好了?”   “算是吧,不过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我妥协了。”   “计较这么多做什么?你照照镜子看看现在自己幸福的模样就会知道这么做是没错的。”   秦瑟笑的有些勉强,她说过自己不会一直踮起脚尖去爱一个人,却三番两次的在南修远面前破了例,这并不符合她的性格,她不知道自己这份爱最后究竟会不会换来比较好的结局,可是就像南笙所说的,现在的自己是幸福的。   想到这里,秦瑟便释然了,耸耸肩膀看着南笙:   “饿不饿,我做东西给你吃?”   “好啊。”   秦瑟照顾南笙是个病人,并没有让她进厨房帮忙,南笙也乐的清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节目,此时正值傍晚,各个频道都在播放新闻,莫名其妙的,南笙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关掉电视。   只是南笙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件预感的可行性,电视机里已经出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人——顾琛。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正从车子上下来,在众人的簇拥下向会场走去,似乎是在参加什么宴会,他距离上一次见面似乎清瘦了不少,脸色很差,右手一直紧紧按着胃部……又胃痛了吗?   南笙的心开始有隐隐的躁动,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疼痛变的异常磨人。   电视上的画面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南笙回头,看到拿着遥控器的秦瑟。   “他已经和你没关系了,所以他是否身体不舒服,胃病是否复发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理智一点。”   南笙置若罔闻:   “连你都看出他脸色不好了。”   “你能不能放对重点?”   南笙沉默几秒钟,继而苦笑一下:“你说的对,他现在不管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那抹苦笑让秦瑟的心里五味杂陈,可她却说不出安慰的话,‘会过去的’‘你会遇到更好的’‘是他有眼无珠’这些话在秦瑟看来无疑都是屁话,没有丝毫作用,而南笙也不会需要,她有直面伤口的勇气和能力。   秦瑟转身再度进厨房之前,南笙叫住了她:   “瑟瑟,SN集团的那场纠纷怎么解决的?”南笙笑笑:“你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这件事情好歹我也是个当事人,我想知道结果,你不告诉我也可以,我可以去网上搜索。”   秦瑟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那场纠纷只会给SN带来更大的经济效应,你真的不用担心。”   秦瑟的回答并没有让南笙满意,看着她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无奈的在她身边坐下:   “我不知道顾琛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在你进医院的当天就已经解决了那场纠纷,冯越也承认自己确实克扣了那笔体恤金,包括在SN的工作岗位也是他找自己的亲戚顶上去的,而且还被查出了在和景新苑这个工程上出现挪用公款偷工减料的嫌疑,顾琛当场就宣布将快要竣工的和景新苑全部推倒重建。”   “他不缺这个钱。”   一个快要竣工的工程投资的金额是无法估量的,顾琛能够做出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给SN集团打了一个活脱脱的广告,用和景新苑来映射旗下所有的产业都是以质量为首要选择,确实会带来更大的经济效益。   之前损失的,如同九牛一毛。   秦瑟看着南笙:   “你这句话他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也说过,一模一样。”   秦瑟还记得顾琛在接受采访时候的画面,那时记者问他这么做会不会让SN损失惨重的时候,他笑了笑,继而回答:“我不缺这个钱。”有些猖狂,但确实有这个资本。   南笙笑笑没有说话。   “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你已经说了一半了。”   秦瑟还是有些犹豫,这样的举动很不像她的性格,南笙不禁对于她口中的这件事情更为好奇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秦瑟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工地上那个打你的年轻人你还记得吗?”   “他怎么了?”   “他原本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街头混混,发生什么都觉得很正常,我只是觉得有关于他的事情发生的太巧合了,他被人打断了两条手臂,终身残疾。”   这一次南笙沉默了很长的时间,秦瑟在一旁看着她,多多少少也能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秦瑟知道,关于那个混混的下场多半是顾琛授意人做的,可是他这么做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目的却不得而知。   也许是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不想对南笙有所亏欠,所以才用这种以牙还牙的方式报复回来,可如果他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还清南笙的人情债,似乎没有理由不让南笙知道。   秦瑟心里的想法是更倾向于他是在乎南笙的,所有的举动也不外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让伤害南笙的人付出代价,所以那人才会失去了双手,可是如果真的爱的这么深切,又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理由让他选择了就此分手?   她原本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南笙,担心她对于这段逝去的感情更加念念不忘,可是这终究是有关于她的事情,她有知情权,更何况如果两个人能够排除阻碍的重新走到一起,秦瑟是乐于见成的。   许久之后,南笙笑了笑:   “巧合吧。”   秦瑟笑笑:   “也许是我想多了。”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南笙的状态也越来越好,除了偶尔会失神,几乎和从前的那个她并没有什么区别,秦瑟也终于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出去上学和工作,只是这天她在一家餐厅和杂志社的主编在商量去美国事宜的时候,好巧不巧的竟遇到了顾琛。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起来是在应酬生意上的事,秦瑟以为他会对自己视而不见,却没想到他竟在看到自己之后礼貌的点头打招呼,秦瑟也不好做出冷冰冰的样子,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分开。   秦瑟结束用餐即将离开座位的时候,邹宇走了过来,他极其礼貌的拦下了她:   “秦小姐,顾先生想和你谈谈。”   主编见此便先行离开了,秦瑟却不知道自己和顾琛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关于南笙吗?似乎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们都已经说过了。   “顾先生要和我谈什么?”   “秦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秦瑟想了想,还是跟着邹宇一起去了包厢。   包厢里只有顾琛一人,背对着自己站在靠落地窗前抽着烟,身影看起来有些寂寥,但秦瑟对此却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对于他暂时抛开了所有人专程在这里等自己,有些疑惑。   顾琛转过身来,看一眼秦瑟,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秦小姐,请坐。”   秦瑟没有客气,走过去坐下:   “你要和我谈南笙?”   顾琛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嘴角淡淡的扬起一抹笑意,将烟蒂捻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我觉得有关于这个话题早在上次和秦小姐见面的时候已经谈过了,难道秦小姐还有话要和我说。”   秦瑟气极,但却没有反驳,摇摇头:   “没有。”   顾琛微微一笑,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落座,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姿态惬意的靠进椅背,一种属于顾琛的强大气场就此生成。   “刚才路过大厅,听闻秦小姐似乎有去美国的意向。”   秦瑟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顾琛和自己所谓的有话说是指这件事,这让她不禁产生了一种抵触心理。   “我有没有去美国的意向,似乎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   “的确是这样,可是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提醒秦小姐一句,希望听我一句劝,美国最好不要去。”   “为什么?”   顾琛没有立刻回答,但他看着秦瑟的眼神却让秦瑟硬生生的滋生出一种危险的预感,当然,这种危险并不是来自于顾琛本身,而是对于他对自己不要去美国的警告,他是认真的,秦瑟可以确定。   可是她仍然想要知道原因。   “如果你还想和南修远继续走下去的话,最好听劝。”   顾琛说完这句话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行动终止了这次谈话,秦瑟在他的话中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从未去过美国,也不知道只是去一趟美国工作半个月而已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是怕有谁看到我这张和别人一模一样的脸?”   顾琛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瑟,便向门口走去,秦瑟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   “你难道就不好奇阿笙过的好不好?”   ☆、80.080-我是不是做错了   顾琛脚步顿住,几秒钟后转过身来看她,嘴角依旧是那抹淡然的笑意:“她和我已经没有关系。”   “即便是普通朋友,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也理应问候一下吧?还是说顾先生向来绝情?”   “我的问候似乎也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秦瑟冷笑:   “顾先生有自恋的倾向,还是说你也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狼心狗肺的事?”   顾琛笑笑,没有反驳。   秦瑟拿起随身携带的包包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门口,打开门之前有片刻的停顿,下一秒,顾琛听到她冷冷却无奈的声音:   “如果你真的不想阿笙继续难过,就请你过的更好一些,脸色不要那么苍白,体型也不要再消瘦,出现在镜头面前的时候,更不要用手按住你难受的胃部,她很担心。”   秦瑟什么时候离开的,顾琛不知道,他在听到秦瑟刚才说的那几句话的时候就如遭雷击的僵硬在了原地,心脏在顷刻间似乎被千斤重锤砸下,疼痛难忍,渐渐的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他何德何能,在做了残忍的事情之后,竟然还可以让那么美好的女子这般牵挂?   邹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轻声询问他什么时候过去,顾琛缓缓的回过神,抬眼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呢喃出声:   “邹宇,我是不是做错了……”   ——   对于美国之行,秦瑟起初是同意的,那个时候南笙还没有发生意外,和南修远的关系也是降至到了最冰点,她想为自己寻找一个契机,所以才答应公司同意考虑,可是如今的情况完全不同了,他和南修远正处在一个感情的稳定期,南笙的状态虽然有好转却依旧让她放心不下。   再加上顾琛的话,她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却无疑是坚定了她不去美国的决心。   走出餐厅秦瑟便打电话回绝了主编,主编对她的决定很意外,毕竟这个工作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对于她将来在这个圈子的发展也是难得的好机会,只是秦瑟态度坚定,主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你在考虑考虑,在下个人物确定之前,我随时欢迎你再打电话给我。   秦瑟道了谢,抬眼看了一眼天色,走到路边拦下一辆车子,去了医院。   昨天见面的时候南修远的脸色不太好,时不时的还会咳嗽几声,乍暖还凉的天气里多半是感冒了,虽然知道他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但秦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想要过去看看。   只是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   在医院的大厅,秦瑟再度迎面遇到了秦家人,只是这一次并不是秦俊,而是秦瑟名义上的父亲秦天成和继母李玥。   避是避不开了,秦瑟想要装作视而不见即使离开,却不料李玥也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她,又示意了一下身旁的秦天成,下一秒,两人便一起看了过来,见到秦瑟对自己视而不见,秦天成的一股无名火就噌的一下冒了出来,在秦瑟即将走过去的时候冷哼一声:   “没教养,见到长辈也不打声招呼!”   秦瑟其实也可以装作没听到的,但是她抑郁难平,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责备自己没家教,没教养,却唯独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行。   他没有这个资格。   秦瑟因为这句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目光冰冷:   “请你收回刚才说的话。”   秦天成还未开口说什么,旁边的李玥倒是忍不住了,不屑的对着秦瑟翻了个白眼:   “收回做什么?你爸爸说的也没有错,即便你离开了秦家,好歹我们也是你的长辈,见面不打招呼,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2001年的时候秦瑟曾看过一部风靡全国的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里面雪姨的形象无疑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秦瑟也讨厌,只是她觉得在现实生活中这种人是不存在的,可是没过多久,她到了秦家,在那个家里,她见到了一个活脱脱的雪姨——李玥。   此时李玥尖酸刻薄的嘴脸无疑让秦瑟联想到了雪姨,只是她并不害怕,因为李玥和雪姨一样,都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   秦瑟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承认你们是我的长辈了?”   “你不承认我们也是。”   “那你们还真是会高看自己。”   李玥不满秦瑟的话,但当着秦天成的面,却不好太过强势,委屈的扯了扯秦天成的衣袖:“天成,你看看你这个女儿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不用李玥的添油加醋,秦天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此时看着秦瑟的表情,阴鸷的似乎下一秒就能下起雨来:   “对你妈妈道歉。”   痛楚在秦瑟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她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本应该和自己最为亲近的人,冷冷的说道:   “我妈妈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况且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妈妈的事情,我为什么要道歉?应该对我妈妈道歉的人,是你吧?”   “你敢忤逆我?”   秦瑟冷哼一声:   “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不敢?”   秦天成大概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还从未有一个人能在公众场合对自己如此不尊重,一时之间恼羞成怒的扬起了右手,作势要打在秦瑟的脸上,李玥在察觉到自己丈夫举动的时候,得意洋洋的对着秦瑟笑了笑,似乎在说‘看你还怎么横’。   可是秦天成没有得逞,秦瑟在那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之前,抬手制止了他,并狠狠的将他甩开,大概是没有料到秦瑟会反击,秦天成竟然始料未及的因为秦瑟的动作而倒退了一步,愤愤的看着她:   “你……”   秦瑟不带一丝温度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我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大家最好得过且过,否则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怎么能这个样子?你爸爸也是为你好。”   李玥的话让秦瑟冷笑出声:   “为我好?为我好会让我嫁给一个可以当我爸爸的人结婚,如果这是你认为的好,为什么不让你的女儿去呢?”   “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要再用你的这幅嘴脸和我说话,李玥,我真觉得恶心。”   李玥不知道是被秦瑟的气势吓住了,还是真的无话可说的了,一时之间竟也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秦瑟冷笑在心底,一点也不想再和这两个人继续待下去,转身离去,只是在刚刚转身的瞬间,却又蓦地愣在原地,她看到距离自己的不远处,南修远正和一位那老人携手走来。   秦瑟认得她,南修远的奶奶。   秦瑟也知道,奶奶不喜欢自己。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和医院八字相克,暗骂自己出门不看黄历,可是南修远此时已经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躲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秦瑟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笑脸盈盈的对奶奶打招呼:   “奶奶好。”   秦瑟以为***态度会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权当是空气,所以当奶奶若有似无‘嗯’了一声的时候,秦瑟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虽然还是冷冷的态度,但好歹较之以前也是有了进步,她不确定的看向南修远,南修远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一副无辜的样子。   可秦瑟的心里就是知道,一定是他在***面前说了什么,否则依着***性格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全天下,奶奶最听南修远的话。   “奶奶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来医院了?”   “你是在咒我生病吗?”   秦瑟急忙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奶奶却不愿再听,凉凉的打断她:“算了,等下阿远还有手术,你送我去停车场。”   秦瑟不确定的看一眼南修远,然后笑着搀扶住奶奶:   “好。”   秦瑟预感的没有错,在离开南修远的视线之后,奶奶就一秒也不耽误的挣开了秦瑟搀扶,秦瑟没有意外,淡淡的笑了笑:“奶奶有话和我说?”   “别喊我奶奶,我可没承认你是阿远的女朋友。”   秦瑟笑笑没有说话。   “阿远告诉我说他现在和你在交往,我原先还不信,但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了。”   “是真的。”   “你觉得我会接受你吗?”   “您连自己的亲孙女都没有接受,更何况是我呢?”   奶奶愣了愣,随即不屑的一笑:“看来那个丫头平日里没少说我的坏话。”   “阿笙倒是没说您说什么,是我自己的感觉,奶奶单独把我叫出来是想要让我主动离开阿远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抱歉,我做不到。”   “刚才在大厅我看到你和两个人在说话,那是你的父亲和继母吧?”   “我没有父亲。”   奶奶微微蹙眉,不满的看着秦瑟:“你连做女儿都这么失败了,我怎么能放心把孙子交给你?秦瑟,我不管你和秦家有什么恩怨纠葛,但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否则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继续胡闹下去,你一个靠出卖身体的模特儿,是配不上我们家阿远的。”   ☆、81.081-再见,她迷失了方向   秦瑟没有再回医院,奶奶离开后,她给南修远打了电话,说南笙有事找她先回去了。   南修远也是个敏感的人,当下就问是不是奶奶和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秦瑟没否认,但也没承认,她只说了一句话:阿远,我爱你。   爱到可以卑微的失去自我,爱到即使受了委屈也要忍着,爱到即使心痛也不忍放手。   如今摆在眼前的这些,其实真的不算什么,会过去的,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   秦瑟回到公寓的时候,南笙正在拆包裹,见到秦瑟回来,原本只是下意识的过来看一眼,却在看到秦瑟不太好的脸色的时候停驻了目光:“你怎么了?”   秦瑟轻轻的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意再提刚才的事情,丢下包包走过去在南笙的身边坐下:   “买了什么?”   南笙知道秦瑟的性格,所以也不面前她非要将心事说出来,便继续专心的拆包裹:“假发。”   秦瑟将视线放置在南笙带着的帽子上,微微笑了笑:“我今天在餐厅遇到顾琛了。”   南笙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   “是吗?”   漫不经心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秦瑟就是知道她还是很在乎,秦瑟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两个人的感情之中有些太过多管闲事了,在顾琛的面前提起南笙,又在南笙的面前说起顾琛,这样八婆的行为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她也是不想的,可是一旦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那种想要插一脚情绪就莫名其妙的涌了上来。   她总觉得这两个人明明都是爱对方的,为什么要选择分手呢?   可是今天过后,自己怕是无心再多管什么了,自己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她焦头烂额了。   秦瑟没有再卖关子,懒懒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怀里抱了个抱枕,声音显得异常慵懒:   “我们是在餐厅遇到的,他特地过来告诉我,不要去美国。”   “你要去美国?”   秦瑟摇摇头:“已经决定不去了,年前有这个打算的时候不是正和阿远闹别扭吗?”   “他和你说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猜想大概是担心我在美国遇到什么人吧?他之前不是说过我和一个人长得很像吗?”   “会对你造成影响?”   秦瑟想了想:   “顾琛的表情看起来挺严肃的,他还说,如果我还想和阿远继续走下去的话,最好听他的劝,所以我在想,如果真的遇到的话,可能会有影响吧。”   “那你还是别去了。”   南笙边说边将假发拿起来,摘下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转过头来让秦瑟看,秦瑟没想到南笙会买一顶短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南笙短发的样子,少了一份柔和,倒有了一股女强人的味道,很干练,也很潇洒。   她稍稍帮她整理了一下:   “美女就是美女,什么发型都很适合。”   南笙起身去了洗手间照镜子,不一会儿又走出来,还未对秦瑟说什么,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南笙和秦瑟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谁会过来找自己。南笙走过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来人的时候,不由的扯了扯嘴角,随手打开了门。   南修远看到南笙的第一眼有些微愣,大概也是没看过她此般打扮的时候,南笙调皮的笑了笑:   “好看吧?”   南修远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还行。”   南笙微微撇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留给他们单独的相处空间。   他们说了些什么,南笙不知道,只知道他似乎在这里逗留了很长的时间,长到南笙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能坐在飘窗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房间门被敲响的时候她并没有及时的恢复思绪,以至于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房门在响,走过去看到南修远站在门口,目光带着一些审视的看着她。   南笙笑笑:   “我可不是会做傻事的笨女孩。”   南修远对她的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明天记得来医院复查。”   南笙点点头:   “好。”   ——   有人说世界很小,小到有缘分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碰到。   有人说世界很大,大到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曾经失去的人。   与顾琛分手后的第13天,南笙再次遇到了他,却不知道在他们是不是属于同一个世界。   他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比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还要苍白,邹宇满脸担心的走在他身后,以至于顾琛突然停下了脚步都不知道,险些撞上,等他反应过来看到不远处站立的南笙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淡淡的点头打了招呼。   南笙只谈过一次恋爱,和顾琛。所以她并不是很清楚分手后的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是若无其事,还是水火不容。   她只知道,再见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心跳依然会加快,呼吸依然会慢下来,与之前不同的是,心脏每跳动一下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疼痛,无法忽视。原来,曾以为的过去了,曾以为的算不了什么,曾以为的接受了,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这一刻的南笙必须承认:她仍然没有忘记顾琛。   短暂的静默之后,顾琛先走了过来,视线在她的短发上停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南笙不敢看他,所以也并不知道他的目光中究竟有没有其他的情绪,在自己险些忍受不了这种耐人折磨的时候,他宛若发觉了她的情绪,适时开口:   “不舒服?”   南笙摇摇头:   “来复查。”   没错,就是这个语气,宛若许久不见的普通朋友,不带一丝眷恋的情绪。   “结束了?”   “刚到。”   顾琛淡淡的点点头:   “你去吧,不打扰你了。”   南笙很想问一句‘那你呢?不舒服吗?’,只是话到嘴边,压抑住了,不适合。于是微微笑了笑:“再见。”   “再见。”   下一秒,他迈开了脚步,不带任何眷恋的擦身而过。南笙感觉自己寻找了好久才复位的心脏,顷刻之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冒着血的大窟窿让她整个人都空了下来,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失了方向。   南修远是在医院的走廊上找到南笙的,当时她像个木偶一样坐在长椅上,身边路过的行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她,而她却不为所动,南修远微微蹙了眉头,走过去在她面前站立:   “南笙。”   南笙飘远的思绪开始一点点缓缓的凝聚,目光也开始有了焦距,慢慢的看向面前的南修远,轻声道:   “哥。”   “在这里做什么?”   南笙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迷路了。”   南修远微微蹙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走吧。”   复查的结果很不错,已经确定了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得知这个结果的南笙却显得像个局外人,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谢谢。”   南修远没有再动,就那么站在她的面前直直的看着她,果然不出所料,南笙至少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才注意到眼前有个人,她回过神来看着南修远,目光充满不解:“你在这里做什么?”   “南笙,你的检查结果的确没问题了,可如果你再继续失神下去,说不定等下出去会遇到车祸。”   南笙愣了一下,随即笑笑:   “哪有那么倒霉的。”   已经昏迷了近一个月,已经失去了最爱的人,她已经倒霉的不能再倒霉了,难道上天还忍心给她霉运?她不信。   南修远懒得再和她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工作了,意思明显的很,你随意。   南笙将手中的报告仔细看了一遍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回去了。”   “嗯。”   ——   南笙走出医院的时候其实状态还不错,并没有心不在焉,也很注意身边路过的车辆,可是她坚决不相信的霉运就是在这个时候再一次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她被一辆自身边经过的车轻轻带到,摔倒在地,不痛,只是有些狼狈。   她坐在地上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径自笑出声,原来自己真的还可以再倒霉的,原来老天也觉得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还不算什么。   “南小姐,你还好吗?”   熟悉声音响起在耳边的时候,南笙才蓦然止住了笑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邹宇有片刻的失神,然后下一秒她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一种可能,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那辆在旁边停靠的车子,果不其然,那安静坐在后座的男人正是顾琛。   此刻,他正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   南笙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没事。”   “刚才真是对不起,顾先生因为赶时间所以车速快了一点,没有注意到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南笙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事。”   邹宇还想再说什么,顾琛却在这个时候推开车门走了过来:   “上车,我送你。”   南笙抬眼看他,顾琛逆光而站,无数光线犹如自他背后迸射而发,璀璨夺目。   【PS】谢谢‘媳妇你为啥萌?’的红包~   ☆、82.082-慢语轻声:撞上去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车厢内的气氛却有些压抑的过份。   当然,这种压抑或许只有南笙一个人这样觉得而已,顾琛自她上车就一直在看文件资料,显然已经自动把她当成了空气。南笙将视线投放在窗外,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不打扰,安安静静的宛若不存在,只是心境却有了不少的变化。   以前她总能在一闪而过的街景中找到某些乐趣,这一次眼睛却仿佛蒙了尘,什么都看不到。   同样都是他在身边,却因为关系的转变,令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分手的恋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吧,见面可以说话,却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即便再关心却也只能选择压抑,因为已经少了那个资格。   南笙以为这种沉默会一直就此下去,却不料在一个路口的转弯,身旁一直忙于工作的他却突然开了口:   “复查的结果怎么样?”   南笙讶异的回头看他,见他已经收起了文件,脸上是淡淡的神色,让人看不出悲喜,南笙心头泛起微微的酸涩,轻轻笑了笑:   “很好。”   “已经回学校了?”   南笙收回视线,随意的落在某处:“没有。”   “休学?”   “不是,打算下周回。”   车厢再度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南笙却开始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到达忍受的极限,此刻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SN集团大厦,他和她的相处也快要结束,南笙终究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开口问出:   “你去医院做什么?”   顾琛微笑:   “看一个朋友。”   他在说谎,南笙可以确定,只是没有说破,因为不适合,于是她只是轻轻笑了笑,便再度让车厢回归了沉默。   车子在SN大厦前停下,顾琛拿起了座位上的资料,对驾驶座位上的邹宇说道:“送南小姐回去。”   “是,顾先生。”   顾琛下了车,南笙看着他转身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莫名的涌上来一股难以言说的勇气,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放在了车门上,想要下车,只是终究又慢慢的收了回来,神色恍惚的将视线落在某处。   邹宇透过后视镜将南笙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突然想到了刚才在医院门口,坐在后座的顾琛不经意的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独自行走的南笙,他原本以为顾琛是不会在意的,即使在意也不会做出什么,却在下一秒听到他轻声慢语的一句:   “撞上去。”   他不敢真的撞南笙,也知道顾琛并非是字面的意思,他只是要寻求一个契机,一个和南笙再度接触的契机,于是车子在经过南笙身边的时候,他轻轻打了一下方向盘,将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南笙带倒在地。   不会受伤,却达到了顾琛想要的目的。   ——   一周后,南笙回到了学校,虽然落下了一个多月的课程,但好在她的人缘不错,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帮她记笔记,然后在秦瑟去学校的时候交给她,南笙为此是感谢的,于是在回学校的当天便邀请整班同学晚上聚餐。   大家自然是开心的,直呼要让南笙大放血,南笙笑笑:“没问题。”   慕邵扬却在人群散尽后径自走到她的身边,对南笙身旁的彤彤商量:“彤彤,我们换个位置。”   南笙和顾琛的交往多数人是不知道的,南笙也无意将自己的恋情当成让大家关注的新闻,所以当慕邵扬如此说的时候,彤彤只是用暧昧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两人,便收拾了课桌上的书本离开了。   慕邵扬坐下,南笙对他笑笑,将视线重新放到书本上。   “身体都恢复好了吗?”   南笙点头:   “已经好了。”   “心情呢?”   “不错啊。”   慕邵扬看着她没有说话。南笙感觉到他的视线,不自然的笑笑:“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听说顾琛最近正打算将手上南氏的股票抛出,你和他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南笙微微蹙了眉头,看他:   “你听谁说的?”   “我父亲,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你不知道?”   南笙摇摇头:“我和顾琛已经分手了。”   慕邵扬虽然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却在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一时之间没有说话,等到他刚想出声安慰一下南笙的时候,教授却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教室宣布上课,他到嘴边的话只能无声的咽了回去。   整节课慕邵扬听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的看向南笙,却发现她虽然是事件的当事人年,却宛若没事人一样的听的仔细,连笔记都做的极其认真,慕邵扬反而有了一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下课的时候有人来找慕邵扬问一些事情,等到他解释完回头和南笙说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座位,整个教室都不见她的人影。   南笙走出教室后便将电话拨给了父亲,那端很快被接听,语气倒没什么异常,半开玩笑的说道:   “今天回学校了吧?怎么样?同学们是不是都很开心?”   南笙轻声嗯了一句:“晚上我答应请他们聚餐。”   “好,挑个好点热闹点的地方,爸爸请客。”   从南永信的语气中南笙并没有听出任何的不同,但她并不确定这是不是父亲伪装出来的表象,南笙不想上次的事件重演,于是也不再继续掩饰什么,直白的问出:“爸,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南永信有几秒钟的沉默,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不似之前那般轻快:   “阿笙,爸爸可以解决,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爸……”   “阿笙,我不想你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的接触,你懂我的意思吗?”   南笙沉默了下来,几秒之后,轻声应了一句:   “我知道了,爸爸。”   “答应我,不会去找他。”   南笙抬头看着终于放晴了的蓝天,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不会的。”   挂了电话,南笙有片刻的失神,当初顾琛帮助南氏的时候曾经说过,他是一个生意人,看重的是南氏的商业价值,没有任何的私人情分。而如今是这份价值不复存在了,还是说,他连与自己最后的这点牵扯都不想要了?   只要稍微知晓的人都会知道,目前抛出南氏的股票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是顾琛宁可要做这个亏本的买卖也要如此选择,这不得不让南笙联想到什么。   苦涩渐渐蔓延至心底,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   ——   晚上的聚餐南笙选择的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馆,偏离市区,却距离学校不远,表面看起来和一座农舍差不多,只是大一些,奢华一些,还有一股很浓重的古风味,同学们到达的时候都对南笙的选择惊呼不已,他们之间有的家境有好有坏,但并不妨碍他们知道这家私房菜馆的名气,T市里出了名的贵。   家境好的虽然来过,但仍然对于南笙肯在这里宴请全班同学而感到惊讶。   家境平平或不好的,对于即将在T市最贵的饭店之一用餐而感到激动不已。   总而言之,这场聚餐在还未开始之前,气氛就已经足够的好,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南笙之所以选择这个私房菜馆,其实是另有目的,她知道,以前在自己偶尔忙于学业无法照顾到他一日三餐的时候,他就会来这家饭店用餐。   南笙是来碰运气的。   她赌自己今晚会在这里遇到顾琛。   整个大厅几乎都被南笙带来的同学坐满了,秦瑟也来了,坐在南笙的旁边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撇嘴,凑到她耳旁说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笙微微笑了笑:   “看出来了?”   “没有,我只是闻到了大把大把人民币的味道。”   今晚的聚餐,怕是要好几个五位数吧?不过她知道南笙不在乎这个。她也不是那个无缘无故放下所有尊严只为寻求偶遇的女人,如今这般动作怕是真的有事要和顾琛说,但却不好主动。   可是聚餐进行到一半,顾琛仍是没有出现,南笙本就没什么胃口,如此一来更是放下了筷子,对旁边的秦瑟轻声说道:   “我去洗手间。”   秦瑟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有事电话。”   南笙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径自离开了,只是南笙没有发现,在她起身后没多久,坐在她不远处一直观察她举动的慕邵扬也起了身,尾随着她离开了大厅。   南笙并没有要去洗手间的意思,她只是觉得憋闷,想要出来透透气,出了大厅,南笙来到饭店门前的一块空地上,初春的天气晚上还凉的很,南笙感觉到一丝凉意的时候这才发觉自己没有带外套出来,不过她并不在意,抬眼看了看夜朗星疏的夜空,抬步向空地中央的那座假山喷泉走去。   南笙绕着喷泉池慢慢的走了一圈,目光时不时的瞟向停车场的门口,却始终等不到那个自己想要看到的人,聚餐已经接近尾声,那个人出现的机率也越来越小,或许再过几分钟,她必须要承认,自己赌输了。   走了几圈,南笙有些累了,便在喷泉池边坐了下来,目光转动间,她竟发现水池中间竟漂浮着一条纸叠的小船,透过昏黄的灯光依稀能看到船身是彩色的,她正想要将它取出来,肩膀上忽然一重,整个身体都包围在一阵温暖中。   【默默今天痛经死去活来,吃了止痛药又出现各种不良反应,以至于一天都没写字,好不容易减缓了症状,也就赶出3000字,凌晨就一更了~中午再一更吧~望见谅~】   ☆、83.083-前女友,唐七七回国   温暖中夹杂着一股陌生感,南笙并没有惊喜什么,回头看到慕邵扬站在自己的身后也并不意外,微微一笑:   “饭菜不合胃口?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似乎也没吃什么东西。”   南笙回头看着那艘纸船,目光浅淡:   “我不饿。”   慕邵扬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视线悠悠的自院落的门口掠过:“在等人?”   南笙其实不太喜欢慕邵扬这种窥探别人心事的举动,可是自从上次的表白事件过后,两人好不容易又恢复到了从前朋友的感觉,南笙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情而破坏,只能压抑着不悦站了起来:   “没有,只是有些闷,出来透透气,现在好多了,进去吧。”   说着,南笙便想把肩膀上慕邵扬的衣服拿下来,毕竟等下他们还要回到大厅,同学们见到南笙穿着慕邵扬的衣服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已经有很多事需要烦心了,不想再平添一件。   手刚刚碰触到肩膀,一道强光便毫无预警的射了过来,南笙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那道刺眼的光线,直到那辆车子转换了方向往停车场的方向开去,南笙才放下手,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那辆车子是顾琛惯开的车型,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他的。   慕邵扬看她的目光一直自那辆车子上没有收回,不由的问出声: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南笙回神,笑着摇摇头:   “没有。”   她记起在那道光线照过来之前自己本是要还衣服给慕邵扬的,只是如今这一刻她却没了这种打算。是,南笙必须承认这种做法其实很幼稚,利用另一个人来为自己的爱情证明什么,是一件自私又伤害人的事情,她曾不屑一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这么做,却不想事情到了自己的面前,做起来竟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原来,在爱情的世界里,谁都可以变得盲目且盲从。   慕邵扬在她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不对的神色,便没有在意,轻声询问:   “要进去吗?”   停车场还没有走出人,南笙还不确定刚才那辆车是不是顾琛的,她不能就此离开,也不想。目光流转间,她再次看到了那艘小船,便对慕邵扬说:“我很喜欢那艘纸船,你能帮我拿上来吗?”   慕邵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被她小孩子的心境逗笑,微微一笑:   “好。”   就在慕邵扬转身弯腰去捡那艘纸船的时候,南笙看到有人从停车场入口走了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挽手而行,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两人的样子,但南笙知道不可能是顾琛,他不喜欢别人太过靠近他的身体,心底微微的泛起一丝失落,看来她今晚注定是输了。   收回视线的时候,慕邵扬刚好捡起了那艘小船,拿在手心看了看,不禁笑了:   “上面有字。”   南笙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礼貌问道:   “什么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是南笙最为喜欢的两句诗词,听闻慕邵扬这么说,看他一眼接过了那艘纸船,拿在手里仔细的看,果不其然,船身的两侧分别写了这两句诗,微微一笑:“看来是一对情侣放下的。”   慕邵扬挑挑眉,对她的猜想表示赞同。   南笙又看了几眼纸船,弯腰将它放回了喷泉池内:   “既然它承载了这么美好的愿望,就放它回去吧。”   “即使现在你不拿起它,明天清洁工也会将它捞起来的,到时候下场只会更惨。”   南笙盯着纸船:   “只要它在我视线停留的时间里足够美好就可以了。”   慕邵扬微微一笑:   “回去吧。”   南笙点点头:“好。”   转身准备离去,却蓦然愣在了原地,原以为刚才那一男一女不可能是顾琛,却在走近了才发现,竟真的是他,站在他身侧挽着他手臂的女人有着精致的五官,高挑的身材,性~感之余还有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她是谁?南笙脑海中下意识就出现了这个问题。新欢?还是朋友?应该是新欢吧?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顾琛不可能允许她对自己有如此亲密举动。   南笙看着他们的时候,顾琛也看着她,视线从南笙的脸上转移到她肩膀的外套上,继而看向了身旁的慕邵扬,目光渐渐变的冷清。   “认识?”   那女人一开口,南笙便知道了她是谁,顾琛出差去美国的时候,她曾打电话给他,却被一个女人接听,她还记得那个声音,与现在这个女人的声音不谋而合。其实时间过了那么久,又是通过电话,声音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同。   然而南笙肯定是同一个人的理由,并不是声音的契合度,而是她的语气,自有一股盛气凌人的感觉。   顾琛自南笙的脸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唐七七:   “前女友。”   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他承认了自己,却只是前女友。   唐七七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南笙那张惨白的脸上:“南笙?我是唐七七。”   南笙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迎视着她傲人的目光:   “你好。”   “我们通过电话,你还记得吗?”   “顾琛在美国的时候。”   唐七七轻勾唇角:“记性不错。”   慕邵扬不知道南笙此时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但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忍她继续在这里委屈自己,抬手环上了她瘦弱的肩膀:“阿笙,我们进去吧,大家都还在等我们。”   顾琛和唐七七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开口的慕邵扬身上,一个目光冰冷,一个兴趣浓浓。   南笙却视而不见,转身离开了。   她的确是想在这里制造一出巧遇的戏码,可真当顾琛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思绪凌乱的说不出一句话。她赌赢了顾琛的出现,却依然输给了他这个人。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输的。   唐七七看着南笙离开的背影笑了笑:   “我以为你不会承认她。”   顾琛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清冷:“唐七七,别再试探我。”   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承认南笙是前女友的身份来给她难堪,但如果身边的人换做是唐七七,这样的承认则是必然的。顾琛太过了解唐七七,在她问出自己是否认识南笙的时候,她早已对南笙这个人,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   问,不过只是试探。试探他的感情,以及他的态度。隐瞒南笙的身份只会让她对南笙更感兴趣,那是顾琛所不想的。   他只有表面坦诚这段关系,才能让唐七七相信自己是真的放下了,那个女人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   唐七七微微一笑:   “下不为例。”   顾琛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向前走去。   唐七七回来T市,纪西两天前就告诉过他,顾琛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知道,唐七七的T市之行是迟早的事情,依着她的个性她总要回来确定一些什么事情才能放心,虽然这些事情在顾琛看来很是多此一举,但唐七七想做,顾琛阻止不了,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只是让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纪西在电话里说:   “当初七七调查南笙的时候,我将秦瑟从资料里抹了去,现在她回去T市,又是冲着南笙去的,万一遇到,后果不堪设想。”   秦瑟的事情,顾琛和纪西早就讨论过,他们都觉得秦瑟虽然长得和那个人一模一样,但终究不是她,更何况秦瑟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没理由打破她现如今安定的生活。   所以他们选择了隐瞒,但如果被唐七七发现秦瑟的存在,恐怕回T市的就不止她一个人了。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顾琛原本并没有想过要带唐七七来这家饭店吃饭,是她自己提出的,她说出这个饭店名字的时候,顾琛抬眼看她,目光冷清不带一丝温度,唐七七知道他生气了,笑了笑:   “你远在T市,我总要对你的生活了如指掌才能感觉你在我身边。”   顾琛脸上不动声色,语气却滴水成冰:   “唐七七,如果你不是牧川的妹妹,你觉得自己现在会在哪里?”   “没有如果。”唐七七笑的骄傲:“所以你想让我彻底消失的心思还是早点打消了吧,你不可能动我,因为你永远改变不了唐牧川是我哥哥的事实。”   唐七七此时不知道的是,顾琛在将来的某一天却是真的没有任何顾忌的要她消失,甚至不惜与唐牧川反目成仇,也直到那一刻,唐七七才真正看到顾琛的冷血无情,也终于从自己一厢情愿的梦里清醒过来,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南笙在进入大厅之前将肩膀上的衣服还给了慕邵扬:   “谢谢。”   慕邵扬开口想要说什么,南笙却迈步率先进入了大厅,慕邵扬到达嘴边的话也只能硬生生的压抑了回去。   回到座位的时候秦瑟却不在,问身边的人才知道她是去了洗手间,南笙笑笑,不经意的抬头却刚好看到顾琛和唐七七挽手进来的画面,唐七七也发现了她,然后极其不屑的自她身上收回视线,笑着对身边的顾琛说:   “你先进去,我去洗手间。”   ☆、84.084-我不会让她有事   秦瑟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很大也很奢华,只是对消除她的紧张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衣服完好无损的穿在自己的身上,这让她悬着心微微放下,掀开被子下了床,仔细的打量这个房间,发现房间内一应俱全,只是缺少了通讯设备,电话,电脑,手机一律都没有,很显然,把她带来这里的人不想她和外界取得任何的联系。   是夜,站在窗外看过去,其实并不能判断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借由外面昏黄的光线不难看出这是一栋私人别墅,只是她却不知道主人是谁,把她带来这里又是何种目的。   她记忆的最后片段是自己正在洗手间洗手,耳边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她并未在意,也许是同学,也许是同样来这里吃饭的人,却在洗完手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被人用什么捂住了口鼻,她甚至都来不及挣扎一下就失去了知觉,醒来之后自己已经在这里了。   会是谁?   秦瑟的心里其实有人选,秦家。   秦家的人有个共同的特性,瑕疵必报,她先后让秦俊、秦天成以及李玥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难堪,按照他们的性格是迟早要还回来的,对秦瑟实施绑架这种戏码如果是秦家人做的,秦瑟倒觉得很符合他们的做派,只是有疑点。   那就是,秦家人不会在绑架她的同时还会安排这么好的住处给她。   除非……秦瑟不敢再往下去想了,她必须离开这里,房间的门是反锁上的,她打不开,想要从窗户离开,似乎也有些异想天开,虽然这里是别墅,自己所在的位置却是三楼,从三楼跳下去,不死也会是个残废吧?   更何况即使跳下去也逃不出去。   她想起电视剧里曾演过这样的情节,有人从窗口逃生的时候把床单被罩都撕成条状链接到一起,她不知道这种方式的可行性是多少,是演出来的,还是真实有效的,但此时的秦瑟却必须要尝试,否则自己的猜想一旦成真,她会生不如死。   秦瑟当机立断的将床单抽了出来,翻箱倒柜的找剪刀,最后却只找到了一把水果刀,无法挑剔,只能将就。   只是当她刚刚将那条上好质地的床单从中间割开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秦瑟止住了动作,手忙脚乱的将床单塞进被窝中,自己则站在床边警惕的看着门口。   秦瑟的脑海中有过很多名单,但无外乎全是秦家的人,或者是和秦家生意上有所关联的人,但没有一种假设是眼前这种,当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那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秦瑟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愣愣的看着他,几秒钟之后才找回自己言语的能力,气急败坏的喊道:   “顾琛,你什么意思?”   把她绑来这里的人居然是顾琛?!这几乎颠覆了秦瑟的整个认知。   顾琛淡淡的扫过秦瑟,转身对身后的邹宇说道:“去给秦小姐准备一些吃的过来。”   邹宇点头:“是,顾先生。”   邹宇带上门离开了,房间内只剩下顾琛和秦瑟两个人,气氛难免有些诡异,但顾琛波澜不惊的样子让秦瑟意识到,这份诡异只是她自己的感觉而已,顾琛并没有这个自觉。   秦瑟看着顾琛走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以前她的确并不害怕眼前的这个人,那是因为他并未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来,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她有所警惕也是应该的。   只是秦瑟的动作在顾琛的眼中看起来多少有些可笑,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见到秦瑟退一步的动作,蓦然停下了脚步,挑眉看她:   “退什么?你不是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顾琛在拿那天秦瑟去找SN集团找他的借口说事,虽然说的露骨,但秦瑟并没有什么尴尬的成分,反而在他这句调侃的话中渐渐的让思绪冷静下来,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沙发,随意的坐下,她也平复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秦瑟在床沿坐下:   “顾琛,你所做的这一切总要有个理由。”   顾琛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缓缓开口:“不然秦小姐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秦瑟不说话了,既然他是来解释的,那么她听着就是了。   只是时间过去了很久,顾琛却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目光却是一直放置在秦瑟身上的,长时间的停留让秦瑟越来越不自然,就在秦瑟忍受不了想要出口打破这份沉默的时候,顾琛却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轻声开口:   “秦小姐相信我吗?”   “这要看顾先生指哪件事情了。”   顾琛淡淡一笑:   “你要的理由我无法给你,因为那事关我朋友的**,我来只是希望秦小姐可以配合我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那个人来T市了?”   之前顾琛曾劝告秦瑟不要去美国的时候,秦瑟做过这样的猜想,当时顾琛没有否认,秦瑟就当是真的了,现如今他做出这样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秦瑟自然而然的就和当初的猜想联想到一起了。   直觉告诉她,自己是对的。   这一次的顾琛,仍然没有否认,他只是看着秦瑟:   “事实上我完全可以不插手管这件闲事,你被谁发现,命运又会被如何改变,这都不关我的事情,但……”顾琛没有继续说下去,淡淡的笑了笑:“秦小姐只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你好就可以了。”   秦瑟看着他:   “你是为了南笙?”   她和他无亲无故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顾琛的确没有任何要帮自己的理由,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南笙了。   顾琛没有说话,径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在我说了这些话之后,别墅的门则不会关上,秦小姐是走是留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再干涉,但如果离开这里,一旦发生什么,我怕是再也帮不了你,到时候,不管是南修远还是南笙,秦小姐想要再见,只怕是很难了。”   秦瑟看着顾琛的目光有疑惑,顾琛微微一笑:   “话是重了一些,但绝不是危言耸听,秦小姐如果怀疑大可以试一试。”   说罢顾琛便向门口走去,秦瑟犹豫一下,终是开了口:   “那我要在这里住几天?”   邹宇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将饭菜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秦小姐请慢用。”   顾琛转过身看着秦瑟:   “我会通知你。”   “可以让南笙来陪我吗?”   “不行。”顾琛拒绝的很干脆:“有她在你身边,你会很快被发现。”   秦瑟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因为这句话又重新被提了起来,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南笙也会有危险?”   顾琛把玩手机的那只手蓦然顿住,几秒之后他重新看过来,目光坚定:   “我不会让她有事。”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而已,秦瑟的心莫名的放下了,她相信他。   “我可以联系其他人吗?”   “可以,等下我的助理会把手机还给秦小姐,只是最好别让任何人知道这里,也不要联系南笙。”秦瑟没有说话,顾琛继续说道:“秦小姐还有问题吗?”   秦瑟摇摇头:“没有了。”   顾琛看向邹宇:   “等下让人把秦小姐的床单换了,质量似乎不怎么好。”   因为这句话,秦瑟下意识的去看身下的床,果不其然,手忙脚乱间还是将那被撕烂的床单露了出来,脸上有微微的窘迫,却也只能若无其事。顾琛见她这幅样子,微微笑了笑,转身大步离开。   邹宇回到车上的时候顾琛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他最近似乎经常看着手机长时间的发呆,邹宇曾不经意间看到过那张锁屏壁纸,是南笙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的侧影,清晨的光线柔和的自窗户洒进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祥和安宁之中。   邹宇想,顾琛眷恋的,也许正是这份南笙带给他的家的感觉。   开门的声音惊扰了顾琛,他看似慵懒的收起了手机,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邹宇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发动了引擎。   顾琛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南笙正百无聊赖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欣赏着外面的霓虹,听到脚步声她坐正了身体,抬眼看他。顾琛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久等了。”   “瑟瑟还好吗?”   顾琛点头:   “放心。”   秦瑟长时间不回餐桌,南笙难免会有所担心,只是她尚未起身去寻找,一条短信就进入她的手机,很意外,是顾琛发来的:   ——秦瑟安好,勿念。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肯定秦瑟是出了事的,考虑到他身边有唐七七的存在,想打电话的冲动就压抑了下来,一字一字的回复:   ——她在哪里?   这一次,顾琛长时间没有恢复。   不知道是不是对于他这个人太过相信,南笙并没有对于秦瑟的人身安全担心,顾琛没有理由做伤害秦瑟的事情,即便是因为她那张和某人一模一样的脸,这份相信很莫名其妙,但南笙却深信不疑。   ☆、85.085-烟雾之吻【情人节快乐】   想起今晚的目的,南笙又发过去一条短信:   ——我有话和你说。   几秒后,手机提示有短信进来,南笙点开:   ——聚餐结束后去我办公室,电梯密码你知道。   因为他的这条短信,她来了。   顾琛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姿态随意也潇洒,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想说什么?”   “南氏股票的事情。”   顾琛轻笑:“你知道了。”   “早晚会知道的。”   顾琛没有否认这一点,淡笑着点头:“想问我为什么?”   南笙摇头:   “原因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你当时帮助南氏的时候曾说过你看重的是南氏的商业价值,入股南氏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却突然收手,我不知道你会就此损失多少,但我猜想南氏是一定不会存活下去了。”   “你觉得这是我的目的?”   他的目光灼灼,像之前情到深处时候看着自己那般,南笙在这样的注视之下挫败的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琛,能不能再缓缓?”   顾琛的心微微一痛,看着她没有说话。   因为顾琛刚才的目光,南笙再也没有抬头看他的勇气,怕就此沉沦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于是气氛就这么沉寂了下来,没有诡异,没有尴尬,也没有僵硬,他们似乎都在这份安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祥和。   宛若只要不说话,一切就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待了五分钟,在这针落可闻的空间里,顾琛的目光一直落在南笙的身上,在她熟悉的身形中还是看到了些许的变化,如墨的长发换成了干练的假短发,每每看到似乎都在提醒着自己的残忍。   她也瘦了,本就偏瘦的身形如今看来竟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她还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顾琛苦笑了一下,他究竟有什么理由去责备她的不会照顾自己?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里,总是她照顾自己多一些,她什么时候为自己考虑过了?自己外出应酬的时候每每回来都能看到厨房垃圾桶里的方便面,有时自己为此生了气,她就在她回来之前将垃圾丢出去,将窗户打开通风,不让他发现。   可是她仍旧忽略了,在他吻她的时候,那股方便面的味道依然可以被发现。   只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尽可能的回来陪她一起吃。   现在呢?他不再回去,在秦瑟忙于工作的时间里,她是不是一直就这么将就着生活?   “南笙……”顾琛打断回忆,突然开口,语气中浓浓的眷恋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或许是夜色浓郁的关系,或许是她距离自己太近的原因,总之,他的伪装在此刻变得那般不堪一击,好在同样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南笙并未发觉他的异样,听到他唤自己,也只是抬起头看了过来。   顾琛恢复清明的眼眸,看着她:   “南氏的股票我不可能再留,但我可以给你父亲优先购买的权利。”   南笙微微蹙眉:   “你知道,我父亲没有那么多的钱。”   公司的变故已经是道硬伤,好不容易迎来SN的资助,却在还未走上正规的时候被SN集团不惜成本的毁约撤资,南氏怕是要迎来雪上加霜,哪里还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去购买顾琛手上的股票?他们能做的,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股票流入市场,然后看着自己手上的股票一点点的跌成垃圾股,最终南氏宣告破产。   顾琛原本对于南氏没什么太过的顾虑,那些股票他不想要便不要了,南氏怎么样,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可如今看着眼前的南笙,他竟莫名其妙的改变了主意:   “我可以将股票转到你父亲的名下,至于资金方面,三年之内还清,是否可以?”   南笙不可置信的抬眼看着他,顾琛被她的表情逗笑:   “不信?”   “条件是什么?”   南笙知道,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更何况是南氏股票十几亿的资金。   顾琛想开口说没有,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可是要他讲出条件的话,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提出什么。一个吻?还是一整夜?或者是一年为期?这些念头疯狂的自顾琛脑中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定。   她是美好的女子,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顾琛放下交叠的双腿,身体微微向前倾,拿起了矮桌上的烟盒,自里面抽出一根烟,放在嘴边点燃,吞云吐雾中,南笙听到他的声音:   “南笙,不管你我愿不愿意承认,这是我欠你的。”   终于,在他们分手近一个月之后,他终于开口承认了对她的辜负,南笙说不出此时内心的感觉,五味杂陈,各种滋味都有,她以为她会哭,可是最终的结果是她笑了,但那笑容里尽是苦涩,她也终于发觉,这些日子以来内心翻涌的所有不甘,并非是在意他对自己的辜负,而是她必须要承认顾琛不再属于自己的事实。   心口叫嚣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她不想在顾琛面前失态就必须压抑下来,只是体内藏匿的恶魔似乎比她要蛮横的多,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   南笙在心绪烦乱之间看到了那盒被顾琛丢在桌上的烟,她拿起,抽出,点燃,尼古丁的味道进入肺部,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不适,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顾琛安静的坐在原位看着她抽烟的样子,微微蹙了眉心。   “味道怎么样?”   南笙吐出一团烟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在不开心什么?”   顾琛没有回答,但也没否认南笙话中的意思,他只是重重的抽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起身绕过了矮桌,站在了南笙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南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实实在在的给予了自己不少的压迫感,想要拉开一些距离的时候,他却猛然拽起自己的手臂将自己提了起来,在她惊慌失措之际,他却快速的扣住自己的后脑,下一秒,他精准无误的吻了下来。   不要觉得这会是一个情不自禁的亲吻,事实上南笙还来不及感觉他的味道,就被他度进自己嘴里的那股烟雾呛到了,她猛然推开他,跌坐回沙发里,开始剧烈的咳嗽,顾琛冷冷的看着她这般有些狼狈的样子,几秒之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南笙怒瞪着他,顾琛却视而不见:   “南笙,分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适合就在一起,不适合就分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不觉得很难看吗?”   闻言,南笙轻笑:   “你凭什么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顾琛看着她,没有说话,是的,他的确无法确定南笙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自己。   那支在手指间点燃着的烟被南笙熄灭,然后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南氏的事情还要谢谢你,既然你想把这件事情的退步当作是对我的补偿,那我也就欣然接受了,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不想再见到我?”   南笙微笑:   “还有必要吗?”   顾琛缓缓低头,却没有回答。   南笙明明知道自己即使等待再长的时间也等不到什么,却还是在原地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结局和她预想的一样,顾琛始终没有再说出一句挽留的话,南笙拿起自己的包包,大步离开了顾琛的办公室。   秦瑟说过,她和顾琛之间并非没有感情,也并不是不可挽回。   说实话,南笙在接受顾琛分手的决定后,不止一次的想起过她曾和顾琛经历的点点滴滴,然后她相信了秦瑟的话,他们之间的确有感情,也并非是不可挽回的。或许她卑微的放下自己的身段,还有机会求的顾琛的回来。   但秦瑟忽略了一点,那便是,这段感情是顾琛不要的。   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心,不会不知道南笙的心,可即便这样,他还是选择了结束,那么南笙的挽回则显得可笑和多余了。   她不想让自己难堪,于是将所有的难过都压抑在了心底,即使面对他的时候再想发泄,想追问,想丢弃一切,可是再难她也统统忍了下来,不为别的,她已经失去了感情,不想连最后的尊严也舍去。   她对顾琛说‘没有再见的必要了’,并不是赌气,是真心这么觉得。   她已不想见到他。   如果一个人无论再见多少次都不会属于你,只会平添你的感伤和心愁?那么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南笙走出SN大厦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夜空,星星洒满了天空,明天应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南笙勉强让自己笑了笑,缓缓收回了视线,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SN大厦门前的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的后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只是冰冷的很。   唐七七抬眼看了看大厦最顶层,那里还亮着一盏灯,嘴角微微勾起:   “阿琛,我倒是想看看,你口中所谓的前女友究竟对你来说还有多重要?”   【谢谢gty3194的红包~】   ☆、86.086-输和赢,伤的都是她【加更】   南笙离开SN大厦的十分钟后,邹宇急匆匆的进入顾琛的办公室,匆忙之间甚至忘记了敲门,巨大的开门声在深夜的办公楼显得异常突兀,站在落地窗前的顾琛淡漠的回过头来看他。   “顾先生,南小姐出事了。”   顾琛脸色微变:“唐七七在哪里?”   南笙会出事,他联想到的第一人就是唐七七,除了她,再没有什么人会轻松解决掉南笙身边隐藏的保镖将她带走,也只有唐七七有这个胆子敢公然的与他宣战。   “监控录像只看到唐小姐的车向北面驶去,具体去了哪里,现在还没有查到。已经联系了交管部门,应该很快会有回应。”   南笙乘坐的出租车被另一辆车逼停的时候,她因为猝不及防而狠狠的撞到了前座的后背上,疼痛还未有所缓解,出租车的门已经被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打开,南笙甚至都来不及看清那人的模样就被他在眼前喷了一种什么液体,从而失去了意识。   或许她和秦瑟之间本就有一种特殊的缘分,如若不然,两个人怎么会在同一个夜晚遭遇到同样的事情?但无疑秦瑟是幸运的,因为接她走的人是顾琛,理由是为了她的安全,秦瑟甚至还是自由的。但南笙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险些被眼前的画面再度吓晕过去。   谁能想象到一觉醒来面对5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尤其是那五个男人也正目不转睛盯着你看的时候。   南笙下意识的抓起枕头护在胸前,防备的看着面前这明显来者不善的几个人:“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应她。   南笙突然意识到,他们也只是棋子,所以才没有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对自己动手,他们也在等,等那个真正可以发号施令的人。可这个认知并没有让南笙放松警惕,她甚至不知道将她带来这里的人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而她可能面对的又是什么。   无法预知的恐惧让南笙的背脊发凉,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她必须将事情往最坏的一面去想,如若真的没有人来救她,她要如何自保?   那五个男人虽然看着她,却宛若雕塑般的没有任何动作,南笙大着胆子走到落地窗前去看,本就恐高的她这一看却是更晕了,她当即收回了视线,开始注意周边的建筑物,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自己现在正置身于维多利亚酒店的客房中。   会是谁把她带来这里的?   南笙的心里甚至没有一份名单。   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南笙下意识的转身去看,几秒钟之后,房门被打开,首先进来的是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她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昏迷前所见的那个人,但体型看起来很像,南笙刚想开口询问什么,黑衣男人却侧身向旁边靠了靠,做出很恭敬的邀请姿势。   南笙看过去,唐七七姗姗来迟。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唐七七的话,南笙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女王’,在她的身上自有那么一股气势在,也有发号施令的威严,让人不敢小觑,但南笙并不畏惧这样的感觉,她们之间并未有什么纠葛,唯一的顾琛也已经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唐七七总不至于因为一个和自己再无关系的人而为难自己什么。   “唐小姐。”南笙声线平和,面色平静的看着她:“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秉烛夜谈的地步吧?”   唐七七轻笑一声,目光在那五个男人身上一一掠过:   “别误会,我可没那个和你谈天说地的兴致。”   “那你也别告诉我带我过来是为了顾琛,这会让我觉得很蠢。”   南笙的这句话终于让唐七七正面看她,自上而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才缓缓出声:“你很聪明,我也喜欢聪明的人,但我不喜欢你。”   “你是否喜欢我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唐七七哼笑的走过来,纤细的玉手缓缓抚摸过男人裸露的胸膛,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我带你过来只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情,验证完毕之后你自然就可以回去了,虽然我并不能保证那个时候你是否会失去什么。”   “我对于顾琛有多重要,唐小姐很在乎?”   唐七七看着她,微微一笑:   “不,我不在乎,反正他在乎的女人我都会摧毁,我真正在乎的……是当你被这么多的男人同时玩过之后,他会不会在乎?”   南笙的心莫名的停跳了一拍,她纵然表面维持的再过平静,内心终究还是害怕的,毕竟这是在唐七七的底盘,而她似乎并不是一个普通为爱痴狂的女人,身边这么多的人都肯对她俯首称臣,她自然有着不同寻常之处。   “我和顾琛已经分手了。”   “怕了?”唐七七冷笑:“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阿琛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大概是你身上没有的东西吧,否则总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你距离他如此之近,却依然走不到他身边去。”   唐七七的目光在瞬间变的冰冷,南笙甚至都未曾发现她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的,左脸颊就被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南笙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那样的力道你绝对想象不出是一个女人所为,耳朵嗡嗡直响,南笙却笑了,她抬起头来看着唐七七,含笑讥讽:   “恼了?我也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   南笙猜想过唐七七的身份,要么很有钱,要么很有权,但她打破脑袋也想不出竟是眼前的这一种,当那把黑漆漆的手枪抵住自己额头的时候,南笙才终于意识到她的身份,以及她的愤怒。   “你再说一句,我就在你的脑袋上甭个血窟窿!”   片刻的惊恐过后,南笙渐渐的又恢复了理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如果非要说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那便是她的家境非常不错,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接触过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突然搬来自己的面前,南笙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不过是碰巧喜欢上了一个人,又幸运的和这个人有过那么一段关系而已,却让她无缘无故的招惹到了这样的一号人物,她做错什么了?从头到尾,都不是她主动去招惹顾琛的,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却是自己?   唐七七以为南笙会害怕,毕竟在她看来,南笙也不过是个徒有虚表的花瓶而已,可是她竟然发现自己错了,她虽然在面对手枪的时候有片刻的惊慌,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而此刻她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一点狂妄不羁的姿态抹去了嘴角的那抹鲜血,继而冷冷的看着自己:   “唐七七,要不要打赌?我赌你不敢打死我。”   唐七七开始有点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了,但前提必须是她和顾琛无关,只是这一点却永远改变不了,即使以后真的再无关系,但曾经的那点关联唐七七也是无法接受的,她冷冷的勾起唇角,潇洒的玩转着手中的手枪,轻轻摇头:   “你错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哥,还没有我不敢杀死的人,包括阿琛,现在不打死你,也只是不想错过马上开演的好戏而已。”   唐七七的声音刚刚落下,门口一直安静站立的黑衣人则动了动,继而面向唐七七:   “七小姐,顾先生到了。”   唐七七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冷哼一声:“到的还挺快。”   说罢便收起了手中的手枪,走向门口的时候,对一直站立在房间的那**着上半身的五个男人缓缓说道:“随便玩。”   五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起走向了南笙。   南笙害怕吗?她自然是害怕的,只是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却比想象中的要镇定的多,眼看那五个男人越来越近了,南笙唇角轻勾,转身向玻璃窗跑去,快速的爬上了飘窗,然后将窗户打开,冰冷的夜风从窗户吹进来的时候,南笙才终于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可她现在哪有时间去在乎这个?   冰冷的触感让即将离开房间的唐七七顿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看着此时的南笙,目光讥讽:   “你确定要跳下去?”   “如果你真的逼我的话。”   “我也和你打赌,你跳不下去。”唐七七说着便重新掏出了刚刚收起的枪,重新指向了南笙:“我保证在你跳下去之前就能一枪解决你,到时候即便你是个死尸,他们也照样玩你,信不信由你。”   南笙看着唐七七没有说话,唐七七以为她怕了,刚要用眼神告诉那几个男人可以继续的时候,南笙却突然有了动作。   唐七七微微眯眼:她竟然真的敢!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响在耳边的时候,南笙的小腿上被打了一个血窟窿,影响了她的动作,从而摔倒在了飘窗上,而始终在一旁蓄势待发的男人趁机将她拉了回来,扔在了床上。   雪白的床单很快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唐七七却始终不为所动,她淡定自若的收回了手枪,看一眼因为疼痛而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南笙,对那几个男人说道:   “玩你们的。”   【今天更新9000字咯~不知道这么勤奋的默默可不可以在这里求一下月票呢~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从今天开始,当天每过3张月票加更一章,6张月票就加2更~~以此类推,上不封顶哦~】   ☆、87.087-这个女人是我的女人   唐七七不会知道,南笙也不曾想到,今晚的变故会给她和顾琛穷途末路的感情带来一个新的转机。   顾琛到达的时候比唐七七预想的要快,所以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顾琛的脸,唐七七是惊讶的,只是顾琛并没有理会她的情绪,更没在意她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意图,径自拨开了她的身体,进了房间。   视线之内是五个裸着上身的男人,正围着那张大床俯身动作着什么,顾琛的双眼微微一眯,扫了一眼旁边,拎起玄关处的一个根雕便狠狠的砸了过去,精准无误的砸中了一个男人的脑袋,当场血流如注。   其他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暂停了动作,不明所以的看过来,却在看到顾琛的那一刻均是一怔,随即微微弯腰恭敬的打招呼:   “顾先生。”   顾琛冷冷的看着他们,想要发火,却压抑下来了,因为他知道始作俑者并不是他们,他在心里记下了这笔帐,留着跟该算的人算,至于眼前的这几个,跑不了,但不急于一时。视线移至床上的南笙,顾琛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衣衫不整这是他在看到那几个男人的时候就猜想到的,可是床上的那片鲜红是怎么回事?她腿上那处伤口是怎么回事?   “邹宇——”在所有的人印象中顾琛还不曾这么愤怒的说过话,所以当他这声邹宇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怔了怔,他们知道,顾琛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气。   邹宇没有敢耽误,快速走到他的身边,未曾开口说出的话在看到床上那奄奄一息的南笙时,统统明白了:   “我知道了。”   简单的四个字过后,邹宇快速离开了。   顾琛走到床前,俯身抱起南笙,不知是她失血过多还是惊吓过度,她本就白皙的脸此刻却是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惨白的可怕,她已经频临晕倒的边缘,疼痛让她的额头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却仍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顾琛的衣袖,仿佛抓紧了最后的稻草。   顾琛心痛万分,低头吻上她的额头,承诺道: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南笙睁开双眼,看着他布满疼惜的脸,吃力的笑了笑,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就此昏迷了过去。   顾琛不敢再耽误,抱着她向门口走去。   “拦住他。”站在门口的唐七七却是突然开了口,顾琛的这一面或许震惊了很多人,但一定不包括唐七七,顾琛的反常只会让她更理智的看待这件事情,她突然明白南笙不能留,否则顾琛将不可能再有属于自己的机会。   唐七七虽然发号了施令,但基于顾琛此时身上那股来自地狱的修罗气息,却是没有任何人敢上前真的阻拦,大家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并不动作。   唐七七对此生气,却并不意外,她勾唇笑了笑:   “没想到你离开大家这么多年,却依然有人忌惮你的威严。”   顾琛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唐七七,你有种就开枪连我一块打死,没有这个胆量就滚到一边去!”   “你以为我不敢?”   “你不敢!”   如此的斩钉截铁,如此的毫不留情面,唐七七应该是生气的,但她却笑了:   “听起来你还要打我一枪为她报仇?别忘了,我可是唐牧川的妹妹。”   “牧川这么多年忙于工作疏忽了对你的管教,趁此机会,我不建议为他代劳。”   顾琛走向门口,唐七七却仍不怕死的站在门口不肯放行,顾琛看着她的目光更是冷了一分:“唐七七,不要逼我动手。”   唐七七勾起唇角,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顾琛突然抬脚,狠狠的踹在了她的小腹上,唐七七因为措手不及完全没有防备,一连倒退了好几步,直到身体碰触到身后的墙壁才被迫停了下来,继而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顾琛:   “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顾琛走出房门:   “你口中的这个女人是我的女人!”   ——   南修远对于南笙再度受伤很意外,尤其是枪伤,他在简单的检查了伤口之后,立刻吩咐了助手准备手术,然后他径自出了急诊室,走到顾琛面前:   “你起来。”   顾琛原本低着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到这句话,他站了起来,邹宇几乎可以猜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欲上前阻拦,却被顾琛抬手制止,邹宇虽然不放心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触即发的战火。   南修远挥起了拳头,顾琛从容的看着他,眼眸中愧疚和无助的信息让南修远忽然发觉,他正在等待自己这一拳的到来,以此来减轻他的愧疚,这个信息的发现让南修远已经高高举起的拳头缓缓的放了下来:   “我这一拳打下去,你应该会好受不少吧?”   顾琛没有声音。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就带着这种愧疚的心情好好生活吧,这是你欠她的,我不明白你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让南笙三番两次的为你受伤,但麻烦请你离她远一些,为了爱情连命都不要的人我见过,但我不会让自己的妹妹也这样,尤其还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   南修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转身欲走,一直沉默的顾琛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我不会离开她的。”   南修远停下脚步,冷笑着看他:   “用我提醒你一下吗?你和南笙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在两个月前,就在这家医院,在同一个地方,在她还没有脱离危险的时候,抛弃了她。”   顾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名护士匆匆的推开门:   “南医生,手术准备好了。”   “我马上来。”   顾琛看着他:“拜托了。”   南修远淡淡的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快步离开了。   几秒钟后,顾琛重新坐回了原位,大概是觉得胸口憋闷,他伸手在上衣的口袋摸出了一盒香烟,邹宇看着他的动作,上前一步:   “顾先生,这里是医院。”   顾琛看他一眼,止了动作,几秒钟后将手中的香烟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沉声问道:“唐七七呢?”   “还在酒店。”   顾琛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没了声音,邹宇思索再三,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顾忌:“顾先生,您真的要对七小姐下手?”   “觉得我不敢?”   “不是。”邹宇顿了顿:“众所周知,七小姐是唐先生最宠爱的妹妹,如今七小姐的性格也多半是唐先生宠出来的,您对她下了手,恐怕唐先生那里不好交代。”   顾琛轻勾唇角,不以为意:   “你觉得如果展颜还在,今天被唐七七伤害的是展颜,牧川会怎么做?”   邹宇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展颜还在,那么唐七七对于唐牧川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牧川会理解我的。”   “可是……”   “我已经决定了,南笙今天的伤,她必须还回来。”   邹宇看着他,知道他不会再改变自己做出的决定,在心底叹息一声:“我明白了,顾先生。”   顾琛对唐七七动手真的没有顾忌吗?当然不可能,唐七七是牧川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谁让她受了伤,唐牧川绝对会数以百倍的讨回来,可是如果动手的那个是顾琛,唐牧川即使心里有微词,却也只能忍下。   不是不敢对顾琛动手,而是动不得手。   如果说唐七七是唐牧川的亲人,唯一的妹妹,那么顾琛就是唐牧川胜似亲人的生死之交,这两者之间唐牧川不可能舍其一,要其一。更何况,这次的确是唐七七过了份,惹到的又是顾琛,唐牧川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将心比心他会明白顾琛的心情。   ——   凌晨四点,手术室门外的灯被熄灭,几分钟过后,南笙被推出了手术室,顾琛迎上前看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微微蹙了眉头,一旁的护士看到顾琛这般担心的模样,微微笑了笑,对他解释道:   “先生不用担心,手术很成功,现在伤者因为麻药还在昏睡,大概还要睡上3、4个小时才会醒过来。”   顾琛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南修远,他照旧是冷冷的神色,看着顾琛的时候那抹冰冷却是更重了一分:“上次头部淤血没有留下后遗症,是南笙运气好,但这次腿部受伤,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顾琛蹙眉:   “怎么意思?”   “子弹射入腿骨,虽然及时取出,但后遗症肯定是留下了,即便痊愈了也会留下疤痕,即便再做手术消除疤痕,她也不可能再长时间的行走了,会痛,阴天下雨的时候会更加折磨人,这种折磨会跟随她一辈子。”   顾琛没了声音,他想要去看看南笙此时的脸,却在这个当下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   南修远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对护士使了个眼色让南笙先回了病房,继而看向顾琛:“这是枪伤,按照规定我是要报警处理的。”   顾琛沉默几秒钟后抬眸看他,目光淡淡的,似乎刚才停留在他眼眸中的万千情绪只是所有人的错觉一场:   “你若想报警我不拦你,可我也明白的告诉你一句,南笙的问题警察管不了,我可以!”   【谢谢18639079076、浅浅__茜茜、?____"頞。?、aef5624的红包~~~】   ☆、88.088-用你的手来还   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顾琛离开了医院,去往酒店的路上,他打电话给唐牧川。   “阿琛。”   唐牧川的声音在这薄雾笼罩的清晨有股渗透人心的力量,顾琛将视线转移到窗外,语气坚定:   “七七伤了我的女人。”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似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件事情,沉默几秒钟之后,轻声开口:   “认真的?”   “我说了,她伤的是我的女人。”   顾琛的这句话过后,唐牧川没有再问什么:   “七七这些年的确被我惯坏了,有你帮忙管教我放心。”   “牧川……”顾琛欲开口再说什么,唐牧川却打断了他的话:“以牙还牙是你的风格,我不插手,南笙所受的伤你悉数还给她便是,但她是我的妹妹,从前教训人的那套还是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   顾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随即挂断了电话。   继续谈下去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唐牧川如自己所料的那样没有干涉自己对唐七七的所作所为,但在顾琛的心里终究还是因为唐牧川而有了片刻的恻隐之心,但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只要想到医院里南笙那张惨白的脸,他的心就柔软不下来。   酒店门口,顾琛踩着轻纱似的薄雾一步一步的向酒店大门走去,犹如地狱走出的阎罗。   唐七七的房间门口有人把守,见到顾琛走来,相视一眼叩响了房门:“七小姐,顾先生来了。”   唐七七早已醒来,又或者根本没有入睡,此时的她正坐在落地窗前摇曳着一杯红酒,听到脚步声,侧脸看了过来,语气轻蔑:“看来是没事了,早知道我就朝脑袋开枪了。”   顾琛没有理会她的话,唐七七的毒舌如若计较,怕是三天三夜也计较不完,他径自走过去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点燃了一根烟,靠近椅背:   “把那五个人交给我。”   “问我要人?”   “你耳朵没问题的话。”   唐七七轻哼:   “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我会给吗?”   “我来问你要人,只是想将事情简单化,你不给我也不会逼你,但这是T市,我顾琛想找的人还没有找不到的。”   “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也很喜欢。”   顾琛深吸一口烟,继而慢慢的吐出,烟雾在他的四周环绕,将他整个人都涂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唐七七甚至都不能窥探他真实的情绪,莫名的有些恐慌,但这抹失控情绪很快的被她压制下来,她大概猜测的到顾琛此行的目的,也知道他要人的理由,但她并不打算给,她想要看看顾琛究竟能为了那个南笙对自己冷酷到什么地步。   一支烟抽完,顾琛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唐七七的情绪也开始游走在爆发的边缘,她一直都不是耐性好的人,如此陪他坐着已经消耗了她全部的耐心,她已经不打算继续下去,唐七七抬头饮尽了杯中的红酒,从沙发上站起来,只是还未来记得开口说什么,一直关闭着的房门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警的再度打开。   进来的是五个男人,她亲自安排对南笙施暴的五个男人,此时的他们上身也不着寸缕,犹如不久前自己要求他们的那样。   唐七七微微眯了眯眼睛,恶狠狠的瞪向顾琛:   “你居然打算这么对我?”   顾琛捻灭了自己手中的烟蒂,目光清淡的看着她:“你不也是这么对她的吗?”   “她能和我比?”   “不能。”顾琛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近她,距离越近,唐七七就越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以前他虽然对自己也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还从未让自己感受到他的冰冷,她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一场,却在下一刻听到顾琛冰冻三尺的声音:   “你不配和她比。”   一句话,成功挑起了唐七七今晚藏匿很好的脾气,她的动作本就利落,此时更是轻而易举的将面前的矮桌踹翻,玻璃伴随着巨大的响声碎了一地,但面前的顾琛却好似早就料到她会有如此动作,连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   唐七七愤恨的瞪着他:   “顾琛,你越是护着她,我就越想毁了她。”   “这一次没有成功,你觉得自己还有第二次机会?”   “那可不一定。”   “你大可以试一试。”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语气里的笃定却不敢让人怀疑分毫,唐七七终于愿意相信,顾琛对南笙是认真的,而并非纪西告诉自己的那样,只是什么权宜之计。   “你居然让纪西骗我!”   “纪西没有骗你,当时说的,都是真话。”   “那你现在这样是在打脸吗?”   顾琛看着唐七七:   “唐七七,从你喜欢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的告诉过你,我不可能喜欢你,你执迷不悟在你幻想的那个世界里,我无权干涉,也懒得理会,但请你也不要来干涉我的世界,它从头至尾没有对你表示过任何的欢迎,你的自以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我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是你自己不听,现在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来告诉你,你越界了!”   唐七七指着那五个男人对顾琛喊道:   “所以,你就让他们来糟蹋我?”   顾琛冷笑:   “原来你也知道这种行为叫糟蹋?”   “牧川不会放过你的。”   “你被这样伤害的时候有牧川为你心疼,那你可曾想过,南笙被如此对待的时候,我又是如何的痛心?”   唐七七企图在顾琛的脸上看到一点不真实的痕迹,可是她失败了,顾琛竟是真的为那个叫做南笙的女人感觉到痛心,他竟是如此的心疼她,可是他们认识也不过才短短的几个月,竟比过了他们在一起的20年!   她该如何劝说自己甘心?   “你们已经分手了。”   “是。我们的确已经分手了,如果没有昨天晚上你的胡闹,我们已经做好了老死不相来往的准备,是你将我们两个又重新绑到了一起,唐七七,就这点而言,我该对你说声谢谢,你永远也体会不到我对南笙的那种不舍。”   对于唐七七而言,再也没有什么比现在还要残忍的情况了。她从小到大都为之倾心,一直以为早晚会属于自己的男人,竟然在自己的面前直言不讳的承认了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情深,唐七七觉得自己像极了小丑,自以为表演感人至深,能感动到周围的所有人,却直到她卸下面具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台下所有的观众,没有一个人被她的表演所打动,他们一个个洋溢着再欢乐不过的笑脸,几乎笑出了眼泪。   由始至终都是她在唱独角戏,唱的信以为真,感人肺腑,却也自欺欺人了整整15年!   她是骄傲的,骄傲到不许任何人来质疑她的感情,骄傲到她会倾尽所有也要全力维护,她曾经想过,也不止一个人曾劝过她放弃对顾琛的这段感情,他不可能会喜欢自己,那时的唐七七是自信的,可自信的同时她也假设过,如果有一天她确定了顾琛和自己之间只可能是两条平行线的结局,她会怎么做?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也许,今天就是她曾假设过的那个时刻了。   他已经亲口承认了对南笙的感情,不是吗?   唐七七掏出手枪指向顾琛额头的那一刻,屋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见过唐七七愤怒的想要毁掉全世界的样子,却不曾想过有一天她竟会对顾琛也有了如此情绪,那五个人虽说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可如果顾琛当着他们的面死去,那么他们也怕是活到头了。   “七小姐,你冷静一下。”   “你们给我闭嘴!”   唐七七此时是听不得任何话的,她全部的感官神经都在叫嚣着顾琛对南笙的喜欢,她似乎再一次听到他说:“你永远也体会不到我对南笙的那种不舍。”   他对南笙有多不舍,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想知道,但顾琛怕是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对于他的那种痴迷。   唐七七活到现在,还未从如此般这样绝望过,她以为自己会哭,可是最后她却笑了出来,看着顾琛,一字一句道:   “我说过,得不到你,我宁可杀了你。”   “我记得。”顾琛依旧淡定自若的不同常人。   “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   顾琛唇角轻勾:“确定拿得走?”   唐七七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径自扣动了扳机,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琛却偏头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枪,没有人看到顾琛的动作,也没有人相信一个人的速度竟然比近在咫尺的子弹还要快,可如果这个人是顾琛的话,那么一切的惊讶则都会归于平静。   唐七七是知道顾琛有这个能力的,所以在他躲过这一枪的时候她并未有多少的惊讶,愤怒代替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只想让眼前这个不可能再属于自己的男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再开出一枪,顾琛却已经擒住了她拿枪的手腕,微微一笑: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罢,便用力的一拧,唐七七整个的手臂都向后弯去,枪也因为这力的作用高高的抛向空中,顾琛伸手接住的同时,将唐七七狠狠的甩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一只脚踩在了她的手腕上,下一秒,黑色的手枪抵住了她的手背。   唐七七不明白他的意思,冷笑看着他:   “没想到你的身手还这么好,我输了,要杀要刮随便你。”   顾琛不带一丝情绪的看着她:   “你要南笙一条腿,我要你的这只手来还。”   ☆、89.089-可以登记结婚   顾琛走出房间的时候,一直静立在门口的邹宇走了过来,房间里还传出唐七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邹宇也充耳不闻,径自回复道:   “专机已经准备好了。”   顾琛淡淡的看他一眼:“你亲自送七小姐回去。”   “是,顾先生。”   ——   南笙远比护士口中所说的时间要醒的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夕阳西沉,如同上一次一样,光线暗淡的病房里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南笙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昏迷前的最后记忆是什么,她似乎也有点想不起来。   她试着动了动,想要起来,右腿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她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却不想房间的另一侧却立刻传来了脚步声,南笙好奇的看过去,只见一个人正背对着漫天夕阳快步向自己走来。   这一刻的南笙脑海中晃过了几个画面,一个是上一次自己在医院醒来,把南修远当成了顾琛,还有一次,是在医院门口,顾琛的车不小心撞到自己,他走下车对自己说:“上车,我送你。”   两幅画面似乎都和医院有关,南笙径自笑了笑,看来自己此时也是在医院了。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想起了七七八八,那样的惊心动魄,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顾琛出现在南笙视线中的时候,南笙没有意外,但也没有多惊喜,自己会在一个月之内两次手术进医院全然是因为他,这一次他寸步不离似乎也只是人之常情,只能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太过冷血的动物。   “痛吗?”   如果说顾琛的出现没有让南笙感觉到意外,那么顾琛的声线却南笙有了片刻的迟疑。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样久别温柔的声线她最近只在梦里听到过,如此真切的响在耳边,让她有些不适应。   顾琛发现了她的异样,以为她是疼痛难忍,微微蹙了眉头:   “我去叫医生。”   南笙没有拦他,看着他快步走向门口的背影,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于是她真的笑了出来。   南修远进来病房的时候,南笙正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思绪飘到了千里之外,却没有一个清晰的画面,很模糊,却统统有记忆,很熟悉,她正拼命的回想可能存在过的片段,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却打断了她的猜想,侧脸看过去,微微笑了笑:   “哥。”   南笙刻意忽略了与南修远并肩而行的那个男人,因为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南修远走过来,仔细询问了她的情况,得到回复后慢慢点点头:   “还不错。”   “爸知道了吗?”   南修远记录情况的手突然顿了下来,看着南笙还有些苍白的脸:“你希望他知道吗?”   南笙摇摇头:   “公司的事情已经够他烦心了,就不要让他再为我担心了,你会帮我的吧?”   南修远没有说话,继续记录什么,但南笙的心却是突然的放下了,她知道因为最近自己遭遇的这一连串的事情,南修远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不像嘴唇那般冷冰冰,虽然距离相亲相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终归是有进步的,她已经很满足。   南修远记录完手中的资料,随手交给了助理,猝不及防问南笙:   “你要这个人留下来吗?”   南笙知道南修远口中的‘这个人’指的是谁,她没有看顾琛,却是因为南修远的这句话笑了笑,有个亲人此刻在身边关心自己其实真的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南修远大概还没有进入到一个哥哥的角色,对于南笙此刻的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笑什么?”   顾琛开口:“她在谢谢你关心她。”   语落,两个人都看向了他,顾琛淡定自若的迎视着南笙的视线:“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南笙回神看向南修远:   “哥,谢谢你的关心,但这是我和顾琛两个人之间的事,我想自己解决,也是迟早的事情。”   南修远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了一眼顾琛,径自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空荡荡的剩下两个人,却并没有让谁觉得此刻的气氛是一种压抑,反而对于两人而言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以前刚认识的时候,他们只当对方是个陌生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南笙动心的时候,顾琛不知道,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也只有南笙有些感触,而此刻,他们共处一室,没有说话,彼此却已经知晓了全部的对方。   “你扶我起来,我想坐坐。”   顾琛看她一眼,走到床尾按下开关让病床稍稍升起一些,又搀扶着南笙坐起来,在她身后塞了两个枕头,好让她舒服一些。   南笙看着他动作,悠悠开口:   “你到底是谁?”   顾琛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目光淡然的看着她:   “很重要吗?”   “以前我只知道你是SN的创始人,是T市的青年新贵,能够左右整个商界的发展,也是我喜欢的男人,可是通过昨晚的事情,我才发现自己从未了解你,顾琛,我再也看不透你。”南笙苦笑一下:“不,应该说我从来也没有看透你。”   顾琛没有回答,确切的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有关于自己的故事太长太长,长到有些考验他记忆的储存量,他该如何告诉南笙,又该从哪里说起自己这曲折的过往?   南笙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但似乎也料到顾琛并不会痛快的回答,如今他这般模样,南笙也并未表现出多么的失望,轻轻笑了笑:   “那你总该告诉我唐七七是谁吧?”   “她是美籍华人,目前在美国洛杉矶定居,是黑帮的人。”   “感觉好像电视剧。”   顾琛点头,很认真的回答她的话:   “确实有些离奇。”   “她绑架我是因为你?”   “唐七七对我确实有一些偏执的感情,不过我从未接受。”   南笙笑笑:“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在乎的是,我要如何出自己的这口恶气,你知道,我也是个瑕疵必报的人。”   “她已经得到了报应。”   这一次,南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类似惊讶的表情,并且维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顾琛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之前,她一直没有想到顾琛口中的报应究竟是什么,也许是她并不敢想,因为那一定充满了血腥味。   “在想什么?”   南笙没有问那个报复的过程,那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想知道的是另一个问题,于是她看着顾琛,认认真真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琛似乎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但他并未回答的那样直白,有时候,想说的话如果绕过几个弯子再点破反而能多看清一些什么,于是他就那么目光深沉的迎视着南笙的眼眸,简单回答:“她伤了你。”   “那是我的事情。”   “怪我多管闲事?”   “难道顾先生不这样觉得吗?”   顾琛深深的看着她,他知道有些话在此时说出来未免有些不合适,可是南笙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顾琛也觉得合适不合适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南笙,你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说实话,对于这句话南笙并不陌生,单单在她的梦里就频繁出现了将近一个月之久,午夜梦回,她不知道依靠着这句幻想出来的话安慰过自己多少次,如今耳边真切的响起,倒让她感觉仍然是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还爱吗?   怎能不爱。   接受吗?   却是不敢。   当初爱的莫名其妙,分手的莫名其妙,如果复合再莫名其妙,她不知道结局还会不会糊里糊涂。三个月的短暂恋情已经让她的心百孔千疮,如若再为这段感情延长一个期限,她不知道自己还会深陷多少。   是的,她从未想过一种可能:自己将不会再爱顾琛。好像从一开始她的爱就是一辈子的,虽然这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一种梦幻主义,但至少现在证明,她对他的心,一如既往。   但爱,却并不一定要接受。   南笙看着顾琛的脸好几分钟,顾琛也大大方方的让她看,他其实不太喜欢被一个人过度审视的感觉,但此刻被南笙这样瞧着,他竟徒增了一种踏实感:真好,她还在,还在自己的面前。   “这一次,你想和我在一起多长时间?三个月?还是更长?或者更短?”   “为什么不是永远?”   “你有前科。”   这话是真的,顾琛反驳不了,此刻听到南笙如此下定义,他垂眸无奈的轻笑了一下,再抬头看向南笙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那眼眸中竟波光流转,璀璨如星光。   “南笙,再坏的人也有改邪归正的可能,你不能因为我曾经的作为就为我的现在判了死刑。”   “可我连你是谁都不清楚,只能依照曾经。”   两个之间有短暂的沉默,在沉默变得尤其漫长的时候,南笙有困意滋生,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状态,在她耳边响起一句话的时候才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她似乎听到顾琛的声音,说:   “如果你觉得我不够诚意,我们可以立刻登记结婚。”   ☆、90.090-依偎在他怀中   如梦初醒!   南笙诧异的看着他,如果不是腿上还有阵阵疼痛传来,她险些以为此时正在经历,甚至包括刚才所交谈的那些话都是梦境一场。   怎么可能?!   他居然说结婚?   南笙的确是爱顾琛,没有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却也真真实实的因为分离而痛到了骨子里,但爱是一回事,结婚却是另外一回事,南笙和顾琛交往以来,结婚的念头从未跑出来打扰过她。   她还小,还是在读大学生,结婚仿佛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即便再爱身边的男人,结婚却也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可是就是那么那么遥远的事情,却被顾琛突然搬到了自己的面前,直言相告。这一时间,南笙有点懵。   脑袋似乎短路了,昏昏沉沉的宛若灌进了很多泥水。   顾琛知道自己的话多少是有些到她了,可是他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对于南笙,他不可能再放下。   今天清晨,从酒店回来医院的路上,他试着问自己,如果没有唐七七的回国,没有她在两个人之间横插一足,那么他和南笙之间还会不会走到一起去?答案是一定的,他甚至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自己。   他在乎南笙,想念南笙,也容不得任何男人代替自己站在她的身侧。   唐七七不过是打破两个此前关系的一阵催化剂,但却并不影响结果。   至于何时动情,顾琛说不清楚,也许是在南笙为自己下厨做饭的时候,也许是她为自己打扫房间的时候,也许是她风雨无阻每天中午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也许是她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自己的时候……   南笙用她的行动一点点感染了顾琛,带出了他藏匿很好,甚至连自己也快忽略了的感情。她让他爱上了她,霸道也好,**也好,什么都好,总而言之,他便不允许她的离去。   至于以后……再说吧,尽可能的不让她察觉到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顾琛微笑看她:   “不想,还是不相信?”   南笙眨了眨眼睛,算是回了神,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看着一个怪物,几秒之后,摇头拒绝:“顾琛,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我比你大7岁,在我看来,你的确是个孩子。”   “所以你觉得我很好骗?还是没有主见?可以任由你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顾琛看了她几秒钟,随即笑了笑,倾身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也对,总不能让你这么容易就再次跟了我。”南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顾琛却并不打算再说什么:“你刚醒不久,不要说太多话,先休息一下,我让人送晚餐过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南笙突然犹如泄了气的气球,什么话也不想再说,摇摇头:   “随便。”   顾琛微笑:“好。”   南笙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睁开眼睛,仍旧是那盏暖黄色的壁灯,房间内很安静,安静的南笙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记得之前南修远曾告诉自己特护叫王悦,不过此时南笙却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病房里,因为太安静了。   她试着喊出特护的名字,等了几秒钟没有人应,就在她想按响护士铃的时候,便听到沙发处有声音响起,不大,但在寂静如斯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南笙看过去,有人从沙发上站起身,光线昏暗,面容看不清楚,只知道人很高,身形颀长,待那人走近了,南笙看到他清隽的脸庞,满是讶异:   “你怎么在这里?”   病房里温度适宜,他单穿一件白色衬衣,轻轻松松演绎出了优雅和潇洒。   灯光被他打开,光线太刺眼,南笙下意识的闭了闭,待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顾琛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正垂眸看她: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的眼睛依然淡漠清冽,但南笙却看到了有柔和正一点点渗进,几乎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他的确可以在这里,可南笙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已经让他离开了不是吗?他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他以什么身份在这里陪护?前任男友?这个理由连南笙都觉得敷衍极了。   南笙看着他:   “你是因为愧疚吗?”   “别乱想。”顾琛面色平和,轻轻松松转移了话题:“不舒服?还是饿了?”   南笙想起自己醒来的原因,微微觉得有些尴尬,她没有不舒服,也没有觉得饥饿,她只是想要上厕所,可是这话对顾琛讲却并不合适,总不能让他搀扶着自己去洗手间吧?   于是南笙点了头:   “饿了。”   顾琛扶她坐起来:“我去拿东西给你吃。”   南笙居住的是高级病房,洗手间、厨房、客厅一应俱全,她看着顾琛进去厨房没一会儿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在南笙的记忆中顾琛一直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此时这种照顾人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闻了味道南笙就知道是什么,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艺了,嘴角微微的扬了扬,顾琛看到了,嘴角也沾染了一抹柔和:“笑什么?”   “是李厨的手艺吧?”   顾琛点点头,在床头柜上放下托盘,端起那个白玉瓷的小碗作势要喂南笙,却被她拒绝了:   “我自己来。”   “确定可以?”   “我是腿受伤,不是手。”   顾琛没再坚持,将瓷碗递到她的手上,轻声嘱咐:“小心烫。”   然后坐在了病床前的那把椅子上,看着她喝粥。   不知是他视线的压迫感太过强烈,还是南笙已经太久没进食了,清粥入吼,竟被呛住,低头咳嗽起来。   顾琛起身拿走了她手中的瓷碗,放在床头柜上,抽出面纸,一遍帮她擦嘴,一遍轻拍她的后背:“急什么,我还能跟你抢?”   不是斥责,带着一点无奈感。   南笙咳的难受,但听到顾琛这么说,又不禁想到两人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理直气壮的抢走了自己的早餐,那副画面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他有前科,所以他此时说的话也并不是不可能。   顾琛看着南笙嘴角噙笑的模样,眼中也有了笑意,端起那碗粥:   “还喝吗?”   “不喝了。”她本来就不饿。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安静了下来,南笙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依偎在了顾琛的怀里,是他取走自己手中粥的时候?是他为自己擦嘴的时候?还是轻拍背部的时候?   但无论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现在的的确确是在顾琛的怀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零,近到她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如此亲密的姿势,顾琛自然也感觉到了,但南笙没有意见,他自然也不会傻到去主动分开,右手还在轻轻的拍打她的背,左手呢?轻轻覆在了她的左手之上,她轻轻颤抖了一下,但默认了他的动作。   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南笙的脸上,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也开始微微发热,明明两个人之间曾做过比此时还要亲密的事情,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感觉紧张,身体里似乎有一把火,随时准备燎原。   她动了动上身,不想再继续下去,也不再觉得尴尬,轻声说道:   “我想去洗手间。”   顾琛声音不见一丝波澜,在她头顶上响起:   “我抱你过去。”   南笙没有逞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她自己清楚,况且刚做完手术,体力且不说跟不跟得上,洗手间距离病床那么远的路,难不成她要自己蹦过去不成?只会更丢人吧?   顾琛小心翼翼的将南笙抱到洗手间,看着她的病号服:“要不要我帮你?”   南笙立刻摇头:   “不用,我自己可以。”   顾琛蹙眉:“真希望你不是因为逞强才说出这句话的。”   “你什么意思?”   顾琛转身向外走去:“好了叫我,我就在门口。”   话虽如此说,但终究还是不放心的,刚刚带上了门,顾琛就再度打开了,南笙对他的去而复返表现出微微的尴尬和不耐:“我说过了,不需要你的帮忙。”   “你先等一下,我叫护士来。”   南笙也不想为难自己,在面子和里子之间犹豫了三秒钟的时间,轻声开口:“好。”   看着顾琛渐渐消失的身影,南笙却兀自叹出一口气,用只有自己可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顾琛,顾琛……”   顾琛,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怕你会变成我戒不了的毒药。   几分钟后,一位护士走了进来,脸色有些红,大概是顾琛那副好皮囊的作用,南笙也不在意,只是那护士却好像并未从顾琛效应里回过神来,对着南笙羡慕的说道:“你男朋友可真帅,照顾你又怎么贴心,真希望自己就是你。”   南笙敷衍的干笑了两声:   “为了一个男人,你连命都不要啦。”   “只是断一条腿嘛,如果真能给我这样一个男人,断手断脚我也愿意啊。”   南笙不说话了,因为没有共同语言。   【谢谢acd9850的红包~】   ☆、91.091-唐牧川:近期我会回去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南笙一直觉得顾琛很忙,会议一天到晚不间断,即使周末休息在家,电话也是不绝于耳,那些电视剧里的高富帅似乎只要打打电话,看两眼电脑就可以运筹帷幄的情节,似乎从未在他的身上看到过。   可是,最近的顾琛却闲了下来,时间好像多到用不完,所以才会整天的出现在医院,短暂的离开也不过是回家换了身衣服,继而又快速出现,这让南笙有点适应不良,想要赶他走,无奈自己腿脚不方便,说出口的话他又不停,南笙也无奈。   终于在一个天气不太好的午后开口问他:   “你打算在医院陪我到出院吗?”   南笙说这话的时候,顾琛正在拿着水果刀削苹果,长长的果皮一圈圈的垂下来,没有断裂的痕迹,听到她这么问,也没有停下动作,没有看她,自然也没有回上一句话,这让南笙觉得很是没趣,正打算蒙上被子午睡,他却削好了苹果,将果皮扔进垃圾桶,起身走了过来,坐下:   “要吃吗?”   “你究竟想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顾琛轻笑,将苹果放在床头柜上:“事实上我也陪不了你多长时间了,这几天完全是挤出来的时间,半个小时后我就要进公司,苏亚此时估计已经到医院了。”   不知为什么,前一刻还有点嫌弃他出现频率太高的南笙,此刻听到他这么说,竟有一丝失落从心底涌了上来,强烈到她竟忘记要表达自己的如释重负,所以才让善于观察的顾琛有了取消自己的机会: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舍不得?”   南笙勉强抹去自己异样的情绪:   “怎么可能。”   顾琛看着她,眼眸中沾染了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南笙就这么看着,似乎就能万劫不复。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南笙后知后觉忘记收回视线,等她发觉这样的对视似乎过于暧昧的时候,顾琛正在慢慢靠近,她眨了眨眼睛,顾琛暂停了动作,唇角微微勾起,又是一个极具诱惑的微笑:   “怎么不再多发呆几秒钟?”   南笙稍稍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好让你能吻我?”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顾琛说:“可惜,天不遂人愿。”   南笙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顾琛的电话响起,在客厅沙发上,他深深看了一眼南笙,起身走过去,却在看到手机屏幕的时候微微蹙了眉头,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顾琛看了过来,对她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似乎在告诉她没事。   南笙撇撇嘴:关她屁事。   顾琛看着南笙蒙上被子作势睡觉,无声的笑笑,这才走向阳台去接听电话,是唐牧川。   “牧川。”顾琛说。   “我见到七七了。”   闻言,顾琛一时没说话,但他知道唐牧川的意思。   虽然顾琛曾吩咐邹宇在事发之后立刻送唐七七回美国,可唐七七若坚持不走,也并不非不能将她强行送回去,只是她如果发疯似的不配合治疗,那么顾琛就似乎有些束手无策了,毕竟那只是想要她伤害南笙的那只手,而并非是唐七七的命。   所以唐七七仍是在T市逗留了一段时间,前天才回了美国,唐牧川今天打来电话,想必是之前并不在洛杉矶,此刻才是真正见到。   “南笙怎么样了?”   唐牧川不提唐七七,却提了南笙,想必是知道南笙也伤的不轻,否则不至于让顾琛下的了这么重的手,对象还是他的妹妹,唐七七。   顾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含在嘴里:   “开枪之前我对七七说过一句话:她要南笙一条腿,我要她的手来还。”   “我替七七向南笙说句对不起。手上事情忙完之后,我会亲自去T市看她。”   顾琛一下子想到了秦瑟,声线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的说了声:   “不必。”   唐牧川失笑:“总不至于因为七七的不懂事,你连我也记恨上了吧?”   “牧川,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不过一时半会也走不开,七七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闹腾的厉害。”   顾琛沉默了一会儿:   “牧川,南笙的事情我别无选择。”   “我知道,换做是我,我也会如此,七七近些年的确是被我惯的有些过份,如今右手被废,刚好借此机会离开组织,这也是我多年来的希望,一个女孩子打打杀杀的毕竟不好。”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直到苏亚的电话插播进来,顾琛才和唐牧川匆匆结束了通话:   “顾先生,要我上来接你吗?”   顾琛回头看了一眼南笙,说道:   “你上来。”   这是苏亚和南笙的第一次见面,以前纵使两人通过电话,她也经常去SN集团,但时间多数是午休,几个月下来两个人却愣是没有碰到过一次,苏亚通过邹宇知道南笙的存在,但却不想两个人的初次见面会是在医院,她受伤的情况下。   苏亚进来病房的时候,顾琛正在穿西装外套,站在床边,眉眼含笑的正在逗着南笙说什么,苏亚不好打扰,只得站在门口等待吩咐,只是她悄悄侧眼打量顾琛,觉得他和之前相比,宛若换了一个人。   顾琛不知说了什么,南笙竟抓起枕头作势要打他,却被顾琛制止住,又俯身安抚了几句,她才收敛了脾气,翻身的时候看到站在门边的苏亚,没有任何反应的闭上眼睛。   虽然苏亚是下属,但按照南笙的性格还不至于摆出这般高冷的姿态连点个头都不至于,如此这般显然是在和顾琛划清界限,告诉他,自己身边的人和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顾琛不在意,说了句‘晚上再来看你’就向门口走去,只是没走两步就听到南笙喊自己的名字。   “舍不得我?”他停了脚步回身看她,眉宇间飞扬的神采可以让任何一个心情郁结的人都逐渐好起来,南笙似乎也并不例外。   “唐七七回美国了,可以让瑟瑟回来了吗?我哥已经问过我好几次瑟瑟去哪里了。”   顾琛点点头:   “可以。”   “谢谢。”   很轻的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说出口南笙才惊觉连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在为秦瑟道谢,还是因为自己。好在顾琛也并没有在意,转身又迈开了脚步,走到门口苏亚为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南笙听到他的声音:   “你留下。”   苏亚和南笙同时怔住。   顾琛似乎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会让南笙不满,于是他的目光下一秒就看了过来,耐心的解释:“不是监视,等秦瑟过来,苏亚就回公司。”   “瑟瑟又不是去了南极,很快就会回来吧?”   “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两人再次有了关联之后,南笙似乎也变了,以前她和顾琛交往时的模式似乎更趋近于她在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多,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围绕了顾琛的喜好。现在她似乎更在乎自己的感受多一些,有点任性,也有脾气,很小女生的性格。   顾琛没觉得哪里不适应,反倒是南笙的改变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究竟是多么委屈了她,所以现在即使南笙对自己提出再不合理的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只是留下苏亚的这件事,他却并不想让步。   “事情就这么定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完全不给南笙反驳的机会,而没有顾琛的话,苏亚也是不敢擅自离开的,站在门口看着有些生气的南笙微笑解释:   “南小姐请放心,我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绝对不会打扰到您的休息。”   苏亚如此说,倒是让南笙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她的脾气也只是针对顾琛一个人,他走了,自然没有了宣泄的理由,她也没有不讲道理到对苏亚发火,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苏小姐,我不是针对你。”   苏亚笑笑,关上病房的门走到客厅坐下:   “我知道。”   苏亚绝对是一眼看上去就会被她不凡气质吸引的那种女人,精致的五官,齐耳的短发,利落的黑色职业装,处处都彰显着一股女强人的风范儿。她的确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连呼吸都是轻的,很容易让人忽略,但南笙却忽略不了。   困意应该是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愈演愈烈的,而南笙的困意却被这种气氛吸收了个干干净净,最后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觉得时间还从未过的如此漫长。   她的这种感觉其实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与顾琛分手之初,她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因为刚出院不久,也不能去酒吧买醉,怕父亲为自己担心,也不敢独自出国散心,只能将自己锁在秦瑟的那栋公寓里,数着手表上的秒针,走过一格又一格。   那时的她,觉得分针每跳动一格,自己就宛若过了一个世纪。   她曾经是那么期待顾琛可以重回自己身边,几次遇见他的时候她甚至必须强烈压抑住自己才没有让自己祈求出声,可如今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他回来了,她却不敢接受了。   【愿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顺风顺水~财源滚滚~默默在这里跟所有读者姐妹们拜年啦~~~】   ☆、92.092-纵容,到此为止   苏亚的手机铃声惊扰了她渐渐飘远的思绪,侧脸看她,她已经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置耳边,大概是不想打扰自己,以至于说话的声音放的很低,南笙并没有想要听的意思,不料苏亚开口的第一句竟是:   “顾先生。”   顾先生?除了顾琛想必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吧?   直觉告诉南笙此时他的电话打过来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于是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果不其然,在她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就感觉苏亚的目光淡淡的看了过来,几秒钟之后才轻声对那边说了一句:   “似乎睡着了。”   之后便没了声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南笙猜想他们大概结束了通话,本想睁开眼,可一想到睁开眼睛也无所事事,还有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尴尬,便继续闭目养神,脑海中晃晃悠悠的出现很多副画面,熟悉的,陌生的,然后她就在这样近乎一种纠结的状态下渐渐睡着了。   ——   与此同时,美国洛杉矶,凌晨三点钟,唐牧川和唐七七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弈。   医生刚刚离开不久,长途的飞行,唐七七的不配合都可以成为她伤口发炎的有利条件,疼痛难忍的她却还拒绝医生的治疗,说什么要记住这种铭心刻骨的疼痛,无奈被唐牧川出声喝住了她的任性。   唐七七的确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多年来即使她捅了再大的篓子,唐牧川也会出现帮她解决问题,无论对错。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一种呵护,让唐七七面对唐牧川对自己突然的暴怒胆怯了起来,乖乖接受了医生的治疗,看着透明的液体正一点点的进入自己的身体,唐七七感觉到的是心在一点点的冷掉。   偌大的房间,唐牧川单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窗外是浓到抹不开的夜色,简单的衬衫和西裤将他的身影衬托的越发高大挺拔,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原因,还是烟雾笼罩的错觉,他的背影多少看起来有些落寞,但情绪正游频临暴走边缘的唐七七自然是察觉不到的。   她怯怯的看了一眼窗边站立的那道身影,轻声喊了一句:   “哥……”   唐牧川没有立刻回身,修长淡漠的双眼透过玻璃窗的反射看了一眼坐靠在床头的唐七七,语气冰冷:   “觉得委屈?”   “我才不委屈。”唐七七的目光里有压抑不了的恨,那么的昭然若揭:“我现在受的这些,早晚让他数以十倍的还回来!”   “他?阿琛还是南笙?”   唐七七一时没有回答,唐牧川就在她的沉默中转过身来,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眉眼漆黑干净,就像深不见底的水面,只有暗色的倒影,棱角分明的轮廓,薄唇微抿,透着一股懒懒的讯息,似乎不太愿意开口讲话。   整个人看起来眉眼挺秀而冷冽。   唐七七犹豫一下,问道:“我如果说是顾琛,你会阻拦吗?”   唐牧川没有回答,而是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尚未抽烟的烟轻轻捻灭在烟灰缸里,继而在沙发前坐下,连看她一眼也不曾:   “你大可以试试自己能不能动的了他。”   “我为什么不能?”   “就凭你?”唐牧川冷笑出声:“一只手?”   提及这个,唐七七的目光却是更冷了一分:“我一定会报仇的!”   “幼稚!”   唐牧川的冷声批判让唐七七微微愣了愣,随即涌上心口的是漫天的不甘和委屈,这种汹涌的情绪让她连对唐牧川的那点惧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让情绪完完全全的控制住了她:   “我哪里幼稚?这难道不是你教我的吗?吃什么都不能吃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唐牧川懒懒的抬眼看她:   “阿琛也是这么做的,他有什么不对?”   唐七七一愣,唐牧川继续说道:“如果你没有动顾琛的女人,他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法去教训你?唐七七,是你太过了。”   “连你也觉得我活该?”   “是,你的确活该。”   “你……”唐七七气的抓起旁边的枕头就狠狠的朝唐牧川砸了过去,他轻松接住,随手甩到一边,目光也随即冷了下来:“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发疯。”   “我是你妹妹,看到我被人废了一只手你居然还能无动于衷?唐牧川,你到底是不是我哥?顾琛就算和你是生死之交,但血浓于水,你这样对我未免太无情了吧?”   唐牧川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距离太近,以至于唐七七整个人都被他的身影笼罩住,气焰顿时减了不少,但这也仅仅是屈服在唐牧川的冷酷之下,并非是真的认同了他的话。   “唐七七,别仗着你是我妹妹就可以胡作非为,以前我宠你,但不代表我可以宠你一辈子,今天这件事如果你不懂,我就明白的告诉你,你的伤完全是你自找的,别再有什么报复的想法,阿琛你动不得,南笙你也不能动,要让我知道你再有什么动作,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我的手就这么废了?”   “没什么不好的,从这个圈子退出来,学着有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   “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我?”唐七七显然不敢相信一直宠爱自己的哥哥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琛不是外人,南笙是他选择的女人,自然也不是外人,对我来说都是家人,你好自为之。”   唐牧川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决绝的语气和背影统统宣告了唐七七今后不得再有任何的想法,这个结果是唐七七所不能接受,也是接受不了的,愤恨涌入大脑,以至于说出的话触及了唐牧川的底线:   “唐牧川,如果今天受伤的是展颜,你还会这么绝情吗?”   这句话成功的挽留住了唐牧川离开的脚步,身体也因为这个太久不曾提及的名字而微微僵了僵,但毕竟是唐牧川,他用了最快的时间恢复如常,快到你甚至发现不了他刚才的异常。   唐牧川回过神看着唐七七,那眼眸深处所透漏出的冰冷生生的让唐七七打了一个冷颤,也让她明白到自己犯了一个最不该犯的错误,道歉的话还未曾说出口,唐牧川冰冻三尺的声音已经冷冷的传入耳膜:   “唐七七,我对你的纵容到此为止,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   南笙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苏亚已经没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外夕阳发呆的秦瑟。   谁都有发呆的时刻,可秦瑟此刻的发呆却并不同,那是一种空洞的,无望的,疲惫的姿态,似乎有什么事情一下子将她整个人都掏空了,以至于南笙连出声的时候都变得小心翼翼,似乎害怕连秦瑟这个躯壳也会就此不见:   “瑟瑟。”   秦瑟的眼睛眨了一下,明显是听到了南笙的声音,却依然用了很长的时间来反应,她看过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红的,嘴角勉强的扬了扬:   “醒了?”   “你怎么了?”   秦瑟起身走过去,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我们才几天不见,你却三番两次的把自己送进医院,上次开颅手术,这次是枪伤,我怎么觉得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完全可以拍集传奇故事了呢?”   南笙赧然的笑了笑:   “我也不想的好不好。”   秦瑟微微撇嘴:“幸好我也知道你不是自虐的体质,不过两次意外都是为了一个男人,你也是够可以了。”   “还说我呢?你刚才那么失神是为了什么,又和我哥吵架了?”   秦瑟苦笑:   “不算。”   “不算是什么意思?”   秦瑟似乎也不太明白该怎么解释自己和南修远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好像很稳定,可是稳定下面究竟暗藏了多少不稳定的因素其实连秦瑟也不是很清楚,她和南修远之间好像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她不怕,但她惧怕的是这条路并没有终点。   秦瑟摇摇头,并没有说话,很显然,她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南笙知道她的个性,也就不再问什么,叉开话题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不知不觉便将话题带到了唐七七的身上。   秦瑟对于这样强势且毫无道理可讲的女人一项没什么好感,听南笙讲起当晚的经历,秦瑟自然是有些后怕的,可好在南笙此刻还好好的在自己面前,虽然受了伤,却并没失去更多的东西。   “顾琛是怎么解决的?”   “说是帮我报了仇,但具体怎么做的,我没问。”   秦瑟冷笑一声:   “听说他这几天都在医院里陪你?怎么?想复合?”   “是这么说过。”   “你怎么想?”   南笙不说话了,秦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微微叹了一口气:“阿笙,以前我不赞成你和顾琛在一起,分开后又觉得你们两个是合适的,但我现在却是真的要劝你好好想想了,顾琛是个有城府的人,他的城府甚至可以用到你的身上,这样的男人太危险,不适合你。”   “我也是有心计的好吗?”   “你的心计尽可能的用到他的身上去,也不见得能动的了他一根汗毛。”   【感谢15143187628、tyc9198的礼物和红包~】   ☆、93.093-秦瑟和展颜【补更】   南笙撇嘴,却真的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秦瑟的话是对的,她和顾琛之间还未真的交手,就已经连连败退,她输在了起点,她的爱远比顾琛给予自己的要多的多。   “如果你真的决定再接受顾琛,我不会干涉,但我绝对会抱着看好戏的姿态瞧着你们的结局。”   “听起来好绝情。”   “那要看你是不是自找的了。”   南笙笑笑,还未告诉她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真正决定是什么,病房的门就在这一刻推开了,两人双双看过去,顾琛西装革履的出现在门口,屋内没有开灯,走廊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打出一圈耀眼的光泽,他的表情因为逆光而站看的并不真切,但南笙知道,他的目光一直留在自己的身上。   秦瑟自床边站起来,走了过去:   “来看南笙?”   顾琛浅笑:“秦小姐这几天过的还好吗?”   “承蒙顾先生照顾。”   “客气。”   南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翻了个白眼,这样的太极打起来还真是没有一点水准啊。   “有时间出去和我说说话吗?”   顾琛侧目看了一眼床上装傻的南笙,点点头:   “当然。”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天空,秦瑟站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迎面看着被染了色的蓝天,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说话,仿佛她只是约顾琛出来看一副美景,并非是一场交谈,顾琛站在她稍微靠后的位置,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扬了扬嘴角,没有说话。   大概是闻到了烟味,秦瑟回身看他,微微蹙了眉头:   “顾先生,这里是医院,能不能讲点道德?”   顾琛闻言淡笑着指了指秦瑟的身后,仍旧是没有说话,但秦瑟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却是不由的翻了个大白眼,因为那里白纸黑字写了三个字:吸烟区。   “那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不再女士面前抽烟?”   “不喜?”   “或许南笙能忍受的了,但我不能,尤其是对你。”   针对性很强,顾琛却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几步真的将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继而转身对秦瑟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想和我谈什么?”   “你的目的是什么?”秦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别告诉我没有,我是不会信的,无缘无故的在一起,莫名其妙的分手,现在又上演纠缠戏码求复合,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场nue恋,但在我看来,南笙身上似乎有你想得而未得到的东西吧?”   顾琛面不改色的看着她,甚至连嘴角的那抹笑意都未曾隐去,淡淡开口:   “继续。”   “我不会做坏人棒打鸳鸯让你们分开,如果南笙还选择继续和你在一起,我想我虽然不看好,但还是会接受的,可我接受你们的感情却并不能接受你再一次伤害南笙,她没谈过恋爱,虽说有点小心机,但仍旧算得上是个单纯的姑娘,如果复合只是你心血来潮的新把戏,要我说还是算了,还有其他女人陪你玩,南笙并不适合。”   “说完了?”   秦瑟不悦的看着他:   “或许等下还有补充。”   顾琛微微一笑:   “南笙大概没有对你提起过。”   “什么?”   “我向她求婚了。”   这句话的确让秦瑟感到了意外,也愣了那么一下,南笙也确实没有对她提过,她不由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南笙,但却并不影响这场谈话的中心思想,求婚又怎样?结婚了还可以离婚,到时候南笙只会受伤更深,更重。   “你想用结婚来证明什么呢?”   顾琛不答反问:“你说呢?”   “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但我好奇的仍旧是我最初的问题,南笙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算计她的地方?”顾琛不开口,秦瑟就径自把猜想说了下去:“南氏?可你背后拥有整个SN集团,南氏你即便看得上估计也不至于利用女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宿仇?南笙曾对你有过什么伤害,还是南叔叔曾经做了什么错事?”   顾琛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却是没有半点情绪,秦瑟从他的目光中知道自己一定猜对了一点,可是究竟是哪一点,她却不敢肯定。   “我不会再伤害南笙。”   秦瑟失笑:   “你对于南笙的保证,在我这里信誉度为零,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我住进你别墅的当天晚上,你就告诉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了阿笙,可是结果呢?她现在躺在医院里,而她至今不知道腿上的疼痛会跟随自己一辈子,这就是你所谓的保证?未免有些太过随便了。”   秦瑟的咄咄逼人让顾琛多少有些意外,但他内心深处却是欣喜的,毕竟人的一生中有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的朋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南笙无疑是幸运的,她拥有秦瑟这样的朋友。   “是我的错。”顾琛很干脆的承认了,秦瑟以为他还会为自己说些什么,可是等来的却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单凭这一点,秦瑟便对他稍微有些改观了,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不辩解,错了就是错了。   秦瑟并不了解黑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单凭对电影里的认知,她只知道那是凶残的,而南笙口中的那一晚,唐七七的所作所为也无疑印证了她的感觉,她也知道顾琛已经尽力的避免了伤害的产生,毕竟他现在是个正经的商人,对付黑暗势力终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瑟虽然未见过唐七七,仅靠想象出来的画面也知道那应该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经病,近乎偏执,来到T市竟也带了那么多的人,而顾琛纵然已经派人保护了南笙,但终究不是唐七七的对手。   寡不敌众,总不能在南笙的身边安插一只军队。   “听说,唐七七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她应得的。”   提及唐七七,秦瑟明显注意到顾琛的声音冷了一分,看来他的确对唐七七的行为感到愤怒,以至于到现在这种情绪都未曾消散。   秦瑟笑了笑:   “你断了她的手还是让她赔了南笙的一条腿?”   “手。”   闻言,秦瑟愣了愣,她虽然问了结果,其中却有玩笑的成分,却没想到真的如自己所料,顾琛真的用这种方式为南笙报了仇。   “顾琛,你不适合南笙。”   顾琛闻言抬眸看她,并未开口。   “她在你身边短短几个月,已经住了两次医院,一次开颅手术,一次枪伤,每一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在你身边,唐七七是潜在危险,虽然没见过她,也不了解她,但我想她不会白白吃下这个亏,但这并不是我最怕的,我最担心的反而是你。”   “不必,我既然已经做了和南笙重新在一起的决定,这一切就都不会再发生。”   “我该如何信你?”   顾琛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藏起来吗?”   秦瑟没想到他的话锋一转,竟将问题带到了自己的身上,本想回避,可是顾琛这个问题的答案却也是自己想要知道的,于是看着他,没有开口,默认了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这张脸如果让唐七七看到,就会让一个人立刻回国,然后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说实在的,如果你不是南笙的朋友,我不会在乎你有没有男朋友,直接将你送到他的面前,虽然你不是她,但至少可以让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活的犹如行尸走肉,但是你是南笙的朋友,也是南修远的女人,如果你出现了什么意外,南笙一定会不开心,我连她的这点情绪都在乎,试问我又如何舍得伤了她?”   顾琛的这些话,成功的模糊了秦瑟的焦点,她微微蹙眉看着他:   “他是谁?”   “唐牧川,唐七七的哥哥。”   “我和他……”   顾琛看着她:“你和他的妻子几乎一模一样,她叫展颜,失踪于五年前的一场车祸,因为是在悬崖边上,所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是秦瑟第一次听到展颜的名字,那一刻她还未曾察觉,这个名字会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像一道符咒一样对她紧紧跟随。   “所以你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觉得我是展颜?”   “的确很像,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   “这就是你不让我去美国的原因?”   顾琛轻笑:   “你觉得自己应该去吗?你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南笙,我又何必这么多管闲事?”   秦瑟一时之间竟消化不了顾琛口中所说的这些话,她应该觉得这是一件距离自己很远的事情,只要不见到顾琛口中的唐牧川,那么她就不会有任何意外的发生,可是隐隐之中她总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的改变了方向,这个改变会将她带到哪里,连她自己也是极其迷茫的。   第一次,秦瑟对于未知产生了惧怕。   顾琛看着秦瑟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对她造成了一些影响,但话说到了这里,有些事情便隐瞒不了,也无需隐瞒,当事人知情,总好比他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好,于是他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再度对秦瑟丢下重磅炸弹:   “牧川会在最近回国。”   【最近过年事情较多,更新不稳定,望姐妹们体谅一下~】   ☆、94.094-我害怕   “牧川会在近期回国。”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秦瑟的世界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琛,期待得到否定的答案,却在触及到他幽静漆黑的目光时,这种奢求的感觉慢慢淡了下来,她知道,这是真的。   夕阳已经西沉,天色暗沉了很多,被染红的云彩稀稀落落的散在天边,在微风的吹动下,缓慢的飘动着,秦瑟多么希望自己心里的那抹哀愁也能犹如云朵的变化万千,缓慢游移,直至消散。   可是她知道,这并不可能,顾琛的话犹如魔咒,困住了她所有的轻松,以至于让她瞬间感觉到了疲惫。   许久之后,秦瑟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会帮我吗?”   “会。”顾琛说的毫不犹豫:“但世事无常,我能防患于未然,却改变不了命运,如果老天安排你们会碰面,我怕也是无能为力。”   秦瑟苦笑:   “你竟然还信命?”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在他爱上南笙之后,不得不信。   ——   秦瑟和顾琛分开之后并未再回到南笙的病房,怀疑他接近南笙的动机是一回事,但在秦瑟的心里却是相信他不会伤害南笙的,这和她与顾琛的谈话有所矛盾,但女人本身就是矛盾的一种存在,对于这方面她看的很开。   来到南修远的办公室,轻轻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向里看了看,却并不见他的人,路过的小护士看到秦瑟,因为认识,所以走到她身边对她微笑解释:   “来找南医生啊,他去看308床的病人了,大概快回来了,你可以进去等他。”   秦瑟说了声谢谢,看着护士小姐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却在顷刻间失去了继续等下去的心情。   她和南修远之间的确因为之前自己擅自接受顾琛的安排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站在南修远一个男朋友的角度秦瑟完全理解他,可是自己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两个人倔强的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如今自己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是在做什么的呢?   求安慰?呵,可是在南修远看来自己大概又是来妥协的,这让秦瑟微微有些反感这样的自己。   妥协的结果是再妥协,退让的结果是再退让。难道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爱情?不,从来都不是。女人需要的是被呵护,身为私生女,离开了秦家独自面对生活的秦瑟更是需要,可是她的需要似乎并不是南修远看重的。   她走到了南修远的身边,却始终未曾走进他的心里。这个认知让秦瑟的心口泛起了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了的苦涩。   即便她多么的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   抬眼看了看办公室门口墙上的名牌——外科主任:南修远。许久之后,秦瑟的嘴角缓缓露出了一抹苦笑,却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   顾琛在秦瑟离开之后在原地站立了很久,抽了几根烟,看着天边的云彩渐渐的被夜幕遮掩他才缓缓的移动了脚步,向着住院部走去,期间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纪西的号码。   美国的时间是凌晨5点左右,以至于纪西的声音有些被打扰的不悦:   “有事?”   “牧川近期会来T市。”   电话那端短暂的沉默之后,只说了一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消息。”   顾琛挂了电话,将手中点燃一半的香烟准确无误的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走进住院部。   病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南笙正在护工王悦的陪同下吃晚餐,门口的声响让两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见到顾琛出现在王悦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眯眯的同他打招呼:“顾先生好。”   顾琛淡淡的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南笙面前的小餐桌上,唇角微勾:   “胃口不错?”   南笙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听到他这么说,却是存心想要给他找不愉快,将手中的碗丢在餐桌上,对王悦说道:“不吃了,收了吧。”   王悦还未开口说好,顾琛却抢先一步开口:   “不用,我还没吃,捡个便宜。”   王悦看了一眼顾琛,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自己的包包离开了病房,顾琛在南笙的床边坐了下来,拿起她的碗筷作势要吃饭,却被南笙拦下:“这是我的餐具。”   顾琛抬眼看她,眼眸中玩味很足:   “然后呢?”   “你不能用。”   “理由。”   “不卫生。”   顾琛浅笑,拨开她的手继续用餐的同时,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不怕,以前口水也吃了不少。”   南笙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不要脸的这么理直气壮,分手的两个人还提及以前的亲密细节,他是有病还是觉得有趣?刚想反驳几句,抬眼的同时却看到他他专注且深情的望着自己,不过是短短一秒钟的对视,南笙就沦陷在他这漫天的温柔里。   几秒钟之后,她听到顾琛的声音: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南笙发觉自己的失态,有些狼狈的回了神,视线随便放置在某处,反问:“哪里不一样?”   “以前是只兔子,现在却变成了刺猬。”   其实南笙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她只是控制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样对顾琛温柔相待了,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有所改变,闻言,南笙轻笑了一声:“那你觉得哪个好?”   “不都是你吗?”   “你都说不一样了,怎么还能是同一个我?”   顾琛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现在的好。”   “为什么?”   “我顾琛的女人,不需要小心翼翼。”   南笙微怔,原来他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在两个人的感情中自己是多么的尽心尽力的维护这段感情,几乎如履薄冰,可是之前的他却忽略了,因为根本不在乎,她突然很想知道当初他选择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只是开口的那一刻却又失去了原有的兴趣。   南笙突然的沉默让顾琛有片刻的疑惑,他虽然了解眼前这个女人,但毕竟不是神,不可能对她的每一个神情都了如指掌:   “有问题?”   南笙怔怔的看着他:   “我害怕。”   【欠1000字,明天补回来!】   ☆、95.095-分手快乐   顾琛蹙眉,害怕?难道他还会吃了她不成?但这句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只是沉默着等她继续说下去。   “顾琛,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和我在一起,但现在看来的确不是因为喜欢,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分手,时隔几个月的现在又为什么想要复合,以前我的确想知道,但现在却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因为对我而言已经并不重要,我承认之前没有明确的给出答案,的确是对这段感情还心存幻想,但现在我不会了,我和你之间是真的不怎么合适。”   南笙的这些话说完,顾琛没有立刻回应,他仍旧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一直等到他吃完都没有再开口,南笙在这样的沉默中渐渐丧失了耐性,不是非要他一个答案,只是他的态度不明,却又一副很笃定的样子,让南笙不喜。   许久之后,顾琛放下手中的碗筷,抽出纸巾优雅的擦拭一下嘴角,然后徐徐出声:   “南笙,我以为之前我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了,但现在看来你却还是不太明白。”   南笙看着他,没有声音。   “你对我们之间的态度如何,其实并不会改变我的决定,你现在对我是接受还是拒绝,我都不看重,我在乎的是将来,只要我确定将来你还会属于我,就足够了。”   “你会不会太自信了?”   顾琛微笑:   “拭目以待吧。”   ——   之后的日子里,顾琛出现在医院的频率减少了很多,南笙不知道他是在忙工作,还是那个傍晚的谈话的的确确的对他产生了影响,但无论是哪一种,南笙都并不是太开心,因为她发现自己竟还是想着他的。   即便理智已经做出了最好的抉择,情感那一面却还是不由人的思念泛滥,这让南笙的心情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于是对于复健也是懒洋洋的态度,对任何事情提不起什么兴趣。   她的这种状态传到南修远的耳朵里,于是有了如下谈话。   南修远进来病房的时候,南笙正坐在阳台的轮椅上玩ipad,很简单的植物大战僵尸,却已是回天无力的颓败局面,南修远微微摇头,靠在一旁的护栏上看她:   “你还想在医院住到什么时候?”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gameover’的字样,南笙也失去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将电脑锁屏,看向南修远:   “你和瑟瑟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笙的不答反问让南修远愣了那么一下,脑袋也因为她的话下意识的联想到了秦瑟,于是他发现,秦瑟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自己联系了,但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他也没有很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已经习惯了。   南修远淡淡的看着她,没有开口,显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南笙却因为他的这种态度莫名的有了火气,这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南修远发火,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其实是惧怕眼前这个男人的:   “南修远,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一个男人,瑟瑟就算和你发生了再大的不愉快,你也总该拿出一点男人的风度来,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我从没看到你对瑟瑟低过一次头,即使铁打的心也快被你伤透了,如果不是足够爱你,像她那样骄傲的性子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自己?”   “你说完了没?”   “没有!”南笙冷冷的打断他:“我告诉你,你如果心里还有瑟瑟,就最好别这么大男子主义,如果没有,就趁早分手,别这么耽误着她,她不欠你的!”   南修远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南笙注意到他的视线,看过去,不卑不亢:   “说完了,你可以继续了。”   她以为南修远会说什么,但结果却是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气呼呼的南笙,她承认自己有些情绪化了,但又不得不承认,发火的感觉真的是很爽啊!   南修远走出病房的时候迎面撞上秦瑟,表情微愣,秦瑟也是一样,她确实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和他相遇,这些天不是没来医院,也不是遇不到,而是两个人似乎都在刻意的避开对方,于是这场遇见才来的如此之晚,又如此之尴尬。   南修远错愕之后目光渐渐变得平淡,似乎也没有开口说什么的打算,因为他在下一秒已经越过秦瑟走向了电梯,秦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以为自己本不会在意,可心底传来的阵阵疼痛却在时刻提醒着自己有多么的在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让她转过身追上了他的脚步,拦下了他。   他看着她,面色平静:   “有事?”   “我有话和你说。”   南修远点点头:   “在这里还是去办公室?”   “不用那么麻烦,只是几句话的事情。”   “你说。”   秦瑟深深的看着他,企图将和他有关的任何细节都统统的烙印到脑海中去,她没有把握可以忘记这个自己此生第一次爱上的男人,她预感会这么铭记一辈子,她可以在思念中平静度过,却无法对纠结的情绪继续妥协。   秦瑟的不说话让南修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蹙了眉头,想要开口之际,却听到秦瑟坚定的声音传入耳膜:   “我们分手吧。”   南修远看着她,想要开口的话就那么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吞不得吐不得,他第一次尝到了类似窒息的感觉,想要出声却似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看着她,困惑的,失望的,遗憾的看着她。   “我想了很久,我和你之间确实不太合适,我太依赖你,而你又太过自我,这就注定了我永远不会是被重视的那一个,阿远,我以前对你很迷恋,但是这份迷恋却并不能支撑起我的爱情,我不可能永远踮着脚尖去迎合你,太累了。”   南修远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或许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考虑好了?”   秦瑟点点头:   “这是我考虑过后做出的决定。”   “不后悔?”   秦瑟微笑:“你大概不知道,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   多么可笑,在一起这么久的两个人,他却仍然的不了解自己,南修远的话无疑像一个耳光一样狠狠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告诉自己曾经的作为多么的自作多情,如果说秦瑟说出分手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不确定的话,那么现在,连最后的不确定都烟消云散了。   南修远没有再说什么,却久久的看着她,最后淡淡的收回视线,抬步离去。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出一句挽留的话,这场感情的开始,经过,和结束,他始终潇洒的犹如一个局外人,任何情绪都是和他没有关系的,他只是一个过客,却不小心看到了秦瑟的整个内心。   秦瑟以为自己会哭,可是最后的最后她也只是在嘴边挤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告诉自己:真好,这场独角戏终于落幕。   ——   和南修远的分手秦瑟并没有隐瞒南笙,南笙在听了她讲出这个结果的时候,一时之间并没有说话,毕竟她刚刚才和南修远义正言辞的讲过放手的话,没有太久时间的现在,却是真的发生了这样戏剧性的变化,有些难以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   许久之后,南笙握住她冰凉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   “恭喜你。”   南笙不说安慰的话,却道了一声恭喜,并不是在幸灾乐祸这场分手,而是她觉得的确应该对秦瑟说声恭喜,就像梁静茹的那首《分手快乐》中唱到的一样: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秦瑟是她的好姐妹,在和南修远的这场爱情中,她有多辛苦,即便从未对自己抱怨过,可南笙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她并不觉得秦瑟和南修远的分手对她而言是场苦难,相反,是她幸福的开端。   秦瑟虽然明白南笙话语中的意思,却仍是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秦瑟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许久之后才缓缓的道了一声:“理智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可毕竟喜欢了他这么些年,一下子割断,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快点投入到下场恋爱中去吧,这样忘掉渣男比较快。”   秦瑟看着她:   “你口中所谓的渣男好像是你哥吧?”   “嗯,但和他是不是渣男似乎没什么关系吧?千万别说你舍不得,我会看不起你的。”   秦瑟有些无语,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不得不说,当你心情极度郁闷的时候,有一个人替你骂出口其实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毕竟她认同你,体谅你,同样也支持你。   这个下午的最后,两个人都很少开口说话,南笙玩电脑游戏,秦瑟专注的读一本原文名着,时间也仿佛在这样的安静中放缓了脚步,静静的驻足了很久很久……   【今天还有4000字,补昨天的,抱歉~后天开始稳定更新,还有谢谢15517992413的红包~】   ☆、96.096-怎么现在才说   顾琛虽然近日以来很少出入医院,但并不代表他对南笙是放手的姿态,他是真的忙,与南氏集团解约的事情遭到了公司高层的反对,毕竟SN入股南氏并非只有资金那么简单,两个公司也有了相关业务上的往来,顾琛的决定无疑是叫停了所有正在运行的项目,大家近一个月来的所有努力等于全部做了无用功。   SN集团高层会议上,项目部经理将与南氏集团解约的利害关系和对公司的损失一共列举了整整10条,不用草稿言辞犀利的说了出来,他生性耿直,讲得也是一脸正气坚决,激动的态度甚至有那么一点不给顾琛面子。   顾琛淡然的坐在会议室的主位,并未因为项目经理的言语激动而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他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悠悠的看着他,一只手放在扶手,一只手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着。   苏亚坐在他的下位,偷偷的瞄了他一眼,项目经理已经独自说了近15分钟,他倒沉得住气还听的认真。   又过了几分钟,项目经理的发言终于告一段落,会议室也恢复了绝对的安静,大多数人都以为顾琛会发火,也有人暗暗看向顾琛,想看看他的脸色究竟如何,毕竟项目经理的发言到最后已经连委婉都舍弃了,直指顾琛的错误决断。   可是他们失望了,几秒钟过后,顾琛也只是坐直了身体,抬头扫了一眼众人,淡淡的问道:   “你们怎么看?”   会议室又安静了一会之后,开始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我同意王经理的话,现在撤资对SN没有任何好处。”   “我不这么认为,南氏现在是完全亏损的状态,SN如果继续和他合作下去,只能是继续往里砸钱,项目也是刚刚启动,未来赚不赚钱还是一个未知数,现在撤资,虽说有不少违约金,但SN手上任何的一个项目都会把这笔钱赚回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氏的品牌和技术毕竟在那里,搞到现在这一步也只是有了内贼,我认为发展的前景很大,不建议撤资,顾先生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众说纷纭中,顾琛抬手敲了敲桌面,听到声音的众人很快安静了下来,将视线停留在了顾琛的身上,他淡淡的看过大家,嗓音低沉如静水潺潺:   “我不需要再考虑。”   所有人都愣住了。   “和南氏集团解约的事情马上执行下去,我是SN集团的绝对控股方,拥有一票否决权,所以在我做出决定之前,你们可以有无数声音,但在我做出决定之后,只能有一个声音,散会!”   他就这样用简单的几句话,力排众议的坚持了和南氏的解约,不顾在座的各位究竟是什么脸色,抬步离去。   苏亚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才开始整理面前的会议纪要,毫无疑问,今天顾琛在会议上的表现,一定会在公司引起轩然大波,公司高层会怎么评价他?霸道**还是不近人情?   而对苏亚来说,外表冷清而沉默的他,居然会如此的强势和果断,有点超乎自己的预料,毕竟与南氏的合作,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一个赚钱的项目,而他却选择了放弃。   夕阳西沉,将办公室里涂抹上了淡淡的金辉。   苏亚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顾琛就坐在正中的沙发上,与平时清冷料峭的姿态有些不同,此时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脸色陈静,似在沉思,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本摊开的文件,正等待着他的批阅。   苏亚步伐轻盈的走过去:   “顾先生,这是刚才的会议纪要。”   他抬眼看她一眼,目光沉黑平稳,淡淡的应了一声:“放下吧。”   室内静悄悄的,唯有他翻动纸页的声响,还有观赏鱼缸里的汨汨水声,苏亚犹豫一下,但还是开了口:“刚才会议上王经理的建议,我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顾琛没有抬头:   “所以呢?”   “我只是不太明白,您既然决定和南小姐重新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似乎对于南氏而言又是一次灭顶之灾。”   闻言,顾琛将手中正在转动的金钢笔扔在了茶几上,似乎动了怒,可脸上却是笑着的,问苏亚:“你懂什么?”   苏亚怔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的确是越了界,脸上微微赧然:   “抱歉顾先生。”   “出去吧。”   ——   面前还有文件需要审批,顾琛却突然没了心情,钢笔拿起又放下,径自点燃了一根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突然升起了一股厌恶的情绪,眉心微微蹙起,哑然失笑,这可真不像他。   与南氏解约的损失数目确实不小,但在他看来也是无足轻重,可苏亚的话却将他隐藏的坏情绪全部激发了出来。   南笙,南氏,南永信……这三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可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三者区别对待,他不能因为南笙的原因而对南氏手下留情,也无法已经南氏而委屈了南笙。   这是一个难以平衡的天平,但他在寻求一个方法。   思绪尚未飘远,办公室的门却被轻轻叩响,顾琛的视线微敛,低沉的说了一句:“进来。”   邹宇推门而进,看到窗前站立的身影便知道他的心情不佳,随手关上门,静默了几秒钟才缓缓说道:“顾先生,下班时间到了,还要去医院吗?”   顾琛转过身,走到办公室前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走吧。”   心情的确不好,但还是要去看望那个小女人的,更何况公司的这些烂事儿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公私分得开。   邹宇和他一起走进电梯,去往地下停车场,电梯行使到13层的时候,顾琛的电话突然响起,他垂眸看了一眼,微微蹙了眉头,按下接听键:“纪西。”   “阿琛,牧川今晚6点的飞机到T市。”   顾琛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语气冷了几分:“怎么现在才说?”   【今天驾车从哈市向北京进发……更新可以有所拖欠,姐妹们帮我记着,会还回来的。抱歉~】   ☆、97.097-擦肩而过   唐牧川来T市的消息纪西此刻才通知顾琛,其实怨不得他,是唐牧川心血来潮的结果。   虽然说唐牧川这样事事严谨的性格不太适合这四个字,但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冲动而至。一周前唐牧川前往韩国谈生意,预计7天左右,这件事情纪西是知道的,但纪西不知道的却是,事情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以至于唐牧川的整个行程足足空出来4天的时间,这才构成了唐牧川来T市的理由。   顾琛与纪西结束通话,看一眼时间现在去机场怕是也来不及,思索片刻拨通了南笙的手机。   这通电话顾琛不觉得南笙会接,这些日子以来顾琛打给她的次数很多,但被接听的次数却很少,有时还会遭遇关机的对待,所以顾琛对于这通电话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在拨通南笙电话的同时已经吩咐邹宇去查秦瑟的电话,只是结果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南笙很快接听了,只是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笑意爬上顾琛的嘴角,连带着他对此刻拥堵的交通也多了一分好感:   “现在都几点了?刚睡醒?”   电话那端有片刻的停顿,顾琛猜想她是因为没看来电所以才错接了自己的电话,南笙懊恼的模样闯入脑海,顾琛笑意加深:   “想吃什么?我等下带去给你。”   “不用,我不想见你。”   “嗯,可是我想见你,要不等我进去病房之前给你打通电话,你就闭上眼睛,这样可以两全其美。”   南笙有瞬间的无语,却懒得继续和他再继续贫下去,顾琛最近真的是刷新了她对‘不要脸’定义的新高度,她在口舌之争上从来也讨不了半点便宜,所以还是趁早收兵的好,可还未等她来得及挂断电话,顾琛低沉的声音却再度传来:   “秦瑟在医院吗?”   南笙微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秦瑟的身上,但因为心里尚有一口憋闷之气,所以话也说的有几分冷硬:   “和你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没有的。”顾琛稍稍停顿:“所以你也不必为了秦瑟一而再再而三的吃醋。”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   顾琛将视线放置窗外,微微一笑:   “吃醋哪还用得着眼睛,鼻子一闻就可以了。”   “你是狗鼻子吗?这么远都闻得到?”   南笙的这句话原本是在骂他,却不料换来的确实顾琛低笑的声音,南笙大概是医院住久了,连脑袋都有些不好用了,以至于此刻她还能傻傻的问一句:   “你笑什么?”   “笑我家南笙傻的可爱。”   “谁是你家的?”   “早晚都是。”   邹宇此时已经查到了秦瑟的电话,转身对顾琛使了个眼色,顾琛微微点头,在南笙还未反驳的空档轻声开口:“如果秦瑟在你身边让她立刻离开医院,不要走正门,最好最近几天都不要出来,如果没有,就挂了电话。”   顾琛的口气让南笙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之前经历过唐七七来时顾琛对秦瑟的保护,此时听他这么说,自然联想到了什么,连原因都来不及问,直接告诉了顾琛:   “瑟瑟今天下午的飞机,出国了。”   一个出国,一个回国,如果时间恰巧碰的上……顾琛微微蹙眉:“几点的飞机?去美国吗?”   “五点。”南笙微微停顿:“现在已经起飞了,你之前已经讲的那么透彻,她怎么可能还去美国,她是去法国工作。”   “确定?”   “她四点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登机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顾琛放下心来:   “那就好。”   “唐七七又来了吗?”   南笙的话里不见得有什么畏惧的成份,但声线是紧绷的,只是这份紧张纯粹是因为担心唐七七会对秦瑟不利,毕竟上次唐七七的出现顾琛对秦瑟的保护可谓是滴水不漏,也正是因为这份滴水不漏才让南笙知道了如果秦瑟被唐七七发现会是多么严重的后果。   可听在顾琛的耳朵里却有些变了味道,他想的是唐七七对于南笙的影响怕是很长时间都无法剔除,如若不然她此刻不会是这般紧张的状态,于是表情冷了几分,对南笙说出口的话却仍是不动声色:   “没有,即使再来也伤不了你。”   ——   也许是因为秦瑟的事情,让南笙对顾琛比以往热情了几分,当他推开病房门进来的时候,南笙即刻便放下手中的手机直直的看了过来:   “确定了吗?”   南笙说了已经登机,但毕竟还有一个意外的因素,顾琛既然选择了帮助秦瑟,就不会允许这种意外的发生,于是在和南笙挂了电话之后,他又向航空公司确认了航班的飞行时间,得知起飞时间正常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南笙记挂此事,也难怪会这么心急。   “嗯,确定了。”   南笙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地,但仍是有诸多的疑问没有解开,她看着已经落座在病床边的顾琛,问道:   “是唐牧川吗?”   顾琛抬眼看了她一眼,轻声嗯了一声,南笙会知道唐牧川并不奇怪,她和秦瑟两个人之间无话不谈,秦瑟将这些告诉她也是自然而然,况且顾琛也并没有想过要刻意隐瞒南笙,唐牧川的存在又不是秘密,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南笙还想问什么的时候,才发现顾琛又将视线放置在她的腿上了,她穿着病号服,看不出伤口的情况,他便握住她的右脚,微微抬高,将裤腿向上挽了挽,南笙被他的动作吓到,想要收回,却不料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握的更紧,一时之间恼羞成怒:   “你在干嘛,放开我!”   “别动。”他说着便低下头开始认认真真的盯着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那道疤却醒目的很,顾琛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每一次看仍是觉得触目惊心,让他联想到当时南笙蜷缩在床上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南笙却仍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无奈体力悬殊,她根本就不是顾琛的对手,所以他每次想要看的时候大多数都会得手,时间有时很长,有时很短,完全没有规律性可言,南笙多少知道他这样做的举动是什么,大概愧疚和心疼都有,但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缅怀,在南笙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他这次看的时间不长不短,握着脚的力道渐渐变小的时候,南笙心口一松,刚才收回,却不料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覆在了疤痕上,南笙怔怔的看着顾琛俯下身亲吻伤疤的模样,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应该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伤口已经愈合,早就没有了任何感觉,现在留院也只是复健,可顾琛的亲吻让她觉得那处伤疤变成了一个全身的突破口,痒痒的,麻麻的感觉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惊恐于这样的感觉,想要阻止的时候,顾琛的唇却已经离开了那处伤疤,直起了身体,脸色淡然的宛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一场。   南笙仍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尴尬的移开视线,顾琛看着她脸颊微红的模样,淡淡的笑了:   “害羞?”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以前又不是没亲过。”   这句话成功的让南笙转过头来看着顾琛,不过却是恼怒的眼神,顾琛对此并不在乎,他的注意点是她变的更红的脸颊,微微一笑:“不是吗?”   南笙否认不了,以前两人在一起情至深处,气氛使然的时候他的确做过这种举动,不只小腿……可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他有必要一直拿以前的事情来说吗?以此来提醒两人之间的过往吗?   不用提她也忘不了,只是她已经不再刻意去想了。   “唐牧川来T市做什么?”   无法否认那就只好转移话题了,南笙知道自己转的很生硬,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顾琛灼灼的目光快要把她燃烧了!   顾琛自然是知道南笙的小心思的,却没点破,将她的裤腿小心翼翼的放下,又盖上薄被之后才淡淡回应:   “来看你的。”   “我?”南笙惊讶:“开什么玩笑?”   “不是玩笑,的确是来看你的,替唐七七赔罪。”   唐七七把自己害成这般模样,唐牧川来赔罪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可依照秦瑟之前告诉自己的版本,顾琛似乎也没有轻饶了唐七七,唐牧川能在妹妹受伤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还来到T市看自己,这让南笙觉得奇怪。   “唐七七还好吗?”   闻言,顾琛看她,目光灼灼的似乎要将她看穿,南笙被他盯得不自在,只好说了真话:   “好吧,我的意思是,听秦瑟说你把唐七七的抑制手废了,现在唐牧川来T市,不会是借着赔罪的名义来对我报仇的吧?”   顾琛看着她这幅犹如受惊小兔般的模样不由的笑出声,伸出手捏捏的她的脸颊:   “想什么呢?”   “本来就是啊。”   “就算是你想的那样,牧川来T市是想要报仇,那似乎也和你没有关系,伤了唐七七的是我,不是吗?”   ☆、98.098-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这个说辞合情合理,但说服不了南笙,毕竟顾琛会伤害唐七七完全是为了自己,如果追溯根源,她才是罪魁祸首,况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也并非是想要确定自己不会受伤,而是他会不会受伤,于是听到顾琛这么说,她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沉重了一分。   顾琛发觉她的变化,疑惑问道:   “怎么了?”   “你和唐牧川比,谁比较厉害?”   这句话问的隐晦,将她的关心隐藏的很好,但如果对手是顾琛的话,那么就显得有些可有可无了,听到南笙如此说,顾琛也只是有些微愣,但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随即便扬起了嘴角,眼眸中有着淡淡的笑意,问道:   “担心我?”   南笙想要否认,但话卡在了喉咙处,没有发出声。否认有什么用?骗得了别人也骗不过自己,她是真的担心,即便自己很不想承认。   “我只是怕你受伤后唐七七卷土重来,没有人能够治得了她。”   顾琛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   “放心,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也一定在此之前确保你一生无忧。”   这是情话,也算的上一份承诺,如果在两个月之前南笙听到顾琛如此说,想必会开心的不知所以,但时至今日的现在,她听到这句,内心却是五味杂陈,室内温度偏高,和室外形成了巨大的温差,正是因为这样的温差,提醒着她并不久远的过去。   ——   顾琛以为唐牧川会很快来到医院,可是两个小时过去了,他陪着南笙吃了饭,看了半场电影,病房的门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甚至他不曾接到唐牧川的一通电话,事情似乎变得有些诡异,以至于顾琛的思绪开始有些游移,电影也看的有些意兴阑珊,不停的翻看着手机,心不在焉。   他的动作终究是影响到了南笙,按下了暂停键:   “你有事就回去吧,别在这里打扰我。”   顾琛回神看她,虽不是埋怨,但表情却是不快的,不知为何,她这样小女孩的气性总能逗笑他,这次也并不例外,扬了扬嘴角,回道:   “我哪有什么事情,只是等个电话,你先看,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便起身向门口走去,南笙很想告诉他‘你可以直接回家’,可话到嘴边,终究是咽了回去。   医院走廊里,顾琛拨通了唐牧川的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听,再打,却是关机状态,他拿着电话站在原地几分钟,又拨给邹宇,让他去查一查唐牧川在T市的动向,隐隐约约中唐牧川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却不好确定是什么。   转身回病房的时候却发现南修远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看样子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也有话要和自己说,顾琛就站在原地面色淡然的看着他,没有开口的意思。   南修远走近几步,开门见山:   “唐牧川?”   南笙知道唐牧川的存在并不奇怪,因为有秦瑟的告知,可南修远如若知道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按照顾琛对秦瑟的理解,秦瑟就算会告诉他自己本身可能存在的危险性,却也未必会将唐牧川这个人也交代出来,但南修远此时口中说出的这个人正是唐牧川,他是从何知道的,更何况,他似乎远比自己告诉秦瑟的要知道的多。   虽然心有怀疑,面上却不动声色:   “南先生认识?”   “听说过。”   南修远在说谎,顾琛可以肯定。唐牧川的名字代表了什么,或许别人不知道,但顾琛却是了解的,代表了整个黑暗王国,但这个国度的存在却是鲜为人知的,知晓唐牧川的除了这个国度的人,大概就是和他亲近的人了,可顾琛和唐牧川交好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说一个南修远。   “听谁说过?”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刚才说,他来T市了?是真的吗?”   顾琛看着他,目光沉静: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南修远一时无话,游移的眼神说明他在考虑什么事情,顾琛也没打扰他,就这么静静的观察着他,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片刻之后南修远似乎得到了答案,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顾琛,竟一句话也不说的转身离开了,顾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   回到病房的时候南笙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她的这幅样子让顾琛的心瞬间软化成一团,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想抱她回床上让她睡的舒服,却不想才刚刚弯下腰,她却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幅萌态让顾琛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去亲吻她的脸颊,可是临近却突然改变了注意,微微转了方向,覆在了她微凉干涩的唇瓣上。   他看到南笙的瞳孔微微放大,继而恢复了清明,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直接望进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里,就像两个无底的黑洞,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在里面小小的倒影……   他软软的,微热的唇已经准确的吻住自己,南笙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琛知道她的下一个动作就是要推开自己,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了,可是动作却背叛了理智,已经先一步擒住了她的手,将她吻的更狠了。   南笙的挣扎因为被擒住了双手而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他的吻,有力但又似乎没什么章法的,舔舐着,纠缠着,那气息清冷而执着,带着属于顾琛独有的温度,正在入侵她的领域。   南笙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嘤咛一声就要往后退,可她本就坐在沙发里,此刻他一只手搭在她身侧的扶手上,另一只手还牢牢的抓着她的手,黑眸近在咫尺的凝视着他,几乎将她圈在他和沙发的中间,退无可退。   此刻南笙的脑海里有很多个念头在横冲直撞,混乱的无与伦比:他在做什么?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可还没等她对眼前的状况产生准确的判断,顾琛的手一松,脸也缓缓移开,结束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南笙。”沉黑无底的眼眸,依旧凝视着她:“我想念你。”   夜色已深,灯火稀疏,星光飘渺,南笙就这么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顾琛发呆,清冷的眉眼,挺拔的鼻梁,微高的颧骨,染着一丝跟她有共同水光的唇……心,蓦然的一抖,心跳仿佛开始加速。   他们之间做过远比亲吻更亲密的举动,可是今天的这个吻却并不同以往,她让南笙开始认不清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那曾经下定决心做出的决定,原来在相濡以沫中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我想念你’这简单的四个字,瓦解了南笙对顾琛的失之不悲,得之不喜。   她惊觉,自己也是想念他的。   顾琛说出这句话原本就没期待南笙会有什么反应,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吓到她了,应该留给她梳理的空间,于是微微笑了笑,单手抚上了她的脸,轻轻抚摸,像是安慰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你的手有些凉,先别睡,我去接水给你泡脚。”   南笙收回飘远的思绪刚想拒绝,却发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洗手间的门后,于是那未说出口的话就像一团棉花,塞在她的喉咙里异常难受。   不一会儿顾琛端着一碰热气腾腾的水走了出来,南笙看他一眼,原本只是下意识的一看,却不想竟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顾琛因为这笑声顿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她:“笑什么?”   能不笑吗?   西装革履,面色清冷的他,运筹帷幄,掌握一个商业帝国的他,此时竟端着一个粉色的塑胶盆站在那里,这么大的反差,这样喜感的画面如果让媒体记者捕捉到了不知会掀起多大的轰动,怎能让南笙不笑?   不过,好在是有这么一笑,冲散了南笙心口的那股郁结。   南笙没有回答,但顾琛从她的表情里也不难知道,这小丫头多半是在笑自己,难为情吗?并不会,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洗脚端水,他觉得理所应当,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或许在外人看来会觉得如何如何,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罢了,由她笑去吧。   顾琛走近,蹲下身将水盆放置在她的面前,伸手就去握她的脚踝,南笙发现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向旁边躲了躲:   “我、我自己来。”   顾琛抓了个空,抬眼看她,目光沉静含笑:   “害羞?”   的确害羞,但南笙不好承认,她腿上是有伤,但近日也可以自己行走,生活完全可以自理,让他一个SN集团的创始人来屈尊为自己洗脚,这画面的冲击感只是想想便就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更何况,在她记忆中,还不曾被哪个男人洗过脚,连父亲也不曾。   “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我可以自己来。”   “嗯。”   顾琛淡淡的应了一声,南笙原本以为他是同意了,却不料提着的一口气还未完全的松下,自己的一只脚就被他握在了手心,然后南笙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的确可以,但有我,你就不必自己来。”   ☆、99.099-命运的安排   2008年3月末,南笙的双脚曾被一个眉眼冷清的男子握在手心里,温柔相待。白皙莹小,软绵绵的,握着都舍不得太用力,怕她疼。但他这分几乎没用力气的呵护,却让南笙觉得痒,微微瑟缩了一下。   顾琛察觉到,抬眼看她:   “痒?”   “有点。”   顾琛微微一笑:   “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习惯?他的意思是以后会经常帮自己洗脚?南笙克制住去幻想那幅画面的可能性,以及这幅画面会对两个人的关系造成怎样的改变,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应该保持理智。   南笙的双脚挣脱无望,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看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双脚放置在热水之中,大概是怕她烫,时不时的询问她温度是否可以,南笙觉得烫,但被烫的却不是置于热水的双脚,而是她那颗加速跳动的心脏。   对南笙而言,此时正在经历的绝对不是享受,而是一种煎熬,她觉得自己此时的灵魂与躯体是剥离开来的,身体是遵从的,灵魂是排斥的,而她的思想就处在矛盾的旋窝之中,分身乏术。   顾琛似乎并不能察觉到南笙此时的心理变化,如若不然也不会洗的这般慢条斯理,他用手轻轻的撩起一些水洒在她的脚背上,然后轻轻的揉捏,为她做简单的足底按摩,南笙看着他俯首认真的模样,一时之间竟失了神,她觉得如果再不终止这种局面,她就要融化在这样的温柔里。   万劫不复。   南笙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病房的门却突然被敲响,莫名的,南笙觉得松了一口气,她庆幸打破这样局面的不是自己。   她以为顾琛会停止为自己洗脚的动作,毕竟依着他的身份让外人看去了这样的一副画面未免欠妥,可他却是连头都不曾抬一下,专心致志的做着手中的事情,仿佛他手心里捧着的双脚就是他一整个的世界。   “进来。”   他冷清的声音响起在耳侧的时候,南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收回双脚,却再度被他握紧,抬头不满的看着她:   “躲什么?”   “被人看到不好。”   顾琛唇角微勾:“哪里不好?”   南笙还未说出一个所以然来,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邹宇出现在门口对于眼前的画面有片刻的微愣,他曾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也曾质疑自己的视力是否出现了问题,否则那么位高权重的一个男人,怎会如此屈尊降贵的去为一个小女生洗脚?   可是眼前的人实实在在的却真的是顾琛。   邹宇消化这一画面的时间有些长,长到南笙因为窘迫红了脸,顾琛耐不住性子先出了声音:   “有事?”   邹宇快速的收回自己凌乱的思绪,轻咳一声淡淡的回复道:   “顾先生,您刚才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如果不是房间太静,顾琛那句淡淡的应声会很容易被人忽略掉,尤其是他在此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对此件事情的反应,仍旧专心的帮南笙洗脚,最后还是南笙挨不住这样的煎熬,执意将双手收了回来,好在顾琛这次也没太强势,含笑看着脸色通红的她:   “我家南笙不好意思了?也罢,这次有人在,下次我再帮你好好洗洗。”   南笙还从未见过柔情似水的顾琛,含情脉脉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沦落其中,她强迫自己在这温柔中保持一份清醒:   “你还有事,先走吧。”   “过河拆桥?”   南笙无语,明明是他有事,邹宇此刻还在门口等着,怎么到了他的嘴里自己倒成了恶人了?想争辩,却觉得没有必要,也不见得会赢,何必让邹宇再继续无聊的等下去?于是她在郁闷中保持了沉默。   顾琛看着她笑,却没点破她的心思,弯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南笙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也不拒绝了,任由他将自己抱上病床,盖上被子,掖好被角,知道那温热的吻落在自己额头柔声道出‘晚安’的时候,南笙才恍然觉悟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合适,只可惜那时顾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病房。   ——   南修远是夜班,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认真的研究一些病例和看一些有关医学的书籍,可是今晚的他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因为秦瑟的电话打不通,始终是关机的状态,原本是不应该担心的,可是当他在南笙的病房门口听到顾琛的那通电话,他的心却再难平复下来。   他回来了,秦瑟却不见了,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他应该去问问南笙。   病房门被再度推开的时候,南笙以为是顾琛去而复返,心里的一股感觉开始变得微妙,翻个身看向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来人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一个,她还来不及分辨自己究竟是否有失落的情绪,便被南修远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看起来不太一样,平时处事不惊,凡事都不能让他动容的一个人,如今看起来竟有些不知所措。   “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笙下意识的想到了父亲,毕竟SN与南氏解约的消息已经见报,传遍了T市的每一个角落,南笙不可能不知道,她知道南氏再度危机只是迟早的事情,南修远的失态只能让她做此联想,因为以往并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有焦躁不安的情绪。   南修远走近,声音也有些急切:   “秦瑟在哪里?我打不通她的电话。”   南修远的这个问题是南笙没有想到的,他们已经分手将近一个星期,期间他一直都是淡定从容的模样,南笙虽然有些惧怕他,但因为受伤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些日子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他也尽可能的避开两人的见面,怎么现在他却一改常态关心起秦瑟了?   “你不是已经和她分手了吗?瑟瑟在哪里,又或者在做什么,似乎和你都没有关系吧?”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他竟然已经沉不住气,微微动怒了,南笙觉得有些好笑,这算什么?难不成男人和贱息息相关,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可南修远的表现似乎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发生,南笙纵然心里不愿告知他去向,却到底还记挂着一个秦瑟,于是终究没再说什么挖苦他的话,淡淡的看着他,问道:   “你找瑟瑟做什么?”   “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里就好。”   “她出国了。”   南笙不愿和他继续争辩,直接说了实话,她注意到自己话音落下的同时南修远明显松下了一口气,竟是如释重负,南笙觉得奇怪:怎么回事?为什么唐牧川来T市的当天,竟然连南修远也是希望秦瑟离开的?   他认识唐牧川吗?怎么可能,南修远和唐牧川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南笙想不明白,刚想开口询问,南修远却恢复了常态先一步开口:“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等一下。”   南修远回身看她:“有事?”   “你到底喜不喜欢瑟瑟?”   南修远看着南笙,没有声音,南笙却莫名的来了火气:   “以前我觉得你是喜欢瑟瑟的,所以不管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我都还是希望你们在一起,可我现在却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你好像心里有她,却完全做着相反的事情将她推的远远的,难道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将她伤的体无完肤?还是说,你只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所以你才会对她若即若离,偶尔分不清现实。”   南笙看到南修远的表情有片刻的诧异,只是还未等南笙确定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已经隐藏起来,只是淡淡的告诫自己:   “这是我和秦瑟之间的事情。”   “的确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我不会允许有人不懂珍惜,还一味的伤害她。”   南修远没有再说什么,漠然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室内只留下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光线很足,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南笙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今天似乎并不太平。   虽然已经确定了秦瑟出国的消息,但南笙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不安,T市飞往巴黎,需要12个小时的旅程,南笙知道秦瑟的手机定是关机状态,可是她还是摸出手机给秦瑟打了一通电话。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南笙稍稍安心了一点,至少她现在是安全的。   ——   缓缓下降的电梯里,听闻邹宇口中的消息,顾琛猛然回头看他,第一次将情绪显露的如此彻底:   “确定?”   “确定,飞往巴黎的那趟航班并没有秦小姐的名字。”   顾琛沉吟片刻:   “牧川现在在哪里?”   “查询不到,但应该还在T市,航空公司查询不到唐先生离境的记录。”   顾琛并不惊讶这样的结果,唐牧川想要躲过众人的视线不过是易如反掌,可是如果真的是命运的安排让他和秦瑟相遇,那么此时此刻,唐牧川会带秦瑟去哪里?   【谢谢蔡剑萍的红包~么么哒~】   ☆、100.100-遇见,并非最佳时机   海浪声。   秦瑟睡的有些不安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海浪声此起彼伏的声音扰乱了她整个世界的安静,很想醒来,可脑袋昏昏沉沉的连睁开眼睛都是一种奢侈。   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脚步走动的声音,并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是一种求生的**,让她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来人,好在她是幸运的,并没有抓空,她感觉到了一片温热的体温,摸摸索索的抓住,确定那是一个人的手。   很大,很暖,也很踏实。   海浪声渐渐的远去,徒留安静,没一会儿她的意识模糊起来,再度陷入了梦乡……   秦瑟真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房间很大,也很安静,装修风格趋于后现代,温馨的暖色调,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但秦瑟却很快忽略了,因为眼前的这些比不过在一个陌生地方醒来的恐惧感。   房间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这种感觉其实很熟悉,当初为了防止唐七七和自己的见面,顾琛也曾做过如此的举动,可是莫名其妙的,秦瑟却并不认为这一次的事件是和顾琛有关的,因为通过上次的谈话,两个人几乎已经达成了共识,即便时间再过匆忙,他也不会不打一声招呼的就将自己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更何况这里和上次居住的别墅并不一样,只是为了躲开别人的视线,顾琛没有必要再换地方。   究竟是谁把自己带来这里的?在这之前她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秦瑟掀开被子下了床,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换成了纯白色的长款雪纺连衣裙,微风从打开的落地窗吹进来,裙摆随风舞动,很飘逸,也很有仙气,但秦瑟却笑了,这么淑女的风格,还真是不怎么适合她啊。   床边没有鞋子,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她赤脚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在屋内转了一圈,秦瑟走向落地窗,当视线内闯入那片一望无垠的海面,她的脑海里突然闯入了几幅不太清楚的画面。   昨夜的梦中,她似乎迷迷糊糊的也听到了海浪声,后来好像还握住了一个人的手,可如今海浪声充斥在耳边,大海就近在眼前,那么昨晚经历的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存在的?   没有人来为她解答,潜意识中她希望是做梦,毕竟抓着一个陌生人的手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屋内的几个房间她通通观察了一遍,有洗手间,小书房,和衣帽间,秦瑟在衣帽间有短暂的停留,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间足足有50平方的衣帽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连衣裙,还有成百上千双的高跟鞋,这是每个女人都会存在的梦想,秦瑟也有,但她的梦里绝对没有连衣裙,至少不会有这么多。   衣帽间的摆设给了秦瑟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暂且不说她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但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个女人,这让她的紧张感稍稍减缓了一些。   离开衣帽间,秦瑟向房间的门口走去,至于为什么把唯一离开的这扇门放置到最后,那是因为秦瑟并不觉得房门会是打开的,却不料当手握在把手上轻轻拧动的时候,它竟然毫不费力的被打开了。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副很抽象的油画,地面光可照人,甚至可以倒影出自己的身影,秦瑟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一不小心闯入了不属于自己的另外一个世界。   赤脚接触到地板还是有些凉,秦瑟微微瑟缩了一下,却还是走了上去,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向楼梯口。   洁白的旋转楼梯,偌大的客厅,低调奢华的装修让秦瑟停下了脚步,这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景象突然一夜之间搬到了自己的面前让她多少又邪恶适应不良,楼下似乎也没人,安静的针落可闻。   秦瑟开口轻声询问了一声:   “请问有人吗?”   声音撞到墙壁,发出很轻微的回音,秦瑟缓缓的叹出一口气,决定下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闯入了自己的视线之中,秦瑟刚想询问什么,那人却突然毕恭毕敬的开了口:   “夫人。”   秦瑟蹙眉,夫人?什么夫人?谁是夫人?难道刚睡醒,意识不清楚的不止她一个吗?   “你认错人了。”秦瑟淡淡的解释:“这里是哪里?”   “回夫人,这是忘忧岛。”   秦瑟忽略掉他对自己的称呼,只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诗情画意,忘忧岛?忘记忧愁的意思吗?   “这是座岛?”   男人似乎对秦瑟的问题感到意外,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几秒之后却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是的,夫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先生带您来到这里的。”   秦瑟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至于这感觉究竟来自于什么,她都来不及去分析,只是下意识的就想逃,可是这是座岛屿,她又能逃到哪里去?打量了一下四周,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他人呢?”   “早晨有事离开了,大概中午会回来。”   秦瑟点点头,也没了下楼的心情,转身回房,却在迈开脚步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仍旧站在那里的那个男人:“你口中所说的先生是姓唐吗?”   有疑惑自男人的眼眸一闪而过,却被很快隐藏,下一秒,秦瑟听到他的回答:   “回夫人,先生姓唐,名牧川。”   唐牧川!   秦瑟心下一沉,他终究还是找到了自己。   ——   T市清晨,一座高层公寓内,顾琛一边系着睡袍的带子,一边走出卧室,黑色的睡袍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愈发挺拔,微乱的头发为他凭添了一丝慵懒,他径自走到门口打开了锁,然后回到客厅的吧台处煮了两杯咖啡。   为什么是两杯?好问题,因为他在等人,等一个叫唐牧川的人,他知道他会来,并且很快。   咖啡豆研磨出的最后一滴液体落入白色瓷杯里的时候,开门声传入耳膜,顾琛慢条斯理的将咖啡端到客厅放好,甚至不曾看来人一眼,淡淡道:   “你最爱的黑咖啡。”   回应他的是一叠厚厚的资料落在客厅的矮桌上,顾琛扫了几眼,意料之中的是有关秦瑟的答案,他轻勾唇角,落座在沙发上:   “你既然拿到了这份资料,就应该知道她不是展颜。”   “她是不是展颜由我说了算。”   顾琛终于抬头看他,唐牧川的五官因为他的怒气而显的更加棱角分明,他看着顾琛,眼睛眨也不眨,似是在等待一个解释,顾琛淡淡的收回视线:“牧川,你不是一个喜欢自欺欺人的人,秦瑟是不是展颜,你心里已经有了判断,用不着我说。”   “七七来T市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是你在背后动了手脚?”   “是我。”   “为了南笙?”   顾琛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是,也不是。”   唐牧川没有说话,径自看着他。   顾琛放下咖啡,向后靠了靠,目光落在唐牧川的身上,平静无波:   “南笙和秦瑟是好朋友,如果秦瑟真的和你在一起也算好事一桩,我没理由阻拦。”   唐牧川此时也坐了下来,看着资料上秦瑟的照片有些恍惚,的确!他也知道秦瑟不可能是展颜,这个叫秦瑟的女人甚至从未去过美国,而展颜却是自小在美国长大的,可是为什么?这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竟长的一模一样?   “我并非是要阻止你和秦瑟的相遇,而是想让你们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但很显然,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   “你所谓的最佳时机是什么?”   “秦瑟不爱南修远,你心里对展颜的执恋有所缓解的时候。”   唐牧川不说话了,他想起了在机场初遇秦瑟的时候,那种瞬间冰冻全身的感觉让他听到自己血液凝固的声音,周遭的所有事物都在悄然远去,只留有一个她,他看着她躺在急救单架上被医护人员抬着向前走,无数恐慌的念头占据了他的思想,那种感觉宛如看着展颜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再一次消失。   后来,他将她带回忘忧岛,那里是他和展颜共同生活最久的地方,也是展颜最爱的地方,在那里,他们曾许下誓约永不分离,可世事无常,他已经失去展颜整整五年的时光。   他以为眼前的人是展颜,她只是像狗血电视剧里上演的那样失忆了,只是忘记了自己,所以才离开了自己五年的光景,他为她换上展颜曾经最爱的衣服,在他们曾经的卧室里静静的守护了她一整个晚上,他几乎就要断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展颜,直到那份资料悄然递到他的手上。   资料是顾琛邮件过去的,他知道这是最快找到唐牧川的方法,只有让他认识到秦瑟并非展颜,哪怕是不确定的,他也会主动出现。   ☆、101.101-强吻,错把她当成谁   秦瑟的心一直安静不下来,她企图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和唐牧川撞上,可是不知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记忆的暂时缺失,她竟然对此经过一片空白,目前的状况好像都是凭空而来,没有半点预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唐牧川回来的时间渐渐的近了,秦瑟与此同时也在心里打好了无数的草稿,她在想一种不激怒唐牧川并且很理智的方式来告诉他,自己并非展颜,他认错人了,自己只是和她长的比较像而已。   她期待唐牧川可以接受自己的这个说法,当然,这是秦瑟的理想状态。依照顾琛曾经告诉自己的故事,唐牧川曾在五年前痛失他的爱妻,并且至今念念不忘,那么他对于一个和他妻子很像的女人,能保持起码的理智吗?   秦瑟没有信心。如果唐牧川存有理智,自己应该也不至于身处忘忧岛了。   临近中午,卧室的房门被人叩响,秦瑟的神经也被绷到了最紧的状态,可推门而进的却是一个秦瑟并未见过的中年妇人,慈眉善目的让人不舍防备,笑盈盈的站在门口,恭敬中带着一丝亲切的询问:   “夫人,中午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这里每个人都这么称呼自己,秦瑟即便想纠正也纠正不过来,唯一的办法只能让唐牧川对他们解释,所以秦瑟再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宛若默认,她摇摇头:   “没有。”   “好,那我就吩咐厨房按照夫人之前的口味准备了。”   妇人说完这句便想转身离开,秦瑟却在这个时候出声阻拦了她,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秦瑟知道一个人待着安全系数会相对高一些,可也许是眼前这个人平易近人的态度让她有了交谈的**,又或者因为大家都是女人,所以才能够更加理解。   “等一下。”   妇人转过身来,仍是含笑的看着她:   “夫人还有事吩咐吗?”   “你还有事吗?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   不知是不是秦瑟错觉,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到了妇人脸上闪过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这让秦瑟感觉她也是在等待自己这么说的,至于原因,大概是和展颜有关,也许在五年之前,那个叫展颜的女人也曾这样善待过她。   “我没事,只是我需要打个内线电话到厨房,让他们好做准备。”   “好。”   秦瑟看着妇人径自走到床头拿起了内线电话,对厨房那头吩咐了几声便挂断,抬头的时候和自己的目光不期而遇,彼此微微一笑,随即错开。   她走近,站在沙发前,大概因为身份而没有坐下的意思,秦瑟并不喜欢这种高人一等的谈话姿态,于是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下吧。”   “谢谢夫人。”   妇人坐在了秦瑟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不局促,但也绝对说不上是自然,但秦瑟感觉的到,她原先应该并不是这般姿态的,从她的穿着上来看,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被唐牧川或者展颜当作家人来对待的,如今对自己这般,大概也是不确定自己是否是真的展颜。   这个认知让秦瑟紧绷的神经有放松的迹象,毕竟多一个人否认就对自己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多了一分把握。   “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大家都叫我薛姨。”   秦瑟笑了笑,看着她:“薛姨,你觉得我是展颜吗?”   薛姨的脸上并未出现任何意外的表情,似乎秦瑟的这个问题早在她的意料之中,秦瑟以为她是认可自己并非展颜的,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听到她的声音:   “夫人说笑了,您若不是,先生怎么会把您带来这里?”   “这里对先生很重要?”   “不。”薛姨笑了笑:“这里对您和先生都很重要,你们婚后一年一直住在这里,那段日子是您和先生最为开心的日子。”   秦瑟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布局,轻勾唇角,却是苦笑:   “我不记得了。”   并非是不记得,而是从一开始居住在这里的人并非是自己,陪伴唐牧川左右的人也不是自己,她该如何记得?   “夫人五年前发生了意外,大概是记忆出现了问题,否则也不至于让先生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过好在现在夫人回家了,又可以和先生生活在一起了,之前的记忆会回来的,夫人不用担心。”   “是吗?但如果我永远也想不起来呢?”秦瑟淡淡的反问,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薛姨的眼睛,企图在那里看到一些与众不同的讯息,可是并没有,她隐藏的太好了,好到秦瑟几乎快要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了。   可秦瑟却并不会真的相信,她是学心理的,最懂人的表情之下所隐藏的真实情绪。   薛姨或许从头至尾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可是她仍旧是说了慌,因为如果她真的将自己视为展颜,那么他们的感情肯定不错,加上展颜失踪了五年之久,再见面至少应该是激动的吧?可她没有,由始至终她的情绪平静无波的没有半分波澜,犹如提前设定好的一样,不激动,不哀伤,也并不兴奋。   也许会有人说,她昨晚就已经见过自己了,所有的激动在经历了一晚上之后也冲淡了不少,可即便如此,那么今天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下,正常人的反应至少应该是嘘寒问暖的寒暄一番,可她不是。   这说明什么,她早就料到了自己并非展颜,所以才毕恭毕敬,所以对自己所说的任何话也并不感觉意外。   薛姨好像并未料到秦瑟的心理反应,听到她如此说,笑笑回应: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有先生在您身边,你们可以创造更好的回忆。”   “你和先生的关系很好?”   薛姨没有料到秦瑟会这么问自己,诧异自眼眸一闪而过,却很快恢复如初:“先生小的时候我曾照顾过他一段时间。”   她对于唐牧川绝对并非照顾这样简单,虽然秦瑟并不了解那个过程,也并不了解唐牧川,但能走到他这个位置的一个人,手段肯定是很辣的,心也肯定是冷硬的,而他居然将一个妇人留在身边,照顾起居,当年大概是救命之恩吧?   秦瑟没有再谈论展颜或者唐牧川的话题,对于他们,自己已经知道的够多了,这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如今她只有竭尽全力的让自己置身事外才能独善其身。   垂眸的瞬间,秦瑟看到自己身上的连衣裙,思索几秒,问薛姨: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穿的那套衣服还在吗?”   “还在。”   “可以拿给我吗?”   薛姨看了她几秒钟,继而从沙发上站起来:“夫人请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过来。”   “谢谢。”   薛姨离开房间后,秦瑟也有些坐不住了,距离正午时分越来越近,心也不受控的加速了,没有人会喜欢失控的感觉,她也不例外,径自起身走到阳台,看着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发呆。   不知道南笙知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见了的事情,顾琛会发现吗?如果他们都知道了,那么南修远呢?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无所谓,还是担心?   其实不该想的,既然已经决定也已经分手了的两个人,这样时不时就会跳出来的思念其实是很折磨人的,因为无论再怎么想念,那也是一个你再也不可能触摸到的人,即便他近在咫尺,也并不属于你。   思绪渐渐的有些飘远了,秦瑟苦笑着错开了视线,都说蓝色是忧郁的颜色,看来是真的,否则她怎么在望着大海的时候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接下来是脚步声,秦瑟以为是去而复返拿衣服给自己的薛姨,所以并未及时回头,只是看着远处那成百上千棵叫不出名的树木回了一声:“先放在那里吧。”   没有人回应。   秦瑟也并未在意,但因为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所以她又问了‘薛姨’一个问题:   “这些是什么树?”   “红楠。”   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的时候,秦瑟整个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脑海中闪过很多种可能,那些原本打好的草稿也乱成了一团浆糊,抓不住一点的头绪,正懊恼紧张之际,她听到了低沉稳健的脚步声,那一刻她是真的有想要撞墙的冲动了,她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会觉得这是一个女人的脚步声?   终究还是要转身的,尽管秦瑟对面对唐牧川还有一定的畏惧感,只是她更明白逃避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也并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转身的时候,恰好一阵海风吹来,将秦瑟海藻般的长发打乱,吹至眼前,迷蒙了她的双眼,同时被打乱的还有她的心,本就紧张到心脏都隐隐作痛,偏偏海风还要在这个时候捣乱,等她手忙脚乱的将长发从眼前拨开,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急速靠近,在她还未看清对方长相的时候,嘴唇上便被覆上了什么。   软软的,湿湿的……   ☆、102.102-红酒一杯,你与她的区别   当秦瑟意识到这是一个吻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瞳眸睁到了极限,身体也努力的想要逃脱,却被眼前的男人紧紧的控制住。   秦瑟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因为唇瓣被人太过热烈的侵占着,以至于眼前也有微微的晕眩,他的手臂犹如钢铁一样紧紧的环着自己的腰,让两个人靠的更近,令她之只在他的怀中,他的唇下,动弹不得。   男人的脸因为亲吻的动作,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秦瑟甚至能感觉到他挺拔的鼻梁,顶在她的脸上,呼吸的热气,低低的喷在她的脸上,而他的嘴里,还有浓浓咖啡的香味,他的吻太过强势,几乎令她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被动的与他纠缠。   这一吻,竟吻了很久很久,久到秦瑟已经忘记了挣扎,沉沦在他所制造出的感伤里。   是的,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被一层厚厚的哀伤所包围着,也许是基于爱心泛滥,也许是知道挣扎无望,所以才默许了他的动作,虽然秦瑟清楚的知道,在唐牧川的认知里,他亲吻的始终是展颜。   三分钟?五分钟?甚至十分钟?   直到秦瑟感觉嘴唇有些疼了,他才缓缓的将脸移开,额头抵着额头,平复着急促的呼吸,那深邃漂亮的眼睛,还盯着她,里面仿佛依旧有黑色的未退的情潮在暗暗涌动。   秦瑟的脸阵阵发烫,整个人还在他的怀里,没说话,只是轻轻也强势的推开了他。   这一次,唐牧川没有拒绝,手臂一松,放开了她。   直到这一刻,秦瑟才真真正正的看到了传说中的唐牧川,黑色的西装将他的身材衬托的越发笔直俊挺,棱角分明的五官透漏出一种冷冽的沉静,仿佛刚才失控亲吻自己的并不是他。   秦瑟在心里假设过很多种见面的方式,可是没有一种是如今这般,用一场动魄惊心的亲吻来当作开场白,她有些想笑了,可惜却笑不出来,有哪个女人会在被强吻之后才兴高采烈的吗?有,花痴!   可惜她不是。   “秦瑟?”唐牧川的开口拉回了秦瑟的思绪,闻声抬眸看他,发现他眼眸中汹涌的暗潮已经全然褪去,沉浸下来的,也只剩冷清。   虽然被强吻不算一种好的体验,但秦瑟此刻的心情却是轻松的,因为不用自己费尽心机的解释,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展颜,显然,顾琛已经在这件事情上起了大大的作用。   秦瑟微微笑了笑:   “唐先生。”   唐牧川深深的看着她,并未开口说话,那灼灼的目光几欲让秦瑟有逃开的冲动,她甚至有种唐牧川会再度吻下来的错觉,好在他很快错开了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海面,声音压抑也生硬:   “你和她很像。”   唐牧川没说实话,因为在他看来秦瑟和展颜之间是没有区别的,如若不然,刚才自己看到她转身的那一刻,也不会一时失了心神吻上她!连他这个自诩是展颜最为亲近的人都看不出两人之间实质性的差别,怎会只是像而已。   可事实告诉他,秦瑟并非展颜,他也只能如此说。   秦瑟缓缓的转过身,再度看向了那片唐牧川口中的红楠,与他并肩而立:   “看的出来。”   “顾琛告诉你的?”   秦瑟收回视线看他:“你会因为顾琛的隐瞒而对他生气吗?”   对于秦瑟的这个问题,唐牧川是意外的,回头看了她几秒钟之后,才缓缓回答:“不会。”   “谢谢。”   “昨天擅自把你带来这里,还有刚才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听到这一句,秦瑟提着的一颗心才算真真正正的放下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唐牧川的字里行间无一不在透漏着他确定自己并非展颜的信息,而他也实在没有必要将一个不是展颜的人放置身边,秦瑟想,她应该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因为太过思念。”   唐牧川没有接话,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毕竟是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唐牧川又在自己的身侧,那强烈的存在感让秦瑟感觉到了局促和不安,她在犹豫着现在说出告别的话是否合适的时候,房间的门再度被敲响。   身边站立着的男人说了一声‘进来’,房门才渐渐的被推开,薛姨出现在门口,比起刚才更多了一份尊敬:   “先生,夫人,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   唐牧川没有纠正薛姨对秦瑟的称呼,这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意外,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也许他是觉得没必要吧?毕竟等下自己离开之后这个称呼就无需纠正了,秦瑟笑笑,刚要开口说离开的话,唐牧川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一起吃个饭?”   秦瑟看着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临时有了改变,她听到自己说:   “好。”   唐牧川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先一步离开,秦瑟看着他的背影,懊恼的叹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自己明明是想离开的,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最后竟同意了他的建议?是同情他的遭遇,还是感动于他对妻子的爱恋?   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但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答应了唐牧川的提议了。   一楼客厅竟比秦瑟以为的还要大的多,单单一个餐厅,就足足有百余平了,干净亮洁的地板让人踩上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唐牧川已经在餐厅就坐,佣人们也正在摆放午餐和餐具,他就坐在餐厅中间的位置,目光沉沉的看过来,让秦瑟没由来的紧张,尤其是当他毫无预警站起来大步走向自己的时候。   秦瑟愣在了原地,看着他走近自己,她想要试着微笑一下来展示自己的友好,却不料唐牧川完全不给自己机会,径自弯腰打横抱起了她,秦瑟下意识的环抱住他的脖颈,回过神来之后又觉得太暧昧,匆匆收回,但因为空间有限,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   “你……”   “鞋子呢?”   秦瑟未说完的话因为唐牧川的这个问题而卡在了喉咙,她垂眸看看自己光着的脚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醒来就没看到鞋子了。”   “衣帽间不是有鞋子吗?”   秦瑟微愣,他说的是展颜留下的那些鞋子吗?既然是他妻子的,她又怎么能擅自去穿,更何况,秦瑟也没有去穿别人衣服鞋子的习惯,当然,身上这件她是被动才穿上的,也已经让薛姨去取自己的衣服了,只是唐牧川突然出现了。   “我不喜欢穿高跟鞋。”   唐牧川看着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秦瑟却隐隐察觉到他动了怒,只是他在生气什么呢?自己没穿鞋子吗?可和他有什么关系?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叫做展颜的女子,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想法,难道说展颜也不爱穿鞋子?   秦瑟没问,也不敢问,局促的收回视线:   “你放我下来。”   “地上凉。”   “我不怕。”   “听话。”唐牧川说完便不再给秦瑟拒绝的机会,径自抱着她大步走向了客厅,秦瑟注意到佣人都偷偷的看了过来,个个嘴角含笑,秦瑟在心底叹息,这有什么好笑的。   秦瑟以为唐牧川将自己抱到餐厅坐下之后便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了,可惜她仍是猜错了,他竟然喊来了薛姨:   “去房间拿双鞋子。”   秦瑟注意到薛姨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将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几秒钟才淡淡的应了一声,继而转身离去,秦瑟明白,那种眼神叫探究,知道自己并非展颜的薛姨大概是在想,自己究竟用了什么方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唐牧川如此吧?   随便她怎么想好了,不管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们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既然这样,又何必在乎?   薛姨很快将鞋子取下来,是一双白色的细跟凉鞋,放在秦瑟的脚边,秦瑟道了一声谢,伸脚穿上,很合脚,宛若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秦瑟的心里也有了一丝奇妙的感觉,自己和展颜之间会不会有太多相像的地方了?   多的让她自己都有了匪夷所思的感觉。   这种想法是不对的,秦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并将这种情绪挥走,只是她抬眸的瞬间发现唐牧川还依然站在自己的身侧,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的脚,或者说,是那双自己脚上的凉鞋。   察觉到秦瑟的视线,唐牧川收回了失神的目光,绕过长长的餐桌,在秦瑟的对面坐下:   “喝酒吗?”   秦瑟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菜,很是丰盛,也的确应该配杯红酒来应应景,只是她也知道或许不太应该,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唐牧川却对站立在一侧随时准备差遣的佣人说道:“去拿一瓶红酒过来。”   秦瑟呆呆的看着他,他回过头与她的目光有短暂的交汇:   “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的想法了。”   秦瑟赧然一笑:   “谢谢。”   “不必。”唐牧川的声音似乎冷了一分:“这是目前你和她唯一的区别。”   秦瑟看他。   “颜颜从不喝酒。”   ☆、103.103-默契无声,你懂我心中所想   午后阳光正好,刚用完午餐的南笙有些昏昏欲睡。   顾琛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南笙正在单手撑着脑袋打盹,笑意爬上嘴角,也沾染到了眉眼,南笙睡的并不熟,很快就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眼睛猝然睁开,盯着顾琛,刚想开口说什么,却抑制不住的打出了一个哈欠。   顾琛浅笑,走过去:   “你真的快懒成小猪了。”   南笙白他一眼:“见过这么漂亮的猪吗?”   “嗯。”顾琛笑应:“的确是头漂亮的小猪。”   这话有问题,南笙的反问只是想证明自己并非是猪,可到了顾琛这里却被解释为自己也承认了他的说辞,南笙知道他是故意的,像他这种智商的人,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翻过身不再理他。   顾琛看着她这般姿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听话,先不要睡。”   不是不让她睡,她即便真的懒到极致,他也不怕,养的起,也侍候的起,只是她现在睡觉的时间不对,刚吃过午饭就睡觉,新陈代谢就会减慢,胃里的食物怕是难以消化,万一难受,遭罪的还是她。   南笙却并不理她,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此时已经走到3月末,温度渐渐回升,房间内的温度相比室外有些偏高,南笙这般姿态想必也好受不到哪里去,顾琛索性也就不管她,就那么淡定自若的坐在床边,好整以暇的看她能坚持多久。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也过去了……   顾琛微微蹙眉了,轻轻掀开她的被子,这一次却是真的笑了,究竟要困到什么状态才能在这样呼吸不顺畅的的状况下也睡着?罢了,睡吧,只是偶尔这么任性一次,也不见得会难受,是自己太过小心了。   小心翼翼的帮她盖好被子,刚要离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顾琛还未来及按下静音,刚刚睡着的南笙就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顾琛,继而不太优雅的打了个哈欠,轻声呢喃:   “接吧。”   顾琛一笑,按下接听键,声音却是冷冰冰的:   “说!”   听到顾琛如此冷硬的声音,邹宇便知道自己这通电话多半是时机不对,本想挂了电话不再打扰,可看看时间,距离亚泰公司代表抵达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实在耽误不得,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提醒:   “顾先生,与亚泰公司高层的会面时间快到了。”   “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南笙悄悄的看他一眼,心想这男人也真是变脸如变天,前一秒还犹如窗外灿烂的阳光,下一秒却可以阴鸷的挤出水来。本以为自己看的不动声色,却不料还是被他逮个正着,那消失的笑意又挂上了嘴角:   “南笙在笑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笑了?”   顾琛站在床边,一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姿态潇洒的看着她:   “脾气越来越大了。”   这话说的是真的,以前的南笙可不会这么事事与他对着做,像只温顺的小绵羊,时时将温柔展现的淋漓尽致,现在的她更趋于一只小猫,但却是脾气不太好的小猫,有锋利的爪子,随时准备挠人。   南笙大概也知道自己对顾琛的态度有所变化,所以对他的这个说辞并不反驳:   “嫌弃就不要来好了。”   顾琛一笑:   “不嫌弃,怎样都是好的。”   南笙最不习惯顾琛这样温柔体贴的状态,让她连摆脸色都没了立场,她宁可顾琛像之前一样对自己有点冷漠的姿态,至少自己可以劝说自己死心。所以说,不管是男人或者女人,都有一种贱的心理作祟。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你不是要走吗?快走吧。”   的确是要走了,不是不想陪眼前的这个闹脾气的小女人,而是和亚泰的合作案是SN今年最大的项目,今天是合同签订的日子,他不能失约,连迟到都不行,只能暂时离开,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先睡,晚上再来看你。”   “快走快走,我还要和瑟瑟打电话,她已经到巴黎了。”   原本要转身离去的顾琛却因为南笙的这句话突然止了动作,南笙察觉到他的异常,不解的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   “南笙,秦瑟没有去巴黎。”   南笙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更没有质疑的声音,只是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顾琛知道现在不是一个说及秦瑟事件的好时机,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轻蹙了一下眉头:“3个小时,我尽快解决完手中的事情过来。”   听闻他这么说,南笙下意识的是想要阻拦的,毕竟秦瑟是她最好的姐妹,那种迫切想要知道她状况的心情想必提出任何要求也可以被理解的,但是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她终究是选择了沉默,因为她意识到这种做法是多么的不适合。   顾琛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如果不是此时的确有重要的事情想必是不会离开的。   尽管心急如焚,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好,我等你。”   顾琛微微一笑,俯身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继而额头抵着额头,与她的呼吸交融,唇角的笑意就这般轻易的爬上他的眉眼,南笙原本想推开他的动作也因此顿下,沉浸其中。   “南笙这么乖,我该拿怎么奖励你?嗯?”   算不得情话,南笙却因此红了脸,也许是气息太近,也许是最后那个‘嗯’字,尾音上扬,让人感觉到了宠溺的味道。   顾琛离开后,南笙却没了一点的睡意,仔细回想刚才顾琛说过的那句话,他说‘秦瑟没有去巴黎’,这句话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秦瑟有没有去巴黎,他怎么会知道?而且还不止这一点,怕是秦瑟现在在哪里,他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唐牧川!   南笙也只能想到这个名字了,他们虽然在机场错开,那班飞机也按时起飞,可飞机上有没有一个秦瑟却是他们不知道的,如果秦瑟在机场发生什么事情而导致没有登机,又恰好和来到T市的唐牧川遇到。   南笙闭了闭眼睛,这一次却是连医院都住不下去了,腿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留院也只剩复健,而现在却有比她复健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么决定的时候,她已经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竟是苏亚。   “你怎么……”   苏亚淡淡的笑了笑:   “你好南小姐,顾先生让我来为你办理出院手续。”   南笙一愣,他竟连自己想做什么都猜到了。   ——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将这份唯一的区别表现的更加突出,秦瑟在午餐的时候喝了很多红酒,她知道这么做其实是很没有理智的,相对而言,也并没有很安全,可是那个时候也只有喝酒这一种笨方法来证明自己并非展颜了。   虽然,唐牧川知道这个事实。   秦瑟喝酒的时候唐牧川就淡淡的看着他,目光谈不上多炙热,但也绝对算不上清冷,仿佛连他自己都在疑惑,疑惑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但唐牧川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红酒。   酒喝太多,以至于秦瑟并没有吃下多少的食物,到最后唐牧川放下碗筷的时候她的胃里也只有满满的红酒。   唐牧川看她也放下了碗筷准备结束用餐,淡淡的看着她:   “确定?”   他没有问‘吃好了’或者‘饱了’,而是用了确定两个字,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整个用餐时间都在注意自己,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吃什么,如今他这幅神情自若的样子很明显是有意等自己再吃些什么的,可秦瑟又怎么可能吃的下?   微微一笑:   “确定,谢谢唐先生。”   唐牧川没再说什么,一个简单的抬手姿势身后的佣人就已经上前来收拾残局,秦瑟看他从座位上起身,自己也站起来,正准备说离开的话,他却在此时走到自己的面前:   “陪我走走。”   说完并不征求秦瑟的意见,大步走向门口,宛若命令,没有拒绝的余地。   秦瑟看着他的身影在干净亮洁的地板上打出一道淡淡的暗影,心下一声叹息,抬步跟了上去。   T市此时正值春天,虽说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终究还有一些冬季颓废的影子,可秦瑟踏足的这片土地却并不是,这里蓝天白云,微风徐徐,绿草如茵,连空气中都带着新鲜的感觉,若非秦瑟确定此时并非是在梦中,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正身处世外桃源之中了。   唐牧川并未等自己,一个人徒步走的很快,好像根本不是他口中所谓的‘走走’那么简单,秦瑟因为并不想和他太过靠近,所以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速度,没有特意迎合,脱了鞋子踩在柔软带着一丝温热的沙滩上,舒服的想要让她惊叹,但她知道不能,于是也只能压抑。   ☆、104.104-失而复得,又该如何放手   远远的看到唐牧川已经停下了脚步,转了身正看着自己,距离太远,阳光醒目,秦瑟并不能分辨他脸上的表情是喜还是怒,但被唐牧川这么一看,她想要慢悠悠闲走的心情却被冲淡了一半。   也好,早点面对,她可以早点回去。   秦瑟走过去,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位置站立,不会很近,让她觉得安全,也不太远,让唐牧川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躲避,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   “唐先生。”   唐牧川的视线落在秦瑟手中拎着的凉鞋上,许久才收回视线看她。   “牧川。”   “什么?”秦瑟并非是没有听清他的话,而是不太明白他这两个字的意思。   “叫我牧川。”唐牧川看着秦瑟,目光沉沉。   秦瑟不知道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究竟是种什么心态,是想回味展颜唤他名字的感觉,还是说他打算和自己建立朋友关系,秦瑟不确定,心也跟着忐忑起来,于是也知道某些事情不应该再拖,微微一笑:   “唐先生,谢谢你今天的款待,不过我想自己应该离开了。”   今天的海风似乎很是对秦瑟眷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长发再度被风吹起,凌乱不堪,她急忙抬手整理,却让她话中的认真大大的打了折扣,唐牧川是有些想笑的,但因为太久没有做过这种面部表情,以至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僵硬,从秦瑟的身上移开视线,并不应她的话:   “这里的天气怎么样?”   秦瑟整理好头发抬眼看他的时候,就看到他单手插在口袋里正淡定自若的望着海平面,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却被他穿出了一种尊贵之感,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地摊货也能穿出非凡的品味,唐牧川无疑就是这类人,多看一秒,就让人迷失一秒。   于是,秦瑟就这么忘记了刚才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扬起嘴角:   “比T市好太多。”   “阿琛和你提过我?”   秦瑟点点头:   “从他嘴里我也只是知道了有你这个人的存在。”   唐牧川看她一眼,目光慵懒:“你在担心什么?”   “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你谈及阿琛的话题就小心翼翼,怎么?担心他因为泄漏我的事情,或者故意对我隐瞒你的存在,我就对他不利?”   秦瑟赧然,沉默不语,没什么好反驳的,他说的就是自己所担心的。   “你对我的印象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差。”   “没有。”秦瑟否认:“我对唐先生的印象没有好坏之分,我是畏惧你。”   唐牧川看着她,没有声音。   秦瑟微微一笑,迎视着他的视线:“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首先带我了解你那个世界的是唐七七,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她,尤其是在她对我的好朋友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连带着我对你的那个国度一直存在畏惧感,大家都习惯对未知感到恐惧,我也是,后来听顾琛谈及你的身份,这种感觉就更加根深蒂固了。”   “七七是不懂事,但如果我和她是一样的,怕是早已死了无数次。”   他是黑暗世界的王者,并没有错。   但黑暗世界也是将就是非对错的,他不可能像唐七七那样全凭喜好做事,不顾所有人的感受,单靠狠辣和手段是不可能服众的。   秦瑟对他所说的话,有些明白,又有些模糊,但却没追问,淡淡的笑了笑,没再说话,视线放在海平面,看着海浪一波一波的涌上来,心情竟全然的放松了下来,自从和南修远分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样自在的时刻。   如果可以忽略旁边这个名叫唐牧川这个男人的话,她会更自在一些。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秦瑟和唐牧川都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海平面很久很久,直到有人悄无声息的走到唐牧川的身边惊了秦瑟,她才回过神不可思议的看着来人,是风声还是海浪声的作祟,让她竟没有感觉到有人的走近。   来人秦瑟见过,是早晨走出房间在楼梯口遇到的那个黑衣人,此时距离拉近,她看到他竟是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人,单看这个人是无法想象他会和黑暗世界有所关联的。   秦瑟想,她对黑暗世界的成见未免有些太大了。   唐牧川发现了秦瑟的反应,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辛强。”   秦瑟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唐牧川是在为自己做介绍,于是她对那个名叫辛强的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却没想到辛强回应自己的同时还伴随了一声:   “夫人。”   秦瑟看向唐牧川,发现他并没有对这个称呼有任何的反应,如同就是他默许的一样,小声的和辛强在说着什么,秦瑟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军火之类的字眼,不知道是唐牧川没将她当外人,还是笃定自己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而并未避开自己。   但不管如何,秦瑟却不想太过靠近这个圈子,她明白知道越少对自己越有利的道理,于是自动退开几步,留给他们安静的空间,并决定等下要再提离开的事情。但秦瑟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目光却锁定在了她的身上,不曾离去。   沙滩上有贝壳,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并不怎么耀眼的光芒,秦瑟弯下腰去捡,也不过是才捡了3、4个,身后就传来了唐牧川的声音:“躲什么?”   秦瑟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唐牧川,又看了一眼远处,辛强早就没了人影,她将贝壳放回沙滩,站了起来:   “唐先生,我……”   “牧川。”唐牧川再次纠正:“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   秦瑟微愣,片刻之后终是妥协:   “牧……牧川。”   好别扭,也好尴尬。两个明明不是很熟的人却要用这种有些亲昵的称呼,这让秦瑟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却正在郁闷之际,秦瑟看到唐牧川的嘴角竟有微微弧度浮现,他笑的不动声色,却看在秦瑟的眼里,竟比烟花还要绚烂。   这一刻,秦瑟心中的想法是:值得。   唐牧川很快敛了笑意,也证实了秦瑟刚才的比喻,果真如烟花般绚烂,也如烟花般短暂。   “有话要说?”   秦瑟收回思绪,看着他:   “我在这里差不多已经停留了一天的时间,我想我该回去了。”   唐牧川看着她,表情悲喜不明:   “还有吗?”   “还有这个岛上的人似乎都以为我是您的夫人展颜,可我并不是,我想他们对我的称呼并不合适。”   “完了?”   秦瑟点点头:“说完了。”   唐牧川静默了一会儿。   “第二个事情我可以答应你,至于第一个……”他近了一步,目光坚定也清冷:“抱歉,我不准备放你走。”   秦瑟蓦然抬头,与他的视线交汇到一起,那一刻,她明白,也不用再问,唐牧川所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没有要放自己走的意思。如果秦瑟之前的心情只是忐忑的话,那么这一刻她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像唐牧川这样的人,说出的话定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该怎么办?   ——   南笙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来顾琛办公室,可再次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她竟然没有时过境迁的感觉,或许是这间办公室里的陈设并未发生任何改变的原因吧,但纵使是这样,心境也是有所变化的,只是不好回忆,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   苏亚离开之前告诉南笙会议大概会在4点半左右结束,之后还有一场与亚泰集团的晚宴,所以她和顾琛之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谈话时间,南笙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好短,等待的时间却好长。   此时时针也不过才走过2点。   挂心秦瑟,所以也并没有丝毫的困意,手上也并没有任何打发时间的东西,南笙多少有些烦躁。   南笙此时可以单独行走,但为了恢复的更好,顾琛在让苏亚去接南笙的时候特地为她准备了手杖,不是没想过轮椅,只是多半会被这个小丫头拒绝,她不会喜欢兴师动众又让人侍候的排场。   此时南笙拄着手杖一步一步的在办公室里走着,也不过是才走了几步路,手机便提醒有短信进来,南笙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点开,竟是顾琛。   ——电脑密码1207   是怕自己无聊吗?所以才告诉自己密码,好用电脑来打发时间,虽然只是小小的举动,比起他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贴心照顾微不足道,但南笙的心却仍是感觉被撞了那么一下下。   从苏亚的口中她就可以猜出这次会议的重要性,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中,她连自己会无聊这种小事情都顾虑到了,试问,又有谁会无动于衷?   南笙盯着手机的时间有些长,直到黑了屏才浅笑了一下,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然后走向了那张看起来很大,也有些奢华的办公桌,第一次,也是第一天使用手杖,难免有些不习惯,南笙走的有些快,也忽略了地板的光滑,好在她摔倒的时候已经到达顾琛办公桌前,虽然有些狼狈,但好在让她把住了办公桌,没有摔倒。   但,也并非全是幸运的,当南笙看到顾琛那杯没有喝完的咖啡全部洒在办公桌的时候,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还不如让我摔倒。   【我很想知道,大家究竟是喜欢南笙的故事多一些,还是秦瑟的?】   ☆、105.105-我的想念,刚刚好   2008年3月的最后一天,南笙因为一杯咖啡在手忙脚乱中打开了顾琛办公桌的抽屉,然后,她止了所有的动作。   阳光很暖,透过整面的玻璃窗洒进偌大的办公室,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阳光之中,眼睛却莫名的红了。   其实也并非莫名,突然的感伤终究还是有原因可循,比如现在,她小心翼翼的拿起抽屉里那个木质相框,看着相片里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女人,心宛若也被阳光笼罩,柔柔的,软软的。   照片的背景是在顾琛之前的别墅里,地点是厨房,时间大概是早晨,丝丝缕缕的阳光中,她围着一条碎花围裙正在煮饭,嘴角挂着一抹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很幸福的笑意。   南笙想,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定很爱很爱顾琛吧?表情是骗不了人的,幸福感也骗不了人,还有她对过往的记忆犹新也骗不了。   她不知道顾琛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拍下的这张照片,又是在什么样的情绪下将这张照片打印出来留在抽屉里,他会不会在百忙之中,或者某个想念自己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看的时候,嘴角是不是也有一抹同样幸福的笑?   原来,他也曾经如此的想念自己。   许久之后,南笙将相框放回原处,关上抽屉的那一刻,却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那是一个黑色丝绒长方形的盒子,南笙拿起打开,竟真的是那条他送给自己,分手后又被自己送还给他的那条脚链。   她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肯定早就扔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却不料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仍被她悉心保留着。   什么心情?   如果说南笙觉得之前和顾琛的感情像极了独角戏,那么这一刻她却摒除了那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得知自己想念的人也在想念着自己,除了幸福,南笙不会再有第二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两个小插曲的发生,让南笙对于时间而显得的特别宽容,还未曾觉得有多么煎熬,办公室的门却已经悄然的被人推开,这个时候的南笙在做什么呢?哦,她正趴在顾琛的办公桌上,看着窗外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发呆,以至于顾琛走近也未曾察觉。   顾琛的整个会议比预想中的还要晚上半个小时,虽然他心急如焚,却也不好弃亚泰集团的高层与不顾,好不容易寒暄完毕,让对方先行去了酒店,他才有时间回到办公室,本以为和自己正在闹脾气的南笙会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见面的时候也会对自己冷嘲热讽几句,却不想见到的会是这般安静的她。   他走过去,站在办公桌前静静的打量着她,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上淡淡的阴影,每次眨动都像是一根羽毛划过自己的心,奇痒无比,有一种想要亲吻的冲动,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面前收回自己的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了:   “好看?”   突然的声音让南笙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她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却忽略了腿上的疼痛,又重重的跌回去,顾琛眼疾手快的搀扶住她,却避无可避的和她有了近距离接触。   多近的距离呢?   鼻尖顶着鼻尖算不算近?彼此可以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算不算近?一个俯身,一个仰头,一个柔情,一个羞涩……顾琛是意外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磨人的等待却让这个女人有了如此的变化。   但聪明如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打破这种气氛的,他勾唇笑了笑,南笙以为他会开口和自己说些什么,却不料竟是他微微调整了一个角度,吻上了自己。   那软软的,柔柔的,带着顾琛特有的冷清气息覆在自己唇上的那一刻,南笙是错愕的,但这份错愕也仅仅持续了几秒钟,这一次的她,甚至忽略了自己和顾琛之间早已不存在任何亲密的关系,也忽略了自己曾暗自下定的决心。   她的目光柔和,仿佛是在看着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为珍贵的人,顾琛原本想要浅尝即止的想法却在碰触到这样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时缴械投降,他右手绕到南笙的脑后,紧紧的扣住她,微微离开她的唇瓣,额头抵着她的,气息交融:   “张嘴……”   两个字,说是蛊惑也好,魔咒也罢,南笙只想不顾一切的沉溺其中,哪怕万劫不复。   南笙闭上了眼睛,如他所愿的张开了嘴……   夕阳将两个人身上都涂上了温暖的色彩,室内极其的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缠绕着,甚至还能清楚的听到,隔着一扇门的秘书处电话不断的响起,还有苏亚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好的……我会转告顾先生……他现在正在开会……”   南笙越吻,心跳越急。   上班的时间,他的办公室,他在渴求无度的吻着她……这几个认知交织在一起,令这个吻更加刺激,更令她喘息不已。   其实顾琛并未有过激的动作,只是无声的将她压在椅子上,南笙感受着他身体的重量,感受着他掌中的温度和强势,脑袋越发晕眩滚烫。   “好了……”她趁顾琛将亲吻的阵地转移到脖颈处的时候,终于找回了言语的能力,近乎呢喃的提醒他:“还在办公室……等下还有饭局……”   几句话说的毫无逻辑,顾琛抬头看她,南笙以为他会就此作罢,却不料他再度低下头重重的在她的舌唇上吻了一下,只吻的她全身犹如一道强劲的电流窜过。顾琛这才直起了身体,靠在办公桌的边缘意犹未尽的看着她。   南笙面色绯红,衬衣也被他揉出了褶皱,连忙低头整理了一下,抬头看他,那黑漆漆的眼眸里汹涌未退,依旧犹如一匹伺机而动的饿狼般迫人。   南笙因为这样的目光而心头一跳,急忙移开了视线,却又觉得太过矫情,几秒的心理建设之后再度迎视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开口第一句话却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顾先生,你非礼我!”   话一出口,才发现矫情的更为厉害,但却依然面不改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顾琛显然没有料到南笙会这样质问自己,诧异自眼眸中一闪而过,微微挑眉,什么也没说,也并不辩解,拉起她的手微微用力,就将她整个抱起,转身坐在了她刚才坐着的位置上,而南笙则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南笙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甜蜜的无奈,她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让自己变的不那么在乎他,可到了他的怀里,不过才五分钟,就变回了那个矫情的南笙……   憋屈,很憋屈!   虽然两人之前也有亲密的时刻,可南笙还是第一次以这种姿势坐在他的身上,而且还在门外人来人往的办公室,她的心更慌了,低声说道:“放我下来,万一等下有人进来……”   顾琛并不理她,仍是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搭在她的腿上,缓缓的,小幅度的摩挲着……南笙被他固定在腿上,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不停的索取,不停的抚摸,这令她全身软的像泥,连思绪也凌乱不堪,又甜蜜又窘迫,几次想喊停的推开他,却被他更紧的扣在大腿上。   “顾琛……”   “嗯?”顾琛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红,可眼神却是越发的深沉。   “我看到了。”   “嗯?看到什么了?”   他放置在南笙腿上的手已经不动声色的上移,钻进了她的衬衫里,南笙羞涩的同时又很是佩服他的声线怎么还可以如此镇定?   南笙抑制住内心叫嚣的感觉,伸手指了指他的抽屉:   “里面的东西。”   顾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唇角轻勾:“未经本人同意,侵犯他人**,我该怎么惩罚你?嗯?”   作祟的手还要上移,马上就要覆上她的胸口,却被南笙及时制止,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仿佛想要将他整个的情绪不留余地的印在脑海中,几秒之后,她才不是很确定的问出:   “为什么?”   顾琛深深的看着她:   “南笙,这个答案我早就告诉过你。”   “什么?”她并不记得。   “我想念你。”   如若不是想念,他不会在分手后彻夜难眠,如若不是想念,他不会在有关她消息传来的时候放开一切工作,如若不是想念,他不会在明明知道不可以的情况下仍然选择冒险前行,如若不是想念,他不会选择回头,尽管前路迷茫。   因为这四个字,南笙笑了,伸出手轻轻的环抱住了他,分手后的第一次,她抛开一切,坦诚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那么刚好,我也想念你。”   顾琛紧紧的回抱住自己怀里的女人,从未觉得如此踏实。   因为相框引发的小小插曲,让南笙遗忘了自己提前出院的初衷,而当她如梦初醒记起的时候,苏亚的内线电话却打了进来,提醒他车子已经备好,应该出发去酒店了。   顾琛看着南笙郁闷纠结的样子,微微一笑:   “陪我一起去?”   ☆、106.106-我留你,半年为期   因为相框引发的小小插曲,让南笙遗忘了自己提前出院的初衷,而当她如梦初醒记起的时候,苏亚的内线电话却打了进来,提醒他车子已经备好,应该出发去酒店了。   顾琛看着南笙郁闷纠结的样子,微微一笑:   “陪我一起去?”   南笙下意识的摇头:“不要。”   “原因。”   “我以什么身份去?”   顾琛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俯首咬住她的耳朵,呢喃道:“我的女人,这个身份怎么样?”   终究是未经人事的小女生,被他这么一逗,一下子就红了脸,却仍是故作镇定的继续迎视着他的视线,倔强道:“顾先生,我似乎并未答应重新和你在一起。”   顾琛只是笑,拍拍她的臀部将她抱起来放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在她的面前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道:“你的腿确实不适合长时间走路,我让苏亚陪你吃点东西,今晚去我家。”   南笙吓了一跳:   “去你家做什么?”   “睡觉。”   他说的理直气壮,南笙却听的脸红心跳,顾琛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在这个两人感情有所好转的现在,他怎么也不会选择这个时机拿下她,可偏偏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见她如此讶异却又娇羞的模样,顾琛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我不去。”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了几下,却没人进来,是催促顾琛离开的意思,顾琛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的确应该走了,抬手揉了揉南笙的头发:   “听话,我不会现在就对你怎么样的,你这个样子也不能回家,回秦瑟的公寓也只有你一个人,总需要有个人来照顾你。”   “可……”   “就这么定了。”说罢,顾琛在南笙的脸颊落下一个吻:“晚上见。”   顾琛转身就走,南笙却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叫住了他,顾琛回过头,用目光询问她,南笙看着他,语气很轻:   “不要再喝酒了。”   刚才在他的抽屉里,她不止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和那条脚链,她还看到了各式各样的胃药,这段时间她刻意忽略顾琛偶尔的脸色差和时常用手捂住胃部的动作,只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还在乎他,可此时此刻,在经历刚才的耳鬓厮磨,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了。   女人都是这样的吧?口是心非的同时,却又拼命在乎。   顾琛的心因为这句话而被灌入了一股暖流,这份关心他曾在南笙的身上得到过,只是后来被自己丢掉了,本以为不会再回来的温暖,毫无预警的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的心底一片温暖,微微一笑:   “好,南笙说不喝就不喝了。”   南笙不知道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少,但他能如此说终究是放心了一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许久之后南笙才淡淡的收回视线。   苏亚走进来的时候,南笙正撑着手杖从座位上站起来,听到声响抬眼看过去,见到是她,微微一笑:“你好。”   “顾先生让我带您去吃晚餐。”   南笙原本是要拒绝的,毕竟她和苏亚两个人顶多只能算认识,彼此之间并不了解,跟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共进晚饭,气氛估计会有些尴尬,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南笙却没有说出口,因为猜到了会被拒绝,连拒绝的理由她都猜到了:顾先生。   如果没有顾琛的开口,苏亚是绝对不会擅自离开的,这一点,南笙在上次苏亚临时被顾琛留下来照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苏亚的车是一辆SUV,对于女人而言,尤其是苏亚这样的都市丽人显得有些不太适合,但南笙却很喜欢,她总觉得女人开越野是一件很帅气的事情,只可惜父亲并不同意她买这种车型罢了。   发动车子之前,苏亚询问南笙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南笙摇摇头:   “我不挑食。”   “粤菜,鲁菜,淮扬菜?”   南笙微愣,随即笑笑:“淮扬菜好了。”   苏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径自发动了车子。   南笙自苏亚的身上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苏亚似乎对自己有股莫名的敌意。可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与苏亚的见面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她也并未对苏亚做过任何不利的事情,那这份敌意究竟来自哪里?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厢的气氛很沉闷,沉闷到南笙有些昏昏欲睡,在人际交往中,她本身就属于一种很被动的性格,不会主动去认识什么人,也不是一个喜欢没话找话说的人,性格使然,她也没有办法,所以如此状态之下,她也只能期待这顿饭可以早早结束。   尽管南笙感受到了苏亚对自己或多或少的敌意,但她却否认不了苏亚对自己的照顾也很是不错,车子停好之后,她解开安全带,快速下了车,绕过车头来到了副驾驶的车门,帮南笙打开了车门,又搀扶着她下了车,时不时提醒她小心。   那一刻,南笙有种错觉,她觉得可能是之前自己的第六感出现了错误的判断。   两人在包厢的餐桌前相对而坐,服务生端来了热茶,拿来了菜单,在服务生为两人倒茶期间,苏亚将菜单推到南笙的面前:“你来。”   南笙没客气,点了一道自己喜欢吃的蟹粉狮子头,便将菜单递给了苏亚,苏亚接过,又七七八八的点了很多招牌菜,让南笙有点瞠目结舌,两个人而已,还是两个女人,又是晚上,这么大吃大喝未免有些罪恶感。   苏亚似乎看出了南笙的想法,淡淡的抿了一口清茶:   “是顾先生吩咐的,他告诉我,如果你没什么想吃的,就把所有的菜全部点一遍,尽可能的让你多吃一些,现在这些,我已经很控制了。”   南笙笑笑:   “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没必要这样了,我想吃的也只有那么一道菜而已。”说完不等苏亚有什么反应,便对旁边站立的服务生说道:“不好意思,有些菜可能不需要了。”   服务生似乎也知道刚才的菜单有些太夸张了,听到南笙如此说,倒是觉得意料之中,微微一笑:   “没关系。”   南笙看一眼苏亚,便将目光放置在窗外,这所饭店临江而建,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将江面上的景色一览无遗,虽然只是灯火霓虹的夜景。耳边有苏亚和服务生确定菜单的声音,南笙充耳不闻。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苏亚是喜欢顾琛的。   没什么特别的依据,她和苏亚之间前无恩怨,后无情愁,之间唯一的关联也只有一个顾琛了。   服务生离开之后,南笙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淡淡的回看过去,没有开口,苏亚也是,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明白,却又默契的心照不宣。   ——   秦瑟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不知道出去之后又该去哪里。   没有唐牧川的许可,她哪里也去不了。而这里,明显并不属于自己。   下午在沙滩上,当唐牧川说出那句‘我不准备放你走’的时候,秦瑟让自己理智也冷静的面对他:   “你很清楚,我不是展颜。”   “我知道。”   “那你把我留下来做什么,睹物思人吗?”   秦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和之前的态度不同,如果说刚刚面对唐牧川的时候,她是一直温顺的小猫,那么现在她则是全身防备的刺猬,她已经足够配合他了,耐着性子陪他吃饭和散步,就算是萍水相逢的一个陌生人,她也能给出这份耐心,更何况,他曾失去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妻子。   说秦瑟同情也好,理解也罢,她的确是花费了比往常更多的耐心去和唐牧川做沟通,可令她没有想到的竟是这样的一种结局,她被软禁了,被困在了这座岛上,失去了自由。   唐牧川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隐隐动怒,但秦瑟却并不害怕,眼睛眨也不眨的迎视着他的视线,她以为唐牧川会发怒,至少会对自己的态度而有所反应,可是最后他竟然似笑非笑的轻勾了一下嘴角,留下一句‘随你怎么想’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秦瑟一个人在沙滩,无处可去的她最终也只能回到了这栋房子。   薛姨已经来房间叫了两次,对自己的称呼从原先的‘夫人’换成了‘秦小姐’,很显然唐牧川已经兑现了他的承诺,让众人改了称呼,可即便如此秦瑟也没有心情去吃什么晚餐,她自己也知道这种绝食的方式很幼稚,她自己也不见得有多认同,甚至知道即便如此做也不会改变唐牧川的决定,可她也不想让唐牧川知道自己会乖乖的顺从他的意思。   唐牧川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里,两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在餐桌上有节奏的敲着,餐桌旁站着佣人,此时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因为唐先生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楼上的秦小姐已经拒绝了唐先生两次共进晚餐的要求,薛姨已经是第三次去叫了,如果结果还和之前的两次一样,他们也怕要承受唐牧川的盛怒,此时的他们虽然面不改色,可心里却有着同一个声音,那就是期待秦小姐能够下来。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唐牧川敲击桌面的动作蓦然停下,没有去看楼梯,静静的等待着薛姨的走近。   “唐先生,秦小姐说她不饿。”   这句话,唐牧川已经在20分钟之内听了三次。   前所未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动怒的时候,唐牧川却笑了,那笑的幅度极小,所以由始至终发现的也只有距离他最近的薛姨,不是不惊讶的,自从太太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唐牧川笑过了,纵然她并不清楚此时的这抹笑意代表什么。   大概是察觉到了薛姨的眼光,唐牧川淡淡的看过去,用目光询问她,薛姨慌忙收起了视线:   “还需要再叫一次吗?”   “不用。”   薛姨点点头,对着旁边神经高度紧绷的三个佣人使了个眼色,她们便心领神会的去厨房准备上菜了。   经过一个下午的思考,秦瑟决定再和唐牧川谈一谈,虽然对谈判的结果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至少应该让唐牧川明白自己的态度,她并没有下楼,只是估算着他用餐的时间,站在门口仔仔细细的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许久之后,她终于听到了那低沉稳健的脚步声,然后她打开了房门。   唐牧川原本是要去书房,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是在等待自己的女人,倒觉得听听她想说什么也无妨,停下脚步,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有事?”   “唐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唐牧川淡淡的反问:“如果还是你想要离开的话题,我觉得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秦瑟努力让自己不动怒,尽可能的心平气和:“不管谈什么,还请唐先生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唐牧川看着她几秒钟,没有说话,向前迈开了脚步,秦瑟看着他挺拔料峭的背影,跟了上去。   他的书房足足有一百多平,连着小型的会议室,有四排大书架,秦瑟本以为这是他的书房,里面的书籍肯定都是适合他的,可是走近了才发现,书架上其实有很多适合女性看的小说,而且占据了绝大数。   书房偏黑蓝色调,透出一种厚重感,明明是一个男人味很足的空间,却在落地窗前摆放着一组纯白色的贵妃椅,旁边有一个小圆桌,上面铺着一层蕾丝桌布,有些格格不入,但却并不觉得奇怪。   这个书房使用更多的人,应该是那个叫做展颜的女人。   唐牧川察觉到她的视线,也并未出声打扰,静静的等她观察完毕,看向自己。   秦瑟并未立刻开口,大概是在思索一种合适的开口方式,片刻之后,她问唐牧川:“唐先生是否介意我提起唐夫人?”   “不会。”   展颜于他而言并不是禁忌。   秦瑟笑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间书房唐先生是为她准备的吧?”   “她喜欢看书。”   “所以当你有时间的话,就坐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陪着她?”   唐牧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这就是你要和我谈的事情?”   “不是。”秦瑟看着他:“我想说的是,我不想当替身。”   唐牧川看着她,没有声音。   “我想我能理解你对妻子的想念,但很抱歉,我不是展颜,即便我和她再怎么相像,我们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你把我留在身边的目的我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但我这个人有很多的缺点,也不是一个听话的人,尤其无法接受别人给我安排好的事情,你如果是想把我变成展颜的样子,结果恐怕不是你想看到的。”   “完了?”他的声音仍旧是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秦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点点头:“说完了。”   “是谁告诉你,我留下你是想让你做颜颜的替身?你以为我要把你当成一个洋娃娃,让你摆出我任何想要看到的姿态?秦瑟,我没有这种癖好!”   秦瑟笑了:   “除了替身,我实在不明白自己对于唐先生而言还有其他的价值。”   “你如果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件商品或者一个替身,那我也无可奈何。”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唐牧川有片刻的沉吟,似乎也在思索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能够让秦瑟明白:“半年之后,我会送你离开。”   “为什么是半年?”   “我想保留一点**,这一点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秦瑟当然不会勉强他,但是却仍旧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如果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呢?”   “什么理由?南修远?”   这个名字从唐牧川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秦瑟的脸上闪过片刻的震惊,但回头想想,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展颜,那么有关自己所有的资料想必他也已经看到了,知道南修远的存在也并不奇怪。   秦瑟刚想开口承认他的猜测,却不料唐牧川并未给自己机会。   “你爱南修远?”   “我爱他。”   这三个字没有引起唐牧川情绪的一丁点起伏,仿佛秦瑟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唐牧川接下来的问题却让秦瑟犯了难,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听到唐牧川的声音:   “他爱你吗?”   秦瑟愣住,完全没有料到唐牧川会问出这个问题,毫无心理准备的她,连说谎都错过了最佳时机,到最后也只能沉默的看着唐牧川,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浮现。   “唐先生……”   “秦瑟。”唐牧川打断她,也是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喊出她的名字,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秦瑟几乎是下意识的止了声音:“你不用说谎骗我,对于你和南修远之间的故事我没有一点的兴趣,半年之后,我送你离开,但是这半年,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没有商量的余地,也不可更改。   ——   商业晚宴大多如此,杯影交错,客套寒暄。   顾琛是这场晚宴的主角,虽然面不改色的与众人交谈,但却已经不动声色的看了好几次腕表,也不知家里的那位小丫头怎么样了,虽然苏亚已经赶来宴会,告诉他已经将南笙平安送回家中,却因为南笙有伤在身,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他本不该让她一个人在家,纵使是因为公事,也应该找个借口离席,可是撇下亚泰几位高层实在有失礼数。   此时亚泰高层代表方宇向他敬酒,顾琛敛了思绪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方宇有些不乐意了:   “顾先生是不给面子?这么大的合作案达成,怎么也要喝两杯不是?”   顾琛淡淡一笑:   “抱歉方总,是我今天答应了一人不饮酒,实在不便破例,等下次有机会,我一定陪方总喝个尽兴。”   方宇来了兴趣:   “是谁有如此大的魅力能让顾先生一诺千金?让我来猜猜,一定是个女人,能让顾先生这么重视,难不成是顾先生有了女朋友?”   顾琛浅笑:“目前还不是女朋友,正在追。”   “顾先生喜欢谁居然还要追?对方也太不识抬举了吧?”   方宇说完这句话才觉得不太合适,毕竟是顾琛喜欢的人,这么说怕是顾琛要不高兴,刚才开口解释,却不料顾琛却抢先开了口:   “方总有所不知,不识抬举的那个人是我,是我曾经不小心丢了她,现在重新追求费些力气和时间也是应该的。”   方宇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自诩阅人无数,却不想眼前这个冷清的男子竟还是一个痴情种,这个认知不禁让他对顾琛所喜欢的那个女人更加好奇了,刚想开口询问,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坐在顾琛身边的苏亚低下了头,一个念头在方宇的脑海掠过。   “顾先生喜欢的人,该不会是旁边这位漂亮的秘书小姐吧?”   苏亚一惊,不明白话题一转怎么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时有些尴尬,刚想解释,却听到顾琛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方总误会了。”   “那既然如此,顾先生喝不喝酒又怎么会被她知道?”   顾琛微微一笑:   “可我是知道的,如果我连这个都失信于她,将来她又如何放心的将自己交付于我?”   顾琛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客厅的电视开着,人却不在,一颗心却是落回了原处。   结束晚宴之后他一刻也未耽误的疾驰而归,虽然知道有伤的她不可能独自离开,但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此时看到家里有属于她的味道,才算是真的放了心,弯腰换了鞋,边走进客厅边扯掉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喊了一声:   “南笙?”   回应他的是厨房的响动,顾琛眉心微蹙,走过去,见她正单脚离地的站在琉璃台前做饭,听到响动,侧脸看他一眼:“干嘛这么看着我?”   “在做什么?”   他走过去,自背后环住她的腰,南笙刚想挣脱,却听到他说:   “我是在帮你保持平衡,不要想太多。”   ☆、107.107-自作孽,男色无边   保持平衡?   亏他想得出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南笙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关了火,不动声色的转了身,离开他的包围圈。   顾琛默许了她的动作,微微一笑:   “没吃饱?”   南笙淡淡的嗯了一声:“饿了。”   “苏亚今天的事情办的不好,明天我去批评她。”怎么能让小丫头饿肚子呢?太不应该了。   提及苏亚,南笙的目光在顾琛的眼眸有短暂的停留,并不是想发现什么,而是身为一个女人下意识的反应,片刻之后,淡淡的移开视线:   “不关她的事情。”   “那怪我了?”   南笙没说话,转身想去拿碗盛饭,顾琛却先她一步动作拿了碗:“出去坐着。”   他要帮忙,南笙也不拒绝,但也没听他的话走出厨房,退了一步,单手撑着琉璃台看着小心翼翼盛饭的他,问出了推迟了好久的问题:“瑟瑟现在是和唐牧川在一起吗?”   “推理能力不错。”   这句话是等同默认了她的猜测,可顾琛说的轻松,却让南笙的心却莫名的沉了下去。   顾琛将碗端出去放在客厅,又折回厨房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正在走神的南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不是饿了吗?”   “我自己会走。”   “嗯。”顾琛应了一声,抬步走出厨房:“可我舍不得。”   这样时不时说出一两句蜜语甜言的顾琛让南笙很难适应,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顾琛,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他曾说过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说出这句话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也变了,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希望的那种人,可是心里为什么却并不是滋味呢?   顾琛将她抱到餐厅前坐下,顺势坐到她的旁边,将那碗打卤面往她面前推了推:   “不是饿了吗?”   南笙拿起了筷子,挑了挑碗里的面,却突然没了食欲,几秒之后她放下了筷子,看着顾琛,却还未来及开口说什么,就被他抢了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急于这一时,乖,你先吃饭,我去洗个澡。”   顾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南笙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拿着遥控器,心不在焉的找着频道。顾琛看向餐桌,无奈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几乎没怎么动,他有些后悔自己回来的这么快了,如果再晚一些,她就会多吃一点。   南笙听到声响,侧过脸来看他,刚沐浴的原因,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袍,头发还是湿着的,丝丝缕缕的散在额前,有种难以言说的性~感,南笙这些日子被他蛊惑的次数多了,曾觉得自己免疫了,可是此时难得看到顾琛这般毫无防备的模样,心跳仍是加速了不少。   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关掉了电视:   “现在可以说了吗?”   顾琛笑笑,坐到了南笙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你想知道什么?”   “瑟瑟有没有危险?”   顾琛摇头:   “不会,依我对牧川的了解,怕是保护都来不及。”   “他知道瑟瑟不是展颜吗?”   “知道。”   “那瑟瑟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琛看着她,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的讯息,可是有关于这个问题,他却无法回答,至少并不是多么的肯定:“我不知道。”   南笙蹙了眉头。   “他既然知道瑟瑟并非展颜,却仍然不让瑟瑟回来,是把瑟瑟当成替身了吗?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想法,你最好劝他不要付诸于行动,瑟瑟那么骄傲的性格,是不可能像个洋娃娃任他摆布的,我和她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连我都不敢想象她会用什么方式来反抗,到时候两败俱伤,对两个人都不好。”   顾琛深深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可以见她吗?”顾琛仍是没有说话,南笙继续说道:“通话也可以。”   顾琛拨通了唐牧川的电话,南笙没有听到对方说了什么,而顾琛也只是说了一句‘让秦瑟接电话’。便把手机递给了南笙,南笙接过放置在耳侧,却是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秦瑟的声音。   南笙听到她的声音无异,提着的心才算稍稍放下:   “是我,瑟瑟。”   顾琛却在这个时候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开,留给她单独的空间。   南笙并未从秦瑟的语气中听出任何不好的情绪,也许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也许是唐牧川还在她的身边,有些话并不好说,只是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会相信秦瑟现在的情况是好的,可是她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这时候的南笙并不知道,今晚的通话是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最后一次听到秦瑟的声音,期间她去了哪里就连顾琛也是不知道的。   挂了电话,南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天马行空的想了很多连自己都觉得幼稚的方式,而顾琛却好像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她,在她结束通话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客厅,看着她出神的想着事情,心底顿时柔软一片。   “怎么了?”   顾琛落座在她的身边,手臂自然而然的环住她的肩膀,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打乱了南笙的异想天开,微微垂眸看着自己肩膀上那只多出来的手,想的却仍是秦瑟:   “我想见瑟瑟。”   “我联系牧川之后告诉你结果。”   他对于唐牧川能否同意南笙和秦瑟的见面并没有什么把握,毕竟没有人会希望不相干的人来打扰自己的感情世界。   南笙不说话了,垂眸盯着膝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顾琛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好。”   顾琛起身刚想抱她,却被南笙拒绝了:   “我自己来。”   “南笙。”顾琛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重新接受我,有那么难吗?”   南笙欲站起来的动作就那么僵住了,她和顾琛的问题是从唐七七伤了自己之后就一直存在的,只是除了那天在医院,顾琛曾直面的问过自己要不要重新在一起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提起过。   她以为自己和顾琛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默契,就是对感情的事情保持自然而然,却不想他选择在这样的一个时刻重新说了出来,有些意外,但很快平复了内心的波澜。   早晚都要面对的。   南笙很久都没有说话,顾琛并非没有耐心,而是时间越长,他对南笙的答案就越没有信心。   叹息声若有似无的响起在南笙的耳旁,她听后微微的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平日里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眸此时竟蕴含着满满的无奈,知道是不该笑的,毕竟气氛不对,但不知怎么,南笙就是没忍住,低笑出来。   这么一笑,倒让顾琛有些莫名其妙了,剑眉微微的挑了挑:“南笙笑什么?”   南笙的笑本就没什么特殊的含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笑,自然也不会回答他,慢慢的敛了笑意,摇摇头:“想笑就笑了,哪需要什么原因?”   顾琛深深的看着她,目光灼灼,眼眸中似乎蕴含着某些南笙并不能看懂的东西。不敢再看,只能移开视线,只是这么一移,还不如就迎视着他的目光,南笙在心底叹息一声:自作孽啊……   她的视线原本从顾琛的脸上微微下移,想要看向别处,却不料移了一小段的距离就停下了。   为什么?好问题,因为男色!   他此时只穿着一件浴袍,因为刚才想要抱自己却被拒绝,他就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单手撑着沙发的椅背,衣领下垂,露出里面一片春光,她甚至还看到有水珠顺着有力的胸肌一点点的下滑,岂是一个性感就可以形容的?   南笙忍不住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顾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唇角微勾:   “好看吗?”   “好看。”   这两个字的脱口而出不仅仅是南笙愣了,连顾琛都不曾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诧异自眼眸一闪即过,随即被笑意所替代:“既然好看,那要不要多看一点?这个角度似乎不够看吧?”   南笙本就在为自己刚才不经大脑的两个字懊恼不已了,又听顾琛如此调~戏,抬眸瞪了过去。如果换做平时,这个眼神就算没有杀伤力,但起码可以让顾琛了解到她此时是不满的,可如今,她的脸颊红彤彤,这样的眼神总有一种顾盼生辉的味道。   应该是要克制的,可是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的了如此诱惑。   罢了,不管了。   顾琛微微一笑,撑着椅背的手转而抚摸上她的脸,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南笙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刚想躲避,不料他却扣住了她的后脑,制止了她的动作,下一秒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也传入南笙的耳膜:   “南笙,是你勾~引我的。”   勾~引?这罪名可大了,她可承受不起,就算有,也是他勾~引自己在先吧?南笙刚想反驳什么,眼前却突然一黑,他整个人便覆了下来,唇齿相碰的那一刻,自己也被他压倒在身后的沙发上,动弹不得。   【身体原因,今天一更,勿等,同时向大家寻求治疗失眠和神经衰弱的好办法,快被折磨疯了!】   ☆、108.108-爱情升温,身体的渴望   凌晨时分,一袭黑色风衣的顾琛出现在便利店的时候,瞬间就吸引了店员的目光,尤其店员还是一位20出头的女性。   顾琛站在店内的门口,白色炽光灯的照射下,他脸上的那层薄怒更明显了一些,察觉到店员的视线,顾琛淡淡的看过去,目光冰冷的程度让店员忍不住的吞了一下口水,但基于自身的服务,还是走过去,礼貌的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顾琛淡淡的扫了一圈店内:   “卫生巾在哪里?”   啊?   店员呆了呆,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秒钟,突然明白了,原来是来借用卫生间的,微微一笑:“先生,卫生间向里走,左转走到头就是。”   顾琛看着店员,像看一个外星人:   “你没听清我说的?”   “先生不是要找卫生间吗?”   “我需要卫生间不去家里,为什么来你这里?”   店员:“……”   沉默片刻,店员压下面上的尴尬和心中的郁闷,再次问道:“那先生您需要的是……?”   “卫生巾。”   “卫生巾?”   店员仍是有着诸多不确定,毕竟她从未见过像顾琛这样衣着不凡,气质卓绝的男人,前来买女性用品的事情,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眼看去,也似乎和温柔体贴没有丝毫的关系,难不成是自己要用吗?他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所以才会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外出购买?   店员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顾琛却微微蹙了眉头,不是不知道她正在想的东西,只是懒得去理会罢了:   “没错,卫生巾,女人每个月都会用到的那种东西,这次你听清了吗?”   店员尴尬的笑了笑,引着他走到货架前:   “先生,就在这里了。”   顾琛扫了一眼货架上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品牌,问店员:“哪种好?”   店员取下一款苏菲日用:“这款是我们这里卖的最好的。”   顾琛点点头:   “每样拿一款吧。”   店员:“……”   那您还问我做什么?   拎着一大包女性用品离开便利店的时候,顾琛仰头看了看夜空,夜朗星疏,是个好天气,可为什么这么好的天气,他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郁闷呢?可一个小时之前自己的心情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吗?   那么这一个小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哦,他遵从了身体的反应将南笙压在了沙发上……   顾琛的亲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还要激烈,南笙有些承受不住,连呼吸都是奢侈的,她并不反感与他亲密,但是两个人此时的关系不清不楚,这样的肆无忌惮她有些难以适应,抬手推了推他,顾琛便撑起身子,低头看着身下的她。   南笙其实是有点不敢看他的,尤其是在看完刚才某人的胸膛之后,目光多少有些怯生生,可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顾琛的声音和动作,于是,只好抬眸看他一眼,然后,她发现他低着头,但目光没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或者眼眸,而是……   两人目光一撞,南笙循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脸瞬间就热了起来,伸手就挡住他的眼睛:   “你不许看……”   只是话还没说完,心突然就沉了一下,胸口感觉一紧,他的手已经覆了上来。   南笙怔怔的望着他,他也怔怔的望着南笙。   “身体的本能反应。”低沉的,微哑的嗓音。   听他如此说,南笙本想嘲讽几句的,可是开口的瞬间,却再次听到顾琛的声音,缓缓的,也柔柔的,他说:“南笙,我爱你。”   南笙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这三个字,她觉得自己宛若等了一个世纪。   从一开始顾琛对自己说‘南笙,我们在一起吧’,她反问顾琛‘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就是在期待顾琛能告诉自己这三个字,只是顾琛没有说,她也没有强求。   后来,她曾在顾琛的公司向他说出这三个字,那时的她期待能得到顾琛相同的回应,可是,他也没有。   最后,她为他受伤,睡了很久,醒来莫名其妙的被分手,于是她明白,那个叫顾琛的男人或许是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学着不再期待,也不能期待。   失恋,总要经过一段自我欺骗不肯接受的时期,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除了接受没有人再给她第二种选择,慢慢的,在自我催眠下,她接受了,接受了顾琛并不爱自己的事实。至于为什么不爱却非要和自己在一起的理由,她不问,也并不想知道。   结果已经有了,何必在较真于那个开始?   这些日子,除了心里空落落的,她没感觉任何地方不好,她已经恢复了曾经的自己,即使面对顾琛,她也可以做到坦然。   她已经做好了做朋友的准备,可偏偏就在这么一个时候,那句被自己等待了又放弃的话就这么毫无预警的跑到了自己的耳边,宛若本世纪的最后一颗糖,吃与不吃,都是纠结的。   “你还爱我吗?”   顾琛的目光灼灼,看的她无所遁形,想要逃开这种让自己窒息的氛围,却被他单手扣住了下巴,强迫自己迎视着他的视线,于是,南笙在顾琛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那一刻,她觉得满足和幸福,因为无论以后如何,此时此刻顾琛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爱。”   不想再自我欺骗,她坦然承认。   顾琛的眼眸里似乎有滔天的喜悦想要宣泄,可是最后的最后他也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你。”   然后他俯脸下来,再度吻住了她的唇。   南笙只觉得整颗心都要化在他这个吻里,前所未有的温柔,前所未有的甜蜜,双手抓着他的领口,在他无声的侵略里,闭着双眼,只发出渐渐迟滞的呼吸。   这个晚上,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抗拒吗?有一点,毕竟这应该算的上他们相爱的第一天,对于第一天就全面交付,这让南笙的心里有些难以接受,可是心里生气的那抹甜蜜又是什么呢?   当爱情升温到一定程度就会对彼此的身体产生渴望。   很快,顾琛就不再满足与这样的接触了。   天旋地转间,南笙已经被他放在了床上,直至此刻,南笙才发现,刚才自己的纠结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因为现在的自己无论是多么的紧张,多么的羞涩,她还是想要。想要和身上的这个男人发生最为亲昵的关系,仿佛这样,心中那份不知合适缠绵滋长,无法抑制的情意,才能得到解脱,才能得到安抚。   而顾琛在幽暗的光线里,顾琛看着身下的南笙   他脑海中闪过许多个她。   雪地里目光专注看着自己,在视线接触后微微一笑的她。   宴会上一袭白衣,宛若天使般对自己伸手示好的她。   在厨房里,挽起长发为自己洗手羹汤的她。危险来临将自己推开的她,即使受伤也要保护自己的她。   ……   无数个她在脑海集结而成此时在自己身下的她,他觉得能够拥有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只是情到深处才发现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南笙竟在关键时刻来了月事,顾琛也是第一次尝到了英雄气短的感觉。   “……”南笙石化了。然后在反应过来之后,迅速的掀开被子下床,却被顾琛拦下了动作。   南笙已经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地步,他却还要阻止自己的离去,这难免让南笙有了些许的脾气,挣脱的力气有些大了,语气也不怎么好:“你放开我。”   “别闹。”顾琛轻哄着:“现在腿不方便,我抱你去卫生间。”   南笙毕竟是小女生,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发生这种糗事,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还想挣扎离开,顾琛却抱紧了她,暗哑出声:“听话,否则我就这么要了你!”   不敢动了,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温顺的像只猫。   顾琛轻叹,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衬衫,下了床,弯腰将南笙整个抱起,走向洗手间。   因为不好意思,这一路南笙整个脸都是埋在顾琛脖颈处的,呼出的气息让顾琛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加重了一些,最后也只能压抑住。   将她抱在马桶上坐好,顾琛转身走到洗手台前打开了水龙头洗手,南笙偷偷的看过去,却看到他右手的手指有鲜红的颜色,那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顾琛抬头看着镜子里的她,微笑:   “不好意思?”   南笙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顾琛洗好手转过身来,没再继续逗她:“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南笙此时巴不得他赶快出去,也顾不上问他去哪里,做什么,只是一味的点头,顾琛见到她这般样子,也只是笑笑不说话,转身出了门,这里向来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南笙第一次踏进这里,女性衣服都不曾准备,更何况是卫生用品。   换洗衣服可以让苏亚准备,但卫生用品他就要亲自跑一趟了,否则怎么忍心让她在厕所里一直待着?   ——   ☆、109.109-三月,在无声中告别   顾琛回到公寓的时候,南笙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正站在床边费力的将床单扯下来,从那衬衣的宽度和长度来看,嗯……是个男人的,样式也熟悉,嗯……是自己的。她的身高有170,即便顾琛的衬衣再长,也紧紧是堪堪遮住了重要部分,这种朦胧的隐约感,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如此风情万种的画面,顾琛却无福消受,特意别开了视线,走过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坐一边儿去,别在这儿捣乱。”   南笙几乎是下意识的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低头一看,脸就红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心里泛起的阵阵甜蜜,笑意也渐渐的爬上嘴角,看着身旁正在扯床单的他,将羞涩暂时也抛开了,问他:   “你出去就是为了给我买这个?”   顾琛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知道你习惯用哪个牌子,就都拿了一款,以后你告诉我,就不会这么夸张了。”   “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会帮我买?”   “没什么不可以的。”   顾琛将床单扯下来,淡淡的看她一眼,走向洗手间,扔进洗衣筐里,恰好看到那朵红色的小花,明明知道那是个毫无生命,甚至感觉不到自己任何情绪的一种图案,可他竟还是没有忍住的瞪了它一眼。   坏我的好事!   走出去的时候,南笙还站在原地,与之前不同的是,她又有了些许的羞涩,尴尬的看着自己:“顾琛……”   “嗯?”   “可不可以麻烦送我回家?”   顾琛微笑:   “因为没有换洗衣服?”   南笙默认。   “等下苏亚会送来,不需要折腾你。”   南笙一愣,没想到他会连这种事情都为自己想到,心瞬间柔软成一片,看着他的目光柔柔的,爱意满满。   刚刚压下欲~火的顾琛被这样的眼神一看,瞬间就很是无奈,他的确是很想被南笙这样注视一辈子,可不应该是这个时候,他从未不相信自己的定力竟然也有如此薄弱的时候,暗笑在心底,回应她淡淡的一笑,转身去了衣帽间,拿出新的床单被罩换上。   苏亚来的时候顾琛正在洗澡,至于他为什么一个晚上洗两次,想必不用明说南笙也知道怎么回事。   门被打开,苏亚看到了南笙的脸,没有意外,但将手中的手提袋递给南笙的时候动作有片刻的僵硬,大概是看到了南笙此时穿的衣服。   南笙知道苏亚隐藏的感情,所以此番出现她也觉得这样不妥,怕是会让苏亚觉得自己是在示威,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正在洗澡的顾琛走出来,今天自己第一天住进这里,也没有其他的衣服,她也只能如此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接过苏亚手中的手提袋:   “谢谢。”   苏亚回神,淡淡的一笑:   “这是我应该做的,晚安。”   说完不给南笙再说什么的时间,便转身离开了。南笙站在原地开始胡思乱想,连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都未曾察觉,直到顾琛的声音响起:   “站在那里做什么?”   南笙回神,关上房门,慢慢的走回来,顾琛见此作势要过来抱她,却被南笙阻止了:   “你不可能抱我一辈子,我总要慢慢适应,不在医院复健了,在家里如果还不练习,这条腿怕是要废了。”   直到这一刻,南笙还不知道自己腿上的疼痛要跟随她一辈子。   顾琛看着她,没有再坚持,却始终提着一口气,直到她走到自己身边才缓缓的吐出来,惹的南笙一笑:“我没那么娇气。”   “嗯。”顾琛微微一笑:“以前娇气不娇气和我没关系,但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尽情的娇气。”   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情话,南笙也只是万千女人中最为普通平常的一个,听到顾琛这么说,自然扬起了幸福的笑脸:   “娇气的太多就会矫情了,你也不怕?”   “怕什么?”   “那种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你受得了?”   顾琛抬手轻轻噌一下她的鼻尖,微微一笑反问她:“你是吗?”   这么多年来她的生活质量一直都是最好的,南永信也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说是个童话国度也并不为过,如果她是那种人,早就是了,又怎么会等到遇见自己之后?   相拥而眠,起初南笙依偎在顾琛的怀里并不自在,毕竟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但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精力已经让她无法支撑太久,昏昏欲睡中,她似乎听到了顾琛的声音:   “几天?”   她睁开困顿的眼睛,抬眼看他:   “什么?”   “月经需要几天?”   不知道是经历了更羞涩的事情,还是说已经快速适应了,总而言之,这一次的南笙并没有出现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轻声笑了笑:   “4天。”   “好,4天之后我要你。”   应该是太困而产生的错觉,否则南笙怎么会听到一种恨到牙痒痒的情绪?   ——   三月在渐渐明朗的爱情中无声告别,4月在渐渐加温的情感中悄然而至。   南笙度过了她人生中最为美好的一个四月,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便是她失去了秦瑟的消息,顾琛打唐牧川的电话是关机状态,已经连续4天,纪西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他这个人,仿佛连带着秦瑟也一起蒸发不见了。   为此,南笙还和顾琛闹了一次矛盾。   得知消息的时候,是南笙月事离开后的第一天,顾琛原本已经摩拳擦掌的期待晚上的事情了,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南笙就站在他的面前,手上拿着他的手机,义正言辞的质问他:   “请问顾先生,你能解释一下唐牧川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吗?”   顾琛看着她,不说话。   “你不是说秦瑟不会有危险,唐牧川连保护都来不及吗?他就是这么保护的吗?”   顾琛仍旧沉默。   “你不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吗?他去了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我只知道他失去联系之前在忘忧岛。”   “那是什么地方?”   “唐牧川的私人岛屿。”   ☆、110.110-自此以后,不谈分离   没有人知道唐牧川和秦瑟究竟去了哪里。   顾琛和南笙踏上忘忧岛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那时南笙已经可以独自行走,虽然顾琛偶尔还是有些心疼的想要抱她,每次都被南笙拒绝个干脆,不是不想享受被男朋友的公主抱,而是因为秦瑟的事情,南笙已经和顾琛划清了界限……身体上的界限。   如果秦瑟未找到,顾琛则不可以碰南笙。   顾琛很委屈,也很怨念唐牧川。   薛姨对顾琛的到来感到很意外,停机坪那边传来消息的时候她立刻出门去迎,才刚走到半路,远远的就看到顾琛和一位身材高挑,清丽脱俗的女子结伴走来。顾琛和南笙的事情薛姨自然不知道,唐牧川也不会闲来无事和薛姨聊这些,所以此番画面对薛姨而言还是很讶异的。   因为相比唐牧川,顾琛更为不接近女色。   但现在并不是好奇的好时候,薛姨急忙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顾先生,您怎么突然来了?”   顾琛微笑:   “薛姨,好久不见。”   “是啊,起码也有两年未见了。”说完,薛姨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南笙的脸上,南笙回以淡淡的一笑,并未说话,顾琛笑笑挽住南笙的肩膀,为两人做介绍:“这是薛姨,自小照顾我们长大。”   “薛姨好。”   薛姨笑着点头,问顾琛:“女朋友?”   顾琛点头:   “南笙,我女朋友。”   薛姨虽然面上无异,但心里还是着实惊了一下,再次看向南笙的目光也带了些许的探究,或许她是不怎么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赢得了顾琛的心,要知道,让一项对女人并不在乎的顾琛承认与另一个人有了男女关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南笙和秦瑟有相同的发现,那便是薛姨虽然已佣人自居,但没有人真的将她当成佣人,就连顾琛也对她客气的很,趁着薛姨在前面引路,南笙悄悄的拉了拉顾琛的衣袖,小声的说道:   “她到底是谁?”   顾琛闻言笑了笑:“牧川不在忘忧岛期间,她负责这里的一切事宜,但确切来说,她是牧川小时候的救命恩人。”   “怪不得。”   “有问题?”   南笙摇摇头:“没有。”   忘忧岛可谓四季如春,还未下直升机的时候南笙就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了,但高空俯瞰和近距离接触还是存有差异,如此身临其境,南笙只觉得美不胜收。   耳边响起的海浪声,在阳光照射下泛着微微亮光的沙滩,沿途两边呈花朵图案的灌木丛,脚下的鹅卵石,万紫千红的花朵,绿草如茵的空地,宛若童话世界的白色秋千吊椅……南笙觉得自己闯入了一个世外桃源,不由的看的呆了。   顾琛被她的样子逗笑:   “喜欢这里?”   “这里简直符合所有女人的梦想。”   “那秦瑟和牧川在一起有何不好?”   南笙闻言看向顾琛,眼眸中有着明显的不认可:“瑟瑟才不是物质的女生。”   顾琛也只是开玩笑,他也知道秦瑟和牧川之间并不是一座私人岛屿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如果真的可以如此解决,秦瑟此刻也不会被唐牧川藏起来了。只是唐牧川大概忽略了秦瑟和南笙之间的感情,他走的逍遥,却留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难题。   笑着拍了拍南笙的肩膀:“我自然知道,走吧。”   顾琛从一开始就知道此番来忘忧岛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唐牧川想要避开众人的视线只会做到比天衣无缝更为严谨,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至于为什么明知道是无用功却还专程跑一趟,有两个原因。   一是为了让南笙放心,让她知道自己不会因为唐牧川而欺瞒她。   二是她的腿伤痊愈,马上就会返校,加上之前因为分手而闹的不愉快,她的确需要走出来散散心。   此刻两人已经走进了别墅,南笙纵然从小生活优渥,见过很多大世面,但仍旧对眼前看到的场景感到惊讶,南笙想,这里不应该叫做别墅的,应该称做一座城堡,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生活的城堡。   薛姨引领两人在客厅坐下,唤来佣人为两人沏茶,自己则站立在一旁,没有坐下的意思。   顾琛笑了笑:   “薛姨,这里没有外人,你坐下,我们有话说。”   薛姨没有再推辞,笑着坐了下来,看着南笙说道:“第一次见到南小姐,也不知道南小姐是否喜欢喝茶?”   “喜欢的。”   “现在喜欢喝茶的女孩子不多了。”   南笙笑笑,没再继续寒暄,直接说明了来意:“薛姨,秦瑟什么时候离开忘忧岛的?”   对于南笙提出这个问题,薛姨并没有觉得奇怪,之前顾琛曾特地打电话过来询问过,一开始她还以为顾琛是担心唐牧川,可后来却发现了端倪,之前不明白,但听到南笙如此问,便知道顾琛多半是为了南笙。   “南小姐和秦小姐认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薛姨看一眼顾琛,微微一笑:“唐先生和秦小姐是在半个月之前离开的,至于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也无权知道。”   “半个月之前?”也就是说唐牧川失联的时候人还是在岛上的。   “南小姐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南笙想了想,继续问道:“那秦瑟离开之前是什么状态?”   薛姨笑笑:“我不太明白南小姐的意思。”   “她是自愿离开的吗?”   薛姨有片刻的微怔,不知道是没料到南笙会问的这样直接,还是对即将说出口的答案有所迟疑,几秒之后,她恢复了笑脸:“自然是自愿的。”   南笙不信,正欲开口再说什么,却被顾琛拦下了:   “薛姨,我们一路赶过来,有些饿了,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南笙不可思议的看向顾琛:他是怎么回事?顾琛却刻意忽略她眼眸中蕴藏的情绪,淡淡的笑了笑。   薛姨笑着起身:   “我去厨房看看,应该快好了。”   薛姨离开后,南笙的不满情绪就更为膨胀了一些,顾琛自然晓得,便没有等待南笙询问出口,便说出了刚才拦下她的原因:   “南笙,我知道你认为薛姨刚才说了假话,但是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呢?”   南笙一愣,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薛姨说的是假话,你知道了秦瑟并非所愿,而是被迫离开,你又能为秦瑟做些什么?如果薛姨说的是真话,你知道秦瑟是自愿,那你能停下找寻秦瑟的可能吗?怕是同样也不能,所以答案既然都一样,你又何必去为难薛姨?”   南笙认同了顾琛的话,却仍然显得有些失落:   “我是担心瑟瑟。”   “我知道。”顾琛将她拥入怀中:“和牧川这样一个有背景的人在一起,秦瑟的确存在一定的危险系数,但这个危险绝对不会来自牧川,而是对牧川虎视眈眈的其他人,你要明白,即便牧川将秦瑟当作替身,他也不会允许展颜从他面前再次消失。”   南笙没有再说话,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的沙滩上,顾琛顺着看过去,微微一笑:   “想出去走走?”   “你不用陪我。”   顾琛虽然不认同,却终究没有勉强她:“有事打我电话。”   ——   南笙离开后不久,薛姨便重新出现了,坐到原来的位置,给顾琛面前的茶杯斟满了茶:   “您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琛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一手搭在沙发的椅背上,侧着身透过落地窗看窗外正在慢慢走着的一道背影,笑意柔和了眉眼,许久之后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轻声反问:   “是吗?”   “以前的顾先生可没有现在这般爱笑。”   “没什么不好的。”   薛姨微微一笑:   “我很为顾先生感到开心,尤其是唐先生似乎也对生活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顾琛放下茶杯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薛姨:   “现在南笙不在,薛姨可以告诉我一句实话,秦瑟是安全的吗?”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秦小姐是自愿和唐先生走的。”   “这话连南笙都不信。”顾琛放下了茶杯:“当然,薛姨也许并没有骗我,而自愿却是指的另外一层含义,秦瑟是在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同牧川离开的吗?”   薛姨微微一笑:   “顾先生,秦小姐的确是有些抗拒和唐先生在一起,但两个人一开始在一起必定会有一段磨合的时期,他们情况特殊,这段时间或许会长一些,作为家人和朋友,我们能做的,也只是祝福他们,也许等到下一次再见到他们两人的时候,也会像您和南小姐这般恩爱了。”   “牧川去了哪里,你真不知道?”   薛姨笑意如初:“不知道。”   顾琛看着薛姨,目光沉沉,几秒之后才淡淡的收回视线:“如果牧川回到了这里,还请薛姨及时告诉我。”   “好,我一定在第一时间通知顾先生。”   ——   南笙无意在忘忧岛上逗留,可顾琛却坚持留宿一晚,这里即便与T市相隔不远,但也至少需要5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她的身体刚刚痊愈,顾琛可容不得她任性,南笙反驳无果,最后也只能留了下来。   ☆、111.111-幸福,如此简单   半夜起了风,本来微不可闻的海浪声也忽然变的清晰起来。   南笙半梦半醒之间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被巨大的海浪卷走,而顾琛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沙滩一派悠闲,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清,对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竟没有半点的不舍。   然后她醒了过来。   屋内亮着一盏壁灯,温暖而宁静,南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转头去看旁边正在安睡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每天相拥而眠,可是她却从未认真的看过他的容颜,此时他安静的睡颜看起来像个无害的孩子,让南笙无法和梦中的他划上等号,可刚才的梦如此真实的存在着,真实到让她害怕。   睡意全无。   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下了床,理了理身上的睡袍,拿起拖鞋,赤着脚向卧室外走去。   她想透透气,室内的环境让她太憋闷了。   别墅内处处都亮着灯,宛若白昼,所以南笙并不害怕,客房在一楼,也不会惊扰到其他的人,只是走出别墅的那一刹那,海风迎面吹来,她还是感觉到了冷,只是现在返回多半会吵醒顾琛,想了想,还是继续向沙滩走去。   深水大浪,在夜色下并没有那么美,反倒让人觉得危险和恐惧。   但月光很好,尤其是在这样视线开阔的沙滩,那份皎洁就越发的让人沉醉,南笙将鞋子脱下,光脚踏上沙滩,想到海里去感受刚才梦里的那种感觉,她承认有些自虐,但却压抑不住内心的这种狂野。   白天还温热的沙滩此时少了温度倒也凉的很,可她不介意,这份触感能让她头脑保持清醒,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某人抗议的声音:   “把鞋子穿上。”   南笙驻了脚步,叹息一声,知道自己的计划不可能再得以实现了,转过身看着一身黑色睡袍的顾琛,融在夜色里,如果不是太过熟悉,她几乎不能发现那边还站着一个人。   到底还是吵醒了他。   南笙站着不懂,顾琛却迈开了脚步,将鞋子拿起来走到南笙的面前,目光深深的看她一眼,在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脚微微抬起,轻轻拂去了她脚底的沙子,甚至连指缝也不放过,南笙觉得痒,也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想要撤回却被他握的更紧:   “别闹。”   南笙不说话了,忍着笑,扶着他宽大的肩膀,看着他帮自己把鞋子穿好,临了还不忘警告自己一句:   “以后不许这样。”   他的声音被海风吹散,听起来远远的,却又有一种将自己整个人都包围起来的踏实感,南笙喜欢这样的感觉,微微笑了笑:   “你家住在太平洋啊?”   顾琛直起身体,看着她,微微挑眉:   “什么意思?”   “管太宽。”   “不要忘记你是我的女朋友,管你是天经地义。”   南笙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继续散步,顾琛没有及时跟上,而是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醒来的时候,自己是知道的,那因为噩梦而急促的呼吸声惊扰了他,只是他并未睁眼。   重新在一起的日子里,他知道她仍旧是不安的,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过于强势,她并不见得就会重新接受这份感情。对于这份感情,她仍是有顾虑的,这一点,顾琛比任何都还要明白。   是自己迷惑了她的视线,干扰了她的思绪,攻陷了她的防备才让关系更进一步,可是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就会明白,当时做的决定是多么的不理智。   顾琛迈开了脚步,到底是男人,没几步就追上了她,握住了她垂在身侧微凉的手,月光自背后照射过来,两人的影子在沙滩上被拉的很长很长,南笙看着两个并肩牵手的影子,笼罩在心上的那抹阴霾,也似乎被海风吹散了。   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咸咸的,是大海的味道。   顾琛转头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淡淡的笑了笑,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做梦了?”   南笙侧脸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   “梦到什么了?”   南笙看向不断涌过来的海浪,叹息一声:   “被海浪卷走了。”   “我就站在一旁,却没有对你施与援手?”   南笙震惊的看着他:   “你怎么会知道?”   “南笙。”他忽然郑重其事的喊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在南笙还未对这份认真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顾琛的声音随着海浪声传入了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他说:“你在怕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南笙都没有回答,但也没有避开顾琛灼灼的视线,她想要在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眸中找一种原因,他将自己看透彻的原因。   被人当作白纸的感觉其实并不太好,宛若没有秘密,穿着国王的新衣,这代表她无论有任何秘密,都无法掩饰,包括她的恐惧。   是,顾琛又知道了,自己的确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突然的拥有,也害怕莫名其妙的失去,害怕一时迷惑,也害怕彻底沉沦,害怕他对自己好,成为自己戒不掉的毒药,也害怕他对自己不好,撕开自己掩饰很好的疤痕……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胆小鬼,对爱情畏畏缩缩,连直接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许久之后,她淡淡的收回目光:   “我也不知道。”   想要继续往前走,手却还在顾琛的掌心里握着,她只好停了脚步,想让他放手的话还未说出口,顾琛却垂眸盯着两人相牵的手,微微笑了笑,然后他松了手,将南笙的手掌摊开,自己的手又放在她的掌心,轻声说道:   “握着。”   “什么?”   顾琛看着她:   “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南笙失笑,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顾琛,我……”   “从今以后都是你牵着我,只有你抛弃我的权利,没有我放开你手的时候。”   她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所以才以这种方式变相的安慰自己,也是一种承诺,自此以后,永不分离。   风太大了吧?以至于南笙的眼眶都有些红了。顾琛从未见南笙哭过,即便是她被唐七七打伤动手术的时候也不曾,所以他也从未知道一颗眼泪究竟会有多大的能量,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   她的每一滴泪都犹如千金重石压在自己的心上,闷闷的喘不过气。   顾琛叹息一声,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一块石头旁坐下。   南笙以为自己会说什么,可是她却一直静静的抱着顾琛的一只手臂,犹如一只犯困的小猫儿,顾琛倒对她和自己说什么没有奢望,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今夜风大,继续坐着发呆,她明天会不会感冒?   “风太大了,明天还要回T市,回房?”   南笙点点头:   “好。”   顾琛先站起来,南笙跟着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腿麻的厉害,龇牙咧嘴的揉着腿,疏通血脉。   顾琛却不知道她这样的原因,以为是因为吹海风着了凉,腿开始痛,急忙蹲下身来,就要为她按摩。   “别碰。”最是酸麻难耐时,轻微的碰触都是酷刑:“马上就好。”   “腿麻?”   见南笙点了头,顾琛提着的一口气才缓缓呼出,南笙听到,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他看着她,喊了一声:   “阿笙。”   南笙发现,顾琛的眼睛,竟比他身后的海面还要深。   夜色星空,都被他遮了去。   过了会儿,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便闭上了眼睛,耳边是海浪的声音,身下是柔软的沙子,唇上确实温柔的碰触,引导着她陷入更深的迷失里。   这个吻很安静,在惊涛骇浪声中,安静的让人想要抱住他。   两个人在外逗留一个晚上的直接后果是——南笙发烧了。   日出还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了不适,整个人都往顾琛的怀里缩去,一开始顾琛很享受她这样的动作,可是渐渐的就察觉到不对劲,她的身体竟然比刚才还要滚烫,哪里还顾得上日出,直接起身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别墅。   清晨,已经有佣人起来打扫卫生,顾琛抱着南笙进门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在顾琛吩咐她去喊医生的时候,她也顺便通知了薛姨。   薛姨来到房间的时候,医生已经结束了诊查,正在对顾琛说注意事项,薛姨没打扰,走到床边看了看正在沉睡的南笙,除了脸色酡红并未有什么不妥,视线移开之际,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她以为是皮肤也出现了什么问题,于是走过去看……笑意爬上嘴角,明白了。   南笙突然的病倒导致了他们今天离岛的计划未能成行。   扎点滴的时候,南笙有短暂的醒过来,大概是因为生病,也是在医院住了太长的时间,对打点滴产生了抗拒心理,平日里不曾出现的小任性此刻也跑出来开始捣乱,挥着手不让医生得逞。   顾琛不忍强迫她,便好声好气的安慰,却不料成效甚微。到最后顾琛干脆让医生拿来了葡萄糖,也给自己扎了针,她这才停止了任性,乖乖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看着她委曲求全的模样,笑意晕染了顾琛的眉眼,那一刻的他开始渐渐明白,幸福竟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   ☆、112.112-得一场叫做幸福的病   2008年4月21日,南笙得了一场叫做‘幸福’的病。幸福到她觉得病魔竟是那么的可爱。   冰凉的液体进入血管,南笙微微瑟缩了一下,顾琛坐在床边看着她,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原来爱一个人是真的可以感同身受的,她的一颦一笑都可以牵动你的心,看着她痛,你也会跟着痛。   “你轻一点。”顾琛的这句话是对着医生说的,语气谈不上多好,甚至还带着一点警告。   为南笙扎针的医生是位看起来30出头的男士,南笙刚才听顾琛喊他慕言,长相英俊但却不苟言笑,听到顾琛的话,正在用医用胶布黏贴输液管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看他:“要不,你来?”   南笙不该笑的,毕竟顾琛也是心疼自己,可能看到顾琛吃瘪的情况大概是百年一遇吧?不笑一笑,似乎太对不起这幅画面了,于是,南笙笑了。这笑声打破了顾琛和慕言之间的僵持,顾琛终究还是妥协了,站在一旁,不动了。   慕言则继续手上的动作。   南笙本想和慕言说两句话调侃一下顾琛的,可是他低头的面部棱角看起来很严肃,让南笙竟有点不敢。   扎好针,慕言边收拾医药箱,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我三个小时后过来。”   南笙笑笑:“谢谢。”   南笙以为慕言就此就会离开了,但是他没有,拿着医药箱,站在原地,目光在顾琛和南笙之间转了一圈,说道:“虽然作为医生,一些私人的事情我不应该管,但基于你们两人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朋友的女人,我还是奉劝两人一句。”   顾琛看着慕言,南笙也看着他,彼此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有哪里做的不妥是需要别人来奉劝的。   “这里四面环海,昼夜温差很大,所以两人下一次如果还需要做一些人类繁殖的运动时,最好还是留在室内。”   静如子夜。   顾琛和南笙的呼吸似乎都因为慕言的话而终止了。   慕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究竟对两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拿着医药箱便离开了。留下了近乎石化的两个人。   这种事情,当然是男人消化的比较快一些,所以顾琛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南笙,他刚才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生病这件事情上,哪里还注意的上其他,经慕言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什么,因为太过了解慕言,所以并不会怀疑慕言昨夜恰好也在沙滩看到了自己和南笙动情的那一幕。   果不其然,南笙脖颈处的片片红痕已经说明了一切。   南笙在此刻回神,目光悠悠的看向顾琛,察觉到他的视线,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顾琛以为她会恼怒,或者发火,却不料她只是语气平平的问了一句:   “很多吗?”   顾琛摸不准她是什么心态,但也不敢骗她,毕竟南笙只要一照镜子就会知道……数量真的很多。   “不少。”他只能这么说。   “你和慕言很熟?”   南笙突然转变了话题让顾琛更是觉得可疑了,目光审视的在她的脸上不停的打转儿,最后却是南笙开口说了话:“我不生气你觉得很奇怪?”   “不会。”顾琛虽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南笙的反常也必定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打算,但他还是妥协了,谁让这件事情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呢?   南笙很满意顾琛的不再追问,她的确有自己的计划,但现在却并不是让他知道的好时候。   原本昏昏欲睡的南笙因为慕言的那句奉劝而没了困意,显得越发清醒,顾琛将她扎着针的手小心翼翼的用被子盖好,免得着凉:   “不困了?”   南笙的视线从吊瓶里缓缓移至到他的脸上:   “你其实不用陪我一起的。”   这又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没有必要两个人一起。   顾琛闻言笑了:   “嗯,但某人不听话,这个方法倒是好用。”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其实你强行压着我的手,也是可以的。”   “我哪里舍得?”顾琛目光含笑的看着她:“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   南笙看着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两道目光静静的交汇在一起,一个温和,一个宁静,最后两人都笑了,太阳此时从海平面渐渐升起,温暖的光线洒进室内,将两个人的身上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泽。   这一刻的南笙,在顾琛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叫做‘未来’的东西。   ——   南笙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落地窗外的天空正是一片火红,美的亮眼。   房间里没有任何人,点滴也不知道何时被人拔了去,睡的太沉,她竟然没有任何的感觉。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但比之早晨那一会儿,却是清爽了不少,掀开被子下床,也不过是刚刚站立起来,一阵晕眩就席卷而上,她坐回床上,等待不适感过去。   顾琛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到她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微微蹙眉:   “怎么起来了?”   南笙回头,对着他笑了笑:“想去洗手间。”   打了两瓶的点滴,本应该早就去的,但因为出了太多的汗,消耗了她身体内的许多水分,此时醒来也应该的确应该去洗手间。   顾琛走过去,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烫了,心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她蜡黄的脸上:   “头晕?”   “你怎么知道?”   重新和他在一起之后,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太多次,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他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顾琛没有理她,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南笙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肩膀,笑了,柔柔的唤了一声:   “阿琛……”   “嗯?”尾音上扬,是询问的语气。   “你会永远都对我这么好吗?”   很小女生的心思,往常也不见得她就会展现出来,此时因为生病却有点撒娇的意味。   顾琛笑了:   “我对你不好就把我甩掉好了,反正你有这个权利。”   “你想的美,我才不会这么便宜你。”   “哦?”顾琛似乎也有了些许的兴趣,微微挑眉:“那南笙会怎么做?”   此时已经来到洗手间,顾琛将她放在马桶上,就那么双手环胸的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眉眼含笑的看着她,从他的眉眼里南笙读到了一种‘你肯定不会舍得把我怎样’的讯息,顿时有些气不过,想了一会才继续仰头说道:   “到时候我就去嫁人,让你做我的小三,一辈子见不得光,反正你没有放开我的权利,不是吗?”   “小三?”顾琛失笑,弯下腰来和她平视,伸手捏了捏她坚挺的鼻尖,眉眼间全是宠溺:“南笙肯为了我弃伦理道德与不顾,我应该觉得荣幸才是。”   南笙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理解自己的威胁,顿时也笑了,挥挥手让他出去:   “怕了你了。”   顾琛也笑了,深深的看着她:   “到时南笙可别忘了现在说的话。”   谁都不会想到,此时的玩笑话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一语成谶,南笙真的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而顾琛却因为介入他们的婚姻被舆论所抨击。   当然,这是后话,此刻的他们依然幸福。   ——   三天后顾琛和南笙返回T市,直升机直接降落在了SN集团的楼顶上,邹宇已经等在那里,见顾琛从飞机上下来,就将这几天积压的工作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南笙听在耳里只觉得内疚,自己好像耽误了他的好多事情。   听邹宇汇报完工作,顾琛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听到,转身牵起南笙的手向楼梯口走去:   “回家还是去我办公室等我?”   南笙刚才听到了,他马上有一个会议要出席。   “回家吧。”不能再打扰他的工作了。   “我让邹宇送你。”   邹宇走在两人身后,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即明白了过来,上一次与亚泰的晚宴,为了南笙的晚饭顾先生都肯让苏亚这个女秘书缺席了,等下的会议记录自然也会找个人来替代自己,于顾先生来说,南笙才是最重要的。   回家的路上南笙还在想秦瑟的事情,她原本以为会在忘忧岛上得到秦瑟的消息,却不料还是毫无线索,她似乎真的消失了,和那个叫做唐牧川的男人一起。   没人会预料到秦瑟会在这期间发生什么,南笙也不能,如果唐牧川曾经没有展颜,秦瑟不曾爱过南修远,那么他们两个人的遇到,南笙不见得多么赞成,却也不会如此挂心,可偏偏他们一个为爱成魔,一个为爱痴狂。却并不是因为彼此。   他们之间注定会发生什么,却没人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顾琛曾告诉自己不要让自己再想,因为想了也没用,道理她都懂,只是又怎么能做到呢?   轻轻的叹出一口气,收回凌乱的思绪,刚刚将视线放置车窗外,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南笙拿起,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犯了难。   南修远!接,还是不接?   【求月票~~】   ☆、113.113-半年刑期,条件有三   距离忘忧岛200海里的海面上,也存在着一座岛屿,名叫简单。   这里与忘忧岛有着明显的区别,如果说忘忧岛是一座城堡的话,那么这里却是真正的岛如其名,简单的很。   没有奢华的别墅,没有精心设计的园林,也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更没有等待侍候主人的佣人,这里只有几间小木屋,还有住在小木屋里的两个人。   这是秦瑟来到‘简单’的第16天,距离离开唐牧川还有167天。   每当秦瑟在心里暗数自己来到这里多少天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可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要靠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过生活了?从小生活在大都市的她,即便过的艰辛却也从未和社会脱轨,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像极了原始人。   那天晚上和南笙通电话的时候,唐牧川一直负手站在阳台上,黑色的衬衣融入浓的化不开的夜里,有一种孤独的神秘感。   她没有和南笙说自己任何的不情愿,也没有提起半年之约,她了解南笙的性子,如若知道肯定会担心自己,也许还会为自己去和顾琛谈什么条件,委屈自己也说不定,况且,秦瑟并不觉得顾琛开口,唐牧川就会真的放了自己。   所以,何必?   结束通话之后过了很久,唐牧川才转身进了房间,看着秦瑟的目光比他身后的夜色还要黑,秦瑟想要避开之际,他却淡然的开了口:   “为什么不告诉南笙你的处境?”   秦瑟此时正坐在床尾,听他如此说,便站了起来,夜风吹进来,将她的长发吹起,也将白色的裙摆漾出一道道好看的弧度,唐牧川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两个字:精灵。   精灵是可爱的代表,可眼前的女人无论如何也和可爱没有任何搭边的地方,唐牧川不是否认秦瑟的美丽,而是她的美丽带有一定程度的韧性,类似女强人,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她会将那种感觉呈现的更加强烈。   其实,她也展颜并不一样。   “告诉她有什么用?”   “也许阿琛会来说服我。”他落座在屋内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潇洒也尊贵。   秦瑟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将手机放到他的面前:   “唐先生会听吗?”   “会呢?”   “那请唐先生再借我手机一用,我直接打给顾琛。”   唐牧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秦瑟很不习惯唐牧川看着自己的目光,其实她作为一个模特儿,这样被人盯着看的次数已经不是数字可以代表的了,但她仍习惯不了唐牧川的,因为他的目光里带着类似寻找的东西,秦瑟不清楚他在寻找什么,但大概也是和展颜有关的东西吧。   他曾拒绝承认把自己当成展颜的替代品,可秦瑟并不相信。   自己对于唐牧川的价值也不过是这张和展颜相像的脸,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他的身份特殊,总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身上,难不成他要和自己做朋友?   这种假设,秦瑟从未有过。   从得知自己与唐牧川碰到的第一时间,她就做好了一个被人当作替身的准备。   秦瑟避开了唐牧川的目光,看向了墙壁上的一副油画,轻声开口:   “我同意在你身边待半年的时间。”   唐牧川没有意外,轻轻的吐出一口烟,不言语。   “但是我有条件。”   秦瑟知道自己的这个所谓的条件多少有些可笑,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自己都只有承受的份儿,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但她如果注定逃不开这半年的陪伴,她想试着为自己争取一下权益。   唐牧川放下了交叠在一起的腿,身子也向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语气淡淡:   “说说看。”   “一,我想要过正常的生活,不要在岛上与世隔绝。二,我只做精神陪伴,拒绝发生**关系。”   “没了?”   “三,半年期限一到,你不能以任何理由延期。”   唐牧川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抬眸看她:   “第一条我不能答应你,二三随你。”   秦瑟蹙眉:   “我有自己的工作,有未完成的学业,我不能因为陪你半年,之后就要去喝西北风,那对我来说不公平。”   “工作学业的事情半年后我来解决,你不用担心。”   秦瑟不说话了,嘴角却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为什么会同意留下来?”   “唐先生似乎也并没有给我拒绝的资格。”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提条件?”   “我总要为自己争取一些。”秦瑟有短暂的停顿:“虽然你有可能会反对。”   唐牧川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她,秦瑟以为两个人的谈话已经到此为止,起身想要离开,却在这个时候看到唐牧川向她伸出了手,秦瑟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从他的手心渐渐移到他的脸上,却撞进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中。   “做什么?”   唐牧川轻轻笑了笑,没回答,却是主动握住了秦瑟的手,秦瑟一惊,想要撤回,却被他握的更紧。   “唐牧川!你答应……”   话只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因为下一刻,唐牧川往自己的手心放了一部手机,秦瑟错愕的看着他:“给我的?”   “不要开心的太早,这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只能接打我的电话。”   秦瑟的兴趣明显减了一大半:   “我觉得自己不会有用得着它的地方。”   “随你。”   唐牧川说完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秦瑟将手机放在面前的矮桌上:   “唐先生,你究竟为什么要我在你身边待半年的时间?”   “答案对你很重要?”   秦瑟有片刻的沉默,她自己也知道,既然已经做出了陪伴他的决定,那个原因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答案于现在看来并不重要,但是她还是想知道,虽然唐牧川并不见得会回答自己。   “我……”   “时间不早了,睡吧。”   之后,唐牧川便离开了房间。   秦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很静,静到她可以听到外面海浪的声音,这样的环境明明应该有着一个度假的心境,可秦瑟却偏偏有了一种坐牢的感觉,虽然刑期只有半年,可对于一个从未犯罪,并且才是服刑第一天的她而言,同样煎熬。   这个房间有独立的衣帽间,里面有各色各样的衣服,睡衣,甚至是内~衣裤,可秦瑟却并不想用,一来她知道那些是展颜的,二来,她一点也不想利用那些服装将自己装扮的更像展颜,那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可是,澡总要洗的吧?   她犯了难。   秦瑟打开房间的门原本是想要去找薛姨解决自己洗换衣服的问题,却不料开门的瞬间却看到了唐牧川,他已经换下了衬衣西裤,只着一件黑色的睡袍,头发还是湿的,一缕缕的漾在额前,与平时冷清的时候多了几分柔和。   “有事?”   秦瑟点点头:   “我没有衣服穿。”   “衣帽间的你可以随便使用。”   “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秦瑟说的直白:“就算可以将就,内~衣裤总要是我自己的。”   唐牧川淡淡的看着她,一时没有开口。   秦瑟一开始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感觉,她说的也都是最实际的问题,这里是一座四面环海的岛屿,大概这个上面也只有这么一栋别墅,更别提什么商店了,她总需要一些日常用品。   可明明开口时候的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却在他的视线之下渐渐的没了底气,她慢慢的也开始感觉,在一个可以称得上陌生人的男人面前提起‘内~衣裤’这样的字眼,其实也是很尴尬的。   轻咳一声,想要说算了,等他走后她再去找薛姨,唐牧川却在这个时刻开了口:   “那些都是新的,你若不喜欢,明天我再让人送过来。”   “我不可以自己选吗?”她担心唐牧川把自己当成展颜,按照她的风格来。   “可以。”唐牧川很干脆:“明天我给你电脑。”   秦瑟微微撇了一下嘴:“晚安。”   唐牧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晚安。”   第二天一早,秦瑟也不过是刚刚起床,唐牧川就敲响了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径自走过来放在矮桌上:   “选吧。”   秦瑟没有说话,走到沙发前坐下,打开了电脑。而唐牧川就在她对面的位置上落座,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秦瑟悄悄的看他一眼,重新低下了头。   期间唐牧川有电话进来,秦瑟听到他唤了一声‘纪西’,然后便开始交代一些事情,最后她听到他说:“我忙了这么久,休息半年很过分吗?”   那边纪西不知道说了什么,唐牧川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我也想你。”   秦瑟滑动鼠标的手就那么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他。唐牧川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直直的看了过来,撞上他视线的那一刻,秦瑟才知道自己表现的好像太过意外了,急忙再度低下了头。   可秦瑟是见过纪西的,南笙受伤住院的时候,可他明明是个男人不是吗?   难不成现在男人之间已经流行用‘我想你’来表达感情了吗?   ☆、114.114-两张脸,无声重叠   唐牧川的那句‘我也想你’自然不可能是说给纪西听的,纪西打电话的时候,yoyo正在旁边,嚷着要和唐叔叔说话,这才有了让秦瑟误会的机会。   但他并不想解释,没必要。   她欲盖弥彰的低下头去看电脑,表情却仍是出卖了她,唐牧川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突然脑中蹦出了一副画面,竟和此时有种不谋而合的味道。   那时他刚加入黑道时间不久,是将命提在手里的小混混,不能说每天,但也能平均每个礼拜去医院报道一次,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展颜,医学院的实习生,负责给自己包扎。   那天的火拼纪西并没有参加,听到消息便来到了医院,到达急诊室的时候展颜刚刚包扎好,正在收拾残局并未离开,唐牧川一看到他就喊了一句:   “快,把衣服脱了。”   纪西边脱衣服边笑骂了一句:“这么着急?人小姑娘还在呢,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唐牧川的要求其实并未夹杂任何的颜色成份,他只是记挂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想去看看,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鲜血淋漓光荣牺牲了,不想被警察抓住自然就不能这么去,所以看到纪西才有了这么一句。   却没想到被纪西扭曲成了一种运动上的急切,他们闹习惯了,觉得无所谓,可却让正在收拾东西的展颜红了脸,视线在纪西和唐牧川之间转了一圈,又匆匆的低下头,慌乱的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走了,似乎是怕自己耽误到他们之间发生某种事情。   唐牧川刚想说纪西什么,没想到展颜却又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几秒钟才断断续续的开了口:   “那……那个……伤口刚刚包扎好,不宜……不宜剧烈运动。”   当时的展颜,现在的秦瑟,同样的人,同一张脸,同一种表情,不同的也只是地点而已。   唐牧川想的入了神,连电话里的yoyo在说些什么都没有听到,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记忆中的那张脸和眼前的秦瑟无声重合,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应该强迫将视线从秦瑟的脸上收回,保持冷静的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秦瑟,只是一个和展颜长相一样的女人。   理智如此,并不代表感性也如此。这两者之间的一场拉锯战,几乎要将唐牧川一分为二,他努力想要在这两者之间保持一种平衡,却忽略了身体的本能,将秦瑟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另一个保持理智的自己在一旁正看着自己。   秦瑟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显然抗拒的很,短暂的错愕之后则是想要奋力将他推开。可男女之间的体力悬殊本就是不可逆转的差距,挣扎无果之下,秦瑟放弃了,安安静静的任他抱着。   好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唐牧川也只是抱着自己,并未做出任何过份的动作。   越过他的肩膀,秦瑟可以看到窗外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海平面,还有飞翔的海鸥,迎风招展的花朵,美的像一幅画。   他还是将自己当成了展颜,纵然秦瑟早就认识到这一点,心情却仍是郁结的可怕,她总觉得这种郁结会在自己的胸腔越积越多,结局也只能是爆炸,未知的是,你永远不知道这一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唐牧川缓缓放开秦瑟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理智,表情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不适,好像他惊扰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所有物,理所应当,无需有任何的情绪包袱。   秦瑟看着这样的唐牧川,笑了:   “以后的我是不是也要接受唐先生这样偶尔心血来潮的亲密接触?”   唐牧川看着她:   “我会尽量控制。”   “你刚才似乎也在尽量控制,可是结果呢?”   “秦瑟。”唐牧川的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似乎我真的想要和上~床你也没有办法,如果我一开始就明白的告诉你,让你做颜颜的替身,你也只有接受的份儿。”   秦瑟原本只是想要将心中的那份郁结发出来,毕竟这半年期间,她还是想要和唐牧川和平相处的,对两个人都好,可是她不曾想到的是,唐牧川会将对自己曾有过的意图搬到明面上来说。   那种曾安慰自己不会收到伤害的自欺欺人,在这一刻没了容身之地。   秦瑟从来就不是逆来承受的人,面对强势,她的那份也会被激发出来,即使面对唐牧川也不会有所例外,所以在听到唐牧川如此说的时候,她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而是轻勾唇角笑了笑,但那笑,是冷的。   “我有没有办法,接不接受,唐先生都可以试试看,你有你的强势,但又怎么会料定我没有对抗你的方式呢?”   秦瑟以为唐牧川会将这种较量进行到底,她虽然没有丁点儿的胜算,却也没有放弃的打算,可是唐牧川却始终没有再说什么,眼眸中有疑惑一闪即过,似乎也对刚才自己的失常感到不可思议。   唐牧川沉默了下来,也间接影响到了秦瑟的强势,她突然有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觉得自己刚才那满满的斗志傻的可以,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和你一较高低的意思。   “抱歉,我刚才语气不是很好。”   正在暗自纠结的秦瑟因为唐牧川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愣了几秒钟。   唐牧川是什么人?她纵然不是很了解他的世界,但也知道他是那个世界的王者。   王者会道歉吗?会,但是绝对不多。眼前的唐牧川也被秦瑟从一开始就归结到了那一种自负的人群中去,毕竟才30出头的年纪就到了他现在的这个位置,他有自负的资本,却没想到,即使有,他也不要。   他的坦然认错让秦瑟没有了计较的余地,淡淡的别开视线:   “没事。”   唐牧川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先出去,你选好衣服也下来吃饭吧。”   “好。”   唐牧川离开了,因为刚才那来去匆匆的小插曲,秦瑟连选衣服的心情都没有了,随便挑选了几件最家常也最舒服的衣服,便关了网页。却在选择关机的时候,看到了电脑右下角的新号图标,一时竟有些迟疑。   从唐牧川对自己的态度来说,不难看得出他是不准备让自己和外界有任何联系的,否则也不会给自己那部只能和他联系的手机了,可是眼前的这部电脑却显示着连网状态,也就是代表,此时此刻她可以联系任何人。   可是,要联系谁呢?   南笙?昨晚刚打过电话,她不想让她担心。南修远?他们已经分手了。报警?唐牧川已经纵横这么多年,警察又能奈他何?   秦瑟突然觉得自己的人际关系简直乏味的可怜,径自笑了笑,终是没有联系任何人,按下了关机键。   ——   秦瑟不知道黑暗世界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存在,但唐牧川给人的印象却是悠闲自在的很,甚至比上班族还要来的轻松,一天连个电话都没有。   两个人自从那件小小的争执过后一直相处愉快,当天下午唐牧川就让人送来了秦瑟挑选的衣物,这让秦瑟有些了解,其实他们距离陆地也并不是很远,说不定她可以凭借毅力游到对面去。   当然,前提是她要有方向感,还要会游泳。可事实上,她一项也不会。   这种天真的想法,最后也只能是想想。   通常唐牧川会在太阳还未升起之前就起床,然后去跑步运动,秦瑟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一点,直到在岛上的第三天她突然发觉自己竟然除了发呆无事可做,于是便决定每天早起去跑步,就是在那个清晨,她遇到了唐牧川。   这是秦瑟第一次见唐牧川穿黑色之外的衣服,少了分冷硬,多了分柔和。他穿着一身米色的运动衣,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像每一个晨跑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   见到秦瑟,唐牧川的表情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有想到她也会出来跑步,因为运动,呼吸也比平时重了很多,两人距离并不远,近到秦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不困?”现在也不过是凌晨5点多,像她这个年纪的女生,不是都应该赖床的吗?   秦瑟笑笑:   “昨天睡太早了。”   如果早知道唐牧川会晨跑,秦瑟是不可能出来的,她巴不得两个人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一次面,可是偏偏自己创造出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此时对自己的鄙视程度究竟达到了一个怎样的高度。   “一起跑?”   秦瑟没有别的选择:“好。”   两个人沿着林间的小路慢跑,唐牧川的步伐很快,秦瑟又故意放的很慢,所以两人的距离很快拉开,就在秦瑟刚刚舒出一口气的时候,却远远的见他停下了脚步在前面原地小跑的等着自己。   秦瑟在心底无奈叹息一声,只好加快了速度,而他却开始特地为了配合自己的速度特地放满了脚步,始终和自己保持着并肩或者仅一步之遥的距离。   ☆、115.115-生活,最日常的相处   并未有多久不运动,但秦瑟感觉这天早上的晨跑对她而言仍是吃力的很,原因并不在体力,而是心力。   旁边紧紧跟随一个存在感极强的唐牧川,她如何放松的下来?即使两人由始至终并未开口jiao谈,但那份压迫感仍是紧紧跟随,她很想中途喊停,却又不想被人看扁,于是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一直坚持。   男女力量悬殊,体力也有很大的差距,当秦瑟气喘吁吁已经掏空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唐牧川竟然连呼吸都均匀的很,更可气的是,他竟然站在一旁开始对自己评头论足:   “我以为你会坚持到疲劳致死。”   秦瑟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直接躺在了一旁的草地上,连睁开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不是和我较劲吗?怎么不继续?”   那一刻的秦瑟觉得自己是傻子,他什么都知道,而自己却在自作聪明。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秦瑟干脆什么都不说,轻轻挥了挥手让他先走:“你跑你的,不用管我。”   旁边很安静,安静到只有林间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还有鸟叫声,秦瑟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在她觉得意识迷糊就要在此睡去的时候,以为离开的那个人却突然的再度发生了声音:   “不要在这里睡,起来。”   秦瑟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他,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疑惑,却在开口的那一刻止住了所有的声音。   阳光穿过树叶丝丝缕缕的洒进来,自他的背后笼罩,他又在俯身看着自己,眉目冷清,那一刻,似是有万丈光芒从他的背后迸射而发。而他就是这万物之中主宰一切的神灵。   秦瑟的呆滞并未引起唐牧川的注意,即便有也不会是和自己有关,他什么也没说,淡淡的看他一眼之后,便向她伸出了手。等到秦瑟意识到唐牧川此番动作是要做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对他交付了右手,借助他的力量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秦瑟匆忙缩回了自己的手,自然的笑了笑,心里却将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动作归结到了‘神灵’的影响上,毕竟人人都会对神灵敬畏,她也不例外。   “能走吗?”唐牧川问。   秦瑟点点头:“当然可以。”   “走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率先离开了,秦瑟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却仍然浮现出刚才的那副画面,那么的震撼人心和勾人心魂。   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不过是刚刚迈开脚步,秦瑟的双腿就犹如灌满了醋似的酸软无力,每走一步对她而言都是种煎熬,他们刚才似乎跑出了好远,不知道靠这样的速度移动回去,天会不会已经黑了。   自哀自怜中,原本已经走远的唐牧川却又不知何时折回再度站在了秦瑟的面前,他看着她,面色平静,秦瑟也看着他,满目疑惑。两人视线短暂的交汇之后,唐牧川却什么都没有说,径自转过身在秦瑟的面前蹲了下来。   秦瑟看着他:   “你干嘛?”   “上来,我背你。”   秦瑟失笑:“不用,我……”   “有些话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语气并不是很好,听起来也有点类似威胁的味道,秦瑟有些想笑,这是什么道理?自己不想麻烦他还是自己的错了?既然他体力那么好的话,那么自己也用不着为他考虑。   他的背比想象中的还要宽厚,很舒服,也很踏实,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的后背都会给人这样的感觉,因为从小到大也只有唐牧川这么一个男人背过她而已。   “秦瑟。”   他的声音及时阻断了秦瑟即将飘远的情绪,轻声应了一句:“干嘛?”   “你以前真是做模特的?”   “怎么这么问?”   “没事。”他停顿了一下:“衣服选的很丑。”   秦瑟:“……”   因为起的太早,也因为跑步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回去的路上即使秦瑟一直在拼命的勉强自己保持清醒,但她在唐牧川的背上,舒服的晃来晃去,终究还是抵抗不住周公的召唤睡了过去。   她的手臂自唐牧川的肩膀上滑下来的那一刻,唐牧川蓦地停下了脚步,树叶的响动声,林间的鸟叫声,夹杂着一种属于秦瑟的呼吸声,让不苟言笑的唐牧川奇迹般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来到别墅前的时候,薛姨正站在门前看园艺师修剪灌木丛,远远的看到唐牧川背着秦瑟走近,不禁愣了愣,是意外唐牧川的举动,也是被眼前的这幅画面勾起了那些久远的回忆。   五年之前,唐牧川也曾带着展颜在清早林间慢跑,每次回来都是唐牧川将体力不支的她背回来,也如今天这样,大多数都因疲惫不堪而睡了过去。薛姨知道唐牧川背上的人不可能是展颜,可看着那张一样的脸,甚至是一样的画面,她恍惚有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唐牧川已经走近,淡淡的看她一眼:   “早餐准备好了吗?”   薛姨看一眼他背上的秦瑟:   “已经好了,唐先生。”   ——   早餐过后,秦瑟又开始为今天一整天的毫无计划而苦恼。   之前在T市的她,虽不说有多忙,但学校和杂志社的两者兼顾至少可以让她觉得充实,虽然曾经也已经时间不够用而想要放假的时候,但当真有长达半年的假期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自己无福消受。   秦瑟想,恐怕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会对假期产生恐惧心理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在秦瑟即将推开卧室的门进去睡觉的时候,跟在身后的唐牧川却突然开了口:“睡觉?”   秦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不是。”   “跟我来。”   秦瑟很想问他有什么事情,可唐牧川却并不给自己问出口的机会就迈步离开了,秦瑟微微撇了撇嘴,终是跟上了他的步伐,却没想到他带自己来的地方竟是一间媒体放映室。   他站在门口,将灯打开,光线洒下来的那一刻,站在门口的秦瑟眼睛有发亮的感觉,唐牧川回头看她:   “以后无聊的话你可以在这里看看电影。”   秦瑟看他:   “随时?”   “随时。”他又指了旁边的一间:“那里是阳光房,想晒太阳的时候可以去那里,再往里走是健身房,里面运动器械还算齐全,有兴趣可以玩玩。书房你知道在哪里,想看书的话也可以去。”   秦瑟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用每天都待在房间里,我让你留下来陪我并不是想要把你当犯人看待的。”   秦瑟不知道唐牧川对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心理,这里应该是属于他和展颜很私人的地方,因为整栋别墅的设计风格完全是一个家应该有的样子,那么在乎展颜的他却允许了自己的随意走动,甚至对自己穿戴展颜的衣服也并不介意。   是因为自己的这张脸吗?   如果是,自己应该接受他的这些好意吗?   秦瑟觉得不安,但却拒绝不了,因为她太需要有些东西来帮助自己消耗时间了,即使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某些后果。   ——   自那以后秦瑟和唐牧川的日子开始变得很平淡,每天清晨时分唐牧川都会敲响秦瑟的房门和她一起去跑步,然后两人再一起慢悠悠的走回来,有时会聊几句,但更多的时候是全程无话的沉默走回。   早餐过后,秦瑟不再回房,而是去看一上午的电影,有时唐牧川也会在电影放映的中间悄悄的走进来,坐在她的身旁陪她,没有一句话,秦瑟起初在昏暗无光的放映室里和他单独相处有些不自在,渐渐的却也习惯。   午饭过后,秦瑟会去书房拿一本书进去阳光房晒太阳,不见得会看,但那种悠闲自得的感觉很好,渐渐的,她开始将更多的时间留给阳光房。   晚饭过后,她会出门走一走,光着脚丫踩在留有余温的沙滩上,觉得是人间最美好的一件事情。   偶尔她也会去书房,当然这样的偶尔也是有条件的,必须建立在唐牧川并不在书房的时刻,她也会特意避开落地窗前的那组白色的沙发,走进旁边的小会议室里读书,时间有长有短,但都会在唐牧川进来书房的不久选择离去。   秦瑟渐渐有了享受假期的感觉,她开始觉得如果就此过上半年也不是那么煎熬的事情。   但事实难料。   平淡故事的转折发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秦瑟照例去书房拿书去阳光房准备午休,却在离开书房的时候意外看到唐牧川的电脑是打开的,她本无意去窥探别人的**,也没有要运用电脑去联系他人的心思,令她驻足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电脑页面显示的那张照片她太过熟悉——南修远。   是一则新闻,医疗事故,事关南修远,由他执刀的一场手术出现了意外,病人当场死亡。   是手术都会有风险,有意外。医院处理得当,也并未对南修远造成任何的影响,可秦瑟却仍是看的移不开视线,连有人走近也不曾发觉。   “心痛吗?”   ☆、116.116-犯傻,红尘情事躲不开   为什么要心痛?这是秦瑟心头闪过的第一个问题。这只是所有外科医生都会碰到的一个问题,况且这只是个小事件,也没有对南修远造成任何的影响,她为什么要感觉到心痛?秦瑟觉得唐牧川‘心痛’这个词用错了。   但她不会傻到去纠正,抬头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淡淡的摇头:“没有。”   唐牧川笑了笑,走过来坐下,秦瑟站在原地几秒钟也准备离去:   “你忙吧,我出去了。”   “秦瑟。”唐牧川出声拦下她:“你从来没想过一种可能吗?”   “哪种可能?”   唐牧川淡淡的看过来,一语惊人:   “其实我和南修远是认识的。”   秦瑟愣住。   秦瑟的第一反应是唐牧川在说笑,唐牧川和南修远认识?这怎么可能?他们完全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八竿子打不着,通过什么认识?可是这种假设并未在她的脑海中占据太久的时间,很快被自己的另一个想法袭击的没有立足之地。   展颜!   南修远是认识展颜的,南修远曾在大学的时候去美国留学,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展颜,也许还不巧和唐牧川同时爱上了她,只是后来造化弄人,展颜与唐牧川走到了一起。   所以南笙才会和自己说,南修远自从回国后完全像变了个人,所以他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会是那么惊讶的表情,所以他对自己的若即若离……一切都解释的通了,那些秦瑟花费无数个夜晚也不曾想明白的事情,因为唐牧川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得到了答案。   只是秦瑟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她看向唐牧川: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不为什么,我只是见不得傻女人。”   怀抱着一份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爱恋,单相思。   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明一些,唐牧川本以为自己还要提示那么一两条的信息她才能将这三个人从中联系起来,可是她竟然不用。不知道是她之前就有这样的怀疑,还是曾做过类似的假设。   不过这些都显得没那么重要,唐牧川欣赏聪明的女人。   他以为自己对秦瑟的提醒算不得什么好心,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狼心,就在他以为秦瑟会和自己说声谢谢,然后径自离去独自消化这个信息的时候,她的做法却打破了自己所有的设想。   被她拿在手中的那本书被放在了书桌上,力道不大,但也绝对和小声无缘,成功吸引了唐牧川的注意力,抬起头淡淡的看着她:   “还有问题?”   “你呢?”   她冷冷的反问让唐牧川微微蹙眉,没有说话,眼眸中却是询问的讯息。   “唐先生刚才说我傻?是不想看我傻傻的等待一份不可能的爱情吗?可在我看来,你比我还要傻太多太多,明明知道逝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却还执拗的等待了五年,碰到一个长相相似的人,甚至也可以不顾别人意愿的强行留在身边,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慰藉?还是展颜的影子?如果说南修远将我当成了替身,你又何尝不是?你和他谁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唐牧川一直知道秦瑟的美丽是带有韧性的,可是当真见识了她的伶牙咧嘴才发现想要征服眼前的女人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关于爱情。   “我只是告诉了你一个事实而已。”   “我似乎也说的不是假话,唐先生应该分的出来。”   唐牧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冷清的一步一步走近她,那种压迫感宛若一股强大的冷空气瞬间笼罩了她,秦瑟看着他,心里明明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的迎视着他的视线。   下巴被他右手紧紧扣住的那一刻,秦瑟在唐牧川的眼眸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秦瑟,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   秦瑟想要挣开他的钳制,最后也只是徒劳,不甘的瞪着他:   “看的出来,唐先生手握生杀大权,谁会那么傻到拿命去说?”   “在你看来我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不成?”   “别说你手上没有人命,我可不信。”   唐牧川笑了,嘴角却是冰冷的弧度,他身为一个黑暗王国的领导者,手上不可能不沾有鲜血,有敌人的,朋友的,也有兄弟的。没办法,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本身就要够狠,够残忍,最忌讳感情用事。   他够狠,也够残忍,所以坐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唐牧川不会跟秦瑟去解释他为什么要杀人,秦瑟不会想知道,唐牧川也不会让她接触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只是看她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挑衅自己,唐牧川觉得不应该就这么算了,多少应该给她一些教训。   “既然你觉得我杀人无数,那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温热的气息打在秦瑟的肌肤上,让她下意识的想到了两人初次见面的那个吻,但她很快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看着他:   “你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难道就因为你这张和颜颜一模一样的脸?”   唐牧川更近了一些,近到秦瑟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想要后退避开他的包围圈,可唐牧川却先一步发现她的意图,擒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让她连连后退,直至退到了落地窗前的那组白色沙发上。   小腿碰到沙发的边缘处,一个重心不稳,她便跌坐了下去,而唐牧川却就势将她推到在了沙发上,下一秒,他覆身下来,秦瑟全身便僵硬的动弹不得。   “既然你觉得自己拥有了一张王牌,那么你要不要猜一下,我此时究竟是想杀了你,还是想上了你?”   秦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突然的,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她犹记得自己初见唐牧川时候的那种畏惧,可是近些天的相处那种感觉却从未跑出来,他用他的点点滴滴粉碎了自己的心里防备。   也让她忘记了眼前的男人究竟是多么的危险,那个礼貌绅士,温柔体贴的唐牧川其实是不存在的,之前的种种也不过是他戴着的一张面具,而此时在自己面前显露的,才是真正的他!   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坏人也有良善的一面?简直可笑至极!   几秒之后,秦瑟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冷冷的看着身体上方的他,面色除了他刚才露骨的话而微微泛红,倒也算得上平静:   “唐先生,你答应过的,我只对你做精神陪伴,不必和你发生任何的**关系。”   “嗯。”唐牧川应的漫不经心:“既然我已经在你心里是杀人狂魔了,那么我是不是讲信誉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不是吗?”   说完这一句,他的双手已经抓住了秦瑟白色衬衫的衣领,向旁边扯去,秦瑟甚至听到了纽扣迸裂掉在地板上的声音,秦瑟悲愤交加抬手就向他的脸挥过去。可唐牧川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就让她轻易得逞?   轻而易举的挡下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她:   “恼什么?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把你当作了颜颜的替身,既然如此那陪我做岂不是理所当然?”   “唐牧川!”   唐牧川轻笑:“果真到了这个时候,你才能心甘情愿的喊我名字。”   之前他曾几次纠正过她口中的‘唐先生’却没有任何成效,现在看来,这个方式倒是不错。   “我已经被你强迫留在身边了,你难道还要强迫我和你上~床吗?”   “你自己把自己当成了替身,现在还在怪我?”   真气到了极致,秦瑟反而笑了出来:   “唐牧川,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你敢斩钉截铁的告诉我你从未将我当过展颜吗?”   “如果你没有把我当成展颜,为什么要把我留下来陪你半年时间?为什么把我安排在展颜和你曾经住在一起的卧室?为什么那些五年不曾被人穿过却仍然不染灰尘的衣服我可以随便使用?为什么这栋你和展颜曾创建过无数快乐回忆的别墅我可以随意走动?如果你没有把我当成展颜,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既然那么爱她,怀念她,你却想要和另外一个女人上~床?还是在她曾待过无数次的沙发上?唐牧川,你的爱会不会太虚情假意了!”   第一次,秦瑟在唐牧川的面前说了这么多的话,而一项强势的唐牧川竟然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原来不管他做到何种境地,却终究还是难逃把秦瑟当成展颜的结局。他的确是在自欺欺人,她说的都是对的,即使自己再怎么否认把她当成展颜的替身,可却还是给了展颜才有的待遇。   包容她,在乎她,关心她,让所有的佣人尊重她。   秦瑟看着他的眼眸中出现了困惑不解的情绪,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想挣脱他的钳制起身,他却平复了情绪,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自此以后,你做你的秦瑟,我要我的颜颜。”   秦瑟尚不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不想他的唇就这样覆盖了下来,带着灼烫的温度,蓦然攥住了她的唇……   ——   秦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那番话非但没有让他停止下来,反而加剧了他的动作,他绵软的双唇此时早已经不再温柔,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抗拒,霸道的予取予求。   秦瑟的大脑飘飞的抓不住任何影响,挣扎显得狼狈也可笑,唇齿间充斥的血腥味宣示着他的势在必得,秦瑟突然意识到在这样阳光笼罩着的下午,她必定会失去什么,眼眸湿润,泪无声的滑落下来。   一张照片,一场谈话,就将他们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悄然打破,这场预知结局的大戏已经被这个吻推着向前走了一大步。   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装聋作哑多好,糊里糊涂多好,管他有没有将自己当成替身,管他究竟为什么以什么心态对待自己,只要确保自己不受到伤害就好……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感觉到了秦瑟的泪,离开了她微肿的唇瓣,目光如炬的看着她,秦瑟应该要趁此机会求饶的,可是她却闭上了眼睛,关闭了她一切的情绪出口。   从小到大她生活的那个环境中,注定了她要靠乞求别人讨生活,即便到了秦家,她也对他们求过无数次,她怕了那种怀抱希望却被人瞬间打回地狱的感觉,所以渐渐的,她宁可伤痕累累也不允许自己的心受伤。   身上的伤可以通过医治恢复健康,可心上的呢?她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依然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才会记恨曾经,记恨整个秦家。   唐牧川看不到她的眼睛,所以并不能清楚的知道此刻她在经历着什么样的情绪纠结,他也不想知道,抬手轻轻的拭去了她眼角的眼泪,低声开口:   “女人是不是都以为眼泪可以解决一切?”   秦瑟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也不可能对他的话有任何的回复,只是当身体上的重量消失不见的时候,她还是睁开了眼睛,唐牧川站在沙发旁,衣衫不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秦瑟的衬衫散开在两边让她有些赧然,抬手拢紧了衣服,坐了起来。   唐牧川没有阻止,静静的看着她。   “在这里,还是回卧室?”   秦瑟握紧衣服的手又紧了一分,拼命的让自己保持住冷静:   “唐牧川,即使我真的和你的太太很像,我也终究不是她,你和我做,难道就不会对她有任何愧疚的情绪吗?”   “你觉得自己如此说,我就会放了你?”   秦瑟在赌,赌唐牧川对展颜的感情。可结果是什么,她却没有丁点的把握。   几秒钟之后,唐牧川伸手将她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   “秦瑟,我本不想如此,我留你在身边半年,无非是我和颜颜之间有个约定,我答应她会选一段时间将所有的工作都抛开,什么也不管不顾的陪她半年时光,可是没等我空下来,她就出了意外。”   ☆、117.117-阳光微凉,听听他的故事   秦瑟在赌,赌唐牧川对展颜的感情。可结果是什么,她却没有丁点的把握。   几秒钟之后,唐牧川伸手将她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   “秦瑟,我本不想如此,我留你在身边半年,无非是我和颜颜之间有个约定,我答应她会选一段时间将所有的工作都抛开,什么也不管不顾的陪她半年时光,可是没等我空下来,她就出了意外。”   秦瑟震惊的看着他,她从未想过他将自己留下来的真相会是这样,竟是一个怀抱遗憾失去心爱之人的他,赎罪的一种做法。   “你说的是对的,我即便再清楚的知道你是秦瑟,但终究还是将你当成了展颜,在这个家里给了你一切展颜应该有的待遇,我是在弥补心里的缺憾,但我却忽略了你终究不是展颜。”   说到这里,秦瑟几乎以为他会就此放掉自己,说不定等一下就会安排人送自己离开,可她知道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心头的窃喜还为滋生出来就被她强行压制了回去,她不会再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我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所以,好好听话,我不会亏待了你?嗯?”   秦瑟被迫迎视着他的视线,很想反问他所谓的‘好好听话’是指的什么?包不包括和他上~床?但她没有,刚刚他的大手触碰自己身体的那种触感还清晰的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即便她有再多的逆反心理,也终究不敢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于是点点头:   “好。”   唐牧川微微一笑,放开了对秦瑟下巴的钳制:   “不是要去午休吗?去吧。”   不管是不是她刚才的那些话起了作用,至少在今天,唐牧川终究还是选择放了自己,秦瑟提着的一口气也终于缓缓的落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也没看他一眼就想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空间,可就在越过唐牧川的时候,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臂。   秦瑟一惊,看着他:   “你……”   “怕什么?”唐牧川的口气略带不满:“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句话真的是秦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不会吃了自己?那他刚才对自己做的那些是什么?开玩笑吗?可这些不满和质疑秦瑟是不敢提出来的,至少现在不敢,此刻的她也只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等着唐牧川。   她以为唐牧川拦下自己是还有话对自己说,却不料他只是将自己拉到身前,垂下了视线,当秦瑟感觉身上牛仔裤的裤腰被人拉住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却以为裤腰在唐牧川的手上,她的行动并未成功。   “唐牧川,你……”   唐牧川淡淡的抬头看她一眼:   “我帮你扣上扣子,恼什么?”   刚才激情时刻,他的确是将自己的扣子解开了,秦瑟脸上有些赧然,企图阻止他的动作:   “我……我自己来。”   他却置若罔闻的亲手将扣子扣上,语气淡淡的:“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这扣子是我解开的,自然也应该由我系上。”   这是什么逻辑?秦瑟想不通,也无力去想,只感觉他微凉的手指碰触到自己腰部的肌肤的时候,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她不喜欢这种亲密的接触,更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于是在唐牧川的手离开自己腰部的时候,她便刻不容缓的快速离开了。   唐牧川站在原地,听到快速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轻勾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   晚上的时候,秦瑟没有下来吃饭,薛姨站在餐桌的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唐牧川的脸色,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又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并未听见任何声音,犹豫一下,还是向前走了一步:   “唐先生,需要派人去请秦小姐下来吗?”   唐牧川右手敲击桌面的手微微停顿:   “不用。”想必叫了也不会下来。   “那唐先生需要先用餐吗?”   唐牧川沉默着没有回答,薛姨和几位佣人就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看着唐牧川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任由面前的饭菜一点点的放凉,明明之前还说饿了的人,却始终没有动过面前的筷子。   薛姨终是忍不住,轻声道:   “我让厨房把菜热一热。”   “不必,撤了吧。”   他也没了胃口。   漆黑的卧室,传来细微的开门声,唐牧川没有开灯,只看到秦瑟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他走到床前,轻声喊了一句‘秦瑟’。她没有睁眼睛,但呼吸却是明显变了频率,她并未睡着,却不愿意出声。   唐牧川在床前站了一会儿,似是也没了耐心,转身离开了。   秦瑟在黑暗中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白天的天气那么好,本以为今晚会是个夜朗星疏的夜晚,却不料竟是一颗星星都没有,平日里即使不开灯也会有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而现在她视线所到的地方除了黑暗,仍是黑暗。   像极了她眼前的人生路,迷茫的看不清方向。   胡思乱想中她终是睡着了,却不料这一觉醒来竟是换了地方,屋内散着淡淡的清香,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的香气,秦瑟自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竟身处在一件布置温馨的小木屋里。   房间角落里有一个大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的应该是她的换洗衣物。她对自己突然换了个地方并没有太过惊讶,也没有其他复杂的想法,她知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切的除了唐牧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耳边依然有海浪声,应该也是在类似岛屿的地方,她以为这里是忘忧岛的另一处住处,却不曾想过一夜之间她已经在无声中走了200海里。   她赤脚走到窗口,还未来得及看一看窗外的景色,房门却被人推开,秦瑟转身看过去,一身运动装的唐牧川便出现在视线里。   “醒了?”   秦瑟看着他:   “这是哪里?”   “简单,距离忘忧岛200海里处的另一座岛。”   秦瑟微微蹙眉,却并没有再提出任何的疑问,唐牧川看着她,轻声开口:“不好奇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如果觉得我应该知道,自然会告诉我的。”   唐牧川淡淡一笑:   “顾琛和南笙最近可能会去忘忧岛找你。”   明白了。   ——   下午阳光偏凉,但光线却很热情,透过玻璃窗照在咖啡桌上,那里摆放着一只精致的小陶罐,里面插着颜色浓郁的波斯菊,一壶薰衣草花茶正在慢慢烧煮着,草香四溢。   南修远来的时候南笙已经到了,正在翻看一本杂志,感觉到有人走近,她从杂志上移开视线,看了一眼站立在身旁的南修远,随手合上了杂志:“我自作主张点了薰衣草花茶,你不喜欢可以再点其他的。”   南修远落座在她的对面:   “不用,让你出来并不是为了喝茶。”   南笙自然知道两人的见面不是为了培养兄妹感情,也不可能为了叙旧,他们之间唯一存在的话题,目前也只有一个秦瑟,可是南笙却无法开口,她该怎么说?南修远又要以什么身份来听?   所以,南笙没有开口,静静的为两人斟满了茶。   “你和顾琛重新在一起了?”   南笙抬眸看他,意外他竟然对自己的事情第一次有了类似关心的表达,缓了几秒,笑意淡淡的爬上嘴角:“你听说了?”   “我看到他的秘书来为你办理住院手续。”   “我现在和他住在一起。”   南修远的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南笙却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不赞同,抿一口花茶:   “他对我很好。”   “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计较?”   “哥。”南笙淡淡的笑笑:“我不想让自己活的那么累,每天都在努力压抑自己明明在滋生的感情,虽然我不知道这一次和顾琛的结局是什么,但就算是悲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让我彻底死心。”   许久之后,南修远才缓缓的说了一句:   “你开心就好。”   南笙微微一笑:   “我很开心。”   话题,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秦瑟,南修远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处,似是在斟酌怎么开口,也许是刚才他对自己的关心温热了南笙的心,南笙竟不忍他再继续纠结下去,本不想主动提起的话题竟是轻轻溢出:   “我最近也联系不到她。”   南修远抬眸看了她一眼,苦笑一下:   “我知道。”   “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刚回到T市,原本是去找瑟瑟的,可还是没找到。”   “她是不是和唐牧川在一起?”   南笙愣住,不明白南修远为什么会知道唐牧川。   南修远看着南笙惊讶的表情,淡淡的笑了笑:“很意外我认识他?”   “你和他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可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纽带呢?”   南笙有些糊涂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认识展颜。”   用平地惊雷这四个字形容南笙此时的心境也并不为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三个人联系到一起的,可是明明感觉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南修远竟然认识唐牧川的妻子,而他竟然在明明知道秦瑟和展颜长的如此之像的情况下还和她在一起,原因是……   南笙不可思议的看着南修远:   “你喜欢的是展颜?”   南修远默认了这个答案,却让南笙的心里瞬间凝聚了一口郁气:   “你把瑟瑟当什么?难道在你的眼里,她只是展颜的替身?”   说实话,南修远在和秦瑟分手以前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当年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时候,他遭遇到了感情上的最大挫折,说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什么人,可能有些夸张了,但他确实对男女的感情问题提不起一点的兴趣。   在他最为苦闷的那段期间,秦瑟却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他震惊的同时,觉得命运和他开了一场大大的玩笑,秦瑟对自己的一见钟情,让他欣喜的同时也伴随着一股厌恶,他知道这种厌恶和秦瑟无关,只是他对命运捉弄自己却不可更改的一种无奈。   他拒绝不了秦瑟,因为她和展颜太过相像,所以他接受了。他也知道这对秦瑟非常的不公平,可是他抗拒不了对展颜的想念。   在两者之间难以平衡的状态想,他开始对秦瑟若即若离。   当他内心善念启动的时候,他就希望秦瑟距离自己远一些,少受到一些伤害,可是当自己对展颜的想念满溢的时候,他又会情不自禁的去靠近秦瑟。他知道秦瑟因为自己的太多很不快乐,不是不想结束这样的折磨,也不是感觉不到秦瑟对自己的好,他只是忘记不了展颜。   南修远的沉默让南笙有些生气,有种即刻起身离开的冲动,却又觉得不把心里的郁闷发出来,不为现在下落不明的秦瑟做点什么实在太过便宜了他,于是她压下了内心的冲动,重重的舒出了几口气,冷静了片刻才开了口:   “你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在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情况下还是都叫你一声哥吗?”   南修远看着她,目光微沉,没有说话。   “因为我觉得自己亏欠你,即使每个人都告诉我不用对你心怀愧疚,可我还是尽心尽力的讨好你,虽然你从未接受过。我理解你想要保护自己家庭的那种心情,我也知道妈妈和我的出现或多或少的伤害到了你,但我仍觉得你很男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妈妈小小的年纪就可以那么的和家人据理力争,我其实也很希望你有天也能这么保护我,我觉得那一定很幸福。”   “但你今天彻底打破了我对你的这种看法,南修远,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秦瑟的从前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她从小到大都背负着一个私生女的包袱,寄人篱下的讨生活,那个明明应该是她避风港的家却一直都在伤害她,她性格冷淡,不善与人交谈,如果不是我主动靠近,她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可以交谈的朋友,可是她将自己美好的那一面全都给了你。”   “可是你回应她的是什么?只是一个替身的身份!你看着她的时候想到的是展颜,对展颜有所想念的时候才会想见她,你怎么可以这么伤害一个爱你的女人?怎么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她对你的好长达四年?”   南修远听着南笙对自己的指责,嘴唇微微的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最后却只是低下了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南笙突然笑了,那笑有多苦涩,多痛心大概也只有她自己能够明了,她看着窗外江面的波光粼粼,看着桌面上的那盆波斯菊,看着漂浮在茶壶上方的袅袅水汽,这本该是一副安宁悠闲的画面,可她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刺眼。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时我觉得秦瑟很可怜,但却想不到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渴望家庭,却受到了伤害,她期待爱情,却等来了一个替身的结局,她放开自己……”南笙自嘲的笑了笑:“却又被唐牧川遇到,多半也逃不开替身的命运,她只有我了,我很想为她做些什么,可我竟然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她现在是哭,是笑,是难过,还是自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无法确定她还是活着的……”   南修远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去了哪里,南笙已经没有印象了,她整个下午都一直静静的坐在原处,看着眼前的花茶一壶一壶的被烧开,然后再慢慢凉却,再加热……如此循环了几次,她起初还在心里数着,可后来也没了心思,满脑子都是要找到秦瑟,即使她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但至少还能抱抱她,只是她连一个大概的方向也没有。   顾琛的确可以帮忙,但想必结果也不会让人惊喜到哪里去,就像顾琛所说,唐牧川如果想要避开他们的视线不被人找到,怕是再简单不过。   坐久了感觉到了累,却也没想着就此回去,她的思绪还烦乱的很,回去被顾琛看到,多半会花费时间来安慰自己,已经为寻找秦瑟耽误了他太久的工作,实在不应该继续为他添乱了,更何况,他已经尽了力。   趴在桌子上,刚刚叹出一口气来,就感觉到对面坐了一个人,她头也没抬,眼睛都懒得眨一下,径自说道:   “这里已经有人了,你还是坐其他位置吧。”   顾琛看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没接话。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室内早就开了灯,暖黄色的灯光自头顶淡淡的笼罩下来,将南笙整个人都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泽,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肌肤上投出一抹淡淡的阴影,看起来煞是好看。   没有听到对面人起身离开的声音,几秒之后,她认命的直起了身体,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眸中闪过片刻的意外,眼睛眨了眨,继而恢复如初,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坐在对面的顾琛:   “你怎么来了?”   顾琛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轻抿一口,不答反问:   “心情不好?”   ☆、118.118-阿琛阿琛,阿笙阿笙   南笙也不问他究竟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了,邹宇送自己过来这里之后似乎一直都没有离开,自己独自在这里逗留这么长的时间,怕是他早就打电话给顾琛说明情况了。   听他询问起自己的心情,南笙微微的叹出一口气:   “我以为自己表现的已经够明显了。”   “因为秦瑟?”   南笙看着顾琛,片刻的犹豫之后,才缓缓开了口:“你知道唐牧川和南修远之间是认识的吗?”   顾琛看着她,眼眸中有亮光一闪即过,似乎也对她口中的话产生了兴趣,南笙瞧着他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原来你也不知道。”   震惊只是一时的,顾琛很快从这个意外的消息中恢复如初,倾身为南笙倒了一杯热茶:   “我的确是和牧川从小一起长大,但不会代表他人生的每个经历我都会陪同,我也有认识的人是他不认识的,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只是对你口中所说的事情仍是感觉意外。”   “那我接下来说的,你大概也想到了。”   顾琛沉吟片刻:   “秦瑟不会有事的。”   因为这句话,南笙笑了,淡淡的嘲讽夹杂其中,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不会有事?阿琛,你不觉得秦瑟现在的消失本身就是已经出事了吗?”   “我总不会在你的面前拿秦瑟的安全开玩笑。”   “所以你所谓的不会有事,只是留她一条命?”   顾琛眸色淡淡的,宛若任何的事情都不会在他的面前引起情绪上的变化,他没有再说话,却并非无话可说,现在南笙的情绪因为秦瑟而受到了影响,除非现在自己能够找到秦瑟,否则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让她安心下来。   她会自己想明白,别人的人生即便是再关心,也终究没有插手的余地。   顾琛的沉默让南笙的心境平和了一些,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发的有些没道理,不能因为他和唐牧川认识就将秦瑟的遭遇怪到他的头上去,可是心里的压抑情绪一直在寻找一个突破口,原本不想扯上他的情绪,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因为这个认知,南笙有些不敢去看顾琛的脸色,虽然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对自己摆任何的脸色,却仍是有些赧然,兴许是为了掩饰尴尬,她竟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引得顾琛微微蹙眉,不烫吗?   只是阻止已经来不及,看着南笙吐着舌头不断用手掌扇风降温的举动,顾琛微微叹息一声,起身离开了座位,南笙看着他的动作,一时不解,却因为舌尖实在烫的厉害,没有了计较的那份心思。   顾琛并未走远,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回到了座位上,只是这一次他选择坐在了南笙的旁边,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南笙的面前,南笙看着盛满冰块的那个水杯,来不及说声谢谢就直接往嘴里塞了两块。   疼痛缓解,她对顾琛笑了笑,顾琛淡淡的看着她:   “孩子一样。”   被烫到嘴这种毫无智商可言的举动也只有未上幼稚园的孩子才做的出来,不巧,他面前就有这么一个孩子。   南笙将他这句话听在了耳里,心里竟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甜蜜,有哪个女人不想在男朋友的面前永远被当成孩子对待?宠着,爱着,护着……这种感觉,想想就可以消除她心中积压的所有不快了。   虽说面上表现的很平淡,可顾琛的眼神总是忍不住的向她嘴巴飘去,南笙嘴里含着冰块,脸颊两边鼓鼓的,可不真像一个孩子一样,可偏偏这个孩子不太老实,察觉到了顾琛的视线,眨了一下眼睛,询问:   “看什么?”   因为要说话,她将两块冰全含在了同一边,顾琛看着她一半正常,一半鼓鼓的脸,单手撑在桌面抚额无奈的笑起来。   这一笑,竟让南笙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干脆趴在了桌面上,仰头看着低着头的他,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南笙微微一笑:   “阿琛在笑什么?”   嗯,在学他说话了,这丫头。   顾琛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未动,笑意噙在嘴角,也晕染了眉眼,因为低着头的原因,那抹笑看在南笙的眼里却是更加的勾人心魂,思绪渐渐被他蛊惑之时,她听到顾琛的声音:   “阿琛在笑阿笙。”   因为这句话,顾琛口中的阿笙也笑了,眉眼弯弯的完全没了先前的郁闷情绪:   “阿笙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阿笙很可爱。”   南笙笑意加深:   “嗯,阿琛也很有眼光。”   其实从南笙被热茶烫到嘴吐出舌头的那一刻,顾琛就已经有了想要吻住她的冲动,可是顾忌她口中的不适和现在的场合,他压住了心中所想,可是他压得了一次,却压不了每一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在面前如此可爱调皮还无动于衷?   别人能不能顾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能。   俯身吻上她嘴唇的那一刻,南笙有些错愕,瞳孔也稍稍放大,但很快就恢复如初,眼眸中也重新浸满了笑,轻启朱唇,主动让他闯了起来。   两人都沉浸在这个吻里,于是连旁边响起的脚步声都未曾听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续茶的,你们继续……”   脚步声远离了,渐渐的听不到,顾琛也慢慢从南笙的唇瓣上撤离,额头抵住她的,因为刚才的亲吻,嘴唇上有层水润的光泽,连带着那抹笑也增添了几丝魅惑:   “阿笙……”   暗哑的声音在诉说什么,南笙听的出来,脸似乎更红了一些,在他的视线中低下了头。   顾琛知道她的性子,也并不勉强她,淡淡的笑了笑,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南笙抬头看他:   “你做给我吃啊?”   顾琛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不怕中毒吗?”   “死在你的手上,也没什么遗憾了。”   虽说是开玩笑,但顾琛仍旧听的微微蹙眉:   “说你是小孩子,还真的是童言无忌了。”   “做不做?”   开始耍赖了。   顾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打了个转咽了回去,认命的点点头:“今天恐怕不行,学完再做完你怕早就饿坏了,明天开始我抽时间跟李厨学做点家常菜。”   南笙知道他的工作是真的忙,原本也只是开玩笑,怎会舍得他真的为自己花费时间进厨房,微微一笑:   “那今晚吃什么?”   “阿笙想吃什么?”   “淮扬菜吧。”   顾琛笑:“听阿笙的。”   只是这场晚餐终究还是没能吃上,两人携手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南笙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顾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对他笑笑:“是我爸爸。”   顾琛淡笑:   “你接。”   南笙按下接听键,走到一旁的空地上去讲电话,顾琛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原本含笑的目光却渐渐的冷了下去,有些事他分的开,也做的到不在情绪上有所牵连,可在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有一种彻骨的冷是从心底慢慢溢出来的。   但好在,现在他有了南笙,可以温暖他。   抬步走向了车子,坐在驾驶座的邹宇见此急忙下车,绕过车身为他打开了后座,顾琛却淡淡出声阻止了他:   “不急,我抽根烟。”   邹宇点点头,将车门关上,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南笙的电话还在讲,远远的就能看到她眉眼晕染了笑意,顾琛吐出一口烟雾,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所以才能视线收回的容易一些,转过身看向夜幕下的江面,出口的话是对邹宇说的: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眉目了,最多再有一个星期当年的资料就可以全面整集完毕,也就是下个月初,事情就会有一个大的进展。”   顾琛没有说话,也没有应声,邹宇站在他的斜后方,抬眼就看到了他挺拔也孤寂的身影,本以为他对这件事情暂时不会再做新一步的指示,也打算先回车上留给他一个单独的空间,却不料就在这时,他却淡淡的开了口,语气清清冷冷的,宛若初春的风:   “已经托了20年了,这件事情不宜再拖,按照原有的计划做吧,不用再来问我的意见。”   邹宇一愣,显然对顾琛的答案有些意外,但思索了几秒钟却也是理解的很,视线不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依然在讲电话的南笙,忍下心中叹息,轻声回复:   “我知道了,顾先生。”   几分钟过后,南笙终于结束了电话走了过来,顾琛手中的烟也刚刚抽完,正打算点燃下一根,却看到了她走过来的身影,动作顿了顿将烟重新放回了口袋里,抬手将将她拉在了怀里:   “你和我打电话也不曾说这么久。”   南笙闻言笑了,戏谑的看着他:   “这醋你也吃?”   “吃不得?”   “吃得吃得,阿琛说吃得就吃得。”   顾琛的嘴角重新沾染了笑意,却不似原先那般看起来心情愉悦,南笙的目光在顾琛和邹宇之间打了一个转,凑到顾琛的耳边小声说道:“邹宇惹你不开心了?”   顾琛闻言挑了挑眉:   “此话怎讲?”   “你看起来好像没有刚才开心了。”   “错觉。”他下了定论。   南笙也不再坚持,微微一笑,算是终结了这个话题,顾琛牵着她的手走向车子,邹宇已经为他们打开了后车门,却在上车的那一刻,南笙轻拉了一下顾琛的衣袖,柔柔的喊了一声:   “阿琛。”   顾琛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在她的眉宇间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愧疚,明白了,这小丫头是要弃自己而去。   “不吃淮扬菜了?”   南笙笑的有些敷衍,语气也是小心翼翼,但终究还是调皮的成分多一些:“下次吃,好不好?”   “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弃我而去的人,刚才的醋我吃的还是少了些。”   南笙也是觉得不好意思,可她因为腿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父亲了,再不见面怕是纸包不住火,她为了不让父亲起疑,也只能将顾琛抛下了,只是如今听他这般委屈的说着话,心里则是不舍到了极致: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南先生可知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甚至同住?”   南笙摇头,顾琛捏了捏眉心:   “罢了,我去了怕是要影响南先生的胃口了,也会让你消化不良。”   “那你怎么办?”   顾琛低头看她,眉毛轻挑:   “还有这个心情来管我?”   “你是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顾琛看着她的样子,却是真的不能再逗下去了,微微笑了笑,轻拍她的发顶:“我送你过去。”   “晚上我可能也不回去住了。”   顾琛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几秒钟,是气结也是无奈,但再多的情绪,也被此时眼前这个故作无辜的女人化作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行。”   ☆、119.119-因为有伤痛,所以更幸福   与父亲已经有近两月未见,自己受伤的期间他似乎也变得很忙,经常满世界的跑,所以时至至今受伤的事情已经对他隐瞒的很好。   再见父亲,南笙有一个最直观的感受:他老了。   两鬓不知何时已有白发的出现,整个精神状态也显得很是疲惫,仿佛一夜之间,他已经从中年步入了老年。   南笙回到家的时候,南永信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听到脚步声,将报纸放下:   “既然人家送你回来,怎么不请他进来坐坐,一杯茶水还是喝得起的。”   南笙笑笑,走过去在父亲的身边坐下来,顺势挽上他的手臂,开始撒娇:“爸爸看到了?”   “哼。”南永信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转过头来看着南笙:“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不成,你怎么还能看上那个小子?”   自己和顾琛的事情既然已经被父亲发现,南笙也就没想过再隐瞒,她很清楚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和顾琛如果想要走下去,父亲的祝福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当听闻父亲不太开心的语气,南笙的心是忐忑的。   来时完全没有料到父亲会发现两人的关系,所以对现在的这种场面南笙没有做一点的准备,短暂的思索之后,才回复父亲:   “天下男人没有死光,可整个天下也就只有一个顾琛。”   这个答案明显是在维护顾琛,南永信的瞳孔都因为南笙的这句话而放大了,是不满,也是生气。   南笙笑笑,安抚父亲:   “爸爸,你别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你忘记他上一次是怎么伤害你的吗?你是我南永信的宝贝女儿,我平时对你连说句重话都不敢,他却忍心将你伤害成那副模样,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我记得。”南笙苦笑一下:“上一次的分手没有人比我更难受了。”   “那你还和他继续在一起?”   “爸爸,正是因为我知道上一次自己有多难受,所以我才确定现在的自己有多幸福啊。”   南永信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南笙开口打断了:   “爸爸,我知道你反对我和顾琛在一起是为了我好,怕我再受伤,可是你不能因为想要对我好,就阻止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啊。”   “通过上次的事情,他在我这里可以给你幸福的指数是零!”   南笙笑笑,闭了嘴不再说什么,她知道父亲对于顾琛的芥蒂因为他对自己的宠爱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很正常,她也并不强求父亲能在短时间内接受,更不会开口为顾琛说什么好话,她不能让父亲觉得自己还未出嫁,姑娘就已经是别人家的了,这对她和顾琛未来的路虽然不见得有什么坏处,但也绝不可能是好处。   “爸爸还没吃饭吧?我去做。”   南永信拦下了想要起身的她:   “我让你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做饭的,不用麻烦,等下我们出去吃。”   南笙也不强求,笑笑:   “那爸爸是有话和我说?”   “没事你就不回来了?”   “当然回来。”南笙立刻表衷心:“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爸爸一个电话,我天涯海角的都会赶回来。”   虽然这话是好听话,但南永信还是听的眉开眼笑,轻轻拍了拍南笙的手背,说道:   “爸爸在国外为你联系好了一所学校,想送你去国外读书,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如果在南笙重新和顾琛走到一起之前,南永信对女儿同意自己的安排是抱有很大信心的,可是刚才看到顾琛送她回来的那一幕,他便知道自己的这个计划多半是要夭折了,可是却并不甘愿,所以仍是说了出来。   南笙听了父亲的话,不禁蹙了眉头,一时之间却并未开口询问为什么,目光在南永信的脸上稍作停留,便有了自己的答案:   “南氏的问题真到了无法解决的地步吗?”   如若不然,身边只有自己的父亲不会狠心将自己送去遥远的国外。   “不乐观。”   南永信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是一派的轻松和悠闲,似乎他口中的‘不乐观’只是一个小问题,能不能解决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困扰。可偏偏就是这看起来无关痛痒的三个字,宛若千金重石狠狠的压在了南笙的心口。   她知道,父亲的轻松并非是因为事情还有转机,而是在他经历了这些日子的奔波之后,知道南氏再无翻身的可能,也接受了南氏最后的结局。   南笙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她只是觉得愧疚,愧疚在父亲为南氏东奔西走的时候,自己并未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让他短短两个月竟然老了这么多。   她握住了父亲的手,紧紧的,却没有抬头面对的勇气。   作为一个女儿,她是不孝的。   南永信似乎察觉到了女儿的心思,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   “怎么这幅受了委屈的模样?你放心,就算公司不在了,我也会保证你的生活和之前没有任何差别。”   “爸……”南笙抬头打断他:“你知道我看重的不是这些。”   南永信看着她,目光柔和:   “我自然知道你看重的并不是这些,可身为一个父亲有责任,也有义务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我长大了,以后应该是我给您最好的生活了,您就安安心心的在家,安享晚年,好不好?”   南永信哈哈大笑,这一笑竟显得他年轻了不少,仿佛还是之前未曾经历任何变故的他,他拍着南笙的肩膀:   “你是觉得爸爸已经老到要退休的地步了?”   “不是老,是您忙碌了一辈子,应该停下您的脚步歇歇了,南氏没有了,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件坏事,您的身体一直不好,趁这段时间好好调养调养,我呢,虽然还是一个在读大学生,可好歹也是学金融的,等毕业了,再闯荡个几年,总会再把南氏给您挣回来的,到时您的身体也好了,再回来接管南氏,这不是挺好吗?”   南笙这些话,并非开玩笑,现在南氏的结局她不可改变,但不代表将来也不能,风水总会轮流转的,南氏是父亲全部的心血,她总不会看着父亲在有生之年留有遗憾。   能听到南笙如此说,南永信是欣慰的,虽然他并不舍得南笙在金融圈子里闯荡,那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太过辛苦,如果她还有其他的兴趣和志向,他一定会支持她,但也许是从小的耳熏目染,她从小就对金融类的东西很感兴趣。   既然要在这个圈子里闯荡,那不妨就让她真的做出些事情来,将南氏重新要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那一言为定?”   南笙笑着点头:   “一言为定!”   “那你也应该知道国外的学校更有利于你将来在金融圈的闯荡,真的不考虑去留学?”   南笙微微一笑:   “爸,你知道我不会去的。”   是,她不会去,这点自己早就知道,罢了,随她吧,没有什么比她开心更重要的事情了。   ——   外出吃完饭回来,南笙看了一眼时间:   “爸爸,时间不早了,明天我还要去学校,我去休息了。”   南永信看着她,却没有开口。   南笙停下脚步,目光狐疑的看着父亲:“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早睡的习惯?是忙着给那小子打电话吧?”   南笙无奈的笑出声:   “爸,有些事情其实不用说的这样明白的。”   “你和他现在住在一起?”   南笙愣了一下,摇摇头:   “没有。”   “真的?”   “我都承认和他重新在一起了,不至于这件事情还要瞒你。”   南永信冷哼一声:   “算那小子识相。”   南笙在一旁赔着笑,并不说话。南永信的目光在南笙的脸上停留了一会:“从今天开始,你搬回家来住。”   南笙愣了几秒钟,在南永信审视的目光中重新挂上了甜甜的笑意:   “好。”   她不能不说好。当初搬出去只是为了不对对面的别墅触景伤情,如今两个人已经重新在一起了,这个触景伤情自然就不会存在了,再来,父亲正在经历人生的低谷期,作为女儿,她没有理由放任父亲一个人住在家里。   南永信对女儿的回答很是满意,笑了笑:   “好,去睡觉吧。”   “那爸爸你也早点休息。”   “嗯,去吧。”   回到自己久违的卧室,南笙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本来急匆匆的回来卧室的确是想打电话给顾琛的,问问他晚饭吃的怎么样,或者有没有很想自己,可是因为刚才答应了父亲搬回家来住,这通电话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出去了。   该怎么告诉他,他又会是什么反应?   南笙懊恼的翻了个身。   窗帘忘记拉上,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对面黑漆漆的别墅,突然的就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和顾琛在那栋别墅的点点滴滴,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快乐,笑意慢慢的爬上嘴角,她忽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提议:   让顾琛也搬回来!   电话打给顾琛,却是很久没有人接,南笙锲而不舍的打了三通,均已无人接听而告终。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还被握在手中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看一眼来电显示,微微一笑,按下接听键:   “怎么现在才接?”   “南姐姐!”属于yoyo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南笙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yoyo,你来T市了?”   “对啊,我和爸爸刚到,你怎么没有和顾叔叔在一起?”   “我有事回家了,yoyo也没有告诉我你今天要来T市啊,不然就可以和顾叔叔一起去接你了。”   南笙和yoyo闲聊了很久,多半都是yoyo在说,南笙在听,不会觉得无聊,只是有些心急,她想知道此刻的顾琛在做什么,终于又过了一个五分钟,yoyo才终于有了休息的打算:   “南姐姐,我不和你说了,dad一直暗示我要把你让给顾叔叔,说我这样霸占着你顾叔叔会生气的。”   南笙笑了笑:   “嗯,顾叔叔生气起来会很可怕。”   yoyo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起来:   “南姐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矜持,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对yoyo说想和我继续说话吗?”   南笙只笑,没再开口说什么,yoyo在电话那端轻哼了一声,便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多半是将电话转给了顾琛,几秒之后,专属顾琛低沉的嗓音徐徐传入耳膜:   “阿笙。”   “二哥和yoyo来,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先前电话里还有yoyo和纪西说话的背景音,此时已经没有,想必是顾琛为了和她通话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想着他西装革履拿着电话的模样,南笙不由的笑了笑,然后她听到顾琛略微赌气的声音。   “我若提前告诉你,你会来吗?”   南笙想到了父亲,然后沉默了。   沉默自然也是一种答案,聪明如顾琛,又怎么会不明白沉默中代表着什么意思?继而轻哼一声:“既然不会来,那么阿笙可会在陪南先生吃完晚餐之后过来我这边呢?”   南笙再度沉默,这一次顾琛却有了想要挂电话的冲动:   “既然没话和我说,我便挂了。”   “喂。”担心她真的挂电话,南笙急切的出声阻拦他,没有听到电话传来嘟嘟被挂断的声音,南笙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他小气的时候,却有低沉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来,那一刻南笙明白了,这人是在逗自己,暗暗翻了个白眼,却又有笑意爬上嘴角,将刚才想说却未说的两个字还是送给了他:   “小气!”   “嗯。”顾琛承认的很干脆:“对有人来和我抢你这件事,我大方不起来。”   “那是我爸爸。”   顾琛沉默了几秒钟,轻声应了一句,不动声色的换了话题:   “yoyo吵着要见你,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嗯。”南笙应了一句:“那你明天来学校接我?”   “我明天送你去学校。”   ☆、120.120-今天种种,必定奉还   第二天南笙正睡的香甜,突兀的电话声却吵醒了她的美梦,向来有起床气的她此时显得有些懊恼,摸到电话放置耳边,连来电号码都没有看,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谁?”   吵醒她睡觉的罪魁祸首听到这极为不满的一个字,笑了,因为那笑声太熟悉,也太有感染力,连带着南笙的起床气都没有了立足之地,虽然眼睛尚未睁开,嘴角却已经弯出了弧度:   “困~”   嗯,撒娇了。   顾琛听在耳里,心却像突然浸入了一池温泉,柔柔的,暖暖的,带着一丝酥麻,只是现在的她并不在自己身边,否则他觉得自己恐怕没有那个自制力不把她拥进怀里狠狠吻一吻。   “那你再睡?”   南笙笑着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表:“这么早打电话有事?”   “早?”顾琛淡笑:“不是你说今天要回学校的吗?”   南笙愣住了,片刻之后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就下床,但因为动作太猛,反而引来了一阵晕眩,南笙没忍住,咒骂了一声,顾琛听到了,笑的却越发肆意了:   “不急,慢慢来,我马上到。”   南笙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下楼的时候才发现父亲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了,餐桌上留有他笔记的字条,嘱咐她吃完早餐再去学校,南笙也不过是刚刚放下字条,门外就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她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顾琛正从后座上下来。   似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在站稳身体的那一刻,抬眼向这边看了过来。   天气很好,以至于这个时间的阳光都充满了活力,室外的光线太强,应该是看不到玻璃窗后的南笙,但顾琛却勾起了唇角,笑了笑,那一笑,南笙只觉得比此时的阳光还要绚烂夺目。   顾琛还未踏上台阶,南笙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好啦,走吧?”   顾琛没接话,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南笙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疑惑:“有什么不对吗?”   “你今年几岁?”   “22啊。”   “我还以为你12,请不要让我背上老牛吃嫩草的恶名好吗?”   她本就正值青春,今天还特地选了一条背带宽松牛仔裤,内搭一件白色的纯棉T恤,脚踏一双白色的低帮帆布鞋,身后还背了一个双肩包,这身装扮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小学生。   南笙对顾琛的说辞有片刻的无语,但瞬间便没了什么特别的感觉,微微一笑,上前挽住他的一只手臂,将嫩装了个彻底:   “叔叔~”   那一刻,顾琛没了呼吸,垂眸看着身侧眨巴着无辜双眼的她,突然有了一种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但……天时地利他一样都没有,最后也只能捏捏眉心,让自己保持一丝理智,那滋味,前所未有的无奈。   后来,他慢慢平复了心绪,轻轻唤了一声:   “阿笙。”   “嗯?”尾音上扬,证明她此时的心情不错。   “记住你今天对我的称呼。”   南笙笑了:   “我可不是每天都12岁。”   “以后每天都这么穿。”   “……”南笙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不太好吧?”   顾琛轻勾唇角,看她:   “那我什么时候想看了,你再穿给我看?”   南笙犹豫一下,笑了:   “那就看叔叔的表现咯。”   这一声叔叔,终究还是让顾琛一直压抑的欲~望有了外泄的理由,他转过身拦住她不禁一握的纤腰,将她拉进了怀里,右手扣住她后脑的那一刻,唇也覆下来,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吸吮,说不尽缠绵,道不尽的痴恋。   南笙是意外的,但那意外也并未持续过五秒钟,便踮起脚尖伸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开始回应起这个从一开始就注定炙热的吻。   她开始觉得呼吸困难的时候,顾琛才慢慢的自她的唇上撤离,额头抵住她的:   “南先生可在家?”   南笙此时已经气息不稳,听到他如此问,也并未深思这句话的意思,下意识的摇头给了他答案:   “没有。”   顾琛笑了,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联想到刚才气息交缠的那一幕,双颊更红了一分,顾琛看着她此时娇羞的样子,右手在她的脑后轻轻摩挲:“阿笙明天再去学校可好?”   南笙一时并未懂他的意思,于是抬眼看他,只是一眼便明白了他所表达的,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蕴含的情~欲那么明显,明显的她无法忽略,可是……此时,此地,她该如何点头说好?   她说不出来答应的话,同样,拒绝了难以启齿。   这明显的纠结,顾琛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叹息声若有似无,覆身咬住她的耳垂,在她忍受不住颤栗的时候,听到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   “今日种种,一定奉还。”   她看着他,点点头,笑颜如花:   “好。”   顾琛伸手捏捏她的鼻尖,惹的她轻轻皱了皱,他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给她起了一个名字,专属于自己的:   “小妖精!”   ——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的时候,顾琛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南笙,南笙还未接过便闻到了扑鼻的香味儿,味道隐隐约约的还很熟悉,她笑着接过:“你怎么知道我想念李厨的手艺很久了?尤其是这小笼包?”   顾琛不太自然的扯了扯嘴角:   “吃吧。”   南笙因为养伤,生活作息早就被打乱的一塌糊涂了,如今重新回到轨道上,难免会让她有些手忙脚乱,起床起的晚了,本以为注定要饿肚子了,可不想顾琛竟然为自己准备了,难不成他早就料到今天会晚起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南笙都因为这份贴心而感动。   她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因为某个人的早餐而放弃了自己睡眠的时间,早早的起床去厨房准备,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不是想用此种方式得到什么,她只是想对那个人好,全心全意的。   以前的某个人,是此刻坐在自己的这个人,变换了时空,如今是他为自己准备早餐,虽然不是他亲手做的,但这份心意却足以融化这春末的最后一丝寒冷。   “发什么愣?不吃?”   南笙收回飘远的思绪,对他微微一笑,打开了纸袋,顾琛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所以她脸上的诧异他看的明显,不想问,但终究还是急切的想要知道什么,所以,他还是问了:   “怎么了?”   南笙抬起头:“你究竟是几点把李厨叫起来的啊?”   顾琛微微蹙眉:   “什么意思?”   南笙拿出一个小笼包:“你看,包的好丑。以前李厨可不是这水平,你再这么虐待李厨,小心他辞职不做。”   顾琛沉默片刻,将视线转到了窗外,语气较之以前似乎冷了几分:   “他不敢。”   嗯,的确不敢,也不愿,顾琛给出的工资不知是五星饭店的几倍,除了一日三餐悠闲的很,谁会这么傻?   南笙没发觉他语气中的变化,张嘴吃了一口包子,随即称赞:   “嗯,味道还是一样棒。”   “嗯。”语气好了一些。   “只是有点咸了。”   顾琛转身过来将纸袋抢了过来,包括南笙手中未吃完的那一个,也扔进纸袋里:“不吃了。”   南笙完全没有料到顾琛会是这样的反应,愣愣的看着他几秒钟,突然一个念头自脑中一闪即过,但因为太过震撼所以并没有让她相信的理由,那个问题在嘴边转了一圈,开口的时候则变成了另一个:   “为什么不吃?”   “很丑,还很咸。”   “可是我很饿。”   顾琛将那个纸袋放到一旁:“路上再买。”   “我就要吃那个。”   顾琛转过头来,瞪着南笙,还未开口说什么,南笙却先笑了出来,一句话也没说,探过身将放置在顾琛那边的纸袋重新拿回了手里,顾琛要拦,南笙却快了他一步,藏到了自己的身后,看着他:   “干嘛不告诉我?”   顾琛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不再看她,重新看向了窗外:   “告诉你什么?”   “小笼包既然是你做给我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琛的嘴巴张了张,却最终没有开口说什么,但因为南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所以他脸上的那抹微红也被她清楚的看在眼里。   看,她的男朋友多可爱,还会脸红和害羞。   “你不是说想吃我做的吗?”   听到顾琛这句还带有不好意思的话,南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甚至无法想象顾琛在厨房里带着围裙和这些面粉做斗争的样子,昨天她只是开玩笑的那么一说,却不想他竟然记在了心上,甚至在第二天就为自己准备了早餐。   意外,感动,惊喜,甜蜜,窝心,温暖……这些让她感觉幸福的情绪一涌而上,完完全全的包围住了她,南笙觉得自己快要在这种温柔里窒息了。   她的沉默引起了顾琛的注意,微微侧脸看了过来,却在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时怔住:   “怎么了?”   她一项是害羞的人,此刻却也顾不得前座的邹宇和司机了,直接扑到了顾琛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121.121-转弯,爱情只露尖尖角   2008年4月27日,距离五一假期还有3天,南笙在经历了断断续续近三个月的休学之后,终于返校。   本以为自己的大学期间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可终究还是世事难料,如果南笙一早就料到自己会在不久之后再度休学,也许今天的她根本就不会回来。   车子在T大门口缓缓停下,因为快接近上课时间,所以来往的同学并不是很多,南笙因为顾琛为自己亲手做早餐的情绪也稍稍得到缓解,她抬眸看着他,有些依依不舍的味道:   “那我走了。”   顾琛浅笑,紧了紧手心里她的手,继而放开:   “去吧,中午一起吃饭。”   “不是说晚上吗?”   “晚上是和纪西yoyo一起,中午就我们两个。”   南笙闻言笑了:“好。”   她下了车,需要穿过一条人行道才能到达校门口,恰好红灯,她便站在路口等,她知道顾琛的工作很忙,刚才在车上已经接了两通电话,南笙没回头看车子是否停在原地,是因为她觉得司机已经将车开走了。   所以,当自己垂在身侧的左手被人握住的时候,南笙下意识的就想要甩开,却在转身发火的同时,一下子就愣住了,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几秒之后才恢复了思绪看向依旧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不是很忙吗?”   顾琛浅笑看着前方,此时红灯变了绿灯,他牵着南笙的手从容的往前走,声音在这吵杂的氛围中却异常清晰:   “不急,再忙也不该放任一个12岁的小女孩独自过马路。”   南笙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真的12岁。”   “是吗?”他回头看她一眼,笑意清浅:“那刚才是谁喊我叔叔来着?”   南笙不说话了,这称呼的确是自己喊的,得认,不过她当时纯粹是顺应顾琛的话往下说的一句玩笑话,在他看来却宛若当了真。   邹宇坐在车内,等待的时间有些煎熬,虽说他这些年跟在顾琛的身旁早已习惯了这种滋味,但或许是昨晚熬夜整理资料到4点的原因,让他此时的精神显得有些昏昏欲睡,想要抽烟提神,却在取出烟盒的那一瞬停了动作。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他随意将目光放置在窗外的那一刻,恰好看到了这样的一副画面——   顾琛一身黑色西装,从容不迫的走在前面,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而紧跟在他身后走着的南笙却好像有些赌气的嘟着嘴,不时的冲着顾琛的身后扮鬼脸。   阳光懒洋洋的洒下来,将他们的周身都笼罩了一层温暖的光泽。   身旁来来往往的行人其实不少,可在邹宇的眼里,除顾琛和南笙之外的一切都宛若自动从他的视线里剔除,只留有他们,而他们的身影给邹宇最为深刻的一种感觉,便是幸福。   抽烟的想法莫名其妙的被冲散了,他开始有了一股莫名的冲动,他也想寻找一个与自己相爱的女子,不一定似南笙这样的,却可以和她一起手牵手的,漫步晨间,笑意清浅。   身旁的司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幕,啧啧出声:   “我在顾先生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看到他这般笑过。”   邹宇微微笑了笑,没有出声。   多年之后,当一切都尘埃落定,邹宇的身边也有了另一个她,但他还是会在某个瞬间想起这个清晨看到的一幕,记忆犹新,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顾琛将南笙送到T大的校门口,手仍牵着她的,与她面对面的站着,笑意爬上嘴角,也晕染了他的眉眼,南笙看着他:   “你快去公司吧。”   顾琛微微一笑:“好。”   “我下午第一节没课,中午放学之后就去SN找你。”   “好。”   “不忙的时候,可以给我短信。”   他仍是笑:“好。”   南笙不乐意了:“你怎么总是好?”   顾琛笑意加深:“那,不好?”   南笙哭笑不得:“不理你了,我走了。”   的确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顾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慢悠悠的转了身,向着车子走去,却没发现,转角的一处竟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正在含笑看着他。   ——   南笙许久未来学校,一进教室自然是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不过才几秒钟的时间,本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的同学们都聚集在了她的身边,嘘寒问暖的问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她自然知道这些人里的问候不可能全部是真心,但又有什么关系?至少因为爱情,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如此美好。   谢过大家,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身边坐着彤彤,正跟她夸张的说着新来的老师是如何如何的帅,南笙偶尔回应一两句,但脑袋里想的全都是送自己上学来的某个人。   多帅?能有顾琛帅?   绝不可能。   就算比顾琛还要帅那么一点点,那么在自己的眼里仍是比不过顾琛的。在南笙的世界里,没有人比顾琛还要好了。   彤彤的兴致勃勃没有换来应有的对待,便有些小小的不满了,但这不满绝对不是针对南笙这个人,而是她觉得大家都身为女人,为什么只有自己看起来像个花痴一样?这不公平,于是便逼得南笙从课本上移开了视线:   “阿笙,你要相信我,傅老师真的很帅,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帅的人。”   南笙有些败给她了,无奈的笑笑:   “你喜欢他?”   彤彤瞬间变得有些纠结:   “我没了解过他这个人啊,但如果是单看外表的话,我绝对给他满分,而且,他今年已经32了,比我整整大十岁啊,我的确是想找个比我大的没错,可大这么多,大到可以当我叔叔,我还没考虑过。”   南笙笑了,笑彤彤想的太远,但这话并不好明说,于是只好捡无足轻重的说:   “既然都已经32了,那应该早就结婚了吧?”   “结了。”   南笙微微讶异:   “既然都结婚了,你还想这些?彤彤,你该不会想去做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吧?”   “你干嘛这么急着下结论,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还没有把话说完,傅老师的确是结婚了,但是又离了啊。”   南笙点点头:   “那你还选?”   “这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更有男人味吗?”   南笙并不苟同:“不觉得,我只觉得他们很失败。”   “为什么?”   “一般人选择离婚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彤彤不明白南笙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但还是凭感觉给出了答案,扳着手指头一点一点的说:   “男人出轨,女人出轨,性格不合?”   “所以说,如果傅老师婚姻的失败是因为他的出轨,那么这样的男人自然是没有半分责任心的,但如果是他的妻子出轨,那么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的男人又怎么会有魅力可言?再来说性格问题,婚前两个人肯定是对彼此有一定了解的,但若仍然因为性格问题导致离婚,那你不会觉得他选择婚姻的方式有些太草率,也有些太过儿戏了吗?对待婚姻尚且是这个态度,你又怎么能放心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他?”   这一次,彤彤终于安静了下来,但她觉得憋屈。   为什么呢?   因为他之前喜欢的男神不是电影明星,就是体育明星,距离自己的生活差了不止一张飞机票的距离,可谓是可望不可即,但傅子遇却并不一样,他是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人,甚至每天都会见到,幸运的话,还可以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缓缓溢出。   可就是这样一种即将企及幸福的遇见,经过南笙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的崇拜其实可笑的很。   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却终究还是想不出什么站得住脚的话,一时之间摊在了位置上,似乎陷入了极度的困惑中。   南笙也不打扰她,对于自己耳根的清静她乐见其成,只是还未重新专心的看向课本,身后突然有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南笙回头,不期然撞上了慕邵扬的视线,南笙笑笑:   “好久不见。”   慕邵扬笑的仍是有些不自然:   “好久不见。”   南笙没有再说什么,想要继续看书,却不料慕邵扬还有话说:   “阿笙,南氏的事情我听说了。”   南笙有些想笑了,为什么每一次和慕邵扬的见面他总是会提及和自己有关的事?或南氏,或自己,或父亲,偶尔还有顾琛,他好像比自己还要关系自己的命运会如何转动。   “谢谢关心。”   “是顾琛一手造成了今天的这个局面。”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南笙不知道慕邵扬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依据,但毋庸置疑,这不仅是对顾琛一个人的诋毁,也是对她和顾琛之间感情的诋毁。也彻彻底底的激怒了南笙,但因为场合不对,她只好将那份不满压抑了再压抑,才让说出口的话不至于那么冰冷:   “你的话我有些听不懂了,为什么是顾琛造成了这个局面?”   ☆、122.122-温暖如玉江离城   南笙并不是没有想过顾琛和南氏目前状况的一个联系。   没有顾琛的撤资就不会有南氏的今天,可话说回来,当初若没有顾琛的出手相助,南氏怕是早已经宣告破产,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南笙与父亲之间的安稳日子却是顾琛给予的。   所以,南笙无法怪他。同样的,父亲南永信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才在昨天的谈话中只是担心她在感情上的受伤,丝毫不提起顾琛对于南氏的影响。   如今听到慕邵扬如此说,南笙是不满的,所以才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而慕邵扬显然对于南笙的问题表示不认可,因为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顾琛,就不会有南氏如今的困局,所以顾琛才是压倒南氏的最后一根稻草。慕邵扬微微蹙了蹙眉,看着南笙: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为他说话?”   南笙轻笑:   “那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如果顾琛没有撤资,南氏怎么会走到今天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顾琛当初没有注资,南氏今天会是什么样吗?”   慕邵扬愣了一下,不说话了。南笙无奈的轻轻摇头:   “慕邵扬,当初南氏的状况你是清楚的,父亲以往的那些朋友,或许是受到了来自某人的压力,或许是基于自身利益考虑,都不敢对南氏施与援手,只有一个顾琛站了出来,且不说他之后对南氏做了什么,至少那个时候他帮南氏度过了危机,也让我躺在医院重病的父亲能够安心养病,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可是……”   慕邵扬还想说什么,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起,教室里开始渐渐的安静下来,南笙转过身的那一刻,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慕邵扬:   “我不能因为他现在的袖手旁观,就抹去他曾经对于南氏的恩惠,还有,这些事情和你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慕邵扬这一次竟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南笙话中的意思,直到新来的老师江离城走上讲台,说出一句‘上课’的时候,他才恍然觉悟的发现,南笙是怪自己多管闲事了,她在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来告诉自己:你越界了。   心,突然的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握了一下,闷闷的,也疼疼的。   南笙表面看起来很开朗,是善于与人交往的那一种人,可慕邵扬知道,至今除了一个秦瑟还未有谁能够真正的走进她的心里去,她的心是封闭的,曾以为自己的默默守护终究会换来打开那扇大门的钥匙,却不想这把钥匙并非在南笙的手上。   顾琛不过出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以他永远也企及不了的速度入住南笙的内心,在那里生了根,也发了牙。他也曾安慰自己南笙不过是一时迷惑,或者对于顾琛的恩情,可如今看来,自己又错了。   她将感情和其他的那些纷扰分开的那么清,也不过是不想任何事情来打扰她的感情。   南笙深爱顾琛,他时至今日才明白。   ——   南笙因为慕邵扬的话心情有些低落,以至于虽然彤彤在自己的耳边已经渲染了他有多好多好,多帅多帅,南笙也未曾抬头看他一眼,单手撑着下巴,低头看着课本,思绪却飘了很远很远。   “班上似乎来了新同学?”   江离城的一句话将全班的视线都拉向了南笙的身上,她却又不自觉的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身旁的彤彤戳了戳她的手臂,轻声提醒她江老师在说她,她才回过神来向讲台上看去,视线于他的交汇在一起,南笙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四个字:温暖如玉。   其实南笙觉得彤彤的描述还是夸张了的,江离城虽然长相同样出众,但更多的是赢在气质上,白色的衬衫被他解开了袖口,松松的挽在了手肘处,黑色的长裤将他的身材衬托的越发挺拔。   他就那般随意的站在讲台上,却优雅的如同一个刚从宴会上逃离的王子,也难怪迷倒了众多女同学。   但,南笙绝对是个例外,她的身边已经有了顾琛的存在,如若要她在外貌上对两个人打分的话,她仍会选择顾琛,这和他们是情侣没有关系,而是顾琛的五官更男性化,棱角分明一些。   当然,这并不是说江离城长的女性化,而是他既然配得上温暖如玉这四个字,自然一切都看起来很柔和。   此时南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迎视着江离城的视线,做简短的自我介绍:   “江老师好,我是南笙,之前因为生病在家修养,没有来上课。”   江离城点点头,压了压手示意她坐下,南笙本以为他会就此作罢开始上课,却不料他还有问题:   “南同学现如今身体可好了?”   南笙有些小尴尬,她并不习惯所有人的焦点都放置在自己的身上,尤其是近乎暧~昧和调~戏的那一种,她轻扯了一下嘴角:   “好了,谢谢老师关心。”   江离城笑了,但因为他笑的时候是垂眸看着讲台桌上的名单,拿着笔在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所以一时之间南笙也无法确定这笑是不是和自己有关的,但她仍旧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江离城在下一秒已经开始正式上课。   教室的窗户是打开的,微风徐徐的吹进来,掀起了那张名单的一角,上面那一处留有钢笔的墨迹也迅速风干,那是一组简易的数字和一个标点符号,缀落在南笙名字的旁边——12?   第一节小课结束的时候江离城并未离开教室,所以身边七七八八的围了很多学生,当然,大多数是女性,问一些学习上的,更多的是生活上的,南笙在整理课堂笔记,并未注意这边的情况,只是手机的震动声音中断了她的专注。   南笙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不由的笑了,他的时间卡的这般刚刚好。按下接听键放置耳边,视线不由的看向了讲台上的那处人,虽然距离有些远她并不能听清楚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江离城的态度一直很好,并未对身边那些问题不断的女同学产生任何不耐烦的情绪。   【前一章的傅子遇改名江离城】   PS:今天6000更~   ☆、123.123-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或许是他耐性很好,也或许是他天生习惯和喜欢如此,但这一切都是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似是察觉到某人的视线,江离城在这时抬眸看了过来,南笙的视线来不及收回,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和他的撞到了一起,多少有些微微的尴尬,毕竟自己是在偷偷的观察他,并不光明磊落,微微笑了笑,算是回应,继续转移了视线,专心听电话。   “你似乎不太专心?”顾琛虽然未在现场,可南笙的任何反应仍是逃脱不了顾琛的感觉。   闻言,南笙笑了笑:   “是啊,是啊,我刚才在看帅哥啊,哪还能顾上和你说话聊天?”   “哦?”顾琛笑笑,似是不以为意:“有我帅?”   “你们不是同一个类型。”   这样的答案并未让顾琛有多满意,轻哼一声,带着戏谑的语气:“这么说,他确实长得不错?”   南笙笑的无声:   “放心,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帅的。”   顾琛没有再说什么,电话那端传来了苏亚的声音,在递给他需要签署的文件,南笙并未心里有任何芥蒂,只是想着他现在也许在忙,就说了句‘你先忙’便挂了电话。   也不过是刚刚放下电话的当口,耳边便传来了慕邵扬的声音,并不是对自己说的,却仍然和自己有关,他先是拍了两下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听我说,今天是南笙回归我们集体生活的第一天,为了庆祝我们这个大家庭终于团聚,今天中午我做东,大家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南笙微微蹙眉,并非是因为和顾琛的中午之约,而是她不喜欢这样被人安排,慕邵扬的确是好意,但没有经过她的允许,这样的举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拒绝的话在嘴边打转,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同学们都开始兴高采烈,她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大家:   “这顿饭应该是我请大家才是,谢谢我不在学校的这些日子大家帮我认真的记笔记,中午我请客。”南笙的目光落在江离城的身上:“江老师如果有时间的话,欢迎加入我们。”   江离城似是没有想到南笙会提及自己的名字,本在低头看着书本的他闻言抬起头,看了过来,嘴角依然挂着那抹让人觉得温暖的笑意:   “如果大家觉得自在的话。”   江离城的话也不过是才刚刚落下,班里的女生便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自在’,众望所归,江离城算是应下了,对着南笙点点头,将视线重新放置在课本上,南笙坐下来,还在考虑怎么和顾琛说中午赴约的事情,慕邵扬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在耳边:   “阿笙,我只是单纯的想为你庆祝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南笙看着手机屏幕没有回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既然是庆祝,这顿饭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请,没有你出面的道理。”   慕邵扬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   南笙乐的安静,拿出手机给顾琛发短信:   ——中午我请同学们吃饭,怕是不能和你一起了。   这封短信似是石沉大海,直到上课铃声重新响起来,都没有得到回复,南笙想着他可能是真的在忙,也并未在意,直到接近下课的时候,手机才在口袋里震了震,她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江离城,发现他正背对着大家在黑板上写着什么,便拿出手机来看:   ——聚餐地点?   意外的,他竟然没有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暗喻他受到的不公待遇,而是询问了自己的聚餐地点,南笙大概是知道他的意思,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回了地址给他。   这一次他倒是回的很快:   ——好   南笙想象着顾琛坐在整面落地窗且阳光充足的办公室里,拿着手机回复短信的样子,嘴角的那抹笑意不由的开始加深,她想的专注,以至于并未发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至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里,她才恍然发觉什么。   抬起头,迎上江离城含笑的眼眸,瞬间尴尬无比。   南笙匆匆忙忙的收起手机,垂眸看向课本,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她以为江离城会就此放过自己,却不料江离城却在这个时候伸手在她的书本上翻了一页,又用修长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某处,告诉她现在讲到的地方,便又抬步向后走去了,至于他口中在说什么,南笙则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太尴尬了,偷偷发短信还被逮个正着!   ——   放学之后,同学们在校门口集合,班里一共34名学生,有3位同学有车,加上江离城也不过才4辆车,有男生主动带上同学去打车,一时之间,留在原地的除了车主,也只剩下班里的11位女生。   大家开始分配坐哪辆车,虽然女同学个个都很想去做江离城的车,但基于害羞或者其他考量,最后也只有彤彤一个人自告奋勇:   “你们随意,我坐江老师的车。”   南笙在她身边站着,笑看着她,无奈的摇头失笑,可见自己给她的那些分析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她也只是困惑了一节课的时间而已,她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毕竟那是他人的感情,自己插手不来。   对于自己坐哪辆车南笙觉得无所谓,但慕邵扬看着自己的视线明明是带着期待的,南笙视而不见的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直到彤彤挽上南笙的手臂:   “阿笙和我一起坐吧?”   南笙侧脸看她:   “为什么?”   “因为与你上课之前的那番谈话,我觉得你成为我情敌的机率很小很小。”   南笙对于彤彤的这个理由感觉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分析是正确的:   “嗯,的确不太可能。”   江离城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视线扫了一眼大家,微微一笑:   “希望我没有耽误到大家的时间。”   彤彤笑的有些夸张:   “没有没有,我们还在商量怎么坐车?”   “有结果了吗?”   “有啊。”彤彤拉着南笙向前走了走:“我和阿笙坐江老师的车。”   江离城的视线从南笙的脸上扫过,淡淡一笑:   “走吧。”   南笙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满意的,反正到了最后,也只有彤彤和自己坐了江离城的车。   她和彤彤坐在后座,南笙或许是因为课堂上被他逮住的事情而显得很安静,一直将视线落在车窗外的风景上,而彤彤则和她是完全相反的两个状态,一直和江离城东拉西扯,江离城偶尔回应一两句,但更多的是简单的一个‘嗯’、‘不错’、‘是吗?’。   他的耐心很好,这是南笙对江离城的第二个感觉。   ——   用餐氛围很愉快,只是一直不太确定顾琛会有何举动的南笙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好在绝大多数人的兴趣都在江离城的身上,毕竟这是第一次他在课堂之上和这群人相处,大家自然希望和他更拉近一些距离。   只是还是有些尴尬的,因为江离城是这些人里最为年长,也是众人的老师,而南笙又是出钱请客的人,他们两个自然就被安排到了一起坐着,大家看着江离城的时候,多多少少也会注意到南笙,偶尔也会和她说笑几句。   江离城似是发现了她的漫不经心,趁大家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的时候,江离城看了一眼身旁的南笙:   “南同学有心事?”   南笙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江离城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她拉回飘远的思绪,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我只是很久没有参加过聚会,有些不适应。”   江离城轻抿了一口面前的清茶:   “听说你这次已经是第二次休学了?”   “是。”南笙也有些无奈:“祸不单行大概说的就是我了,我也不愿。”   “受伤?”   南笙不愿多谈,毕竟事关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她便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江离城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并未再说什么,恰好彤彤这个时候又将话题拉到了江离城的身上,两个的短暂对话算是告一段落。   中途南笙去厕所,但更多的不过是想寻个借口给顾琛打电话,如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来了这边,那么也至少关心一下他的午饭是如何解决的。   长长的走廊里,南笙站在楼梯口的一处盆栽旁,轻轻的拨弄着细长的叶子,将电话拨给了顾琛。   电话很快被接通,属于顾琛低沉的声音淡淡的传了过来:   “南小姐有事?”   这一句南小姐,让南笙忍不住的笑出声,看吧,她就知道顾琛不会就此算了,一定会和自己念叨念叨他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但这并不能代表他是斤斤计较的男子,只是证明,在爱情的世界里,他开始和自己一样,缺少安全感。   他不好好说话,南笙自然也愿意配合他,于是惊讶的啊了一声:   “抱歉,我似乎打错电话了。”   顾琛在电话那端轻哼:   “那不知南小姐原本是想打给谁?”   “顾琛啊。”   “不巧。”那边传来了‘叮’的一声,类似电梯门开的声音:“我就是。”   南笙笑:   “你才不是。”   “那我是谁?”   南笙目光变得柔和,轻启朱唇,缓缓吐出:   “我男人啊。”   电话那端突然在南笙的这句话之后没了声音,南笙似乎也并未察觉这句话带给顾琛的感觉究竟有多大,依旧不明所以的喂了一声,提醒他该回答了,可回答她的仍是沉默,隐隐约约只能听到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从电话的那端传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南笙有些担心是自己的同学从包间里出来,便想结束电话,于是匆匆说了一句:   “我不和你说了,你记得吃饭。”   说完便挂了电话,转身想要回包间的瞬间,却不料被一人猝不及防的用手遮住了眼睛,快到她甚至连对方是谁都未曾看清,她的惊呼在即将冲出口的那一刻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在了嘴上,然后她尝到,也闻到了淡淡的薄荷香。   是熟悉的味道。   她笑了,微微张开了嘴,开始回应起他的吻。   许久之后覆在她眼睛上的手轻轻撤离,南笙得以重见光明,见他粗喘着气站在自己的面前,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一时之间彼此都没有说话,直至呼吸稍稍平复,她才小心翼翼的拉住他的小拇指,晃了晃:   “阿琛……”   这般小女生的姿态,除了让顾琛的内心瞬间柔软成一片,不会再有第二种感觉,他无奈的看着她:   “我迟早要被你逼疯。”   “早晚都是你的……”这句话说的很小声,并非是因为没有底气,而是因为小女生的羞涩。   顾琛深深的看着她:   “嗯,早晚是我的,但是刚才是谁说我是她男人的?现在这般名不正言不顺,我只是想让自己的这个名分名副其实一些。”   南笙轻笑出声:   “不管现在有没有名副其实,你都是我的男人啊,我总不会把你让给别人,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这倒是可以,但我既然做为你的所有物,你总该负责我的温饱问题,如今这般饿着我,是想逼我犯错误吗?”   南笙笑看着他,然后伸手分别握住了他的左右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在我无法保证你温饱问题的时候,还请顾先生善于运用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左右手,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124.124-夕阳西下,她们打了个照面   该如何来形容顾琛听完这句话的感受呢?   比起无语,震撼要更贴近一些。怎能不震撼?一个看起来宛若未成年的南笙面对面对他说出这样带有颜色的话来,加上这句话成功勾起了忘忧岛的夜晚沙滩上的那一幕……罢了,不想了,想多了,难受的还是自己。   此刻他看着南笙,眼眸中尽显无奈,他知道,南笙此刻也不过是笃定自己不敢将她怎么样,才敢如此的撩~拨,像只永远也不可能学乖的小野猫。   他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调皮。”   南笙笑了,像个要到糖的孩子,却终究还是不敢太过放肆,毕竟她是了解顾琛风格的,现在自己给予他的一切憋屈和无奈,将来可是要统统还给自己的,于是她学乖了,敛了爪牙,化身成一直温顺的绵羊:   “吃饭了吗?”   顾琛摇摇头:   “刚到而已。”   “一个人?”   “还有邹宇。”   “人呢?”南笙边说便探头向走廊看去,却被顾琛嘲笑道:“老板在这里和女朋友亲热,他如果还敢停在这里观摩,怕是没有哪个老板愿意用他。”   南笙轻咳一下,不再理他,恰逢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抱歉的看着顾琛:   “我出来太长时间了,要回去了。”   顾琛笑笑:   “去吧。”   “那你呢?”临走还不忘关心他的午餐。   顾琛指指旁边的一扇门:   “我在你隔壁的包间。”   南笙的心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温暖,踮起脚尖轻吻在他温热的脸颊:“我爱你。”   顾琛被满足了,含笑看着她:   “我更爱你。”   曾以为顾琛是那种不会轻易说爱的男人,初见时的冷漠,相识后的淡然都证明了南笙当时的猜测,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冰冷,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的人在重新和自己相爱之后有了巨大的改变。   改变是无声的,在悄然不觉中已经融入到日常相处的分分秒秒,他的话多了,笑的次数也说了,也开始会和自己有情绪上的交流与分享,更会在情到深处时对自己说及‘我爱你’。   这样的顾琛曾是南笙不敢想象的,而如今却真实的存在于面前,真真正正的属于她一个人。   下午第一节虽然没课,但顾忌江离城在场,终究是不好耽搁太多,所以在南笙回去包间不久就结束了聚餐,南笙唤来服务员买单的时候,却被服务员微笑告知:   “南小姐,已经有人帮您买过单了。”   闻言,包间里安静了那么几秒钟,继而众人的目光纷纷在慕邵扬和江离城身上打转。   为什么是这两个人?   慕邵扬的原因想必是不用多说,他是喜欢南笙的,为南笙买单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再来看江离城,他虽说和南笙并未有任何私交,但他做为年长众人的老师,又是第一次和大家吃饭,或许顾忌大男人的面子不会让南笙买这个单。   但大家的猜测都错了,慕邵扬先摇头否认了自己买单的事实,但却并未开口解释什么,只是说了一句:   “不是我。”   然后大家的目光放在了江离城的身上,江离城微微笑了笑:   “我承认自己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在用餐之前我就已经和服务员做过交涉,被告知已经被买过。”   江离城的话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也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转到了南笙的身上。   南笙对于单被人已经买过这件事情只是愣了那么一秒钟,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她没有想过慕邵扬,也没有觉得是江离城,她心中的名单只有一个,也只会是一个——顾琛。只是他刚才并未告知,所以才让南笙有了些许的意外。   “南笙,快说快说,是谁帮你买的单?”   “这么几桌菜,少说也有好几千了吧?谁这么大方请你吃这么一顿饭啊?”   “是不是偷偷交了男朋友而瞒着大家啊?”   南笙被大家逼问的哭笑不得,最后也只能点头承认:   “是是是,是他买的,我有男朋友了。”   有欢呼的,有吵着要打电话给顾琛感谢的,更有意味不明看向慕邵扬的,当然,这些都是别人的事情,南笙控制不了,她此刻能做的,也只有从座位上站起来,轻咳一声:   “那个,我家哈尼向来低调的很,你们都是豺狼虎豹会吓到他的,所以为了我家哈尼考虑,我是不会让你们见面的。”   第一个不依的是彤彤,她也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南笙:   “阿笙可真不讲究,我们都以为你这三个月是养伤去了,敢情还养出段羡煞旁人的爱情出来啊,不行不行,今天怎么着也要让大家见见。”   “他不在这里。”   “那他怎么为你买的单。”   南笙说谎脸不红心不跳:“也许是电话,我曾告知他用餐地点。”   “电话遥控啊,你男朋友很有来头哦,是谁?不过既然是你在受伤期间培养出来的爱情,那么应该是医生咯?”   这个猜测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逼迫南笙的声音从彤彤一个,变成了好几个,让南笙多少有些无奈。   彤彤的性格南笙是知道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但也并非没有治得了她的办法,这唯一的弱点不就在自己身旁坐着吗?南笙看着彤彤,笑的无声,用眼神示意她江离城也在看着她,彤彤一开始并不明白南笙的意思,直到她顺着视线看到了似笑非笑的江离城,这才一下子恍然大悟,急忙挥挥手,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算了算了,我们就不要逼阿笙了,毕竟这是她的私事,我们还是少干预吧?”   众人虽说有些难以理解彤彤态度的180度大转弯,但始作俑者都偃旗息鼓了,他们也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说了几句让南笙有机会一定要带男朋友来给他们看看的话,便纷纷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南笙在人群之后,将彤彤拉至自己的身边:   “我还有事,等下再回学校。”   彤彤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你男人一定就在这家酒店里。”   南笙摇头:   “真不在,我晚点回学校,就是想去找他啊。”   她可不能告诉彤彤顾琛就在隔壁,否则保不准那些已经离开了的同学会再次被她叫回来,彤彤虽然不怎么相信,可南笙这般坚持也让她说不出来什么,看了她几秒钟这才点点头: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下午的课千万别迟到了。”   南笙笑着点头,将他们送到楼下,看着他们驾车离开这才返回酒店,重新回到他们刚才的所在楼层,推开了顾琛所在的包厢。   ——   秦瑟和唐牧川是在4天后重返忘忧岛的,那时她和唐牧川的交流方式基本上等于没有,他很少再和她说什么,甚至也不曾再目光专注的看她,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秦瑟自然也不可能和唐牧川主动说什么,她巴不得彼此之间就以此种方式度过半年时光。   但她知道不可能,唐牧川不会只把她当成一件摆设的放在身边,他早晚会伺机而动,让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发挥最大的价值,虽然她也并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变化比预想中要来的快一些,那是一个夕阳美如画的黄昏,秦瑟在沙滩上漫步,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周身打上一层淡淡的暖黄色光泽,看起来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精灵,她看着潮来潮往,心情慢慢的趋于平静。   不管自己承不承认,她都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一种状态,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吃饭睡觉,她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她曝光在阳光之下,却仍然有种即将发霉的感觉,明明是有心改变这一切的,到头来也只是有心无力。   后悔当初接受半年之约吗?   并不会,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即便当初自己不同意,用最激烈的姿态反对,唐牧川最终也有办法让自己妥协,所以说,何必呢?早晚的事情,后悔也不会改变现况,还不如随遇而安一些。   头顶上隐隐约约开始传来飞机的声音,起初秦瑟并不在意,只是当那种引擎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她开始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她懒洋洋的抬起了头,看到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正缓缓的往岛上的停机坪降落。   有人来岛上了,但和自己无关。秦瑟继续往前走,只是还未走出几米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有些强势的女声:   “站住!”   秦瑟顿下了脚步,回头看她,那一刻她在那个女人的脸上看到了震惊,久久没有平复。   秦瑟在唐牧川的身边久了,对于别人对自己出现的惊讶已经见怪不怪,多半又是将自己当作展颜了,这没什么,只是秦瑟好奇的是:她是谁?能来这个岛上的理应都是唐牧川最为亲近的人。   女人?   秦瑟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最后目光落在了她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上,明白了。   “你是唐七七?”   秦瑟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则更是印证了唐七七内心的猜测,她带着满目的震惊走近了几步,嘴巴张了好几次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是展颜?”   【还有一更~】   ☆、125.125-权宜之策,做我的女人   秦瑟当然要否认自己是展颜,只是她否认的话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看到了正从唐七七背后徐徐走来的唐牧川,秦瑟的话便咽了回去,自觉将这个问题交给了他,毕竟自己的否认没有他的来的有说服力。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西裤,在距离唐七七不到一米的地方负手而立,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秦瑟看着他,却在他的脸上并未发现任何哥哥见到妹妹的喜悦,相反的,他看到了一丝丝的不满,不知是对唐七七不请自来的行为,还是她唐七七整个人?   “你怎么来了?”   唐七七闻声看向背后,发现唐牧川之后立刻走到他的身边,用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说道:   “哥,展颜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牧川眸光淡淡的看了一眼秦瑟,声音也是毫无波澜:   “她不是展颜。”   “什么?”唐七七惊呼:“你当我是瞎子吗?她怎么可能不是展颜?!”   唐牧川已有些不耐,眉心微蹙: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我总不能连颜颜也认错。”   唐七七虽然还是不太认可唐牧川的回答,但因为看到了唐牧川脸上的愠色,想说的话也只好咽了回去,但唐七七顾忌唐牧川,却并不代表她会顾忌秦瑟,在唐牧川那里没有得到任何线索的她,此时将目光落在了秦瑟的身上,然后,她走了过来。   “你真不是展颜?”   秦瑟轻笑:   “我的话难道比你哥的还有说服力?”   秦瑟的态度不算好,也好不起来,她曾对南笙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忘不了,也不打算忘。   大概是因为唐七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人是不是展颜这个问题上,以至于并未对秦瑟的态度有所计较,目光直接也审视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企图找到什么可以信服自己的证据,但仍是失败了。   太像了,她看不出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如果说非要说一种,那便是展颜不会用这种冷冷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既然你不是展颜,那你叫什么名字?”   “秦瑟。”秦瑟眼睛眨呀不眨的看着她:“南笙的好朋友。”   唐七七微微蹙了眉头:   “南笙?哪个南笙?”   “大概就是顾琛喜欢的那个南笙吧?”   唐七七的眼睛眯了眯,随即冷笑出声:   “所以说,你也知道我曾经因为她而废了右手?”   提起这个永恒的伤,唐七七变得有些怒不可遏,甚至又向前迈了一步,似乎随时都准备上来和自己撕扯,但秦瑟并不畏惧她的这种反应,相反的还笑了笑,但那笑怎么看都是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   “你怎么不说她的腿也因为你而要带着一辈子的疼痛?”   “有我惨吗?”   秦瑟轻笑:   “没有,但这一切都是唐小姐在咎由自取,不是吗?”   “你……”   “够了!”唐牧川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唐七七的话,继而走了过来:“今晚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回去。”   唐七七转头看着他,态度坚决:   “我不走!”   “理由。”   “不想走。”   唐七七说完并未等唐牧川再说什么,转身向别墅走去,唐牧川由着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秦瑟,秦瑟感觉到了,以往的时候她多半会无视忽略,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唐七七挑起了她的怒火,此时竟抬起头迎视了上去。   然后,唐牧川竟笑了,秦瑟却在这样猝不及防的一个微笑里变得有些措手不及,看着他,微微皱眉:   “你笑什么?”   唐牧川右手握拳挡在唇边轻咳一下,再抬头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却敛了不少:   “没什么。”   “见两个女人这样争执,你很开心?”   唐牧川看着她,眉目清淡:   “又不是因为我争执,我开心什么?”   秦瑟撇撇嘴不再理他,转身想回别墅,唐牧川却在她越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秦瑟不解的看着他,下一秒听到他的声音:   “陪我待会儿。”   “怕我回去和唐小姐打起来?”   “你会吗?”   秦瑟笑的无声:   “不会。”   “为什么?”   “我怕输,也怕疯子。”   唐七七毕竟是唐牧川的妹妹,在唐牧川的面前如此诋毁唐七七,秦瑟并未有所顾忌,不是因为她笃定唐牧川不会拿她怎么样,而是她觉得自己的形容是对的,唐七七的确是个疯子。   唐牧川闻言轻轻挑了挑眉:   “唐七七做事的确有些极端。”   “何止。”   唐牧川轻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和她并肩站在沙滩上,秦瑟起初并未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妥,直到手心有薄汗微微渗出,她才惊觉自己的手竟是一直被他握着的,她想抽回,唐牧川却握的越发紧了。   “唐牧川,你……”   “秦瑟。”他打断了她的不满和抱怨:“七七在忘忧岛期间,你做我的女人。”   秦瑟一时之间并未发觉他话中的不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等到她将唐牧川的话回味了一遍,蓦然愣住,几秒之后恢复自然,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惊讶和难以接受:   “你担心唐小姐会伤害我?”   “我说了,她做事喜欢走极端,你既然在她面前承认了你和南笙的关系,以我对她的了解,你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秦瑟微微一笑:   “做你的女人,她就不会了吗?”   “她不敢。”   说实话,秦瑟有些挣扎,在自身安全和唐牧川的女人中间有些难以抉择,她当然相信唐牧川的这个决定只是权宜之策,但她担心的却是因为这个权宜之策延伸出很多不必要,也控制不了的事情。   唐牧川将她的挣扎看进眼里,笑了笑:   “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   秦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几秒之后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如果你想图谋不轨,我怕也是无力抵抗。”   唐牧川不可置否:   “所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做你的女人,需要改变什么吗?”   “没什么。”唐牧川突然放开了秦瑟的手,转身向别墅内走去,只是离开前的那一句话,让秦瑟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她听到他说:“今晚我回主卧睡。”   秦瑟看着渐渐在夜幕降临下暗淡的海平面,许久之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罢了,主卧够大,她大不了睡沙发好了。   ——   客厅里灯火通明,唐七七已经换了那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身着一套浅米色的家居服,少了一些戾气,但仍然也称不上柔和,见到唐牧川和秦瑟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唐七七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当然,这笑是嘲讽也冰冷的。   秦瑟回视着她的视线,眉目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宛若根本就没有将这个人放进眼里。   唐七七自然火大,但基于唐牧川也在场,只能将那股怒火压抑了又压抑。   薛姨见到唐牧川进了客厅,轻轻弯腰打招呼:   “唐先生,秦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唐牧川淡淡的应了一声,停下脚步回身看向秦瑟:“饿不饿?”   秦瑟微怔,唐牧川从来不会在任何方面和自己交换意见,也从来不曾用这种眉眼含笑的表情和自己说什么,唯一的解释也只有一个唐七七了,于是反应过来的秦瑟笑了笑,只是还未来得及回答,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唐七七则出了声:   “我饿了,薛姨,开饭吧。”   秦瑟嘴边的那个饿字此刻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侧脸看一眼唐七七,微微一笑:   “不饿。”   唐牧川唇角的笑意加深,秦瑟看在眼里有些小小的尴尬,宛若被他发觉了自己的故意,她没什么把握唐牧川会顺着自己的意思,也承认自己这么做的确有些小孩子脾气在里,但用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她就是看不惯唐七七的这副姿态。   “薛姨。”唐牧川看着秦瑟:“等秦小姐饿了再开饭。”   薛姨并未感觉到意外,秦瑟觉得他应该是提前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只是唐牧川对自己的纵容无疑是让唐七七爆发的导火索,她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的看着秦瑟,最后落在了唐牧川的身上:   “哥,我说饿了。”   “我刚才的话没听清?要我再说一遍?”   “她不是展颜!”唐七七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自己的哥哥这个事实,在唐七七的以为中,唐牧川的独家宠爱是非展颜不可的,即便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展颜再过相像,可终究也不是同一个人,唐七七不相信,也不认为唐牧川会对一个替身多么纵容。   可是,她仍旧错了。   唐牧川淡淡的看着她:   “我知道。”   “可是……”   唐牧川没心情再听她说的那些没有任何营养的话,转身向楼上走去,秦瑟微微一笑,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她很想将唐七七此刻的一举一动刻录成视频寄给南笙,也让她开心一下,但她知道,事情不宜做的太过分。   收回视线,迈开脚步也上了楼,留下在客厅发疯一样摔打东西的唐七七。   ☆、126.126-谎言,我只想要吻吻你   薛姨似乎已经习惯了唐家这位大小姐的惊人之举,静静的站在原地面色平静,直至唐七七的周遭已经再无任何东西可摔,她这才吩咐佣人动手收拾整理。她对唐七七微微颔首,便要离去,却被唐七七厉声喝住:   “薛姨!”   薛姨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她:“唐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问你,我哥对那个姓秦的女人一直都这么好吗?”   薛姨面不改色:   “是的。”   “没骗我?”   “不敢。”   唐七七盯着薛姨的脸看了几秒钟,最后因为实在发现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薛姨转身离开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唐牧川因为得知唐七七来忘忧岛的时候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七七在岛上的日子,秦瑟就是这座岛的女主人。”   薛姨是惊讶的,但那惊讶也不过维系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因为在她看来,唐牧川和秦瑟的关系发展早晚会走到这一步,她的讶异也不过是如今这般比预想中的要快了太多太多,但也并非不可理解,唐家大小姐的突然到访或许是这层关系发展开来的导火索,但更多的怕是一场……   罢了,这不是她应该担心的事情,思绪收回,她的视线从唐牧川的脸上淡淡撤离,轻声说了一句:   “是,唐先生。”   唐牧川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却在转身离去的时候薛姨提出了一个疑问:   “不知对秦小姐的称呼要不要改一改?”   唐牧川沉吟片刻:“不用。”   ——   秦瑟来到自己卧室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房门是开着的,透过门缝,她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影走动,不会是其他人,只是此刻晚饭还未开始,他这般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推开门走进去,发现唐牧川竟倚靠在床头,双眼紧闭,似是睡着了,房间内只开着床头上的一盏壁灯,光线倾泻而下,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温暖的色泽里,少了些棱角,多了份柔软,秦瑟自然知道他没有睡着,却也不想吵他,径自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还未坐下,就听到唐牧川的声音:   “过来。”   呵,即便表面在外物的衬托下显得多么柔和,一开口果然还是暴露了本性,他本是一只沉睡的猛虎,自己又怎么天真的将他当成一直helloKitty呢?   她没走过去,但也没有继续落座在沙发上,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依然双目紧闭的他:   “累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唐牧川睁开了眼睛,在光线柔和的房间里,他的目光似乎也被感染了不少,秦瑟有些不自然,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过来。”   秦瑟看他,几秒后,终是迈步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唐牧川的脾气她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凡事不过三,能耐着性子说两遍已经是一种奢侈了,她想安稳度日,的确不该一而再的挑战他的底线。   秦瑟站在床边,俯身看着他:   “做什么?”   唐牧川轻笑,伸出手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秦瑟瑟缩了一下,但仍旧抵抗不过,只能顺着他的力气坐在了他的身边。   以前或许是没有好好的感受过,此刻在安静的有些过了份的房间里,手与手之间的每一寸触感仿佛都被无限放大开来,她察觉到自己微凉的手正被他的体温一点点的感染,手心上的薄茧也因为细微的动作摩擦着她的每一寸感官神经,她突然就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些趋于暧-昧,可是他们本不该如此才是。   抬头看他,才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秦瑟想起了刚才自己对他的形容,不由的轻笑了一下。   声音很轻,但仍是惊动了唐牧川,他睁开清明的眸子,看着秦瑟:   “笑什么?”   秦瑟自然不可能告诉他,微微摇头:   “没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秦瑟还未来得及去看什么,唐牧川就已经单手扣住她的腰,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秦瑟的惊呼还未从口腔溢出,一个柔软湿热的东西就覆在了她的唇齿间。   这是唐牧川第3次吻她,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   第一次,他或许是将自己当成了久别重逢的展颜,所以那个吻里夹杂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压抑情绪,是冲动,也是激烈的。   第二次,他们之间因为南修远的一张照片而彻底挑明了立场,他将她压制在沙发里,吻的强势,带着不容抗拒的惩罚。   第三次,这一次……   秦瑟在这陌生的气息和触感中,竟感觉到了漫天的温柔,缠绵旖旎的倒真的像热恋中的情侣一般,四片濡湿的唇,相交相融,他吻的格外投入,细细的舔舐着,一点点的汲取她的滋味。   秦瑟无法放松,更不可能享受其中,她只想拉开自己与唐牧川之间的距离,可男女力量悬殊,她的所有作为在唐牧川的面前起不到一点的作用。   “七七在外面,门没关,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只是接吻而已……”他稍稍离开自己的唇瓣,轻声说道。   做戏需要做的这么足吗?   难道男和女只要在一起就要做这种事情?还是说作为唐牧川的女人就必须要被唐七七撞到上-床这一幕才算是被人所信服的吗?秦瑟有些理解不了这样的逻辑,但刚才门外的响动她也听到了,不管是不是唐七七,她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推开唐牧川。   于是,只能忍受。   秦瑟觉得已经度过了很长的时间,在唐牧川埋首在她颈间作祟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的小声提醒他:   “走了吗?”   唐牧川的动作却是真的停了一下,侧耳聆听,秦瑟以为这种难耐的煎熬要停止的时候,却听闻唐牧川低哑的声音徐徐传来:“没有。”   秦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她看向门口的时候,那扇门的确是开着的,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为了防备唐牧川而特意没关,却不想终究还是坑了自己,她正懊恼,唐牧川的吻却再次落了下来。   秦瑟的懊恼让唐牧川低低的笑了,秦瑟看着他比此刻灯光还要柔和的笑,突然明白了过来,他是在骗她!   或许唐七七的确是来过,也在卧室的门口驻足,但那时间一定不长,就算唐七七的一贯作风算不上一个正常的女人,但她应该也不是一个喜欢看哥哥与女人亲热的变-态妹妹。   秦瑟很懊恼,她居然相信了唐牧川的鬼话!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秦瑟先前怎么也推不开的身躯,此时竟然轻而易举的推开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双腿却仍然被唐牧川压着,她抽了一下:   “起来。”   唐牧川倒也听话,微微一笑下了床,秦瑟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狠狠瞪了他一眼:   “唐牧川,你说过的,不会对我怎么样!”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我的确没有对你怎么样。”   “你刚才……”也不过才说了三个字,秦瑟就止了声音,不是不想指责,而是她突然明白过来,无论自己怎样指责都是毫无作用的,便宜已经被他占了,总不能自己再去占回来!况且在口舌之争上也不一定就是他的对手,于是,何必呢?   唐牧川见她没了声音,淡淡的笑了笑,走到了落地窗前,黑衣黑裤融进渐渐浓郁到化不开的夜色里,明明前一秒还在兴风作浪的男人此刻却又被孤独侵蚀,秦瑟看不透他,也不准备看透,了解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关于唐牧川的这个代价,秦瑟自认付不起。   只是,不管秦瑟愿不愿意承认,唐牧川的笑却是比刚认识的时候多了许多,虽然淡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但终究还是减少了一份让人胆战心惊的凌厉。   秦瑟坐在床沿上,看着唐牧川有些落寞的背影,突然的就想起了南修远,曾几何时,他也习惯这么看着窗外发呆,那个时候她从不知道南修远在想什么,可时至今日,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其实分开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想念他的次数并不少,只是明知思念无用的她很能控制自己的心态,关于南修远和展颜以及自己的故事,秦瑟从未往更深的方面去想,既然已经分手了才,那么曾经究竟是以什么原因在一起的,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可那个人毕竟是曾住在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偶尔的想念还是会令她的心脏微微发痛。   “展颜是不是很喜欢看窗外的风景?”   秦瑟的话多少有些突兀,唐牧川也并未立刻回答,室内安静的针落可闻,秦瑟几乎要承受不住这种压抑,却在起身的那一刻,唐牧川缓缓的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秦瑟,南修远究竟有什么好?”   南修远有什么好?   秦瑟也想知道,她也同样困惑这个问题,那个叫南修远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可以时至今日都让自己念念不忘。   ☆、127.127-有些人,说不清哪里好   南修远有什么好?   秦瑟也想知道,她也同样困惑这个问题,那个叫南修远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可以时至今日都让自己念念不忘。   难道是情窦初开的第一次心动?还是一见钟情的魔力所致?她不明白,也不想继续为这个问题费神,感情的事情本就误解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前男友。只是令秦瑟疑惑的是,唐牧川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南修远的好与不好,他何需知道?   心里瞬间有很多想法一闪而过,快的她几乎都抓不住,最后她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唐牧川: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唐牧川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什么歌?”   “歌名叫做《遗失的美好》,里面有一句歌词被很多人认可,叫‘有些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唐牧川有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是多少,秦瑟在这有些漫长的等待里显得有些煎熬,她从床沿站了起来,抬步像唐牧川走去,直至和他并肩站立在落地窗前。   “你也是?”   秦瑟知道他的意思,所以笑笑:   “我不知道,但起码我现在没有忘了他。”   秦瑟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或许我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只是他带给我的那些铭心刻骨的疼痛。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竟然出奇的平静宁和,没有刚刚亲热后的尴尬存在,也没有两人之间可以的闪躲逃避。唐牧川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秦瑟,她正出神的看着某处,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打上一层淡淡的阴影,一眨一眨的像把扇子,在他的心头微微扇动。   展颜……   秦瑟……   唐牧川闭了闭眼睛,看向外面浓的化不开的夜色,再睁眼,却是清明一片。   他是一个凡事都喜欢明了的人,不喜欢模拟两可,更不喜欢混沌不清,但关于展颜和秦瑟,他始终感觉自己站在灰色地带。他明明心里是明白秦瑟是和展颜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但由于她们实在太过相像,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是分不清情感和理智之间究竟哪一个更胜一筹。   很多人都说展颜离开之后,他不会笑了,人人敬畏他,惧怕他,连yoyo也只是在电话里才敢和他撒撒娇,他自认为展颜的离开并为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否则他怎么还会活着?且活的这么好?可影响却是悄无声息的,正所谓自病不觉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类人。   明明在乎,明明心痛,明明万念俱灰却还要装作一副莫不在乎的样子,并且自以为感觉良好。   其实,也不过是一只翱翔天际,独自盘旋,不断哀鸣的孤鹰。   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发觉他笑的次数多了,连带着天也蓝了,海也宽了,花花草草和外面的那些红楠也变得美丽如画。他自然知道这是秦瑟到来带来的连锁效应,可是这个效应是基于秦瑟本身,还是展颜的缩影,他却一直不曾明白。   他爱展颜,却离不开秦瑟。   唐牧川知道自己的自私,也知道对秦瑟并不公平,她才22岁,不应该在这座岛上与外界脱轨,但……会好的,他不会让她白白的牺牲这半年,他也不会用那些物质去衡量秦瑟的付出,他会给她想要的,所有所有!   ‘咕’的一声,打破了一室安宁,也中断了唐牧川的思绪,他轻笑着侧脸看她,秦瑟正在微微蹙眉,右手抚摸着小腹,似乎正在纠结要不要妥协给身体的本能反应。   “以后想要和七七做对,有的是机会,不必这样委屈自己。”   秦瑟转头看他:   “那明天我就提前开小灶?”   她以为唐牧川会不认同,却不料他只是微微一笑,语气温和的说了两个字:   “随你。”   ——   两人走下楼梯的时候,唐七七仍旧是坐在客厅沙发处的,只是那周围的摆设却是已经全然换了样子,刚才下面那般激烈的摔砸声音,秦瑟自然听的真切,如今看到更换的面积,仍是小小吃惊了一下。   这唐家大小姐真是个疯子。   听到脚步声唐七七从电视上稍稍移开了视线,满不在乎也极其轻蔑的看了一眼,继而发出一道冷哼,却没继续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秦瑟也并不理她,径自走到餐厅的位置坐下,唐牧川紧随而至,对站立一旁的薛姨说:   “开饭吧。”   薛姨微微颔首,转身去了厨房。   唐七七仍旧坐在沙发处没动,唐牧川也视而不见,径自和秦瑟小声说着什么,秦瑟偶尔回应,但大多数却只是笑,笑声传入唐七七的耳朵里自然不是滋味儿,干脆扔了电视遥控,起身走了过来,在秦瑟的对面坐下。   唐牧川坐在主位,左手边是秦瑟,右手边是唐七七。   唐七七的动作有些大,椅子与地板摩擦出的声音让唐牧川微微蹙眉:   “你的餐桌礼仪呢?”   唐七七不以为然:   “不都是自己家人嘛?既然是家人为什么还要讲究那些?难道,在哥哥看来,秦小姐只是一个替身?还是说,是个连替身都算不上的外人?”   “唐七七。”唐牧川的声音冷了几分:“餐桌上如果不能好好吃饭,我会让佣人端去你的房间。”   “你……”   “跟秦瑟道歉。”   唐七七不可置信的看着唐牧川,冷笑出声:   “你有没有搞错?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我做错什么了?”   “唐七七,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唐牧川的这句话明显是动了怒,唐七七虽然惧怕,可内心的怒火却是无论如何也消不下去,语气虽然软了几分,但仍是不妥协的:   “我没有做错。”   “唐……”唐牧川的话还没说完,秦瑟却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动怒,唐牧川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微微上移看向她的脸,她没有任何不自在,宛若这样的亲密接触都是再自然不过的,她冲自己微微挑了挑眉,继而看向唐七七。   “唐小姐觉得我是外人,还是替身?”   唐七七斜眼看她:   “在我看来你什么都不是,你连做展颜的替身都不配,你坐在这里,却永远不可能真正的融入唐家。”   秦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恰好薛姨在这个时候带领厨房佣人开始一一上菜,秦瑟的注意力便没有再放置爱唐七七的身上,对着唐牧川笑笑,将筷子递到他的手上,语气轻柔:   “吃饭吧。”   唐七七对于秦瑟的反应自然是意外的,意外的她总觉得是个陷阱,再看唐牧川的表情,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知道秦瑟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吃下哑巴亏,便也就不再理会,可有这么好气度和修养的并不是所有人,唐七七盯着秦瑟:   “你什么意思?”   秦瑟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没有回复唐小姐的话,唐小姐看起来很失望?”   “不失望,因为你的确什么都不是。”   秦瑟仍是笑,但这一次却不沉默了,她问了唐七七一个问题:   “如果我送唐小姐一份礼物,唐小姐没有接受,那么这个礼物是谁的?”   “自然还是你的。”   “那就对了。”秦瑟笑:“同理可得,你侮辱我,而我不回应,那么你骂的仍旧是自己,所以我为何要对你作践自己这种事情生气,你又不是我的谁。”   “你……”唐七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胸膛因为生气而不断起伏着,她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却被秦瑟抢了先,这一次,秦瑟一改先前的柔和笑意,面无冷清,目光凌厉:   “唐小姐,我配不配做展颜的替身,不是你来决定的,因为日夜与展颜相伴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我融不融的进唐家似乎你也无权干涉,因为你毕竟是个女人,势必会在将来的某天从唐家嫁出去,那一天,这偌大的唐家根本不会再有你的立足之地。”   “秦瑟,你……”   “你最好不要再挑衅我的底线,否则我原本没有坐唐家女主人的心思一旦被你调动了起来,到那时,我怕你连哭都没地儿哭。”   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刚刚摆放在唐七七面前的一套白瓷餐具被她拿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秦瑟,唐牧川虽然及时阻挡,但唐七七的速度却也不是泛泛之辈,白瓷碗有了偏差,但仍是砸中了她的左手肩膀处。   白瓷碗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秦瑟的眉心紧紧皱在了一起,却连一声闷哼都未曾发出,唐牧川盯着秦瑟看了几秒钟,忽然擒着唐七七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用力甩开,唐七七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膝盖和手臂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可唐牧川竟然连看她一眼都不曾,直接走向了秦瑟。   “疼不疼?”   秦瑟右手按在肩膀,闻言也并没有看他,轻轻摇头:   “不疼。”   唐牧川不知道秦瑟此刻现在有多疼,但他是深知唐七七的力气究竟有多大,眉心微微蹙了蹙,对站在一旁对这一切尚未反应过来的薛姨喊道:   “叫慕言到我房间来。”   ☆、128.128-检查伤处,他的执行力太强   主卧,唐牧川将秦瑟轻轻的放置在大床之上,伸手要去解她衬衫的扣子,被秦瑟制止:   “不用。”   “秦瑟!”唐牧川的声音降了音调,明显是在生气,但这绝不是秦瑟可以妥协的理由,她抬眸,看进唐牧川的眼睛里,那里的关心和疼惜都很明了,但秦瑟也清楚的知道,那些都是属于展颜的,和她无关。   其实,唐七七的话并没有说错。   此刻她身在唐家,被所有人尊敬不假,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位置又在哪里?对于唐七七的话,自己那么咄咄逼人的还回去,也不过是不愿在那样一个疯子面前尽显狼狈。   她挥开唐牧川的手:   “我没事。”   说完这句便掀开被子躺了下来,转身向里,明显不愿多谈。   唐牧川单膝跪在床沿,竟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不知秦瑟突然的态度转变是为了什么?唐七七刚才那些伤人的话吗?可是她之前那般不在乎,让他的猜测几乎不能成形,肩膀的疼痛?可是他并不觉得秦瑟是一个无法隐忍的人。   在秦家的那些岁月她都抗过来了,受过比现在更深切的疼痛。   唐牧川不知道,秦瑟在乎的只是这份突如其来却又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曾在秦家生活数年,从未找到过自己的位置,所以她不再寄人篱下,即使再难也要独自闯荡,她不想活的那么卑微,处处看她人脸色,可也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劫数。   离开了秦家,却仍有一个唐家在等着自己。   ——   慕言到来的速度并不快,还有些睡眼迷蒙,看样子已经是睡下又被吵醒了,唐牧川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慕言见此情不自禁的吹了一声口哨,唐牧川转过头来看他:   “乱叫什么?”   慕言微微耸肩:   “抱歉,我只是觉得这幅画面许久未见,甚是怀念而已。”   “去看看她。”   慕言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床上躺着的秦瑟身上,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海蓝色的床单上,如梦如幻,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是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由于是背对着慕言,所以她的长相并未被看到,只是一个背影就让慕言有了熟悉的感觉,他看向唐牧川:   “她就是和展颜长的很像的那个女人?”   慕言虽然从未和秦瑟打过照面,但这个岛一共就这么大,生活的地方就这么一丁点儿,更何况又是来了一个据说和唐夫人展颜很像的一个女人,这些他早已经听到耳里,只是他的个性使然,对这一切并不感到好奇,否则也不会在这座岛上生活了这么久。   这句话唐牧川原本应该是听惯了的,可是莫名的,当这句话此刻从慕言的嘴巴再度溢出的时候,他竟然有了微微反感的感觉,或许是他也厌恶了将两人摆在天平的两端衡量,也有可能是他本就混沌不明的感情世界里不需要再有别人来插一脚。   毕竟是相处多年的兄弟,唐牧川的一个表情和眼神,慕言就已经理解,无奈的耸耸肩膀:   “ok~我会闭嘴的。”   说罢便走到床边,将手中的医药箱放置在床头柜上,看着床上仍是一动不动的秦瑟,有些为难:   “秦小姐,可否让我为你检查一下?”   过了几秒钟,房间里才响起秦瑟有些闷闷的声音:   “我没事,谢谢。”   慕言看向唐牧川,无奈的摊了摊手:“你要我强行检查的话,我会立刻执行。”   唐牧川瞪他一眼,迈步走了过来,慕言见他一把掀开被子的动作微微挑了挑眉,好粗鲁。不过这话慕言也只是在心里默念而已,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去挑衅唐牧川的脾气。   秦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目光淡淡的看着头上笼罩着自己的唐牧川:   “一定要检查吗?”   唐牧川愣了愣,为这秦瑟突然又妥协了的转变。   这样的态度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是多么的粗鲁和不合时宜,实在不应该用那样一种态度和方式来对待刚刚受了伤的她,在慕言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又将被子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那般小心翼翼和温柔。   “我的建议是检查,但你若排斥的很,我也不会勉强你。”   慕言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忽然觉得此时此景真是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如果躺在这里的是展颜,他如何的温柔相待都是正常的,陌生的是,他已经许久未曾如此和颜悦色对待一个陌生人。   只是慕言很快释然了心中疑惑,秦瑟于唐牧川而言或许从来都不是是陌生的。   秦瑟自我调解能力一项很好,又很审时度势的不会和自己过不去,所以在因为唐七七那些话语而产生短暂的烦闷之后,她已经快速将坏情绪打包深埋心底,慢慢的等待时光将他们一一释然,她看着唐牧川,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此时如果执意不做检查,也是可以的,但最后她仍是接受了。   原因?没有!她只是这么多年来无法拒绝任何人给予自己的温暖。   秦瑟动手解衬衣纽扣的时候才发觉肩膀处疼的厉害,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仍是被唐牧川看在了眼里,于是他重新回到床上,接了手:   “我来。”   秦瑟是尴尬的,所以她拒绝:   “不用,我可以自己……”   “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什么?”   这一刻,便又不仅仅是尴尬了,即便是冷静如斯的秦瑟也在这一刻红了脸颊。她和唐牧川即便有过亲密接触,却也并不是实质性的,可他刚才的话,加上旁边还站着一个慕言,怎么听都觉得是他们之间早就发生了什么。   慕言很想让自己保持沉默,彻底隐形化,但无奈话题太劲爆,他无法沉默,轻咳一声:   “解到肩膀处就可以了。”   唐牧川抬眸看他一眼,眉目冷清:   “不然你还想看到哪里?”   慕言内心憋屈的很,却也知道不能和一个禁欲五年的男人计较一个女人的问题,无奈的叹息一声,他决定要一直保持沉默了。   兴许是饭前的亲热所致,秦瑟的脖颈处有一处淡淡的吻痕,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但慕言是谁?又怎么会看不到这样的细微之处,不过他觉得这没什么,比起不久前看到顾琛女人身上的那些吻痕,唐牧川算温柔的了。   慕言笑的有些得意忘形,以至于唐牧川和秦瑟狐疑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脸上时才稍稍有所察觉:   “抱歉,我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你继续。”   此时唐牧川已经解开了秦瑟衬衣的上三颗扣子,扯了扯左边的衣领,便将左肩膀露了出来,同时露出来的还有黑色的内~衣一角以及同色肩带,唐牧川倒是没注意其他的地方,目不斜视的看着那处被击中的地方已经青紫,微微蹙了眉头,问慕言:   “内~衣用脱吗?”   慕言看过去,只此一眼便神色认真的说道:   “脱。”   肩带压着伤处,不能不脱。   秦瑟发现,唐牧川不仅有很好的领导才能,还有极强的执行力,慕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伸手要往衬衣下摆里面钻,不过幸好秦瑟的反应也够快,即使的拦下了他,但仍是被他进到了一半,此时他的手就停在她的胸部下方,温热的手掌将她的脸色熨烫的更加滚烫了。   唐牧川倒没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何不对的地方,见她阻拦了自己的动作,垂眸看她:   “秦瑟,我总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占你便宜。”   这句话有问题,等于他间接承认了饭前的亲热是他有意为之,但同时保证了此时此刻他的心无杂念。   秦瑟羞涩,尴尬,无奈,还有一抹忽视不了的慌乱,她实在担心唐牧川将他平日里的强势也在此刻表现出来,于是便把他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不用脱,我把肩带解开就可以。”   她已经开始后悔接受检查了,这样的好意她应该拒绝的。   “可以单独解开?”   秦瑟点头:   “可以。”   “怎么解?”   秦瑟赧然:“我自己来。”   这一点唐牧川的确不知道,所以也就不勉强,将覆在她衬衣里的手也收了回来,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秦瑟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有些不能动作,她看着他,有些尴尬的开口:   “你能不能不看?”   唐牧川原本是在看着她如何解开肩带的,听闻她这句话,则是将视线从她的手上转移到了脸上,不知道之前是因为自己大意,还是将心思都放在她的伤处,竟全然没有看到秦瑟此时的面色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虽然很多人都喜欢用红苹果来描述人脸红时的状态,但唐牧川却觉得有些夸张了,此时此刻秦瑟的脸色用水蜜桃来形容怕是要适合的多,吹弹可破的肌肤被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加上她羞涩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   他忽然想要伸手去碰一碰,摸一摸,感受一下是不是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水嫩,只是手才刚刚抬起,一直静立一旁的慕言却是不耐的开了口:   “要不我先回去睡一觉,等你们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我再过来?”   ☆、129.129-慕言赐名:唐疯子   慕言的这句话无疑是让秦瑟处在了更为尴尬的境地。什么是该做的事情?慕言口中所说的该做的时候又是什么?   她有些头痛。   罢了,正如唐牧川所说又不是没看过,多看一次也只是次数的变更而已,早死早超生吧。   秦瑟伸手去解胸前的肩带,女人大概都了解,正常解开胸衣的方式是暗扣,很少有人脱穿内衣的时候是解肩带的,至少秦瑟没解过,她也仅仅是知道这个功能而已,所以解的时候并不是很熟练,加上她左手受伤,行动难免有些不方便。   而因为她的动作,一直在旁观察的唐牧川却是早已经发现了方法,在秦瑟尝试了两遍还未解开的时候,他接了手:   “我来。”   秦瑟看他一眼,没有拒绝,将手缓缓移开,将解开肩带的任务交给了他。   唐牧川是心无杂念,一心想要帮忙的,可躺在那里任凭处置的秦瑟却无法忽视他手掌的温度与自己胸前肌肤接触带来的阵阵颤栗,偏偏有些人还不清楚她的状态,见她瑟缩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冷?”   秦瑟别过头去,咬一下嘴唇:   “还好。”   检查的结果还算理想,没有伤到骨头,但因为力道过大,所以整个肩膀都有些浮肿,青紫一片,看起来有些恐怖。   慕言留下了一些清血化瘀的药膏,叮嘱了一些日常注意事项就挥挥手告辞了,临走到门口却因为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唐牧川:   “对了,前几天顾琛来忘忧岛,你躲到哪里去了?不会闹矛盾了吧?”   唐牧川看他一眼,将手中的药膏放置在床头柜上:   “你如果有心管其他的,组织里有太多事可以让你处理,怎么?有兴趣?”   慕言被噎了一个哑口无言,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房间。   ——   一楼的客厅沙发,唐七七一个人独坐,闷气集结在胸口未有疏散的痕迹,所以也无人敢在此刻靠近。慕言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唐七七的方向,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将医药箱放置在茶几上的时候,看到了唐七七膝盖上的淤青,落座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   唐七七抬眼看他:   “不需要。”   慕言虽然是医生,却并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唐七七既然说不需要,那他就是真的不会动手,只是有些话他却不得不和唐七七说一说。   “你和秦瑟也不过是刚见面,哪来那么大的仇恨?竟然当着牧川的面打人?牧川是太久没教训你了,还是说顾琛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如果说唐七七原先的怒气只是一座等待喷发的火山,那么因为慕言的这几个问句,已经成功让她点燃,她不顾腿上的疼痛,噌的一下便从沙发上站起来,怒瞪着慕言,眼眸中的恨意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将他泯灭。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来教训我?你们要我说几次才明白,我没有做错!”   慕言倒不怕她的这种状态,自小到大看的太多了,渐渐的也习惯,况且唐七七即便再疯,也不会真的拿自己家人怎么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教训你?如果你真的做的足够好,不给大家惹麻烦,我们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阿琛也是闲的蛋疼,分不清敌我才废你一只手的吗?”   “你以为我会白白吃下这个哑巴亏?我会还回来的!”   慕言哼笑:   “我说唐七七,你为什么从来就抓不住一句话的重点呢?你只看到了自身的委屈和伤害,为什么不去看看别人因为你而受到的痛苦?”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人之常情,我不让自己活的痛快一些,去在乎什么别人?”   慕言觉得自己走过来和唐七七说话的决定是本年度做过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好,就算按照你的逻辑来,你想让他们还回来,怎么还?还给阿琛还是南笙?上次阿琛来忘忧岛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对南笙的宠爱程度可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出来的。你若再动南笙,阿琛在你身上讨回来的,可不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唐七七微怔:   “顾琛来过忘忧岛?”   “有什么可惊讶的?”   “他们来做什么?”   慕言耸耸肩膀:“那是阿琛的私事,我没兴趣知道。”   唐七七冷笑一声,坐回沙发上:   “都说你看破了红尘,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现在你倒对我的事情上了心,怎么?喜欢我?”   慕言抚额:   “抱歉,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时至今日我还没发现自己有自虐的倾向。”   “你……”   “我说的事实,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唐七七愤恨的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决定不再理他,慕言也觉得自己和唐七七的谈话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否则继续下去,他今晚会做噩梦的,无奈的叹息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   “唐七七,我是把你当作家人才和你唠叨这么多的,不管你信不信,秦瑟和南笙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你惹得起的,以你的智商和情商我不奢求你能想通这一点,但你总要清楚我是不可能害你的。”   “这天底下还没我不敢惹的人。”   慕言真有点佩服她了,忍不住的拍了几下手,随即指了指楼上:   “那你去揍一下唐牧川看看,你要是真敢我就服了你,并且收回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为我无知愚钝向你道歉。”   “慕言!!!”   “我要回去睡觉了,估计基于刚才我们的谈话我还要吃上两片安眠药,哦,我真是自作孽的典型代表!”慕言痛苦的提起了茶几上的医药箱,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唐七七:“唐七七,不管你接受不接受,这都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另一个名字才更加的适合你。”   唐七七蹙眉,直接不会是什么好话,但仍是不由自主的问出:   “什么名字?”   “唐疯子!”   ——   慕言走后唐牧川也转身进了洗手间,秦瑟感觉有些冷,便扯了被子将自己盖住,静静的看了一会天花板,脸上的热度也开始渐渐褪去,刚刚觉得有些自在了,肚皮下却发出了抗议的声音,秦瑟暗暗鄙视自己,还真是心大啊,都这幅状态了居然还有心情饿。   唐牧川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眉心紧蹙的秦瑟:   “疼?”   秦瑟看过去,想起刚才的那些画面和碰触,才降了温的脸颊却又有回升的预兆,她急忙打乱自己飘远的思绪,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那条白色毛巾上,上面还有袅袅的热气散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疼。”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瑟有些无奈,只好承认:   “我是饿了。”   唐牧川愣了一下,随即却笑了,的确也应该饿了,下楼之前肚子就开始抗议了,又经过了这么一场意外,应该是饿坏了,径自走过去,按下了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   “薛姨,准备些晚餐送到房间来。”   挂了电话,唐牧川便在床沿坐了下来,连声招呼都不打的掀开了被子,秦瑟身上的内衣还没穿好,衬衫也是凌乱的,唐牧川如此动作让她下意识的就想阻止,只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他拦了回来:   “秦瑟,你应该不是矫情的人。”   是,她并不矫情,但也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如此裸~露自己的习惯。   “你要做什么?”   “热敷对消肿有好处。”   秦瑟看一眼他手上的热毛巾,伸手去接:“我自己来。”   唐牧川错开了:   “你受伤了。”   秦瑟有些哭笑不得:   “这点伤算什么?没大碍的。”   唐牧川看着秦瑟,眼眸中的情绪有些晦涩不清,秦瑟正感觉意外之时,他却敛了视线,避开了她的窥探,强势的拨开她的手,重新扯开她的衬衫衣领,将毛巾覆了上去,动作绝对称不上温柔,但从他口中溢出的话却是与他的动作截然相反,秦瑟听到他说:   “听话。”   已成事实,秦瑟不再挣扎,静静的躺在那里,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伤处动作。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秦瑟始终自在不起来,唐牧川的存在感如此强烈,自己又衣衫不整,甚至连内~衣都没有穿完整,如此面对面,让秦瑟无奈的同时,滋生出了更多懊恼的情绪。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将这一切都当作不存在。   她当然知道这样的做法多少有些鸵鸟姿态,可是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唐牧川赶不走,她怕也是动不了,唯有装死,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热毛巾带来的温度在肩膀处缓缓蔓延,有些微微的刺痛,秦瑟动了一下,引来唐牧川的询问:   “烫?”   秦瑟摇头:   “不会。”   两人再度沉默了下来,唐牧川依然小心翼翼的为她热敷,而秦瑟居然在这样渐渐舒服的触感中蔓延出了一丝丝的睡意,理智告诉她不能睡,因为不安全,可是身体的本能却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连意识也模糊……   【明天万更可好?顺便求个月票如何?】   【谢谢蔡剑萍、13902068110、?____"頞。?、凉遇feel、yuyu_xia、uzm2504、acd9850的红包~~么么哒】   ☆、130.130-擦枪走火:有爱才有恨   胸口传来一股窒息的沉闷感,秦瑟有些不舒服,但因为困意的侵蚀她并没有睁开眼睛。   潜意识里还留有唐牧川正在为她热敷这一讯息,所以她只是小幅度的移动了一下身体,想要摆脱那种感觉,可是窒息感如影随形,不减反增,此刻连空气都开始慢慢变得稀薄。秦瑟不喜这种感觉,于是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触目的是唐牧川盯着自己灼灼的目光,那眼眸里蕴藏的东西,这个认知让秦瑟清醒了不少,视线微微错开,却看到自己原本只解开三颗扣子的衬衫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被打开。   秦瑟只觉得有一股电流直冲大脑,让她的意识瞬间混沌不清,但动作却是本能的开始反应,她想挣扎着起来,可唐牧川却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手微微施压,让她根本逃脱不开。   起不来,便只好去挣扎,秦瑟伸手去阻拦,却还未碰触到他的那只手,就被他空闲的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擒住举过头顶。   秦瑟羞愤的瞪着他:   “唐牧川!你在做什么?”   他看着她,那目光秦瑟从未看到过,即使是第一次他将自己当成展颜的时候,也不曾见到过这般情~欲翻腾的浪潮,她暗骂自己的掉以轻心,怎么会在这样一种危险的状态下就意识模糊的睡了过去,给了他可趁之机。   秦瑟的指责并未让唐牧川有任何松动的痕迹,他的身体更为凑近秦瑟,两人之间的距离形同虚设,温热的气息打在秦瑟的肌肤上,牵引出秦瑟的阵阵颤栗,她甚至可以闻到唐牧川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薄荷香。   “秦瑟,你是有反应的,跟着感觉走,不好吗?”   “唐牧川,别让我恨你!”   唐牧川轻勾唇角,邪魅无边:   “都说有爱才有恨,秦瑟,你根本不爱我,哪里来的恨?”   “我也从未爱过秦家人,难道我就不恨他们?”   唐牧川看着她,目光灼灼,手上的力道却不减分毫:   “你对秦家的恨是因为你对他们有期待,期待他们能待你如家人,可你对我也有吗?期待什么?放了你?秦瑟,半年之期还早的很。”   唐牧川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清冷低缓,可秦瑟却听出了那隐藏其中的刻意隐忍,她全身因为胸前的碰触而产生的酥麻使不上一点的力气,但嘴巴还是自由的,只是在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唐牧川却俯身吻上了她。   秦瑟紧闭双唇不肯让他得逞,他却自由一套方式。   大手扣住了她来回扭动不肯配合的下巴,微微用力就让她开启了双唇,唐牧川趁机进入,口腔内馨甜的滋味让他有些欲罢不能,几乎榨干了她胸腔内的所有空气。   秦瑟在这样的猛烈攻势下,渐渐觉得呼吸困难,唐牧川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的从她的唇齿间退了出来,垂眸深深的看她……   此时的她,已经不挣扎了,如果结果是注定了的,她没有必要拼尽全力只为两败俱伤。   关于唐牧川会要自己这一点,秦瑟早有心理准备,可准备是一回事,真到了眼前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接受的仍然困难,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以至于触碰到他情~欲的底线,让他选择在今日打破了这表面的平和。   秦瑟发现自己和唐牧川似乎钻进了一个怪圈,每当他们和平相处几天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搅乱这一些,他对自己的亲密也会随即而至。排斥吗?总之欢喜不起来。   当秦瑟已经妥协给了现实,准备在这个一个变数颇多的夜晚失去什么的时候,卧室的门却突然的被叩响,唐牧川蓦然停下了动作,微微起身看着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秦瑟,秦瑟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扯了被子将自己盖上。   “唐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送进去吗?”   唐牧川盯着秦瑟几秒钟,翻身从她的身上下来,慢条斯理的整理一下自己凌乱了的衬衫,轻声开口:   “进来。”   秦瑟从未像这一刻感恩自己先前的饥肠辘辘,提着的一颗心也落回了原处,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莫名的相信今晚的唐牧川不会再对自己做任何过份的事情了。   薛姨带着佣人走进来,餐车上摆放着精致无比的晚餐,唐牧川指了指沙发的位置,薛姨微微颔首,吩咐佣人将晚餐摆放到那个矮桌上,唐牧川看了一眼蜷缩在被窝中双目紧闭的秦瑟,抬步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根香烟。   唐牧川会再度吸烟,这个事实不仅让慕言意外,更让薛姨觉得不可思议,她的视线在唐牧川的身上短暂停留,最后轻声说道:   “好久没看到唐先生抽烟了。”   唐牧川吐出一口烟雾,胸口的闷气似乎消散了一些,看一眼指缝间的香烟:   “的确很久了。”   “以前夫人不喜烟味,唐先生才会迁就,现在秦小姐倒是大方的很。”   展颜……今天似乎所有的人都在不停的说着展颜,不停的将展颜和秦瑟做着比较,他都听的有些厌烦了,更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秦瑟?   她会是什么心情?   偌大的落地窗反映出大床上蜷缩在一起的那个人,她似乎对此已经习惯了,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连紧蹙的眉头都不曾更深一分,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说这些话根本影响不了她半分?   薛姨见唐牧川没再说话,也识趣的闭了嘴,回身看到佣人们已经将饭菜摆好,便对唐牧川恭敬的微微鞠躬:   “唐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用餐了。”   唐牧川照例是没有任何回应的,薛姨也并未等待什么,对着佣人挥了挥手,示意离开,自己也随后而至,只是她的脚步还未曾迈开,唐牧川清冷的声音却缓缓的响起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薛姨。”   薛姨停下脚步:“唐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夫人是夫人,秦小姐是秦小姐,你身为忘忧岛的管家,理应凡事都明白的透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知道?”   薛姨微怔,自从多年前唐牧川将她接回身边照顾,时至今日都未曾对自己说过如此严厉的话。   在最初的日子里,他曾想给予她唐家老夫人的称号,给予她最好的待遇与照顾,她自认没有那个福分,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拒绝了。可这么多年来,唐牧川一直是将自己当作亲人照顾的。   这是整个唐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上上下下,包括纪西和顾琛都对她礼貌有加。   可如今,那个一直对她不曾说过任何重话的唐牧川,却为了一个刚来岛上不足一个月的秦瑟对自己破了例。   她情不自禁的看向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那个人,她仍旧是闭着眼,安静如初,似乎对于他们之间的谈话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趣,也对唐牧川给予她的保护没有任何的动容。   薛姨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淡淡的收回视线,看向唐牧川的背影:   “我知道怎么做了唐先生。”   唐牧川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房门重新关上又过了几分钟,他才将手中径自燃尽的烟蒂摁在烟灰缸里,重新走回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秦瑟:   “不是饿了吗?起来吃点东西。”   秦瑟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显得愤愤不平,也没有生气,更没有歇斯底里的谩骂和摔打,她听到唐牧川走近的脚步声和他开口说话的声音,甚至也感觉到了他看着自己的视线,几秒之后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直视着前方,并未看他:   “好。”   唐牧川坐下来,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左手伸进她的脖颈后方将她搀扶起来,秦瑟没有拒绝,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他的帮助。   尴尬,羞涩,不自然,紧张,抗拒……这些情绪她统统都有,只是并不适合再爆发出来,正如唐牧川所说,已经看过了,摸过了,亲过了,现在这般,还能再损失什么?不过是一个躯壳,看的淡了,也就不在乎了。   秦瑟由始至终眼睛都没有再闭上,因为她知道,闭眼只会让唐牧川在自己身上动作的感觉越发的强烈,所以她睁眼看着,心无杂念的看着,然后学着波澜不惊。   唐牧川将秦瑟的上半身脱了个光溜溜,却真的没有再做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即使眼前的画面几乎让他快要把持不住,但他仍是忍下了心间的那股悸动。他为她重新穿好了内衣,衬衫,再将她抱到沙发落座。   其实秦瑟伤的只是肩膀小小的一处,不会影响她的正常生活,更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但唐牧川觉得有必要,她便没了拒绝的余地,乖乖的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动了,是饿了,也是需要用某些动作来打破空气中处处蔓延的尴尬。   唐牧川也并未吃晚餐,应该也是饿了的,只是他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坐在秦瑟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131.131-转折,一切有我   食不知味,大概就是说秦瑟现在的状态了,她表面看起来是在吃,而且吃的津津有味,可这菜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她却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出来,可她觉得自己不能停,因为不知道停下会如何。   唐牧川却在这个时候动了,微微倾身扣住了她拿着筷子的手腕:   “不吃了。”   秦瑟将嘴里的食物如同嚼蜡的咽下去,看着他:   “为什么?”   “不要勉强自己。”   秦瑟笑了,但这笑牵强的很明显,唐牧川将她手中的筷子放在茶几上便松开了她,秦瑟忽然就有了一种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局促感,她以为唐牧川会和自己说什么,可是由始至终也只是沉默。   后来秦瑟受不住这样的氛围,率先开了口:   “唐牧川,你是不是一定要得到我?”   秦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平和的现在却问出了一个随时能掀起滔天骇浪的问题,可是不能不问,她不喜欢那种等死的感觉,也不喜欢随时准备等死,她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会不会?什么时间?   唐牧川对秦瑟的问题稍感意外,不知道是不是与她拥有同一张面孔的展颜从来不会问出这样露骨的问题,还是真的被她的直白所惊到了,他看着秦瑟,眸光深深:   “你想让我要你吗?”   “当然不想。”   “如果我一定要得到呢?”   秦瑟笑了:   “你准备想让我用什么方式阻拦这件事情的发生呢?”   唐牧川轻笑了一下,几秒之后给出了答案:   “秦瑟,我不知道。”   “不知道?”秦瑟显然不怎么满意唐牧川的回答,这和没有答案有什么区别:“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对我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自己会不知道?”   大概是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重,唐牧川才要避其锋芒的起身走到阳台,点燃了一根烟,清爽的海风从打开的落地窗徐徐吹来,消散了不少潜伏在空气中的一触即发。   安静了许久之后,秦瑟也起身走向了阳台,和唐牧川并肩而站。   夜晚的大海没那么美丽,反而像随时会张口吞掉一切的恶魔,走过来之前她的确是想执拗的要一个答案,可是现在那种想法却淡的犹如点缀天空的繁星,乌云稍稍一遮,便无踪无影。   她以为沉默会继续下去的时候,唐牧川却选择开了口,远远的海浪声伴随着他低沉的声音一起闯入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他说:   “秦瑟,若有一天我得到你,一定会连你的心一起得到。”   秦瑟诧异的看向他,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道视线,转过头来看她,目光灼灼:   “我不要交付一具躯壳的你,我要你的身心全部都属于我!”   说完这句话,唐牧川竟意外的再度拦住她的腰,俯身吻上了自己,秦瑟只是稍稍挣扎一下,就顺从了他的意,是放心,也是抵抗无力,她在唐牧川的面前从来就是弱者,也是一块橡皮泥,只要他愿意,随便把自己捏成什么形状都可以,她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她学不来回应这种热情,只能被动的接受,任凭他的唇舌在自己的双唇上造次。   这一吻,竟吻了很久很久。   直至秦瑟感觉嘴唇都有点疼了,他才缓缓将脸移开,那深邃漂亮的眼睛还盯着她,里面藏匿的讯息秦瑟不想看,也不敢看,快速的脱离他的包围圈,退后了几步,再后来她仍是觉得不安全,便留下一句‘我饿了’回了房间。   唐牧川轻勾唇角看着秦瑟近乎狼狈的逃离,忽然觉得生活就该如此。   ——   2008年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南笙正在赖床,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吵醒,她摸到手机,看也不看一眼的就按下接听键放置耳边:   “喂?”   “南笙,你还好吧?”是彤彤的声音。   南笙意识迷迷糊糊,听的也迷迷糊糊:“嗯,还好。”   “那就行,不过你可千万别强撑啊,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全班同学都会帮你的。”   南笙终于有些清醒了,将手机稍稍远离,看一眼来电显示:   “你在说什么啊?”   那端的彤彤似乎也有些意外:   “呀,你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那……那算了,反正你有事就和我打电话吧,24小时全天候陪你,挂了。”   不等南笙再对这个糊里糊涂的电话发出任何质疑,彤彤就已经率先挂了电话,南笙觉得莫名其妙,将电话重新放置在床头柜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隐隐约约中,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但这种感觉实在太过虚无缥缈,以至于她连一丁点的影子都抓不住,后来她起床去洗漱,顺手打开了房间内的电视,才终于明白了那种不安源自哪里。   南氏已正式宣布破产,走入司法程序,南永信也已经被有关部门约谈。   南笙知道南氏会走到这一步,却没想到会是如此之快,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随着南氏的破产,南永信近些年来偷税漏税的证据也随之曝光,似乎有人想要赶尽杀绝,想要让南永信自此万劫不复。   南笙匆匆洗漱,换了衣服,直接打车去了南氏,平日里总是人潮涌动,各个员工脸上都洋溢着满满冲劲儿的地方已物是人非,父亲不在这里,连往日的那些员工也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几个正在评估公司价值的执法人员还在走来走去。   南笙想,他们可真是尽职尽责,五一假期都还没过,就跑来这里加班了。   她没有再浪费时间停留在这里,更不会对这些明显是受人指使的人大喊大叫,她接受了这个结局,但幕后黑手她也绝不放过。   刚刚走出南氏,南笙的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暗暗平复了呼吸,才按下接听键,顾琛低沉清冷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在哪里?”   南氏看着这个第一次和顾琛相遇的地方,忽然觉得有些伤感:   “南氏。”   “新闻看了?”   南笙应了一声:“看了。”   顾琛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要不要来我这里?”   “好。”   “我让邹宇去接你。”   “不用。”南笙拒绝了:“一来一回时间更慢,我打车过去就好。”   顾琛没有坚持:   “我马上会有一个会议,你先在办公室等我。”   “好。”   南笙以为顾琛就此会挂上电话,可是他并没有,脚步声若有似无是他在走路的声音,似远似近的一声声‘顾先生’是众人在和他打招呼的声音,他就这样走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却仍然和她保持着通话。   南笙烦躁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一下一下,回归了正常的节奏。   她没有说话,细数着其实听起来并不真切的脚步声,直到属于顾琛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听到他说:   “南笙,一切有我。”   南笙笑了,她从未觉得如此安心。   南氏的新闻似乎变成了一个全民讨论的大话题,即便是司机师傅也并不例外,见南笙是从南氏上的车,这一路就从未停止过八卦:   “美女,你是南氏的员工吧?南永信偷税漏税是不是真的?”   南笙看着窗外:   “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即便是之前来公司实习的时候,父亲也从未让她涉及到这一面,或许是他想在自己面前保留最完美的那一面吧,可是这个社会哪有十全十美?又有哪个成功的商人敢拍着胸脯保证‘我没有贿赂,更没有偷税漏税’?   她的父亲也不过是被人落井下石,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局面,所以,她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实就对父亲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   “哎,这些有钱人,简直是目无王法啊,据说漏了好几个亿呢,这下子好了,被人逮着了吧,我看啊,这不是死刑也是无期啊。”   “停车。”   司机师傅有些意外:   “美女,这还没到呢。”   “停车。”   顾客是上帝,司机只好依言在路边停了下来,南笙将钱递给他推开门下车的时候说了一句让司机很是无地自容的话:   “我姓南,南永信,那个你口中不是死刑也是无期的人,是我的父亲。”   ☆、132.132-你的累,我知道   此时距离SN集团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南笙没了打车的心情,就这么慢慢步行。   她想了很多,但在这很多之中多半都是无用的讯息。商场如战场,她只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并未有多深的体会,但她知道父亲这件事情的曝光并非偶然,只是推动这一切的人是谁,她却没有一点的头绪。   商场是一个利益为重的地方,南氏能够存在至今,朋友多,敌人也多,想看南氏兵败如山倒的人也不在少数,要在这其中挑出那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也并非毫无头绪。   当初南氏因副总携款潜逃而陷入僵局的时候,本可以轻松度过难关,却被苏老用权势压制了所有人的援手,南笙不知道为什么,询问父亲也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她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件事也和他脱不了关系,他能做得了一次,就能做出两次。   只是,她没有证据,只有猜测。   顾琛说‘一切有我’,南笙的心是温暖的,可她也并不愿意让顾琛过多的淌进这趟浑水,这是南家的事情,很可能也是南家的私人恩怨,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自己去得罪什么人,虽然依着顾琛此前的地位,没有人敢对他有微词,可南笙依然不愿。   只是眼下,她除了顾琛又有谁可以依靠?   ——   顾琛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是空无一人,他站在门口,一手握着门把,转头看向一旁的秘书室,问苏亚:   “南笙没来?”   苏亚从座位上站起来:   “没有。”   顾琛沉默几秒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进去。   将手中的文件放置在办公桌上,顾琛并未立刻打电话给南笙,她此时多半想法很多,好的,不好的,猜疑的,肯定的……或许所有的思绪都乱成了一团糟,他不是不想为她梳理,只是他的心也并不平静。   南氏破产的新闻几天之前他就知道会在今天被所有媒体报道,包括南永信偷税漏税的罪行,他没有告诉南笙,甚至没有为她打一剂预防针,是因为他深知目前的这个状况是南笙早已想到的,她也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但她大概不曾想到偷税漏税的行为会随着破产而曝光,她现在多半已经猜测到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至于是谁,她心里也应该有了人选。   阿笙,阿笙……顾琛站在落地窗前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竟是一片荒凉。   第一次,他知道方向,却看不清前方。   办公室内的专属电梯突然发出‘叮’的一声,顾琛收了思绪转头看过去,南笙正迈步走出,环顾四周发现了他正站在落地窗前,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现在已是5月份,T市的气温早已回升,可南笙即便是刚从室外走进,手仍是冰凉的,顾琛握在手心,却并未多说什么,微笑看着她:   “走过来的?”   南笙将视线落在落地窗外,俯视着脚下的整座T市,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   身体突然被人打横抱起,南笙惊呼出声的同时,下意识的就环住了始作俑者的脖子,不解的看着他:   “你做什么?”   顾琛笑的意味不明:   “你说呢?”   南笙误会了,误会的彻彻底底,否则脸上也不会出现了愠色,她看着顾琛,神色认真:   “阿琛,我没心情,你别闹。”   顾琛但笑不语,抱着她走到办公桌前,将她放在了办公桌的边沿坐着,南笙脑海中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某些不纯洁的画面,可是此时此景,在她刚刚经历了南家变故的现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的。   想下去,却被顾琛伸手按住,动弹不得,然后她看到顾琛拉了把椅子在她的面前坐下,然后抬起了她受伤的那条腿,小心翼翼的脱掉了她的鞋子,让她光洁如玉的脚丫踩在他的黑色西裤上。   黑白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南笙却依然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他双手小心翼翼,力道均匀的开始按摩自己的小腿,她才淡淡的笑了:   “我不累。”   “你的伤才刚好不久,医生说不能长时间走路,从南氏到SN,少说也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了,骗谁呢?”   南笙没有骗他,刚才也许是想事情太过专注,的确没有感觉到小腿的不适,可他如今这么不轻不重,舒舒服服的按着,那种不适却反而出来了,当然,南笙知道这不是顾琛按摩的后果,而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终于放松了下来。   “阿琛。”   “嗯?”他抬眸含笑看着她。   “谢谢你。”   顾琛笑了:   “我是个生意人,凡事都将就投资报酬率,南小姐的这句谢谢似乎对我这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来说,毫无意义。”   南笙也笑了:   “你想的美!”   “你居然懂我在说什么?”   南笙翻了个白眼:   “这些天你脑袋里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整天都在计划着怎么把她从家里骗出来,然后带上~床扑到,好在她的意志力比较强大,才没有被他的雄性荷尔蒙所影响,否则现在,自己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不是不想给他,而是没有一个适当的契机,让她因为这事儿欺骗父亲从家里溜出来,她可做不来。   顾琛对于南笙的指责,并未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地方,无辜的看着她:   “如果不是你把我饿了太久,我会这般饥渴吗?”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若真不用脑子,你觉得现在还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说到这里,顾琛却突然笑了起来,看一眼休息室的方向,微微一笑:“要不然现在你喂饱我也是可以的。”   这事不能再讨论下去了,否则后果如何,南笙可不敢保证。   只是被他这么一搅和,原本那包围着她的坏情绪却消散了不少,南笙即便再迟钝也知道顾琛这么说是为了什么,心里瞬间被填的满满的,她多么的庆幸,能在孤立无援的时候,还有一个他肯逗自己开心。   腿上的不适舒缓了不少,南笙便不忍让他再继续下去,这是他的办公室,说不定等下还有人来汇报工作,看到这幅画面算什么,她将腿收了回来:   “好多了。”   顾琛没有坚持,拿起那只刚刚被他脱掉的鞋,为她穿上:   “我抱你去沙发上休息一下。”   “好。”   也不过是刚刚落座在沙发上,办公室的门就被人叩响了,南笙挑眉看了一眼顾琛,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顾琛笑的有些无奈,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这才对着门外应了一声:   “进来。”   苏亚推门走了进来,原本以为只是顾琛一人在,却不料竟还有一个南笙,但或许是先前顾琛曾询问过自己,所以她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向她淡淡的点了头:   “南小姐。”   南笙笑笑,算是回应。   苏亚走近,将手中的文件递给顾琛:   “顾先生,这里有份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   顾琛接过,翻看了一下,大概是没有问题,接过苏亚递过来的笔在落款处潇洒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重新递给苏亚:   “暂时不要来打扰我。”   苏亚点头:   “是,顾先生。”   苏亚离开之后,南笙的气压明显又降低了不少,但开口的话却并不是围绕着南氏,她说:   “苏亚很漂亮。”   聪明如顾琛,又怎么会不知道南笙这句话的意思,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继而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你从来没有动心过?”   顾琛很是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苏亚跟在我身边已经五年了,我若对她有什么想法,你觉得自己现在会坐在这里?”   南笙不说话了,她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并不是真的对他和苏亚的关系有什么想法,更不是为了要他的一份承诺,所以答案如何都该结束这个话题了。   她的沉默不语让顾琛的眸光也变了变,静默片刻终是开了口:   “担心你父亲?”   “逃税4个亿,应该够判无期了吧?”   顾琛看着她:   “南笙,这是每个商人都有的手段,比较不幸的是,你父亲的事情被曝光了,有可能还会作为典型案例震慑一下其他人。”   “如果把这些税金还上呢?”   “该有的刑罚一样逃不掉,你应该清楚这一点,这不是借债还钱,而是触犯了法律。”   南笙知道不该问顾琛这个问题,但等她意识到不应该的时候,问题早已脱口而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呢?也触犯过法律吗?”   顾琛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   南笙无奈的笑了一下:“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南笙,你要相信,即便我真的触犯了法律,也没有任何人敢动我分毫,不是因为我权势多大,而是我给这个商业社会带来的价值使他们不敢动,也不能动。”   是啊,顾琛为这个经济社会带来的价值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辉煌不再,对他们而言已经没什么价值的南氏,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都说高处不胜寒,可谁又不想站在那个巅峰?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只有自己真的到了高处,才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顾琛和南笙的故事终于进入转折阶段,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三更完毕,么么哒~】   ☆、133.133-诉说,以前现在未来   南笙似乎没有了说话的兴致,懒洋洋的倒在沙发上,阳光丝丝缕缕的洒进来,笼罩在她的周身,有种绚烂的美。   但顾琛知道,南笙此时的心情绝对和绚烂无缘,她没有表现的焦躁不安,甚至到现在还是平和的状态,无非是不想让自己过分担心,可他又怎么能不担心?   顾琛起身走过去,在她的身边落座,将她额前稍显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困了?”   她懒洋洋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视线显得有些不太清明,轻声应了一句:   “早上被电话吵醒的。”   “要不要去休息室睡一下?”   南笙摇摇头:   “怕是也睡不着。”   顾琛有几秒钟没有说话,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天花板出神的样子,心莫名的有些疼痛,也有那么一瞬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想要回头,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他也没想过要回头。   他的动作更加轻柔了,轻柔到南笙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痒,避开他的触碰,不解的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   顾琛看着她,静默几秒钟之后才缓缓开了口:   “你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   南笙看着他,没有说话,许久之后轻轻摇了摇头:“不需要。”   “和我见外?”   “这是南家的事情。”   “嗯。”顾琛并不否认:“但将来我是要娶南家女儿的,所以南家的事,便是我老婆娘家的事。”   不知他是故意逗笑,还是在讲认真的,但不可否认,不管是哪一种,南笙的心情都因为这句话而有所好转,除了当初自己在医院醒来他提过可以登记结婚的事情,这还是他第一次表露仍存有两人结婚的想法。   没有女人不欢喜,尤其是嫁给如顾琛一样的男子。   南笙自然也是欢喜的,虽然此时因为父亲的事情,她的欢喜有些打了折扣。   她笑笑,看着顾琛:   “那你能不能帮我查出幕后推手?”   顾琛对南笙的这个提问并不觉得意外,他看着她,点点头:   “可以,但我想知道你想做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见顾琛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南笙有些忐忑,但随即却笑了:“你该不会之前把我想象中那种老好人了吧?我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好人,也会记仇,并且瑕疵必报。”   顾琛淡淡一笑,稍稍移动了一下位置,视线从她的脸上撤离,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说了两个字:   “挺好。”   南笙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放在膝盖处,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顾琛棱角分明的侧脸:   “好什么?”   “至少不会被人欺负。”   “我如果欺负别人呢?”   顾琛转头淡淡的看她,微微挑眉:   “那一定是那个人欠收拾。”   南笙笑了,歪倒在他的肩膀上,挽着他的手臂,幸福的闭着眼,本应该幸福的场景她却突然有些感伤,轻轻的唤了一句:   “阿琛……”   顾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拍拍她的手,语气轻柔:   “怎么了?”   “真想就这么一辈子和你待在一起。”   顾琛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什么,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多东西,快的他抓不住却又深深的存在于现实之间,他深深的抽了一口烟,然后捻灭在矮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   “还记得我在忘忧岛和你说过的话吗?”   南笙睁开眼,想起了夜幕下的海滩,微微一笑,点了头:   “自然记得。”   “所以,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一辈子是你的。”   一辈子能有多长?顾琛不知道,南笙同样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他们能够做的,只有把握现在,这样至少可以在变数来临之前,直言一句:我从不后悔。   马上临近中午,顾琛考虑到南笙多数没有吃早餐,便提议带她去吃东西,南笙对此有些意兴阑珊,摇摇头:   “没有食欲。”   “我做的呢?”   南笙眼睛微微一亮:   “又跟李厨偷师了?”   “李厨觉得我是百年一遇的厨艺天才,每天都嚷着要教我。”   南笙嗤笑:   “阿琛好自恋。”   顾琛笑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去取自己的西装外套,只是还未等他将衣服穿起来,南笙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南笙有些不想接,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的除了因为父亲的事情表达对自己的关心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情了。   可屏幕上跳跃着南修远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有事吗?”   “奶奶住院了。”   南笙挂了电话,脸色平静的很,但顾琛仍是发觉了她平静下面隐藏的不安情绪,他走过去,重新落座在她的身边,握住她放置在膝盖上微凉的手:   “谁的电话?”   “南修远。”   “有事?”   “我奶奶知道了我爸爸的事情,一气之下晕倒住院了。”   顾琛拍拍她的肩膀:   “我送你去医院。”   ——   除夕夜那天因为秦瑟的事情闹翻之后,南笙就一直没有再回去过老宅,更没有见过奶奶,她不是习惯自虐的个性,也不喜欢热恋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即便那个人是与自己血肉相连的至亲,但已经被伤了那么多次,再深的感情也淡的可以忽略了。   南笙不觉得自己亏欠了谁,但她还是选择了前往医院,为了父亲。   南笙和***关系一直都不好,这一点她从未和顾琛说起过。   不是想要隐瞒他,而是觉得这一切根本没有让他知道的必要,毕竟要在自己喜欢人的面前承认自己并不受家里人的待见,并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当然,你可以在恋人那边赚取心疼分,但南笙却并不想。   可是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一吐为快的冲动。   顾琛亲自驾车,这在南笙和他交往以来是鲜少看到的,但南笙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坐在副驾驶呆呆的看着前方,安全带还是顾琛帮她扣上的,顺便还用手指袭击了她的鼻子,大概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被南笙微微抗议之后,他看着她:   “在想什么?”   顾琛此时已经发动了引擎,正将车子慢慢的驶离地下车库,南笙轻叹一口气,语气有些低迷:   “我奶奶并不喜欢我。”   顾琛看她一眼:   “然后呢?”   “我对她也喜欢不起来,从我有印象起她似乎就看我不顺眼,好像我不是南家人一样。”   “你在乎?”   南笙想了一会儿:   “小时候具体的感觉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大概是看着哥哥总是在奶奶那里得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夸奖之类的很羡慕吧,现在却一点也不在乎了,换句话说应该就是习惯了。”   顾琛没有说话,一时之间车厢内只有属于南笙轻轻柔柔的声音——   “南修远对我也不喜欢,他觉得是我和妈妈的出现害他连爸爸也失去了,虽然基于这一点我也很是委屈,但好歹他的这种行为我是可以理解的,但关于***一系列作为我却完全看不透,我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孙女吧?竟然这么对我。”   “以前我还会觉得委屈,但后来也就看得开了,知道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不过好在我爸爸很疼我,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我听别人说,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其实家里条件并不好,爸爸那时候好像还是法院里的一个审判长吧,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得到了第一桶金,就下海经商,然后还算顺利,渐渐创办了自己的公司,成立了南氏,只是没想到,他辛辛苦苦用一辈子时间打下的基业,还是毁于一旦。”   顾琛唇角的弧度有些冷,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紧了不少,但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南笙却对这一切并未有任何的察觉。   南笙似是觉得自己东拉西扯的说了太多了,便停止了说话,偷偷的看一眼开着车的顾琛,问的有些小尴尬: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顾琛扯一下嘴角:   “不会。”   “你没听烦?”   顾琛笑笑,几秒钟之后,他问了一个问题:   “我很好奇南先生的第一桶金是在一种什么情况下得到的,你知道吗?”   南笙不疑有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曾问过父亲,他也不肯告诉我,我还曾偷偷的想过是不是得到的方式不是那么光彩呢,但这全是我的猜想,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父亲也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是吗?”顾琛口气有些冷。   “当然。”南笙的肯定突然变得又有些不确定,然后她自嘲的笑了笑:“可现在发生的事情也是我没想到的,我没想过他会偷税漏税,还是这样大的数目。如果他真的的被判了刑,进了监狱,在那种地方,他会怎么样我都不知道。”   感觉到了南笙的情绪,顾琛心中翻腾的那些躁动却突然没了继续发作的理由,渐渐压抑下去的同时,他握住了南笙的手:   “放心,虽然事情已成定局,但我可以确保南先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不能改变结局,却可以改善过程,即便不愿,却可以为了南笙,选择退让这一步。   ☆、134.134-眼眶热了,心是暖的   南修远确实在要不要通知南笙这件事情上有所犹豫,但无奈奶奶想见南笙,虽然他并不知道***用意如何,可见她精神状态不好,也只好依了她,在南修远的心中,其实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他想或许这是两人冰释前嫌的一个契机。   南笙到达医院的时候,奶奶还在睡,南修远正坐在病床旁的软椅上守着,见到南笙和顾琛一起出现,不动声色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轻声打了招呼:   “来了?”   南笙微微点了头,走过去,看一眼病床上双目紧闭的老太太:   “奶奶怎么样?”   “情况已经稳定住了,但是年岁大了,加上父亲的事情,难免有些精神不佳。”   南笙没什么表情:   “她找我有事吗?”   “我问了,她没告诉我。”   南笙看一眼腕上的时间:“多久会醒过来?”   南笙的话让南修远微微蹙了眉:   “南笙,即便她再不喜欢你,也是你的奶奶,你的长辈,如果她生病了,你不该是这种态度。”   闻言,南笙抬眸看他,面色平和的没有丝毫波澜,但开口之前却是笑了,笑的若有似无,似笑非笑:   “你也知道她不喜欢我,我把她当奶奶,当长辈,她有几时将我当孙女看待了?如今她生了病倒想起我来了?我本可以不来,如今站在这里,也不过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你最好不要强求我太多。”   南修远有些错愕的看着她,第一次对眼前这个女人产生了陌生的感觉。   奶奶对南笙的态度他自然知道,可这么多年过来了,南笙大多隐忍不发,也从未用恶劣的态度对待过奶奶,他曾以为她是不计较的,原来一旦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和临界点,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全部都会涌出来。   他早该想到,南笙并不是一个会将委屈咽下去的人。   至于南笙的底线是什么,南修远也不难想到,除夕夜在老宅,奶奶似乎辱骂了南笙的母亲,也诋毁了她的朋友。她可以对自己满不在乎,却无法对亲人和朋友无动于衷。   比比奶奶曾对她的作为,南笙确实已经仁至义尽了。   顾琛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抚了她烦躁不安的情绪,看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老太太:   “如果还有段时间的话,我先带阿笙去吃点东西。”   南修远回神,点了点头:   “好。”   南笙被顾琛用手带着往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南笙却停了下来,她沉默几秒钟,侧脸看向也正在垂眸看着她的顾琛,淡淡笑了笑,那笑不达眼底,反而透出让人隐隐心疼的感觉,她说:   “介意多一个人一起吃吗?”   顾琛懂她的意思,微微一笑:   “你说好就好。”   南笙笑笑,转过身看向南修远,连那极其敷衍的笑意也收藏了起来:   “要不要一起?”   南修远知道,一起吃饭是假,有话说才是真,微微苦笑:“好。”   这一路三个人走的很沉默,南修远大概是觉得所有人都没有心情用餐,所以提议去医院附近的餐厅将就吃点,却被南笙拒绝了:   “阿琛胃不好,不能将就,去江记吧。”   南修远闻言看了一眼顾琛,此时他和南笙正牵手并肩而战,眉间因为南笙的话晕染了不少笑意,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叶丝丝缕缕的撒下来,笼罩在他们的周身,南修远竟下意识的想到了四个字:岁月静好。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叫秦瑟的女孩,曾经也如南笙这般照顾着他的胃,关心着他的身体,只是顾琛是幸运的,也是懂得珍惜的,不像他,走着走着,竟丢了她。如今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敛了思绪,南修远勉强的笑了笑:   “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就去江记吧。”   江记是T市有名的私房菜馆,却不同于其他私房菜开在让人不易找到的小胡同,或一个农家大院里,江记这个名字有两个含义,一个是因为老板姓江,还有一个是因为它临江而建。   除了上次宴请同学选择的那家,这也是顾琛经常光顾的,至于为什么选择这个,是因为另一家实在有些太远了,南笙怕自己没那个心情,白白浪费了顾琛充当司机的好意。   ——   三个人在一间临江的包厢里坐下,老板亲自来招待,顾琛和他寒暄了几句,电话则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抱歉的笑了笑:   “我出去接个电话。”继而拍拍南笙的肩膀:“你来点。”   南笙没什么心情,但看一眼对面南修远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也就不推辞了,翻了几页,点了4、5个菜,便把菜单交到了江老板的手上:   “就这些吧。”   江老板看了一眼手中的菜单,笑的很温和:   “全都是顾先生喜欢吃的菜,南小姐不愧是他的红颜知己。”   南笙微微一笑,又提了一些小要求:   “不要番茄酱,所有菜里都不要放,肉稍微小块一些,洋葱也不要,再来一壶铁观音……”   正思索着还有什么其他注意的地方,就感觉到了两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包厢内没其他的人,只能是江老板和南修远,南笙的视线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并未在意,又觉得自己已经将顾琛的喜好说的很明白了,便笑笑:   “就这样。”   江老板疑惑开口:   “是南小姐的口味吗?”   “不。”南笙轻笑:“是顾先生的口味。”   “他之前并未提过这样的要求。”   南笙并不意外,笑的清浅:   “也许他只是喜欢麻烦我一个人,你这样告诉厨房不会有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笙的话,反正这位年过40的江老板看着南笙的目光发生了变化,是羡慕也是欣赏,南笙一开始觉得并没有什么,只是他一直不肯收回视线,最后也只能她开口提醒:   “有问题吗?”   江老板如梦初醒的摇头笑了笑:   “顾先生好福气。”   南笙不知道顾琛会不会也像江老板这样有如此感觉,但她觉得:遇见顾琛,是她一生中最好的运气。   江老板离开了,南笙端起面前的玻璃杯,轻抿了一口温水,将视线放置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南修远看着她这副安静的模样,轻笑一声,开了口:   “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是如此心细的人。”   南笙的眼睛眨了眨,但并未看他,然后笑了笑:   “你之前似乎也并没有多了解我。”   “怨我?”   “怨又如何?不怨又如何?我已经22岁。”那些渴望兄长关爱的年岁不可能重来一次,即使可以重来,也不见得南修远就会依照自己的剧本演出,所以,何必花费精力在那些毫无用处的情绪上?   南修远有一种错觉,但或许又不是错觉,他感觉父亲的事情让南笙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已经长到一种他不太认识的地步。   他亦知道曾经不可能重来,这个话题选的不好,所以他终止了,换了另一个:   “父亲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南笙因为这个话题终于收回了落在窗外的视线,看着南修远:   “我自然希望父亲可以平安无事,但似乎并不可能。”   “父亲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   南笙眼睛微眯:   “什么意思?”   “之前他和我提过,但没有明说,只是嘱咐我如果有一天他出事,让我好好照顾你。”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南修远看着她:   “你第二次受伤住院的时候。”   南笙不能不惊讶,如果说父亲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有人会在他的背后捣鬼,为什么不阻止?是对方太过强大,强大到有心无力?还是说他已经疲惫于这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按照南修远的说话,他怕是早就想到了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可是他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表现的那么不露痕迹。她懂得,父亲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可他却忽略了自己终究还是会知晓一切,到这时,悔意就足以将她淹没。   另一个包厢的顾琛正在讲电话,门却被人轻轻推开,他抬头看去,却是江老板,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和那端讲着电话。   等这通电话结束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情,顾琛抱歉的对他笑笑:   “公事繁忙,还请江老板不要介意才好。”   江老板笑着摇头:   “我一直以为顾先生是将我当成了朋友,却不想顾先生始终将我当外人。”   顾琛不太理解这句话,笑问:   “我不是很明白江老板的意思。”   江老板讲刚才南笙点菜后又提出的那些注意事项又一字不漏的和顾琛重复了一遍,眉眼间羡慕的情绪有些泛滥,最后甚至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顾先生,这些你的喜好可从来没告诉过我,如果今天不是南小姐说了出来,我还以为你就是喜欢我江记原有的口味。”   顾琛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只因为江老板的这些话让他彻底沦陷了,手机支着额头,低着头,似是不愿让人窥探到他的悲喜,也许这由始至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他的眼眶……热了。   【求月票哈~】   ☆、135.135-为了爱,她化身刺猬   2008年的五月初,顾琛因为江记餐厅老板的一句话而红了眼眶。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或许是20年前,或许连20年前也不曾流下过眼泪,他一直隐忍压抑,独自过活,虽说有纪西,唐牧川和慕言的陪伴,但内心的情绪翻腾却始终是自己一个人。   或许有人听过了前因后果,会反问一句‘至于吗’?但你不是顾琛,并不清楚他这20年的生活。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相处,大多没太多的讲究,也并不心细,他们不会因为你情绪的一个突然转变就询问你原因,不会因为你突然的不想说话就安静下来陪你,男人之间的情谊表达,大多是酒,等到酩酊大醉后的清醒,一切都已经风轻云淡。   淡的是当时的感觉,却并未真的从内心深处根除。   他看似对生活的过往漫不经心,实则却是内心荒芜不堪。他并不奢望这片荒芜能有一天被谁灌溉,所以除了自小长大的玩伴,身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交心的人。   曾有人说他冷血,也有人说他残忍,他并不反驳,因为连他也觉得自己正是这样的人。   只是,这样的他,从未想过会遇到一个叫南笙的女孩,她并不属于主动靠近自己的那一类人,一直远远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却用她最漫不经心的举动击垮了他冰冷不可融化的内心。   她给了他世界里最为匮乏的在乎、关心和温暖。记得他的一切喜好和厌恶,曾经以为这些遥不可及,因为太遥远所以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原来并不需要是因为从未遇到,一旦接触了那种感觉,才明白没有人是喜欢一直孤独和寂寞的,于是他开始眷恋不已。   恨不得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都给予她。   可是,可是……   江老板静默了一会才觉得自己有些后知后觉,察觉到顾琛此时的情绪,默默的退了出去,为他带上了房门,正准备离去之时,却看见了从另一间包厢里出来的南笙,她看着江老板,微微一笑:   “江老板可曾看到顾先生?”   江老板指指身后的这扇门:   “顾先生在里面。”   “还在通话?”   “没有。”   南笙沉默了几秒钟,似是明白了什么,轻扯嘴角。江老板以为她会走过来去看看顾琛,可她却转了身,重新回到了原有的包厢,江老板觉得疑惑,所以在她打开门之际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南小姐不去看看顾先生?”   “不用。”   “我能否知道原因?”   南笙笑意清浅:   “他现在多半不想我见到他此时模样。”   要多了解一个人才会懂得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连他沉默的含义都洞察秋毫?   南笙并未觉得自己为了解顾琛花费了过多的精力,但无可厚非,她的确是了解他的,有事也觉得这样的了解有些莫名其妙,但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种感觉指引着她此时应该如何做。   或许这就是爱也说不定。   南笙不知道江老板对顾琛说了什么,但多半也猜的出来。她也不知道顾琛曾经历过什么,也不懂他此时翻涌的情绪,但南笙想,他既然已经结束了通话,却迟迟未曾出现,多半是有些情绪需要平复。   至于这些情绪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其他,她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顾琛是在几分钟后回到包厢的,那时他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面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看着南笙的眼神除了温柔还是温柔,南笙淡淡的对他笑了笑:   “以后吃饭的时候,不是重要的电话就不要接了。”   顾琛落座在她的身边,握住了她放置在腿上的手,紧了紧,笑意温软:   “听你的。”   ——   下午回到病房的时候奶奶已经醒过来,正在护工的帮助下吃午餐,听到门响,便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看了过来,视线触及南修远的时候还是一派温和,却在看到他身后的南笙和顾琛的时候,瞬间乌云压境。   南笙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她不愿让顾琛也陪这自己受这份窝囊气,转头对顾琛笑了笑:   “你有事可以先走。”   顾琛一笑:   “并没有。”   南笙不满意这个回答,眉心微蹙,还在想着要用什么理由送他走,却被顾琛发现了意图,伸手将她的眉头抚平:   “别浪费脑细胞了,我是不会走的。”   南笙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随你吧。”   他做出的决定,自己也多半改变不了。   向着病床走了几步,并未有多靠近,静静的看着此时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的老太太:   “奶奶叫我来,有事吗?”   老太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开口说什么,虽然并不一定是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她却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直接拿起了面前那碗未曾喝完的米粥,直直的砸向了南笙。   南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反应,好在顾琛将她紧紧护在了怀里,抱着她转了一个圈,那碗粥才堪堪的从背后滑过,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南笙惊魂未定,却在站定的第一时间就抬起了头看向顾琛,语气关切:   “你有没有受伤?”   顾琛微微的笑:   “放心。”   南笙放心不了,因为她看到了顾琛的肩膀处有米粒的痕迹,她看一眼顾琛,神色冷了不少,未曾开口,却动手将他外套脱了下来,顾琛无奈的任由她动作,然后看着她拿着那件西装外套走到床前,扔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南老太太,南氏已经破产了,用不了几天属于南家的房产也会被查封,你养尊处优的日子也已经结束了,麻烦你改改你的臭脾气,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你这么浪费不太好吧?”   老太太完全没料到南笙会这样和自己说话,瞬间瞪大了眼睛,手颤巍巍的指着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南修远站在一旁,显然也被先前的突发状况惊到了,他微微皱眉,显然是不太认同南笙口中的话,但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对着老太太说的:   “奶奶,南笙是我叫来的,你这么对她不是给我难堪吗?”   老太太这一次却是连南修远的面子也不给了,平复了一下自己呼吸,冷笑看着南笙:   “如今你连声奶奶都不喊了?”   “没有奶奶会对自己的孙女下毒手。”   老太太轻哼一声:“你以为我稀罕你?”   “正好,我也并不怎么待见你。”   顾琛站在一旁,抿嘴笑了,他还从未见识过南笙如此伶牙俐齿的一面,强势是强势了一点,倒也可爱。他的女人就该这样,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去,即便那个人是她的奶奶。   南修远看着南笙,小声提醒她:   “南笙,奶奶还病着。”   南笙闻言看向他:   “病着还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如果现在身体健康,怕是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了。”   南修远不说话了,也不知接下来的话要如何说了。   南笙对老太太的态度如此恶劣,可老太太却并未有任何的反应,也对,于自己而言可有可无的人,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怕都是一样,根本不会在她的心里掀起任何的波澜,此刻她看着南笙,一字一句的下着命令: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保你父亲安然无恙。”   南笙看着她:   “你没资格命令我做什么事,那是我的父亲,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来提醒,如果你让我来只是因为这件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还没说完。”   南笙已经有些不耐烦:   “那你继续。”   “和这个人分手。”   南笙此刻倒有些想笑了,而事实上,她也确实笑了出来,但这笑声却是讽刺的很:   “我首先要声明一点,我很不喜欢你和我说话的态度,你最好改一改,否则我可不保证还会站在这里听你说什么,还有基于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很想问问你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的感情?从小到大对我不闻不问的你如今倒有了一个做家长的样子,不觉得太晚了吗?”   “就是这个人害了你爸爸!”   顾琛一直冷静如斯的站在一旁,唇角的那抹笑甚至也未曾隐去,仿佛在欣赏一场无关自己的舞台剧,虽然此时的话题中心正围绕了自己。   他不是不想去帮南笙,但这终究是她的家务事,更何况此时此刻,南笙也并未在老太太面前吃上半点亏,最重要的是,他也很想知道,南笙对于别人要求他们分手会用什么姿态反击。   “他做了什么?”   “他的撤资让南氏陷入危机,你父亲的那些证据说不定也是他找人放出来的,就连他接近你都可能是有目的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刚刚好,在他刚回T市不久,南氏副总就携款潜逃,又怎么会在南氏孤立无援的时候只有他站了出来,这些难道都不可疑吗?”   南笙闻言看向了顾琛,顾琛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看着她,眉眼含笑,面色平静。   ☆、136.136-孩子,请再快乐一些   顾琛没有说什么,南笙更不会质问什么,她对他微微笑了笑,转而看向病床上的老太太:   “你有证据可以拿出来,如果没有请不要在这里含血喷人。”   老太太早就料到南笙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可事实摆在了眼前,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怒喊道:“南笙,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到那时你就会知道,你父亲有今天的结局全部都是因为你认识了这个男人!”   南笙微微蹙眉,明显动了怒,南修远感受到南笙的隐忍不发,俯身开始劝慰着老太太。   顾琛走到南笙的身边,伸手环上了她的肩膀:   “走吧。”   这里已经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南笙侧头看他一眼,胸口积压的怒气得到了舒缓,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之际,老太太却再度开口,只是这一次,她竟喊了顾琛的名字。   顾琛风度极好,似乎并未将老太太先前对他的怀疑和指责听进耳里,带着笑意看过来,目光柔和:   “老太太还有话要说?”   “南家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不择手段?”   顾琛笑意加深:   “老太太既然认定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可有证据?”   “彼此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的是老太太,我可不知。”   老太太看了一眼南笙,视线再度落在顾琛的脸上:   “你迟早会害死她。”   顾琛笑着没有说话。   “我的确是不怎么喜欢这丫头,也从未给过她任何关怀,但是顾琛,无论如何她都是南家的人,走出去代表着南家的颜面,若有一天我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成了真,你可想过她的处境?到那时她成了简介杀害自己父亲的帮凶,你是在逼着她去死。”   “老太太多虑了。”   老太太还想要再说什么,南笙却已经听不下去了,拉住顾琛的手就向门口走去,顾琛被动的被她牵着,看着两人之间相牵的手,烦躁不安的心开始有缓解的趋势。   南修远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许久之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拉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了老太太微凉的手,无声叹息:   “奶奶,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老太太经过刚才的那番谈话似乎也有些累了,此时竟然什么话也不想再说,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视线落至窗外,轻飘飘的只说了一句:   “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   ——   医院停车场,南笙走的有些快,顾琛跟在她身后,像一个贪玩迟归被父母逮到的孩子,这样的比喻让他有些想笑,但看南笙的情绪实在糟糕的很,便将快爬上嘴角的笑意忍了下去,快走几步,拉住了她的手。   南笙停了下来,却固执的不肯回头,顾琛微叹一声,走到她的身前,看着她有些倔强和愤怒的小脸,伸手捏了捏:   “像包子。”   南笙微微蹙眉,抬手挥开了他作怪的手:   “你都不生气吗?”   “生气。”他附和道:“惹得阿笙如此不开心,我的确很生气。”   南笙心里的那口郁气有扩大的趋势,自己的不开心生气全都是因为他,可他却表现的像个没事人,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也有点像跳梁小丑。   她的这些小情绪顾琛自然清楚的很,但他确实没有办法配合南笙去生气或者感到愤怒。那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加大她对自己的愧疚感,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让她郁结,自己再哄哄她。   顾琛笑着上前抱了抱她:   “不气不气,本是小事,惹的阿笙不开心便是大事了。”   南笙在他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委屈泛滥:   “我就是气不过,她凭什么那么说你,且不说我身上有什么好让你算计的,就算是整个南家摆在你的眼前你都未必会看上一眼,奶奶说那些话,真是太气人了!”   顾琛的手轻轻的有节奏的拍着她的后背,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南笙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扯着他的衬衫开始擦鼻涕,顾琛感觉到了胸口温热,垂眸看了她一眼,却被她孩子气的举动惹笑了:   “虽然说阿笙和奶奶关系不好,可倒是会做一样的事情。”   南笙从他的怀抱里抬头:   “什么意思?”   “老太太用粥弄脏了我的外套,阿笙用鼻涕弄脏了我的衬衣,嗯,真好。”   南笙低头看着他胸口的那片脏污,瞬间有些窘迫:   “我不是故意的。”   “嗯,阿笙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南笙微微撇了撇嘴,聚集在心口的闷气似乎有消散的痕迹,可明明顾琛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拥抱,却释放了她所有的坏情绪。   顾琛见她情绪有缓和,便牵着她的手向车子走去: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南笙被动的跟着他走:   “你不用上班吗?”   “穿着带有阿笙鼻涕的衬衫上班?员工大概会误会我有了孩子要照顾。”   南笙脸一红:   “你刚才还说不是我弄的。”   顾琛笑:   “是我的错。”   这一天,顾琛是真的将南笙当成了孩子,在南氏破产父亲丑闻爆出的第一天,顾琛带她去了游乐场,玩遍了所有的游乐设施,她似乎忘记了尘世间的所有事,放肆的大笑着,大叫着,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样子,顾琛却在这肆意的欢乐中感到了心脏某处传来的丝丝痛楚。   她看起来很开心,忘却了所有,可是又能忘多久?那个人终究是她的父亲,她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不可能袖手旁观。虽然她的反应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之后的每一步他也都有打算,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了慌乱。   回程的路上,本就睡眠不足的南笙倒在副驾驶的玻璃窗上昏昏欲睡,顾琛不知道她是真的累了,还是说只是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他将手悄悄的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才惊觉她的体温很凉。   他将空调调高了一些:   “冷?”   南笙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竟是一片清明,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感觉到了恐惧:   “阿琛,你不会骗我,对不对?”   【卡文了……不想凑字数,于是这章只有2000字了,抱歉~】   ☆、137.137-恶作剧:闻闻臭不臭   南笙问出这句话并不是代表她相信了***话,或者说开始对身边的这个男人有所怀疑。   她只是单纯的害怕。   害怕若有一天这种可能性真的出现,她又该怎么办?虽然这仅仅是一种假设,但她仍然不敢想,思想只要稍稍碰触全身就会冷如冰窖。她不是接受不了利用和欺骗,这样的一个社会里,人人都为自己而活,她理解,并且适应。   可是要她如何去接受一个最爱的人伤害了自己最亲爱的家人?   顾琛侧脸看她一眼,并未开口说什么,沉默在车厢内蔓延开来,南笙对于这样的沉默也并未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她仍是没有看他,或许他是在生气吧?生气自己对他竟然产生了怀疑。   南笙以为顾琛会就此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却将车子突然打了一个转弯,停在路边,南笙调整了一下姿势,转过头去看他。   此时华灯初上,车厢里的光线很暗,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打进来,让他的表情有些晦涩不明。   南笙看着这样的顾琛,突然萌生出一股心疼的感觉。   她倾身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   “阿琛,我不是怀疑什么,我只是……只是很害怕,爸爸如果出什么事情,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我不想连你也失去。”   顾琛闻言反握住她的手:   “我没有生气。”   南笙明显松了一口气,嘴角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谢谢你的理解。”   “阿笙。”他唤她,深深的看着她:“不要对我说谢谢。”   南笙不疑有他,只以为他是觉得两人之间不需要再说这样客套的话,微笑点了头:   “好,不会再说了。”   由始至终,顾琛都没有对南笙的问题做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他当然可以骗她,方法不止一百种,可是他不愿,也不会,于是只有沉默。   顾琛没有送南笙回家,也没有带她回去自己的那栋公寓,而是一路向西,车子渐渐的驶离了市区,南笙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因为她整个的思绪并未在沿途的道路上,此时她恢复了正常的情绪才惊觉有些不对。   “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   南笙更加疑惑了:   “哪里的家?”   顾琛唇角微勾:“等下你就知道了。”   南笙以为顾琛口中所谓的家,不过是他的另一所住处,或是如最开始的别墅,又或者是一栋公寓,但是却不曾想,车子一路向山上开去,通往的竟是一座避世庄园。   南笙显得很好奇,所以这沿途的风景她看的很仔细,沿着灯火通明的山路行驶了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终于看到了一扇气势凛冽的镂花黑铁门,有尽忠职守的值班警卫,还有竖立在不远处的巨石,那块巨石造型独特,上面书写着黑色字迹:静园。   南笙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仍在专心开车的男子,心绪却再难平静。   这的确是南笙第一次来到静园,但却并不是第一次听过。   早在她认识顾琛之前,父亲就对自己提起过有关静园的故事。静园坐落在T市西郊,顺山而建,可谓真正的依山傍水,庭院占地极为庞大,据说耗时3年时间才彻底竣工。   放眼整个T市,有这个财力的人或许有,但他们绝对会把这笔如此庞大的资金买一块价值不错的地皮,然后开发出新的楼盘,再狠狠的赚他一笔,绝对不会全然的投资在自己的住处。   太奢侈,也太会享受生活了。   静园曾曝光与媒体面前,一时之间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风水师称那里是风水宝地,市民称赞那里是人间仙境。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主人是谁,即使是采访当时的承包商,他也只知道对方是一位姓邹的先生。   南笙没想到,拥有这座被市民称作人间仙境的静园竟是属于顾琛,也不难猜想到承包商当时所说的那位姓邹的先生便是邹宇。   短暂的惊讶过后,南笙微微撇嘴:他的确有这个财力。   入夜的静园依旧灯火通明,车子慢慢接近大门的时候,那扇铁门朝两旁缓缓滑开,车子飞驰而进竟然毫不减速。   南笙知道静园很大,但却没想到大到了这种地步,即使开车从大门口到主宅也需要十分钟的路程,沿途老树长满了虎须,车子驶过,仿佛在仙境中穿行,南笙望着窗外,彻底沉默了下来,索性也闭上眼睛不看了,反正她觉得市民称赞的是对的,这里的确是一处人间仙境。   车子缓缓停下,顾琛解开了安全带,看一眼副驾驶座位上闭目养神却有些赌气的南笙,不由笑了,侧过身为她解开安全带:   “到了。”   南笙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座住在,微微叹息。   该怎么形容呢?奢华?太俗套了,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任何的形容词。   顾琛推开车门下了车,南笙闭了闭眼睛也走下去,顾琛已经来到她的身旁,牵着她的手向里走去,南笙沉默跟随。   大概是见识了外面的景致,所以对室内的装潢和摆设她到显得没那么惊讶,毕竟她下意识里已经有了猜想,顾琛在玄关处换鞋,拿出了一双女士拖鞋放在她的面前,只是没想到等他换好想往客厅走的时候,发现南笙还愣在原地没有动作,视线在客厅里晃晃悠悠。   顾琛轻笑,再度蹲下身去,去解她帆布鞋的鞋带,南笙感觉到了,低下头看到他的动作有些小退缩:   “我自己来。”   “嗯。”他应了,但却没停下动作:“阿笙只管看,其他的不用管。”   听出来了,这是嫌她没见过市面呢。   基于这个认知,南笙也就对他此时的行为心安理得了,鞋子被他慢慢的脱下来,再由他为自己穿上拖鞋,虽然南笙的面上没什么情绪表露,但心底早就柔软一片了。   顾琛侍候她换好鞋子,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用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南笙挣扎,嘴里含含糊糊的抗议着:   “你干嘛?”   顾琛笑意加深:   “闻闻,臭不臭。”   南笙尴尬又好笑,一把推开他向客厅走去:“一点也不臭。”   走进客厅才发现不远处站了一位40左右的女人,身后还跟着4名身穿统一服装的佣人,南笙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身后的顾琛,顾琛上前一步,为她介绍:   “这位是张婧,静园的管家,负责静园里里外外,有事找我,或者找她。”   南笙对她微微一笑:   “你好。”   张婧原本是对南笙存了一些偏见的,刚才玄关顾先生帮她换鞋子的那一幕她看到了,本以为是个娇生惯养,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可此时她对自己露出毫无保留且善意的微笑,阅人无数的张婧便懂了。   南笙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人,而是顾先生打算把她宠成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的张婧对南笙回以更加柔和的笑意。   顾琛拥着她向餐厅走去:   “去洗手准备吃饭,看看李厨都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晚饭过后顾琛本想带她去园间走走,却看到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然后想到她今天本就睡眠不足,后被诸事烦心,又在游乐场疯玩了一下午,是该困了,他起身拍拍她的肩膀:   “去卧室睡。”   南笙睁开睡意朦胧的眼,抬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   “好。”   卧室很大,连通这衣帽间,小书房和浴室,南笙在走向浴室准备洗漱的时候犯了难,犹豫了几秒转过头来看他:   “衣帽间里应该早就为我准备好衣服了吧?”   顾琛双手环胸,看着她笑:   “何以见得?”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啊,这样才显得男人体贴嘛。”   顾琛点头:   “原来是这样。”   “那你是准备了,还是没准备?”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南笙看他一眼,实在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转了方向朝衣帽间走去,也不过是刚刚站在门口,便笑了出来。   嗯,他的顾琛的确是个体贴的男人。   里面琳琅满目挂着的多数都是女装,反而是他这个真正主人的衣服只占据了四分之一的位置。   她走进去,随便看了一下,全都是当季最新款,所有的挂牌都没还摘去,不过南笙对这一切并不好奇,因为太过符合顾琛的风格。她好奇的是,为什么这里最多的不是连衣裙,不是短裙,不是衬衫,也不是牛仔裤,而是各式各样的背带裤和纯色T恤呢?   南笙转过头看着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顾琛:   “你准备这么多背带裤做什么?”   “自然是给你穿。”   南笙失笑:   “哪能穿的了这么多?”   “当然可以。”   “你说可以就可以?”   顾琛微笑走过来,自背后松松的环抱住她: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想听你喊我叔叔的时候,你就穿给我看,我发觉自己很喜欢这个称呼,所以就多准备了一些。”   南笙不由想起了上次在自家别墅门前发生的事情,脸色微红,转身瞪了他一眼:   “你想的美。”   顾琛向前一步,将她圈在衣柜和自己之前,低头看她:   “现在喊声来听听?”   【卡死了……3个半小时就写了3000字……哭死……】   ☆、138.138-她的离开,埋下祸根   T市商场的风起云涌并未感染到忘忧岛,这里还是一派宁和的景象,如果说忽略到让人讨厌的唐七七,会更加安静宁和。   海浪声很小,小的几乎听不到,但秦瑟还是睁开了松惺的睡眼,搭在腰间的那条手臂牢牢的禁锢住自己,她经过这几天也已经接受了,但并不习惯。   天才蒙蒙亮,她还是有些困,脖颈下的手臂让她有些不舒服,微微调整了一下,无奈却惊醒了一项浅眠的他,他的眼睛并未有刚睡醒的迷惑,一度让秦瑟以为他早就醒过来。   唐牧川盯着秦瑟看了几秒钟,重新闭上眼睛,手上的力道紧了紧:   “睡不着?”   秦瑟原本是困的,可是经他这么一说,那叛逆的小劲头却突然的全部跑了出来,甚至控制住了她的意识,瞬间让她清醒了不少。   于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昨晚睡太早了。”   “再躺会儿。”   唐牧川真的信守了承诺,虽然这几日仍是对自己不太规矩,但却适可而止,每天都会和自己相拥而眠,是强迫也是必须,秦瑟没有反抗的余地,有,她也反抗不了,她一项很识时务,所以不会在这方面让自己吃亏。   秦瑟原本是想说不的,能离他远一点就远一点,可是想想这么早又能去哪里呢?本来有跑步的想法,可是想想前几日跑步的时候遇到唐七七,她已经好几日没跑了,怕再给自己添堵。   既然无处可去,那还不如就留在床上休息,只是……秦瑟在心里叹息一声,转头看向唐牧川:   “唐牧川。”   “嗯?”语调上扬,慵懒的很。   “可以松开我吗?”   唐牧川静默了几秒钟,手上的力道不减,却是睁开了眼睛,秦瑟虽然料到了他会不满,却仍是在触及他视线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快速别开,重新闭上了眼睛:   “算了,你爱抱着就抱着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她翻了个身,用后背面对他,所以并没有看到唐牧川因为她这句话以及她的动作而露出了一抹堪比晨光的绚烂微笑,朝她的脖颈处蹭了蹭,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肌肤上,令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唐牧川淡淡一笑:   “跑步去?”   秦瑟摇摇头:   “困。”   “小骗子。”   秦瑟不理他,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是真的困。”   “行,那就躺着。”   他没再逼她,倒让秦瑟感觉到了点点的不安,她在心里暗暗的鄙视自己,如了自己的意倒觉得不安了,真心是受虐的个性。但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太久,也许是醒太早的原因,逼着眼睛没一会儿就感觉困意重新袭来。   只是睡意迷漫之际,感觉身后有什么热热硬硬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大腿根部,她起初没在意,以为是他的手作祟,于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要逃开,却不料更热,也更硬了。   如梦初醒,秦瑟突然就明白过来抵在自己身后的是什么了。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带动了被子,以至于她只要垂眸就可以看到某人某处的昂扬,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掀开被子下床:   “不是要跑步吗?”   唐牧川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躺在床上好笑的看着她:   “不是说困?”   “现在不困了。”   “我困。”   秦瑟求之不得:“那你继续睡,我去跑步了。”   “不怕遇到七七?”   “她又不会吃了我。”比起唐七七,真正危险的是你好吧。   唐牧川看着她,似笑非笑,却是没再说什么,秦瑟当然不会愣在原地等他说,转身去了浴室,等她从衣帽间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唐牧川也已经换好了黑色的运动衣,秦瑟捏一下眉心,走向门口:   “走吧。”   唐牧川好笑的看着她的样子,无声跟在身后。   ——   回到别墅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秦瑟整个人都像从大海里捞出来的一样,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湿浸透,比起秦瑟的狼狈,唐牧川倒显得神清气爽,他配合自己的脚步跑的很慢,甚至连呼吸都不曾加快。   唐七七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咖啡,听到脚步声抬眼看过来,发出一个冷冷的哼音,秦瑟权当听不到,看着唐牧川:   “我去洗澡。”   “好。”   秦瑟上了楼,唐牧川也想离开的时候却被唐七七叫住:   “秦瑟好像还不知道南笙的事情吧?”   唐牧川止了脚步,侧脸看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喜怒: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我觉得她既然和南笙的关系那么好,好到竟敢敢得罪我,我觉得南笙的事情也理应让她知道,否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她会很自责的。”   “你想做这个传话的人?”   唐七七耸耸肩膀:   “我没那个兴趣。”   “你最好可以做到安分守已,否则我会立刻送你离岛。”   唐牧川说完这句话就向楼上走去,唐七七却起身拦住了他,唐牧川以为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唐七七只是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唐牧川不懂她又在什么,微微蹙了眉头:   “没事的话让开。”   闻言,唐七七笑了,那笑里自嘲的成分很明显,以至于唐牧川不可忽略。   “哥,你现在很希望我离开吧?”   唐牧川看着唐七七,没有开口,说实话,他很少看到这样的唐七七,不嚣张跋扈,不气势逼人,安安静静的宛若淑女一样,甚至还带了一股轻微自厌的情绪。   “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之前你还算宠我的,至少不管我说的对不对,你总会安安静静的听我把话说完,可是现在呢?哥哥也有了秦瑟,我就又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我大概出现在哪里都是多余的。”   “你想太多了。”唐牧川说道:“但你的个性确实不讨喜,这个问题我很久之前就和你讨论过,是你自己安于现状,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顾虑到你,你想被大家认可,首先要改变的是自己。”   唐牧川很少有这样的耐心和人说如此长的对话,但唐七七终归是自己的妹妹,这个世界上与自己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一个人,说不疼爱是假的,可是他毕竟是一个从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男人,对于女人的细腻性格并不懂得多少。   而唐七七因为自小见惯了打打杀杀的,性格难免少了女孩该有的柔美。直到等他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叫展颜的女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唐七七的关心和爱护是不对的,可是为时已晚,于是放任。   说到底,唐七七会变至如此,唐牧川要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也许是基于愧疚和弥补的心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唐七七说什么就是什么,为此手下的人还出现过诸多不满的声音,那时的唐牧川觉得没什么,只要唐七七不犯什么大的错误,他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却没想过有一天,唐七七会就此葬送了自己。   此时的唐七七显现出了个性中少有的柔美,笑了笑:   “改变?谈何容易?我没那个信心,也没那个时间。”   唐牧川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不料唐七七再度开了口:   “哥,我想离开了。”   “回美国?”   唐七七摇头:   “我去找阿琛。”   这一次,唐牧川的眉心蹙的更紧了,脸色也冷了几分:“不许。”   “为什么不许?”   “你似乎忘记了上一次在T市得到的教训,我已经说过了,南笙不是你可以动的人。”   唐七七失笑:   “我又没说要去报仇,你紧张什么?”   “不管你去做什么,没我的命令你不许离岛。”   唐七七本身就不是什么温顺的性格,逆反心理极其严重,虽然她惧怕唐牧川,但也知道唐牧川根本就不会把她怎么样,所以偶尔还是会露出老虎的爪牙,比如说此刻听到唐牧川如此强势不容反抗的话,她便压抑不住了。   “我来的第一天你不是就想我离开吗?现在我好不容易主动要求滚了,你又从哪里来的那么多不舍?”   “唐七七,你回美国我允许,去T市,你想都不要想。”   “我都说了不是去报仇。”   唐牧川冷哼:“那也要有人信才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唐七七也直到让唐牧川松口是难如登天的事情,索性也就不再浪费唇舌了,转身就走,唐牧川盯着她的背影,喊道:   “你最好听话,别逼着我找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唐七七却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别墅。   她知道,如果唐牧川执意不让自己离岛,她便用尽方法也是不可能离开的,停机坪上的确停有飞机,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唐牧川为了防备自己,竟然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全部起飞离开,唐七七望着渐渐远走的飞机,发出一声冷笑:   “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家飞机啊。”   唐七七拿出电话打给杰森,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出杰森爽朗的声音:   “我亲爱的女王,你已经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唐七七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这一通电话,在不久之后为忘忧岛带来了一场血雨腥风,秦瑟也差点为此而丧命。   【唐哥哥和瑟瑟的故事似乎也进入了转折期……卡文,更新晚了,抱歉~】   ☆、139.139-离岛合作,初步达成   这天上午,秦瑟小睡起来未曾见到唐牧川的人,这让她感觉到有些奇怪,毕竟自从唐七七来忘忧岛之后,唐牧川还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   说是保护也好,故意也罢,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秦瑟产生了类似习惯的东西,所以才在未曾见到这人的第第一刻有了疑惑。   但秦瑟很快释然,也并未去寻找,浑身都散发出慵懒的气息,秦瑟觉得自己变了,越来越像一头猪了。除了早晨的运动之外,她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里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能有什么事情可做,无非就是睡觉。   她现在甚至能做到在不困的情况下也可以很快睡去,着实有些佩服自己。   今天秦瑟决定不再放纵自己。   可是要做什么,这是一个让秦瑟开始感到发愁的问题,只是她并未困扰太长的时间,因为下一秒就有人来解决她的难题。   房间门被推开的时候,秦瑟联想到了唐七七,原因很简单,唐牧川不会如此大力,佣人不会如此没有礼貌。   秦瑟神色淡淡的看过去,目光触及到唐七七一脸不屑的脸,然后便笑了,这人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明明那么讨厌自己却还是主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找不自在,还是贵的不太明显。   唐七七大概是没料到这个时间秦瑟居然还能在床上躺着,不屑的发出一个哼声:   “你倒是睡的安稳。”   秦瑟起床并不因为她的冷嘲热讽,而是她不太喜欢以一种仰视别人的姿态谈话,尤其是对象是唐七七的时候,她更不会如此。   头发有些凌乱,秦瑟随意用手整理着走向梳妆台,语气没有客气,但也绝对不热情:   “唐小姐找我来有事吗?”   唐七七走进卧室,随手关上了门,那一刻说实在的,秦瑟有些害怕,此时唐牧川不在,唐七七即便对自己做什么都是个未知数,如果她想要自己的命,或者是痛扁自己一顿,那么她多半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乖乖认命。   这并非是秦瑟多想,而是的确有这个可能性的存在,即便唐七七估计唐牧川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话说回来,她若真对自己怎么样了,唐牧川又会如何对她?毕竟是亲生妹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总不至于赶尽杀绝。   唐七七似乎感觉到了秦瑟情绪上的变化,不屑的冷哼一声: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也不会动你,那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秦瑟没有掩饰什么,听到唐七七如此说松了一口气:   “证明你还不是愚蠢的无可救药。”   唐七七难得没有将自己的火爆脾气漏出来,走过去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姿态随意,视线眨也不眨的盯着秦瑟,那视线并未有任何的敌意,只是打量着,上上下下的打量,秦瑟有一种被扫描的感觉。   终是不自在,她停下理头发的动作,转身看她:   “唐小姐在看什么?”   唐七七微微一笑:   “你真的很像展颜。”   这句话秦瑟感觉自己都快听的免疫了,虽不是原句,但表达的意思终归还是一样,她轻笑一声:“这句话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唐小姐已经说过了。”   “你们会不会是孪生姐妹?”   秦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机率未免有些微乎其微,一个自小在美国生活,一个从未离开过T市,如何是孪生姐妹?但也并非不可能,当初母亲的情况可算得上没有明天,或许她是生下了一对姐妹,却无力养活才送了人。   当然,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如今母亲已经不在,展颜也离开了人世,这个问题的答案,注定解不开。   秦瑟并不在意这个答案,因为是不是孪生姐妹于她而言,于唐牧川而言都是没有任何改变的,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展颜的姐妹就放过自己,秦瑟的结局已经是注定了的,她抗拒过,挣扎过,如今已经接受了。   “唐小姐如果对这个感兴趣,不妨去查一查。”   “你除了外表和展颜一样,其余的地方倒是真的一点都不像。”   秦瑟淡笑一下,没有回答,起身向浴室走去。   等她再出来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时候,却不想唐七七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海平面,原来褪去了强势的外衣,她竟然也可以坐在如此安静,让秦瑟稍感意外,但唐七七的表现并不能在秦瑟这里得到任何的加分。   她是个记仇的人,唐七七加诸在南笙身上的伤痛,她忘不了。   察觉到秦瑟的视线,唐七七眨了几下眼睛,看了过来:   “你愿意在我哥身边待着吗?”   今天的唐七七实在和往日里的那个咄咄逼人的她不太一样,秦瑟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来了大姨妈,但想想这种可能性又觉得有些好笑,大多数女人在特殊期间都会使情绪更加的暴躁易怒,她却倒好,完全相反。   秦瑟在床沿坐下,距离唐七七不远不近,对她这个不做回答。   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不能对唐七七说,不是怕她告诉唐牧川,而是她觉得唐七七这个人无缘无故就来找自己谈心,她的谈心必定别有用心。   对于秦瑟的沉默,唐七七显得有些鄙视:   “你用得着这么防备我吗?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我和唐小姐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好到谈心的地步。”   “一个问题而已,我也没想过和你谈心。”   秦瑟微微的笑:   “答案如何,有那么重要吗?”   “我可以带你离开。”   秦瑟微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过也只是几秒钟,她淡淡的笑了笑:   “不需要。”   实话是,秦瑟信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心狠手辣,毒如蛇蝎。   “怕我设局陷害你?”   “的确有这个可能。”   “所以宁愿继续在我哥身边做一个替身,也不愿意试着离开?秦瑟,你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秦瑟想离开,但绝对不会是借助唐七七的帮助离开,唐七七的人情她欠不起,也不想欠,更何况走了又如何?依着唐牧川的能力怕是他们前脚刚出忘忧岛,后脚就被逮回去了,到时她不但走不成,又会把和唐牧川好不容易维系好的关系打回原点。   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看都是不能成行的。   “我为什么要害你?”   “反过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自有我的理由。”   秦瑟轻笑:“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的理由。”   唐七七本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着实没有再继续绕下去的必要,毕竟秦瑟不同于展颜,不会那么好骗,也不会忌惮于自己的手段对自己客客气气,眼前的秦瑟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明的多。   “我想离开忘忧岛,我哥不同意,所以想带上你走,这样他即使对我发火,我还有个垫背的,毕竟他不敢动你,我还可以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去。”   “你以为他会相信?”唐牧川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连这样明显的漏洞都看不出。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秦瑟淡淡的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唐牧川是希望你离开的,如果你不是做出了什么荒唐的决定,也不会惹怒他对你禁足,所以你的这个提议我就更不能和你合作了,更何况,我对于唐牧川而言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   唐七七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有办法证明我哥究竟把你看作秦瑟,还是当成了展颜的替身?”   秦瑟没有问具体是什么办法就已经摇头拒绝:   “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你不想知道?”   “不想,答案于我而已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只想过好这半年的日子,半年之后我会离开。”   唐七七轻笑:   “你以为我哥真的会放你走?”   “他应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否则也不会爬到现在的位置,所有人都甘愿对他俯首称臣。   “他的确不是。”唐七七笑看着她:“不过你还是不太了解他这个人的手段,他有一万种方式可以让你主动留下来。”   秦瑟没有说话,这个可能性她的确想过,存在的可能性还很大,但她不能因为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将自己如今安逸的日子断送,更何况,最糟的情况她早已预想到了,应该不会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她的离开。   唐七七对于秦瑟的反应并不意外,但她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她笃定了秦瑟会跟随自己一起走。   “南笙对你而言很重要?”   提及南笙,秦瑟的警惕性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于是同时她大概也猜测到了唐牧川不肯放她离岛的原因:“你要去T市?”   唐七七挑眉:   “有问题吗?”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顾琛不会同意。   “你一定会和我一起去的。”   秦瑟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冷冷的看着唐七七,果不其然,唐七七出口的话让秦瑟的心瞬间便沉入了谷底,她想过顾琛对于南笙的靠近存有目的,也曾试探性的和他谈过这个问题,但结局却被他一带而过。   后来因为唐牧川的事情,她将这个问题也暂时搁置了下来,却不想答案竟是这样的。   秦瑟知道,唐七七的确有可能会编一个问题来骗自己同意她离岛的计划,但这一次竟莫名的对唐七七的话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   秦瑟知道,她再也无法拒绝唐七七的提议。   ☆、140.140-那一年,已过了很多年   因为唐七七的话,秦瑟一整天都在极度的不安中度过,她想给南笙打通电话,可是她不能,先不说她有没有可以联系外界的手机和电话,就算是她可以和南笙取得联系,又该和南笙说些什么?   慕言曾告诉自己当初南笙在岛上生病时他发现的秘密,不难推断,两人是已经和好了。   所以,她又该如何去说?千里之外的她,又该如何让南笙信服?信服了又该如何安慰?   更何况南笙的父亲现在正处在非常时期,她不能妄自拆穿一切,将南笙最后的一根稻草都抽离,否则她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秦瑟不敢想象。   晚上九点钟,秦瑟依然没有见到唐牧川的身影,按照唐七七的说法他是临时有事离岛了,秦瑟觉得今天会是一个离岛的好日子,却被唐七七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唐牧川带走了所有的直升飞机,她们除非有那个体力和毅力游到彼岸,否则也只能等人来接。   来接应的人是谁唐七七没有说,秦瑟也没有问,因为此时此刻对她而言,唯有见到南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能见到她,怎样都是好的,即便是被唐七七设计。   她自然知道唐七七带自己离岛的理由是假的,自己还没有傻到连那么蹩脚的理由都相信,可是当她说出南笙现在的处境,她便无法拒绝,即便唐七七真的会对自己不利,她也无从选择。   南笙对秦瑟而言,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她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答案是:很重要。   南笙曾给予了秦瑟一个短暂而温暖的家,那个家在秦瑟的生命里生根发芽,直至现在还保留。   她记得初见南笙时她还是一个穿着粉红连衣裙的洋娃娃,七八岁的年纪,扎着两个小辫子,粉雕玉琢的很可爱,与衣衫破烂,脏兮兮的她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   南笙当时坐在车后坐,她坐在春末有些微凉的地面上,两个之间隔着一扇窗户,平静的对看着。   秦瑟的视线里没有羡慕,南笙的眼神里亦没有同情。   秦瑟没有羡慕是因为她懂得那样的一个世界不是自己可以羡慕来的,羡慕只会让自己生活的更累,所以她不要。那时的她以为和南笙的遇见不过萍水相逢,但就在她低下头对一个路人扔在面前的一毛钱而低头感谢的时候,南笙推开车门下了车。   那时的秦瑟,有很多对南笙的自以为,但没有一件成真。   比如现在,她以为这个洋娃娃可能会给自己一些钱,不会多,但绝对也不会少。可她没有,她只是在自己的面前蹲下来,与自己平视着。她以为南笙及时眼神里没有同情,但此刻也应该会问自己一些让她难堪的问题,可她没有。   她只是将视线错开视线,飘向了她身后因为饥饿已经没有半分力气的母亲,径自看了一会儿,就在秦瑟觉得她这样做很没有礼貌张口想要让她离开的时候,她竟然主动起了身,走回了车子,然后不知道与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下了车。   秦瑟并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父女,因为他们长的一点都不像。   “姐姐,阿姨需要帮助,我们送她去医院好不好?”   这是南笙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没有高高在上的炫耀,只有语气里深深的关心。   大多数人为了所谓的自尊或者骨气,可以拒绝他人的帮助,但在这大多人中的绝大数都不可能不顾自己最为亲近的人而保留骨气,秦瑟想拒绝,但她知道她没有资本,于是最后她也只是说了声:   “谢谢。”   那一刻,南笙笑了,那笑犹如头顶的骄阳,照耀了秦瑟整个童年。   秦妈妈的病情并不乐观,不致命,但也无法痊愈,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秦瑟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平静,倒是南笙有些担心的牵住了她微凉的小手,秦瑟瑟缩了一下,想要收回,她没忘记自己的手上此刻还沾满泥土,但南笙很坚持,一直握着,很久都没有松开。   两个人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但好在南笙那个时候用行动一点点暖化了一个正逐渐被冰冻的心。   南永信或许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也或许是真的想要帮助,又或许是看南笙难得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的心意,便提议将她们母女接回去住,南笙听后没有立刻点头,她只是将秦瑟拉到了医院转角的角落:   “姐姐,我是希望你答应的。”   秦瑟看着她,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南笙的意思。   长大后她每每想到这一幕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当时只有8岁的她,心思怎么会那般通透,将她的感受和自尊都考虑在内,可是在那个当下,秦瑟只看到一张正期待她点头说好的娇小面容。   许久之后,秦瑟开口:   “我不会白住的,我会做家务,我给你们当保姆。”   南笙看着她没有说话,眉心微蹙,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但秦瑟终究无法窥探到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记得在许久之后,她终是点了头:   “如果这样姐姐会好受一点的话。”   而约定是一回事,事实却是另外一回事,秦瑟进入南家后才发现这个家里已经有了保姆,根本不需要一个小小的她,但她已经拒绝不了,她不可能放任时间慢慢磨掉母亲的生命而置之不理。   秦瑟知道那个时候的南笙对自己的相处很是小心翼翼,说话也慢慢的,秦瑟原以为她本来就是如此,后来得知,她只是为了防止自己无心的话伤到她。   面对这样一个小女孩,秦瑟再抗拒和冰封的心,也早已融化。她明白了这个叫南笙的小女孩并没有任何的恶意,也没有任何炫耀的心理,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自己,仅此而已,既然如此,秦瑟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   没有这个道理。   两人的关系渐渐变好了,行同姐妹,无话不谈,这样的日子一直维系到秦妈妈的过世,秦瑟被秦家带走。   那一年,南笙14岁,秦瑟15岁。   是恩情吗?秦瑟很清楚并不是,南家的确对自己很恩,若不是南家,她现在早已不知去往何处,也许早已尸骨无存也说不定,更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可恩情是一回事,她和南笙的情谊又是一回事。   她们骨子里都是孤独和寂寞的,一个看似开朗实则孤独,一个看似孤独事实孤独。彼此陪伴了对方整个孩童时代,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代里,有一个叫秦瑟的女孩早已驻进南笙的心中,而在秦瑟的心中,有一个叫南笙的女孩这辈子都不会抹去。   ——   等秦瑟从当年的回忆里渐渐回归现实的时候,才发现落地窗上不仅映照出了自己的影子,还有一个属于另一个人的,能够不声不响出现在这个房间的,除了唐牧川,不会再有第二人选。   只是秦瑟不知道,他站在哪里已经多久了。   她没回头,怕自己的情绪外漏。答应了唐七七,势必等于违背与唐牧川之间的约定,她以为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又不是没骗过人,可直到面对唐牧川的这一刻才发现,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落地窗映照出的清晰度有限,唐牧川面上的表情悲喜不明,秦瑟窥探不出,只知道此时他正在慢慢的走进,再走进。   直至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腰。   “在想什么?”他的下巴搁置在肩膀处,温热的呼吸都打在她裸~露的脖颈处,微微发痒,想挣脱,但她忍住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秦瑟知道逃不过,他向来不会允许谁在他的面前转移话题,于是妥协:   “在想和南笙的小时候。”   唐牧川侧脸看她,并未在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特别的情绪,才稍稍放心,环抱住她腰部的手臂紧了紧,随口询问:   “想她?”   “嗯,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等过段时间,可以让阿琛带她过来玩玩。”   对于唐牧川的这个说法,秦瑟不能不讶异,要知道他可是禁止自己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的,就算是给了自己一部手机,也只能与他联系而已,更何况顾琛和南笙不是没来过,但他却避而不可。   此时此刻却听到了他这番话,着实让秦瑟感觉到意外。   “真的?”   察觉到她怀疑的视线,唐牧川淡淡的笑了笑,没解释什么,径自松开了她,向浴室走去,秦瑟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了眉头,他的话似乎只是在试探什么。   唐牧川走出浴室的时候,秦瑟已经显得有些昏昏欲睡,一天没有休息好,再加上精神有些紧绷,好不容易命令自己在唐牧川的面前全然放松下来,却不想周公却在第一时间召唤了她。   迷迷糊糊中,她被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秦瑟眼睛微微睁开,看一眼唐牧川,又放心的闭上眼睛,调整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141.141-死亡,如此靠近   秦瑟第二天早起并未见到唐牧川的身影,看看床头柜上的时间,也不过才6点不到,伸手触摸一下床边的位置,却是清凉一片,秦瑟翻个身:起的可真早。   不止清晨,直至黄昏降临,秦瑟也没再见到唐牧川,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秦瑟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只依稀记得之前听闻他说现在是休息阶段,不会再过问组织里的任何事物,所以才会清闲如此。   只是现在这般早出晚归是表示结束正式休假了吗?   秦瑟想她是不是应该劝说唐牧川不必如此奔波劳累?安心在外就好,不必每晚回来。   可是这话,她最多也只是想想,可不敢真的说出来。   今天天气不好,以往黄昏的美景不在,只有黑漆漆的乌云压境,海平面也不太平静,翻涌的厉害,似乎随时都可以吞没岛上的一切。秦瑟没有了外出散步的兴致,只是刚吃完晚餐,实在不能现在就去休息。   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疯狂摇摆的树枝,面色平静,直至唐七七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她才侧目看了一眼,却并未开口。   “我哥最近在忙什么?”   “不知道。”   “你不是他的女人吗?”   唐七七不相信,没有女人是不想掌控自己男人讯息的,即便她再识大体,再冷静如斯,但基于一个女人的天性,她也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唐七七分析的并没有错,只是她忽略了一点,秦瑟并不爱唐牧川,因为不爱所以对方无论做什么都是和她无关的。   “我的确是他的女人。”秦瑟转头看她:“但我却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你不想知道?”   “如果他觉得我应该知道,自然会告诉我,如果没告诉我,自然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唐七七闻言微微蹙了眉头:   “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吗?”   此时此刻唐七七看起来特别的没有心机,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面对一个不知道如何去爱的男人在请求他人的帮助,秦瑟其实很想笑的,笑唐七七问错了人,她又怎么会知道呢?自己是个很失败的例子啊。   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恋爱,那个男人从头至尾也没有爱上她。   秦瑟失笑,如实回答:   “不知道,但他们不可能喜欢你这样的人。”   唐七七蹙眉,有些不满:   “为什么?”   很意外,她竟然没有发火,这代表什么?秦瑟不作他想,直白且坦白的给了她答案:   “男人的天性是掌控一切,而不是被人掌控,你这样强势的性格他们只会把你当成男人婆。”   “你……”   “你的问题,我只是回答了而已。”   唐七七盯着秦瑟,并没有开口说话,秦瑟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向楼上走去。不太想回房间,便把这栋别墅所有自己可以随意活动的地方都想了遍,最后她去了书房。   ——   秦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整个身体宛若都不是自己的,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睡姿有问题,可是她竟然没有一丁点睡前的记忆,自己此时又是在哪里?   视线扫了扫四周,应该还是在唐牧川的书房,可是她明明是来看书打发时间的,怎么会睡在了这里?而且还是趴在唐牧川的书桌上?   她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未来得及舒展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秦瑟循声低下头,却发现是一只玉镯子,当然,已经碎了,应该是自己不小心的动作将它摔坏的,可是它原先是在哪里的?怎么会在自己身边?   秦瑟蹲下身去,准备捡起来,可在手指还未触碰到那几块碎玉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自己似乎……被人算计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书房的门在下一刻就被人推开,她蹲在书桌后并未看见来人,可却能听出脚步声,是唐牧川。   终究是躲不过,秦瑟主动站了起来。想要在唐牧川发现之前将这件事情主动说出来,这样大概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对于秦瑟突然的出现,唐牧川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笑了笑:   “捉猫猫?”   秦瑟看着他:“唐牧川,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   她的话还未说完,唐牧川的脸色却在瞬间阴沉了下来,一个大步走过来便擒住了秦瑟的手腕,那样大的力道让秦瑟几乎有种手腕会在下一刻折掉的错觉,她是真的痛了,眉心微蹙,却并未喊痛,已经猜到了答案,所以在见到唐牧川的视线直直落在自己手上那几块碎玉上的时候,秦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唐牧川,你听我解释,我……”   “谁让你动的?!”   唐牧川的怒吼让秦瑟闭了嘴,第一次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到了害怕,她一点也不怀疑他在下一刻会将自己挫骨扬灰。   秦瑟不怕死,但她怕冤死,变成孤魂野鬼游荡人间,飘飘荡荡的没有着落。   她闭了闭眼睛,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几秒钟后她迎视上唐牧川腥红的眼眸,再度解释:“我没有……”   唐牧川唇角轻勾,是冰冷的笑意,秦瑟不知道自己这简单的三个字他是否有听进去,又是否相信?   她想看的明白一些,只是唐牧川并没有给她探究真相的时间,因为在下一秒,唐牧川便狠狠甩开了她,力气太大,她又措手不及,倒退两步直直的撞到了那张大理石桌的桌沿,腰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带倒了一旁的实木椅。   椅子很重,砸在了秦瑟的小腿处,压制着她,她狼狈的趴在地上缓和了一会儿疼痛才慢慢的移开了椅子,只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她却疼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倔强如她,连声闷哼都未曾发出。   秦瑟不看唐牧川,她只想从冰凉的地板上起来,可是她还并未有任何动作,那人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蹲下身来。   他会搀扶自己起来吗?秦瑟并不抱这样的幻想,所以当他从自己的手上用一种蛮横的力道夺走那些碎玉的时候,秦瑟是平静的,直到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自己,声线冰冷:   “秦瑟,我是不是太过纵容你了?”   很多话想说,想咆哮,想大叫,甚至想把他夺走的那些碎玉再次摔个稀巴烂……可这些所有能够发泄秦瑟内心情绪的方式,她一件也没有做,她静静的坐在地板上,狼狈且可怜,连呼吸都是轻的,对唐牧川的话充耳不闻。   秦瑟的沉默无疑激怒了唐牧川,他一把将她从地板上提起来,像提一个破碎的布娃娃,甩向了一旁的书柜。   秦瑟不知道唐牧川用了多大的力气,但她确实感到害怕了,身后整个的书柜都因为自己的撞击而摇了摇,她几乎以为它们会在下一刻倒下来,但好在,没有。   身体更痛了,秦瑟不知道这幅身体还能承受多少的疼痛,她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疼过,眼前发黑,身体也使不出半分的力气,顺着书柜慢慢下滑之际,唐牧川走近,单手擒住了她的脖颈,紧紧的,抑制住了她的呼吸,也阻止了她的跌落。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唐牧川,目光冷清一片。   “秦瑟,你未免太过看得起自己了,我留你在身边,每天晚上与你同床共枕,你就真把自己当成是我的女人了?我的什么东西你也敢动了?谁借给你的胆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这样的唐牧川无疑是让人害怕的,秦瑟当然也怕,但她由内心滋生出更多的感受却是冷,那种冷缓解了她体内叫嚣的疼痛,也封住了她千疮百孔的心,于是便没有那么害怕了,甚至她还笑了笑:   “我当然信,唐先生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你别以为我不敢!”他的手又紧了紧。   秦瑟呼吸困难的同时却又觉得畅快无比,她并非是在说气话,她是真觉得唐牧川会杀了自己,她也希望他能够真的动手,这一刻她并不畏惧死亡,倒是很像变成孤魂野鬼后看看杀了自己的唐牧川会是什么样子,看看他得知真相之后会不会愧疚。   意识渐渐远离之际,她想到了南笙,这个世界上她最后唯一的牵挂,她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   我最亲爱的姐妹,请你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勇敢一些,包容一些,如果可以,请原谅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罪恶丑陋,不执着,不记恨,别让仇恨的枷锁束缚快乐自由的你,他们不值,唯有你最珍贵。   秦瑟以为自己不会哭,没什么可哭的,谁都会死,只是早晚问题,她已经辛苦这么多年,亲情得不到,爱情也是场美丽的骗局,除了唯一的友情,她再没什么东西可眷恋,死亡于她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可当热泪滑过脸颊,她才意识到自己终是遗憾的……   遗憾被人设计,遗憾就此死去,遗憾自己竟死在唐牧川的手上……   ☆、142.142-她对自己说:活着真好   2000年4月3日,唐牧川和展颜确立关系的第一天,他曾执起她纤细的手,摩挲着她腕上那块成色并不太好的玉,笑问:   “它对你很重要?一直见你戴着。”   展颜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玉镯,轻轻晃了晃:   “外婆给妈妈,妈妈又留了我,我从十几岁就一直戴着,它就是我的命。”   它不见得真是展颜的命,展颜也并不见说的就是真话,但唐牧川却因为爱展颜而真的将它视为展颜的命,闻言他执起展颜的手,轻轻吻了吻:“好,我会像守护你一样守护它。”   2003年7月7日,展颜失踪,半个月的找寻只找回了这个手镯,每个人都说展颜生存的机率不大,他不信,于是开始长达了五年的执迷不悟,后来说他失望了也好,说他妥协给了现实也罢,他将对展颜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这只手镯上。   守着它,就如同守着展颜。   它还在,就证明展颜还在。   却不想,这份希望终究还是碎了,一个长相和展颜一模一样的女人摔碎了她。   唐牧川无法不愤怒,无法保持冷静,这是他的精神寄托,这是他所有感情的宣泄口,这也是他用生命保护的东西。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对秦瑟有多狠,因为她永远不了解那种失去最爱人的痛苦,他觉得自己是纵容她太多了,给了她自由,给了她地位,给了所有人对她的尊重,除了她不要的那个名分,他能给的统统都给了,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给了太多,才造成了她的自以为是?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替代展颜了,所以才如此的胆大妄为?胆大到那个他与展颜之间唯一的联系也被她毁掉了。   如何不恨?   它碎了,宛若信念也随之崩塌了。   人一旦没了信念,理智也会渐渐散去了。   所以他看不到秦瑟的痛,感觉不到她的冷,只知道自己此时近乎万念俱灰,他是真的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只是……   当炙热的眼泪碰触到他手上的肌肤,心也似乎随之被熨烫了一下,他微微愣神,看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脸,猛然松手,他在做什么?他竟然想亲手杀了展颜?   失去了支撑的秦瑟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支撑自己,跌落在唐牧川的脚边,剧烈的咳嗽着,每一声都会牵扯到全身的疼痛,但她不会说,因为不会有用,她也不会乞求一个企图想杀了自己的人。   秦瑟的咳嗽声让唐牧川微微蹙眉,他垂眸看了一眼俯在脚边的秦瑟,声线冷清:   “你应该庆幸自己有这样一张和颜颜一模一样的脸。”   秦瑟苦笑,是,她的确庆幸,否则现在早已是他手下亡魂。   “对,我是应该谢谢展颜,但好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秦瑟的话让唐牧川蹲下身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刚想要说什么,却看到了她眼内的平静,唐牧川暗暗惊讶,她竟然连一点情绪也没有,平静的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而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唐牧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突然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离自己远去。   秦瑟等不到他的话,轻轻挣开了他的钳制:   “如果唐先生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唐先生?呵,真是好久没听到她对自己这样的称呼了,这一次又需要用多长时间改变过来?   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牵扯出全身的疼痛,但秦瑟必须离开,这里的空气因为唐牧川的存在显得很稀薄,她无法呼吸。   唐牧川没有阻拦她,任由她不太自然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唐牧川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有动,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个走过一瘸一拐的背影,突然想撕碎她的伪装。   为什么她那么平静?为什么她不喊不闹?为什么她不求饶?为什么她从头至尾没有流下一滴的眼泪?   这让唐牧川深深无力的同时又愤怒无比。   “秦瑟!”   手不过刚刚碰触到门把,身后的声音便传入耳膜,或许是怕了他的手段,所以她竟然那么没出息的瑟缩了一下,暗自苦笑,并不回头,握住门把撑住自己的疼痛的身躯:   “唐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已经没资格再留宿主卧。”   秦瑟轻扯嘴角:   “我知道了。”   看看现在,从一开始就排斥住在另一个女人房间的她,现在竟被赶了出来,多丢人,而他又多霸道,让她留宿的是自己,赶自己出来的还是自己。他是主宰一切的王,而她不过是一介草民,生死也不由她。   那扇厚重的门,她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打开,直到在自己身后缓缓合上,秦瑟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她试着让自己笑笑:   活着真好。   ——   主卧不能回,也不想回,客房在楼下,却不知道是否属于她,秦瑟从未在深夜来过沙滩,曾站在落地窗前看到过它的汹涌和恐怖,此刻接近却也觉得不过如此,哪有那么吓人?无非是因为身在温室而放大了它的伤害。   大自然的力量的确无法预料,但更多的时候温顺的让人很容易爱上,不似人类,喜怒无常。   海风有些大,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风力吹散了她身上不少的疼痛,她屈起腿,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独自安慰:痛吧痛吧,痛的再狠一些才好,可以让她的清醒保持的久一些,长长教训,他是一只猛虎,为什么之前会将他当成一只猫呢?   是他用温柔织成了迷醉的网,将她包围其中,让她不知不觉被感染了,只记得了他的温柔,忘记了他的狠戾。   她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不够清醒,如果时时刻刻保持理智,怕是也不会让他人有可趁之机。   他人是谁?除了唐七七她不做第二人选,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结局如果已经出现,过程又有多么重要?至少她看的并不重。但她并不会白白让人算计,不会甘心咽下这口气。   身旁突然坐下了一个人,秦瑟感觉到了,却依然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没有抬头的意思。   她不想说话,无论和谁,这个岛上的任何一个人她都要远离,保持最安全的距离。   “那个,我帮你看看?”   是慕言,秦瑟听出了他的声音,只不过这般小心翼翼倒有些不像他。   “不用,谢谢。”   “我觉得还是看一下比较好,至少别再这里吹冷风,你身上有伤,如果再感冒发烧的话会很难处理。”   秦瑟没再说话,她的态度已经表现的足够明白,相信任何人都能够清楚的知道,她不会接受帮助,宁愿一个人痛死。   慕言有些为难,回头看了一眼别墅二楼伫立的那道身影,暗骂一声。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还学会打女人了?对象居然还是跟展颜毫无分别的秦瑟!如果不是打电话的是他唐牧川本人,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他没问为什么,这个原因对慕言而言,仍是提不起半分兴趣,只是他觉得既然唐牧川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帮秦瑟检查一下,那受伤程度绝对要比上一次重的多,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他应该负责。   慕言抬头看了看越来越阴沉的夜空,语气也强势了起来:   “马上要下雨了,你最好还是跟我走一趟,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在这里淋雨,还有,你可以拒绝我,但我还是会强行将你带走,所以你选择吧。”   秦瑟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从双膝中抬起头来,只是也并未看他,看着眼前的海平面,神色淡淡,不远处的路灯轻轻浅浅的笼罩着她,透漏出难以言说的孤独与寂寥。   “是他让你来的吗?”   “我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慕言叹息:   “事实上他此时正站在窗前看着你。”   这个岛上还真是没有属于自己的任何一方净土,秦瑟自嘲的笑笑,从沙滩上勉强站起来:   “走吧。”   慕言不知秦瑟心中所想,但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欣喜的,乐呵呵的跟着起来,几步走到秦瑟面前为她带路,走了几步回头想和她说话的时候才发现秦瑟居然落下好远,原本想招呼她快一点的声音在看到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后卡在了喉咙。   慕言折了回去,站在秦瑟面前:   “我背你?”   秦瑟摇头,面色冷清:   “不必。”   “扶你总可以吧?”   “不必。”   慕言微微蹙眉,他百年不遇的想要管次闲事竟然被拒绝的这样干脆,内心难免有些抑郁难平,只不过此时正站在路灯下,所以他很清楚的看到了秦瑟脖颈上的那条暗红色印记,微微蹙了眉头。   秦瑟不懂他的沉默,更不会问,只是她不想在某人的视线之下站立太长时间:   “可以走了吗?”   慕言点点头:   “可以。”   这一次,慕言敛了性子,配合着秦瑟的速度慢慢的跟在她的一侧,他想,这个女人一副看起来随时会摔倒的模样,他距离近一些会安全的多。   ☆、143.143-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慕言知道秦瑟身上有伤,却不知道她竟然伤的这样重。   与她一起走进诊疗室,白炽光的光线照耀了她,慕言才算彻底看见了秦瑟身上的狼狈。那一刻他想到了一部电视连续剧,名叫《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秦瑟此时的模样大概就是梅湘婷的翻版。   脸上倒是没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手腕和脖颈处的道道青紫让人看着难免触目惊心。   慕言是个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人,尤其是自己身为一名医生,该有的职业道德他全然具备,基于病人的**问题他不会有任何的询问,因为他并非心理医生,他的责任是看病,其他的一概不管。   只是看着眼前的秦瑟,他一项奢侈的好奇心竟被调动了起来,但却表现的并不明显,指了指诊疗室上的一张单人床:   “你最好躺上去,我为你做检查。”   秦瑟沉默着走过去,躺下。   慕言戴上了口罩和手套走过去,站在床边,秦瑟眼睛径自盯着天花板眨也不眨,宛若对他的存在并不在乎。   “除了手腕和脖子上的伤痕,还有其他地方吗?”   秦瑟眨了一下眼睛:   “小腿和后背。”   慕言挑了一下眉,表示自己的意外,他原以为秦瑟是不会配合自己工作的,能和自己一起过来无非是想要躲开唐牧川的观察而已,却不想竟是真的听话了。慕言移动了几步来到了她的小腿旁。   她穿着宽松的运动裤,很方便观察伤口,因为刚才看到了她走路的姿势,所以慕言并未询问是哪一条腿,径自将右边的裤腿挽了上去,当看到那片青紫的时候动作有片刻的停顿,继而恢复:   “撞的?”   “椅子倒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砸到的。”   “书房里的那把实木椅?”   秦瑟默认了,慕言闭了闭眼睛,那把椅子他见过也坐过,实在重的够可以,唐牧川究竟对这个女人下了多大的狠手?那副场面他不敢想。   大概看过了伤处,慕言来到她的腰腹处,看一眼她所穿的白色T恤,开口道:   “最好脱下来。”   秦瑟看他一眼,眸光里有些许的犹豫,大概是她身上的伤触及到了慕言为数不多的同情心,被这样的目光一看,他险些就要脱口而出‘算了,就这么看吧。’虽然不是很方便,可是不等他说出这句话,秦瑟就已经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可以麻烦先转过身去吗?”   慕言明白她的意思,转过身去,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慕言本不想听,可大概是夜深人静的原因,他的听力也似乎被发挥到了最好的状态,他想关上耳朵都不行。慕言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又或者是自己的睡眠不足导致了这种现象的产生。   他决定帮秦瑟检查完身体他要立刻回去补眠,一秒钟都不要多待。   “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慕言叹出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秦瑟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内衣趴在床上,露出整个的后背。一时间慕言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吸引了过去,不是美景如画,而是触目惊心,整个腰部已经开始浮肿,颜色青紫的有些可怕,不用问就可以猜到是经过了强烈的撞击所致。   还有背部,虽然不及要不厉害,却依然有道道红痕分布在上面,如果不是分布均匀,慕言险些唐牧川是动了鞭子。   他恢复了一个医生的专业,伸手轻轻按了一下腰部,听到了秦瑟闷哼的疼痛,于是松手:   “我要为你拍个片,看看是否有伤到骨头。”   秦瑟没有声音,显然是默认了这样的安排。   一系列的检查做完之后已经凌晨3点钟,所幸结果还是不错的,秦瑟腰部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并未伤及骨骼,即使如此她也需要全方面的修养,慕言为她上了药,她躺在床上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却并不闭上眼睛。   慕言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秦瑟才犹豫一下开了口:   “慕言。”   慕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慕言微微蹙眉,这里条件不及她的主卧舒服,那张床很硬,她应该睡着不会太舒服,对她的康复起不到什么好的帮助,本想劝说她回去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莫名其妙的咽了回去:   “你在这里安心的养伤。”   秦瑟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微笑,她说:   “谢谢你。”   慕言看着她,有几秒钟没有说话,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也只是一声‘晚安’便消失在了门后。   ——   慕言的作息时间很像老人,睡得早,起的也很早,只是因为今晚有特殊情况,所以他到现在还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   他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来到了忘忧岛,他也太适应与陌生人的相处,所以自己的诊疗室和唐牧川所居住的别墅其实需要走上几分钟的距离,这是当初他自己要求的,即便不太方便,但唐牧川仍是依了他。   此时的慕言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愤怒,也很清楚这股愤怒来自秦瑟身上的那些伤。   他不曾结过婚,也不曾恋爱,更不懂男女之情,但他作为一个男人起码是知道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对女人动粗的,更何况还动的如此厉害,似乎事后还不知悔改。所以,他生气了。   慕言很少生气,一旦生气就会有股翻脸不认人的冲动。无论对象是谁,但这么多年鲜少有人能够惹怒慕言,一来是他与世无争的性格使然,二来能够近他身边的都是最为亲密的人,他大多数都会包容。   他已不生气很多年了。   此时慕言已经走到了别墅楼下,本一鼓作气想要去找唐牧川的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了二楼的窗户,呵,这人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一个姿势至今未动,还是说睡了一觉发现睡不着又站了回来?   唐牧川显然也是发现了他的,隔着不进的距离慕言也能看到他微蹙的眉心,心下一哼:蹙个屁啊。   不过这样的一个发现却是让慕言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来错了,来了就证明有秦瑟的消息带给他,可是看到他如此模样却又觉得让他担心着更好,最好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么想着,他转身就往回走,唐牧川却有些始料不及,开口喊住了他:   “你给我站住!”   慕言脚步不停:听不到,就是听不到。听到老子也不理你。   越想越畅快,脚步也就越来越轻快,甚至还哼起了不知名的歌,只是怎么说呢?还是有些高兴的太早了,在距离诊疗室还有一分钟路程的时候,唐牧川便拦下了他。慕言看着眼前这个几乎等同从天而降的人,压制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了出来。   唐牧川盯着他,无视他的愤怒:   “你跑什么?”   “怕你打我啊。”   唐牧川微微蹙眉:   “我怎么会打你?”   慕言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很明显,就是哼给唐牧川听的:   “那可说不准,秦瑟那个长相和展颜如出一辙的弱女子你都下得了那么重的手,我还不分分钟被你虐成渣啊,你当我傻啊。”   听到秦瑟,唐牧川即便有再大的不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沉默片刻,他叹出一口气:   “她怎么样了?”   慕言倒是扫也不扫他一眼,冷冷回复:   “死了,刚把她扔进海里喂鱼。”   唐牧川闻言双眼微眯,上前一步:   “不要开这种玩笑。”   “呵。”唐牧川的这般模样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好笑了:“我没和你开玩笑啊,她的确是死了啊,被你打死的,不过扔进海里喂鱼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怎么?你还要抱着她的尸体过一辈子啊?那你现在去捡,估计还来得及。”   唐牧川压制住那种想揍人的冲动,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她到底怎么样了?”   “我都告诉你实话了,你干嘛不听。”   “你当我是傻子吗?”   慕言立刻摇头,态度诚恳也认真:   “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污蔑我,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是疯子。”   “你……”   慕言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不久之前自己赏赐给唐七七的那个名字,瞬间觉得血缘真是一件太过奇妙的事情,他决定自此以后要远离唐家的人,没法做兄弟了,太可怕了。   唐牧川对这样的慕言有着深深的无力感,他不知道慕言的这股拧劲为什么突然跑了出来,每每遇到都让他有种崩溃的感觉,这个时候的慕言向来软硬不吃,嘴巴也宛若上了好几道锁,并且还是打不开的那一种。   他身心俱疲,实在没有力气再和他争执下去,转身就往回走。   慕言似乎还并未将话说完,本来躲着唐牧川的他,此时见到唐牧川离开却又追了上去,拦下他。   唐牧川看着他,目光清淡:   “有事?”   “走了?”   “困了。”   慕言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困了?你把人打成那样你居然说困了?有没有心啊你!”   唐牧川面色不改:   “你不是说扔海里了吗?今天海浪这么大,估计早就冲走了,找也找不回来了,我不睡觉难道还要在陪你聊天吹海风吗?”   ☆、144.144-一切尽在不言中   唐七七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身处于一片美景如画的风景之中,身着一袭洁白的婚纱,手捧着鲜花,挽着哥哥唐牧川的手,正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方不远处正含笑等待自己的顾琛。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子。   她终于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子,由在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最为亲近的人将她的手交付到另一个人的手上。   顾琛与自己深情相望,宛若眼中只剩下彼此。   神父微笑祝福着他们,她听到顾琛的那句‘我愿意’喜极而泣,顾琛温柔的为她拭去眼泪,笑骂她傻气,她笑了,笑的那么美丽与幸福,当神父询问她的时候,那句‘我愿意’她说的尤其郑重。   她听到神父说:“新郎现在可以亲吻你美丽的新娘了。”   她与顾琛面对面站着,因为害羞而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头纱被人缓缓掀开,有呼吸在朝自己缓缓靠近……快了,马上了,她就要和自己最爱的顾琛接吻了,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她幻想着,期翼着,但那吻却迟迟未曾落下……   ‘当’的一声,是房间门被大力踹开的声音,唐七七因为之前美好的梦境而并未注意到来人盛大的火气,懊恼的从床上坐起来:   “谁啊,这么没眼力见,想死……”   唐七七的话还未说完,脸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梦醒了,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因为被人从梦中惊醒,又在措手不及之时莫名其妙的挨了这么一巴掌,唐七七一时并未反应过来,等她捂着疼痛不堪的脸转头看到唐牧川盛怒的脸,她竟笑了出来,原来梦境与现实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唐七七下了床,赤脚站在地上愤恨的瞪着眼前这个此时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男人:   “你打我?唐牧川你竟然打我!”   唐七七尖锐的声音让唐牧川蹙了眉心,但却并没有丝毫的动容,声音依然冰冻千里之外:   “唐七七,我对你的纵容是有底线的,别以为你是我唐牧川的妹妹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居然都敢算计到我身上来了?你好大的胆子!”   唐七七眼眸闪烁,气势也降了一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唐牧川冷笑:“我看你是清楚的很,秦瑟向来不会留在我书房看书,又怎么会那么不设防的在书房睡觉?还有展颜的那个镯子,除了我,也只有你知道它放在哪里。”   唐七七气急败坏的推开他,向落地窗走去,倒也承认的坦荡: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不过是想看看秦瑟在你心里到底占有一个什么样的地位,这么一试,也不过如此。”   唐牧川冷冷的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唐七七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海平面轻笑出声:   “一个镯子就让你失去了理智,大发雷霆,甚至对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你可真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你果然没有将秦瑟当成替身,否则你也不会容不得她碰展颜的东西,只是我最好奇的是,你怎么会对那张脸下得了手,你难道就没有一种是在折磨展颜的感觉吗?”   身体被猛然扳了过来,耳光再一次落下,整个脸颊已经痛到让她麻木,身体如秋天的落叶跌倒在地,唐七七竟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她只是绝望,全身心的绝望。她开始大笑,那笑声在这个深夜听起来有些恐怖:   “唐牧川,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你妹妹都不要了,你混蛋!”   唐牧川在她撕心裂肺的质问声中蹲下身来,看着她,声线已经恢复了平和,却依然冰冷无比:   “唐七七,你若不是身上和我流着相同的血,你觉得自己现在会是在哪里?我已经因为你失去了一个女人,你识趣的话就收起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下次再让我逮到,我不会再顾忌你是不是姓唐。”   唐七七的愤怒突然没有了宣泄的出口,蓦然愣住,缓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牧川冷笑着站起来:   “我什么意思,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我没有!”唐七七慌了,爬了两步抓住唐牧川欲走的左脚,拼命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么做,我怎么可能……”   唐牧川不耐的挣开她:   “唐七七,不要总把自己当成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这是我最后一次饶你,你好自为之。”   唐七七还想说什么,可唐牧川已经大步走向了门口,那样决绝的背影宛若他们根本就不是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两个人,唐七七哭着,喊着……可依然没有挽留住唐牧川的脚步,他离开了,只有唐七七悲戚的哭声在这个夜里久久飘荡……   唐七七的房间门口,唐牧川迎面撞上了薛姨,她似乎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   唐牧川停了脚步,唐七七的动静这般大,同在一个楼层,怕是惊醒了她。也好,省的明天再特地去吩咐:   “联系驾驶员,明天一早将小姐送回美国。”   大概是听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所以薛姨对于唐牧川的这个决定并不感到意外,微微颔首:   “是,唐先生。”   ——   五一假期结束,南笙并未因为父亲的事情而不去学校,甚至她醒来的时间比平时还要早一些,看着旁边呼吸均匀的顾琛,南笙意外自己竟没有丝毫的睡意,小心翼翼的移开腰间的手臂,捞起床尾的睡袍下了床,赤脚走到落地窗前。   昨晚来到静园,不曾看到它完整的美丽,此时天色不过刚刚泛白,整个静园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中,她站在二楼,看着院内成片成片的枫树和冷杉,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腰间突然被人环抱住,脖颈处也有温热的呼吸轻轻拂着,引出她微微的颤栗。   大概是因为清晨的缘故,他的声音也沾染了一丝慵懒:   “睡的不好?”   南笙顺势靠在他的怀中:   “这静园是出自你手?”   顾琛低低的笑:“我是投资房产生意,但并不擅长设计,不过是难为了设计部让他们拿出一套又一套的方案,直到我满意了为止。”   南笙没有说什么,淡淡的笑了笑。   顾琛紧了紧她:   “喜欢吗?”   “我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的。”他将怀抱中的人儿转过身来,不经意间看到她**的脚,微微蹙眉,双手撑在她的腋下,将她稍稍提起来一些,南笙不设防他有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却听闻他柔声的话语:   “来,踩在我的脚背上。”   南笙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依然踩在了他的脚背上,其实并未暖到哪里去,但觉得很窝心。   顾琛不太老实,搂着她的腰,像个不倒翁似得开始来回摇晃,南笙不想他太累只好跟上他的步伐,于是这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倒像是两人在这清晨跳了一支没有伴奏的舞。   “这静园是婚居,你的喜欢不喜欢自然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个答案其实南笙猜到了,如此大手笔的建了这样的一座园林绝对不会是休闲娱乐这般简单,只是或许因为太过奢华,所以倒没有了家的感觉。这话南笙没有对顾琛说,淡淡一笑:   “顾先生是要娶我为妻?”   “不知南小姐是否同意?”   南笙只当他在开玩笑,并为当真,这问题自然也就没有回答的必要,看了一眼时间:“今天上午有课,我去洗漱了。”   说完便挣脱了顾琛的怀抱,走向了洗手间,顾琛虽不满意南笙的回答,但至少也未曾看到她拒绝的意味,看着她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   “阿笙。”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顾琛指指床边,意思很明显:穿上鞋。   ——   去往教室的路上,南笙已经做好全然的心理准备,接受大家的各种安慰,虽然那种场面是她不想看到的,但多半逃脱不了,可是偏偏有意外发生,也不过是刚刚踏进校门,彤彤便打来了电话,南笙接起放置耳边,未曾开口,彤彤略显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阿笙,刚才江老师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我没办法不给,他可能要给你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你可别怪我啊。”   南笙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闻言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   挂了彤彤的电话,还未迈开步伐,电话就再度响了起来,陌生号码,大概就是江离城了,她接起来的同时向教室走去:   “你好。”   “南笙?”   江离城的声音通过无线电的加工后更添了一丝沙哑的磁性,南笙想彤彤如果听到多半又会神魂颠倒了,她收回飘离的思绪,淡淡的应了一声:   “是我。”   “我是江离城。”   “江老师找我有事吗?”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你如果提前到学校的话,请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南笙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稍稍犹豫之后应了下来:   “我现在就去。”   “我等你。”   ============================   【关于唐先生和秦瑟我想说】这几章吧,确实有些沉重和压抑,对瑟瑟也有些不公平,但唐先生和瑟瑟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是王子和公主的爱恋。坦白而言,在我的设定中,现在虐的程度还不到1/5,下面还会有,并且会持续不短的时间,但结局一定会是好的,亲可以完全放心。   若有姐妹还是接受不了的话,可以暂时跳过唐先生和瑟瑟的故事。过了这个阶段再看~到时我会通知~   【关于双CP我想说】有读者告诉我说想看唐先生和瑟瑟,也有读者告诉我说想看顾先生和阿笙,其实这两对的戏份是平均的,每一次转换大概会在2。4万-3万字之间,姐妹们可以把握,如果不太方便的话,我会在接下来的标题注明是谁的故事,好让亲选择性阅读。   【关于章节我想说】原108-111章节因为扫H而进行了修改,未看到的姐妹们可以进群来索取原版~之后有肉的情节也会在群内发放福利篇~当然啦,必须是看正版的姐妹们哦~~么么哒   PS:月底了,亲们如果喜欢这个故事,手上也还有月票的话,请送给默默吧~~感谢各位姐妹们啦~~爱你们~~   ☆、145.145-哈尼,honey   江离城的办公室是独立的一间,宽敞整洁,光线也很充足,此时是上午八点半,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笼罩着坐在沙发上那个正在翻看书的男人。   房间门并未关,南笙站在门口,基于礼貌她还是轻轻的叩响了门板,江离城闻声抬起头,见是南笙,淡淡的笑了笑:   “进来。”   南笙走进,站在一桌之隔的对面:   “江老师找我有事吗?”   江离城将手上的书合起来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起身走到门边关上了门,继而又走到了办公桌前坐下,对着南笙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南笙坐下,没再问是否有什么事情,静静的等待江离城的开口。   南笙预想过会是私事,却不料竟是和父亲有关的事情,她听到他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谈一谈你父亲的事情。”   说实话,南笙有些反感,她下意识的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父亲的消息曝光不过24个小时,他来和自己谈什么?代表学校还是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和自己谈?   南笙的抵触情绪并不明显,甚至在表面是看不到的,可江离城却不知为何他竟然轻言点破:   “你放心,我只是以江离城的身份来和你谈这件事情的。”   “谈什么?”南笙语气平淡,明显的疏淡。   江离城淡淡一笑,直入主题:   “你想见他吗?”   南笙一愣,直直的看着江离城。没有办法做到不惊讶,父亲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被有关部门约谈,除了律师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与他见面的,而江离城居然在此刻告知自己,可以带她去见父亲一面。   无功不受禄,这是南笙很早之前就知道的道理,江离城给予了自己这么大的帮助,一定有他的目的。   缓下片刻的讶异,南笙恢复了些许的平静:   “江老师为什么要帮我?”   “刚好有认识的朋友可以帮这个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帮忙。”   南笙看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在想,想自己是否应该答应,直接告诉一个和自己不过是谈得上认识的人出手帮自己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的,可另一方面,在这样的一个关键时刻,她又是极其想要见到父亲的。   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早让自己知道这一切?   江离城似是看出了南笙的为难,淡淡一笑,并未再说什么,时间静静的在两人之间流逝了很久很久,直至江离城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上课时间快到了,先去上课吧。”   说完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南笙不好再继续待着,随他一起向门口走去,并未对他的提议做出任何回答,只是两人在并肩进入教室之前,南笙才轻声开口:   “我放学之前给你答复。”   江离城停下脚步,对她淡淡一笑:   “好。”   江离城为什么会帮助南笙,这是一个好问题,但这个问题若问江离城自己,怕是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上课以来,除了第一堂和同学之间做个简单的认识之外,并未有点名的习惯。第一次见南笙,她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正在垂眸看书,温顺的短发,很小学生的打扮,阳光似乎也对她颇为眷恋,在她的周围打上淡淡的一层光晕。   或许是初来乍到的原因,在学生之间传来传去,来旁听的倒是不少,江离城不曾见过南笙,但他一眼看去便知道她就是那个养伤在家叫做南笙的女孩。   为什么知道?因为她的漫不经心。   来旁听的大多是对他这个新老师感兴趣,不会在自己走进来之后来垂眸盯着书本瞧,似乎还有那么一些不开心,于是他开口说话了,直至现在他还记得与她的第一句话:‘班里似乎来了新同学?’   她并未察觉自己是在说她,直到她身边那个叫彤彤的女孩提醒了她,她才懵懵懂懂的站了起来,做了最简单的自我介绍。那时自己看着她,心里是在笑着的,那副装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四的学生,貌似只有12岁吧?   于是他现在手上的那张班级名单南笙的名字后还有一个数字:12。   每每看到,都能想到她当时的样子。   课间,那个叫慕邵扬的男同学提出要庆祝南笙回归集体生活,他看似在与围在身边的人说话,实则早已看向了那边,原来那个小女生是有人喜欢的,只是她好像不太领情,拒绝了他的好意,要自己做东,顺便邀请了自己。   午间他本是约了人,但莫名其妙的被她看着,问着,江离城却应允了下来,事后想想也实在懊恼,毕竟和自己有约的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好朋友,接风宴吃在晚上本来也适合,但失约却不是他会做的事情,想到晚上要被人拷问,他便有些微微的头痛。   再上课,她似乎变得不太认真,一直低头玩手机,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看着她,好奇心向来不重的他突然想知道在玩什么,于是他走了过去,原来是在发短信,内容他没看,但是发件人的名字他倒是扫了那么一眼:哈尼。   哈尼,honey。   原来她已名花有主。   这个认识让他的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这种感觉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暗问自己这是怎么了,遇见一个宛若孩子一样的南笙,自己怎么也像毛头小子一样了?一见钟情?拜托,他已经32岁了,早已过了那种阶段。   他还从未让女孩子买过单,于是等到所有人进入包厢,他去了前台,不料却被告知已有人买单,意外是肯定的,毕竟她并未见到南笙和前台有任何的交流,但事实已定,他只好作罢。   饭后买单,她似乎也有稍稍的意外,但那讶异在她的脸上不过短短一秒钟的时间便释然,看来她的心中早已有了人选,是谁?她的honey吗?   果然。   她被打趣着,但脸上的幸福满满,看来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好到她的幸福想压都压不住,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让人知晓。   离开酒店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南笙再上自己的车,本不应该多管闲事,但实在压抑不下内心的好奇,便打断了坐在后座不停和另一位同学说笑的彤彤,漫不经心的语气:   “南笙呢?”   “哦,她去找她男朋友了,等下再回学校,不用等她。”   车子启动,他在后视镜里不经意看到了那个折回饭店的身影,原来那个他一直在她身边。   之后他并未再关注南笙,但也许只有自己知道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他还是会不自觉的将视线在她的身上多停留几秒钟,在所有人发现之前,悄然撤离,他似乎对这样的游戏开始乐此不疲,但也知道,这样并不好。   南永信的事情曝光时,他想也没想的就给朋友打了电话,虽然为难却因为欠着自己的人情也只好应了下来,他说了谢谢,允诺了一次大餐,挂了电话便想给南笙打电话,可是在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她的号码。   也是这个认知,让他暂时冷静了下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顾琛已经早为她做了吧?   于是作罢。   直到今天上班前朋友给自己打电话询问探视时间,他才得知顾琛并未有如此安排,于是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便又一次涌了上来,再也压抑不住。   看出来了,她是有顾忌的,防人之心未免有些太大了,但这样挺好,不会轻易的上当受骗,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现在这一刻她告诉自己放学前给自己答案,他便知道,她对自己的防备有卸下的机会。   ——   踩着铃声进的教室,所以即使大家都对她投来了关切的目光,但好在因为顾忌江离城而没有说什么,南笙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应付不来那样的场面,她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她的处境并非是大家安慰几句就可以解除的,她也不善处理那样的场面,于是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   关于江离城的提议,南笙并未考虑多久,在上课后没多久便做出了决定:她要去看望父亲。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仅此而已。   下午没课,上午也只有一节课,于是课程结束的时候,南笙就迅速收拾了书包,走出教室,在楼梯口追上了江离城的步伐:   “江老师。”   这里是走廊,两面都是教室,此时又是下课期间,周围都是人来人往的全是同学,南笙看着江离城,说的很快,也很坚定:   “什么时候可以去?”   江离城淡淡的笑了笑:   “随时。”   南笙想了一下:   “现在可以吗?”   “可以。”江离城看了一下腕表:“你去停车场等我,我去一下办公室就过去。”   南笙点点头:   “谢谢。”   南笙看着江离城远走的背影转身下楼,想着应该给顾琛打个电话讲明情况,一边掏手机一边下楼,因为分心,或许也是因为背后的人太过匆忙,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伤倒是没伤到,只是手中的书本和刚刚掏出的手机全部都被撞到了地上。   ☆、146.146-时过境迁,他要继续   那人应该也是有急事,只是匆忙说了句道歉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南笙望着满地的狼藉,一声叹息。   蹲下身子去捡,还未触及到却已经有双手先自己一步全然捡了起来,南笙抬头,看到了慕邵扬的脸,她直起身体,对他笑笑,接过他手中自己的东西:   “谢谢。”   开机,黑屏,再开机,仍是黑屏。   手机被摔坏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南笙气馁了,不再做无用的尝试,微不可闻的叹气一声,对仍旧站在自己身侧的慕邵扬说:   “我还有事,先走了。”   慕邵扬拦下她:   “我有话对你说。”   南笙是想拒绝的,根据最近几次两人谈话的经验来看,这次也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题,但拒绝的话还未开口,慕邵扬却好似知道她的反应一样,抢先一步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再提顾琛和南氏的事情。”   话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淡淡的笑了笑:“边走边说吧。”   两人下了楼梯,周边的人少了一些,慕邵扬似乎对开场白有些难以开口,竟率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到南笙面前:   “不是要用电话吗,先用我的吧。”   南笙想了想,便没有拒绝,自己手机坏了,但早晚要知会顾琛一声的,否则他来接自己下课就不太好了,借谁的手机都是借,慕邵扬的也没什么区别,道了谢从他手上接过,走到旁边去打电话。   手机很快被接听,语调有些冷清:   “顾琛。”   南笙想,自己还真是被他特殊对待了呢?这样的冷清语调除了分手时打电话跟他确认以外,再也不曾听到他对自己这般冷淡了,想到这里,不由的轻笑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更何况还是一个笑,却已经被那端的人听出了端倪。   “阿笙?”   南笙心里一阵甜蜜:   “你怎么知道是我?”   顾琛的声音恢复了暖意,似乎还带了一丝微笑:“心有灵犀算不算?怎么用陌生号码?”   “手机刚才摔坏了,开不了机。借同学的电话打给你。”   顾琛淡淡的应了一声:   “下课了?”   “嗯,打电话是有事对你说,你先不用来接我了,我想去看看爸爸。”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   “你先回来,我想办法。”   “不用了,已经有人帮忙了,我等下就可以见到,下午我会回去。”   “阿笙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怎么遇事不找我帮忙?”   不知是不是错觉,南笙竟觉得顾琛的话中有了一丝恼意,她还未来得及证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琛的声音却再度传来,这一次竟是如先前一样,如和煦微风,温暖如初:   “早些回来。”   南笙笑笑:“我下午去公司找你。”   “好。”   南笙挂了电话,走回慕邵扬的面前将手机递还给他:   “谢谢。”   慕邵扬接过,陪着她一起走向停车场,只是这一路他大多还是沉默,最后还是南笙见快到目的地了,才停下脚步看着他开了口:   “你想和我说什么?”   慕邵扬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看了好久好久,直至一股决绝在他脸上闪现,他才开了口:   “南笙,我喜欢你。”   南笙微愣,她万万没有想到慕邵扬会在这样的一个当口和自己说这样的话,这是慕邵扬对自己第二次告白了,可她能给的答案似乎还是那一个,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因为她发觉自己不必说,慕邵扬也是懂的。   慕邵扬笑笑:   “你不必觉得有负担,我知道你的答案,当初是不知道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才敢表白,否则我怕会一直暗恋下去,不过现在想想,当时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你,想着被拒绝一次和拒绝两次应该没什么差别,所以还是将心里的话对你说了吧。”   南笙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的听着,他有这个权利,她也不会拒绝。不是虚荣心作祟,而是慕邵扬需要自己来见证他爱情的终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说,我们从高中做同学到现在,彼此都是了解的,有些话不说你也明白,但有一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   南笙看着他,笑意温软:   “什么事?”   慕邵扬挑了挑眉,似乎全然放松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你最后会变成我的老婆。”   南笙笑了:   “你想太多了。”   慕邵扬耸耸肩:   “事实虽然已经摆在眼前,但当时我可没这么想,因为这么些年能够与你亲近的男生并不多,我算是唯一的一个,对于这一点我是骄傲的,也就是自持着这一点我才一直没对你表白。”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我以为你也是知道的,可是直到生日会那天我才惊觉能够站在你身边,并不是就可以代表拥有你,当时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我就在想,如果我早在你认识顾琛之前就对你表白,你会不会接受?”   南笙看着他:   “要我回答你吗?”   慕邵扬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我大概猜的到,但我不需要证实,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自虐的人。”   南笙笑笑,没有说话。   “南笙。”慕邵扬的声音又严肃下来,许久之后,他的声音再度缓缓传来:“我努力过了,想成为你身边的那个人,可是顾琛对你的影响力太大了,我撼动不了,现在我只好放弃,回到朋友的位置上。”   “我希望你还能将我当朋友。”   南笙看着他,缓缓笑了:   “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慕邵扬嘴角微微上扬:“那我以后可以站在朋友的位置上,表达对你的关心了?”   “可以,但我不想听到你说阿琛的坏话。”   慕邵扬一副败给了她的表情:   “他哪里好,你就这么爱他?”   若没说清楚之前,这话听着就有问题了,可是当一切的心结解开,这也就是一句调侃的话,虽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嫉妒夹杂其中,但微不足道。   南笙闻言,淡淡挑眉:   “他哪里都好,完美的无可救药。”   慕邵扬无奈摇头,不经意看到了正朝自己走过来的江离城:“你要和江老师一起出去?”   南笙想起父亲,又有些微微的低落:   “嗯。”   慕邵扬没问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我先走了。”   南笙挥手和他说了再见,几秒之后江离城来到她的身边,看一眼远走的慕邵扬:“走吧。”   ——   顾琛的情绪在挂了电话之后就显得很不好,这一点被一直在办公室与他讨论工作的邹宇发现了,因为挂了电话之后,顾琛就将手机重重的仍在了办公桌上,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一直站到了现在。   邹宇看着压抑怒火的他,大概猜测到了电话的内容是什么,斟酌了一下,将眼前的工作暂时放下,起身走到顾琛的身后,轻声开口:   “顾先生,手上的那些资料还要继续吗?”   顾琛久久的没有说话,邹宇知道他的挣扎,也并不急于要一个答案。   不久之前顾琛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由自己负责,也说明了不需要再来征求他的同意,可这些天顾琛和南笙的相处,身为特别助理的他将一点一滴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在今天得知南笙入住静园之后,他心里的担心就更甚了一些。   因为知道一旦暴漏的结果是什么,所以他不得不问。   顾琛抽出了一根烟,含在了嘴里,但打火机似乎遗忘在了办公桌上,邹宇发现,眼疾手快的折回办公桌取了过来,凑过去为他点燃。   顾琛微眯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吞云吐雾中,他问了邹宇一个问题,声线低沉:   “邹宇,还来得及吗?”   邹宇猜测不到他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但也只能据实以告:   “来得及。”   “呵。”顾琛轻笑一声,单手放进口袋里,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再问:“时过境迁,20年匆匆而过,我似乎也不该执拗于一个真相和结果,可T市变化如此之大,除了我,又有谁还记得当年的她?”   邹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最近常常梦到她,她似乎过的并不好,一直在哭。”   “顾先生……”   “的确是应该哭的,当初走的那么不甘,又怎能不哭?我现在这般犹豫,又如何不哭?”   顾琛没有在继续抽烟,任它在指缝中渐渐燃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缓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邹宇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远离,顾琛的心情他能体会,但终究不能感同身受。他们大概谁也不曾想到,当初只是在资料上显示的一个女孩儿,会在这场步步为营的计划中起到如此关键性的作用。   许久之后,烟蒂燃尽,灼伤了顾琛的手指,他缓缓回神,看了一眼脚边落下的烟灰,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将烟蒂捻灭在洁净的水晶烟灰缸里。   邹宇以为他不会在说什么,只是当他收拾好资料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了顾琛低沉的声线:   “继续。”   ☆、147.147-午餐,为她解了难题(N)   路上有些堵车,到达公安机关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江离城将车停在门口,打电话给朋友,得知对方临时有任务外出,大概要下午两点钟才能回来。   江离城挂了电话,看向南笙:   “一起吃个饭?”   南笙点点头:“江老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今天我请江老师吃饭。”   江离城发动引擎,淡淡的笑了笑:   “我还从未让女人买过单,你是第一个。”   用餐的地点是在一家法国餐厅,江离城选的,南笙作为请客吃饭的人自然没有意见,况且这里环境优雅,气氛温馨,距离探望父亲的地点也比较靠近,实在是个不错的地方。   江离城可谓是一个十足的绅士,南笙落座之前他为她拉开了椅子,待她入座之后方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南笙微笑道谢,心下却感觉并不是那么的自然,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老师。   江离城询问过南笙的用餐意见,南笙微笑摇头:   “我不挑食。”   江离城淡淡一笑,垂眸看着菜单,轻声说了一句:“倒是很好养。”   他的声音太轻,加上餐厅内播放着的轻音乐是南笙喜欢的,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时之间并未听清楚江离城口中的话:   “江老师说什么?”   “没什么。”   江离城含笑看她一眼,转而对服务生说了几道菜,将菜单递了回去,服务生微微颔首,说了句‘稍等’便离开了。   用餐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几对分散在餐厅的各处,以至于他们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南笙的视线扫了一圈才发现来这里用餐的都是情侣,至少此刻在餐厅内的除了她和江离城无一例外。   她的不自在加重了一分。这里大概所有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一对儿了。   “怎么了?”江离城的突然出声,打断了南笙的胡思乱想,她回过头看他,见他正端着一杯清水放在唇边轻抿,眼睛是看着自己的,如先前一样,带着淡淡的笑意。   南笙摇头:   “没什么。”   江离城放下水杯:   “南同学今年多大?”   “再有3个月就22岁了。”   “生日是在8月份?”   南笙觉得自己和江离城不在一个频道上,自己说的明明就是年龄,他却扯到了生日,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嗯。”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以为你只有12岁。”   因为江离城的话,南笙也想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一天,不过她可没想江离城当天的样子,而是想起了在自家别墅门前被顾琛也这样说过,为此他还特地买了很多条不同样式的背带裤放进了衣帽间,想想那满满整个衣柜的背带裤南笙就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江离城看着她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用问也知道她说的那人是谁,微微错开视线,转了话题:   “我以为你在昨天已经和你父亲见过面。”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江离城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脱口而出会找顾琛帮忙的猜测,可转而一想,她和顾琛的交往多半是个秘密,如若不然在班级里没有几人知道,自己唐突的说出来,怕是会再度引起她的好不容易卸下的防备,于是话到嘴边又转了弯:   “猜测。”   “我的确是这么想过,可也知道父亲涉及的是一桩全国都在关注的案子,社会各界都在盯着,司法部门也会秉公办理,怕多半也是见不了,所以就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如果不是江老师今天提出要帮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父亲。”   江离城的手放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南笙注意到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如果此时是跳跃在钢琴的黑白键上,应该会更加好看。   “介意我分析一下你父亲的案子吗?”   南笙一愣,随即摇头:   “不会。”她也想清楚的知道父亲目前的状况究竟有多糟糕。   江离城看她一眼,轻声开口:   “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相关法律吗?”   “以前没有看过,昨天事情发生后有简单的了解。”   江离城点点头:   “那你应该很清楚,依照你父亲目前的情况来看,被判无期或者死刑的机率很大。”   南笙沉默,就是因为知道这样的机率很大,她才担心,才想要尽快的去见父亲一面。   “你不用担心,事情也不是全然没有转机。”   江离城的话让南笙的眼睛为之一亮,语气也不再是刚才的死气沉沉,反而有了隐隐的期待:“什么转机?”   江离城淡淡一笑:   “你知道欠税、骗税、漏税、偷税、逃税、抗税这几者之间的区别吗?”   南笙摇头。   “现在南先生被查出偷税漏税,乍一听这两者其实是一个意思,可是也不尽然,偷税是指纳税人以不缴或者少缴税款为目的,采取各种不公开的手段,隐瞒真实情况,欺骗税务机关的行为。漏税是纳税人无意识地漏缴或者少缴税款的行为,是因为纳税人不熟悉税法规定和财务制度,或者由于工作粗心大意等原因造成的。”   “你是意思是……”   江离城微微一笑:   “这两者孰轻孰重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前者是要负刑事责任,也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无期或者死刑,但如果是漏税行为的话,只要补缴税款,滞纳金和罚款,最多再对漏税者进行税法知识和财务知识教育,使得漏税者懂得税法,健全财务制度就没事了。”   “那我父亲是属于哪一种?”   “目前我们得知的消息有限,具体属于哪种情况我也不敢妄下结论,但只要司法机关还没有拿到确切证明你父亲偷税的证据,他本人也没有承认,这一切都不算晚,因为即使他真的是前者,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扭转过来。毕竟这又不是杀人放火,虽然触犯了法律法规,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是吗?”   截至目前为止,江离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空口白话,因为南永信的事情最终的结论会是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   但即便是空口白话,也让南笙的心里对父亲的事情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感激的看着江离城,想要感谢,却发现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话都表达不出自己内心的情绪,于是她端起了面前的水杯:   “江老师,我不太会说话,但我要谢谢你,真心感谢你,我以水代酒谢谢你对我的帮助。”   说完,南笙便要一饮而尽,却被江离城阻止,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按着水杯的杯沿,笑意清浅:   “暂时不用,结果是什么我们都还不知道。”   “即便结果不尽人意,但你终究是帮了我,于情于理我都要敬你。”   “以后吧。”江离城说:“等事情有了一个结果,你再敬我,不过下次可不许以水代酒。”   话已至此,南笙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将水杯放回桌面。   因为江离城给予自己的希望,她的脸上终于有了最真实的情绪,嘴角含笑,连眉眼都沾染了笑意,江离城看着这样的她,觉得自己这次的多管闲事并未做错,无论再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只是他觉得满足的同时,一个疑惑开始在他的心口缓慢滋长,自己能够找出这个案件的突破口,那么顾琛肯定也早就想到,为什么她却没告诉南笙,是想等有了结果再告知,避免她希望越高,失望越大?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打算袖手旁观?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顾琛能为他解答,此时即便他想破脑袋怕是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   用餐结束还不到一点,江离城建议就在餐厅等待,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过去,南笙没有意见,招来服务生点了两杯蓝山。   许久之后,她轻轻搅动着香味四溢的咖啡,问了江离城一个问题:   “江老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南笙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江离城正端着咖啡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闻言转过头来看她,微微扬起嘴角,反问她:   “你猜?”   南笙轻轻摇头:   “你好像对这方面的知识很了解,如果不是知道你是金融系的老师,我会以为你是学法律的。”   “嗯。”江离城淡淡应了一声,放下咖啡:“大学时候,法律是我的选修课程。”   “那你一直是老师吗?”   江离城笑了,发自内心的,他觉得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一天的时间里,眼前的这个女孩不但卸下了对自己防备,还对自己的事情感了兴趣,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开心。   “不是,来T大只是基于一个人情,为其代课,并不是我的职业。”   南笙微微点头:   “听起来好神秘。”   “我并未对你有所保留,何来神秘一说?”   “那江老师真正的职业是什么?”   江离城笑意温软:   “我有自己的公司,不过是在美国,只是一个很小公司,你应该没有听过,不提也罢。”   南笙点点头,垂眸看了一下腕间的手表:   “时间不早了,我们过去吧。”   “好。”   南笙唤来服务生买单,服务生却微微一笑,告诉她说:   “江先生已经买过了。”   【N:本章为南笙故事Q:本章为秦瑟秦瑟NQ:南笙和秦瑟都有】   ☆、148.148-南笙,我想要你(N)   下午三点,顾琛将一份文件签署好交给对面站立的苏亚,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说好下午来找他的人,竟然还没到。   苏亚不明他的心思,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只以为他在计划下一个行程,便提醒道:   “顾先生,晚上和中行的高层有个饭局,时间是在6点钟。”   顾琛抬眼看向苏亚:   “通知王副总,让他过去。”   苏亚有瞬间的意外,却很快应下来:“我知道了。”   “出去吧。”   苏亚微微颔首,离开了办公室。顾琛扔下手中的笔,靠进椅背,闭上了眼睛,他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则内心烦躁不已,左手在办公桌上毫无节奏敲击着,彰显了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他刻意忽略了南笙口中的话,她说已经找到人帮忙了,这个人是谁?又是谁在帮?她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明明是想见南永信的却并没有告诉自己的?   想到这里,顾琛的手指停下了动作,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慢慢变得阴沉下来。   是啊,她就算告诉自己又如何?自己会安排她和南永信见面吗?答案是并不会。所以说,现在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她见到了她想见的人,自己也不会为了她的要求而感觉为难。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他的心仍是沉闷的喘不过来气?   三点了,再有两个小时就要下班,她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顾琛拿起手机找到之前她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陌生号码,回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听,陌生的声音,来自一个男人。   “你好。”   顾琛起身走向落地窗:“你好,我是顾琛,不知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电话那端似乎没有预料到给自己打电话的人会是他,静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了口:   “你要找南笙?”   “是。”顾琛也不再绕弯,直接说出了目的:“阿笙有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   顾琛道了谢,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慕邵扬再度开口:“我最后见到她是在停车场,她和江离城江老师一起出去了。”   顾琛沉默几秒钟,又说了一句:   “谢谢。”   ——   晚上七点钟,顾琛坐在偌大的餐厅,看着餐桌上的几株百合发呆,张婧等人就站在距离餐桌的不远处静候着,宛若不存在。   张婧已经在顾琛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五年的时间,却从未见过顾琛这般模样。   自公司回来后,上楼转了一圈就坐在了这里,期间张婧还以为是顾先生饿了,去厨房催了好几次,差点人仰马翻,却在一切准备就绪,询问他是否开饭的时候,他却淡淡的看着她,语气不太好的反问了一句:   “阿笙还没回,吃什么?”   直到那一刻,张婧才渐渐明白,自家顾先生并不是饿了,而是在等人,只是等人的情绪未免有些糟糕,她多少猜到一些什么,只是身为静园管家的她,是不适合对老板的私生活发表任何意见的,便带着佣人站在了一旁,安心等候。   这一等,竟等了近一个小时。   顾琛一直静坐着,不言不语,甚至连呼吸都是轻的,视线落在那几株百合上,许久未曾移动,看起来像是在发呆,但张婧觉得像顾先生这样运筹帷幄的男人,是不可能会有发呆这种状态的,这样的一面多半是在想事情,在沉思。   可顾琛确实是在发呆,脑袋空空的,什么也没去想,有些事想了也没用,于是他便不再做无用功。   南笙一直到现在不曾回来,也未打电话,他从公司回来静园的路上不是没想过打电话给江离城,可想想还是作罢,先不说南笙的安全问题,单单是她父亲的问题在电话里交谈未免不妥。   电话打不得,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屋里的空气开始有些闷,他起了身,张婧见此便走了过来:   “顾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透透气。”   说罢便向门口走去。   顾琛鲜少走在夜间的静园,确切的说应该是他住进来的时间也不长,还未来得及,每次回来静园司机都是直接将车子开到住处前,不是没想过饭后散散步,只是这样安静惬意的时光,他想留到南笙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与她一起。   可此时南笙同样不在身边,他却有了散步的兴致,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举动来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和躁动。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门口,值班的警卫看到他,从警卫室走出来,恭恭敬敬的同他打招呼:   “顾先生。”   顾琛看着门外没有回应,警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虽然外面有沿路的路灯将漆黑的夜晚照亮,可也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他开始有些好奇了。   顾琛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原地将近十分钟,就在警卫忍不住上前询问的时候他却慢慢的转了身,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去,警卫止了声音,折回警卫室重新坐下,视线刚刚落至监控录像上,便发现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正向着静园缓缓驶来。   车子在静园门口停下,警卫再次走了出来,询问:   “你们是谁?”   南笙从副驾驶走下,警卫认得她,喊了一声:   “南小姐。”   南笙对他微微一笑,弯腰跟车里的江离城打招呼:   “江老师,今天真的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江离城没有推辞,笑意温软:   “好。”   南笙想要说再见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顾先生’,南笙直起身体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的男人,他单手放在口袋里,另一手的指缝中夹着一根烟,隔着一扇黑色的铁门与自己的视线交汇到一起。   南笙微微一笑,他淡淡回应的同时示意警卫将门打开,铁门缓缓向两边滑开,顾琛走了出来,与此同时,江离城也打开车门下了车,身高相差无几的两人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对立着。   明明是一副应该看起来很养眼的画面,南笙却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蔓延开来。   她犹豫一下,想开口为两人做介绍,不料江离城却已经先一步伸出了手:   “顾先生,好久不见。”   顾琛回握,表情淡淡,唇角有抹不太明显的笑意:   “江先生,阿笙烦你照顾一天,受累。”   “我的荣幸。”   南笙绕过车身走过来,站在顾琛的身边,很自然的挽上他的手臂,好奇的问道:   “你们认识啊?”   南笙的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取悦了顾琛,连带着他一天的坏心情也似乎消失殆尽了,从前他不相信,但现在亲身体验过后,再容不得他再质疑爱情的魔力和伟大。   他笑了笑,拍拍南笙的手背:   “以前在美国的时候见过几次。”   南笙不疑有他,了解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江先生既然来到了静园,不如一起吃个便饭?”   江离城微微一笑:   “实不相瞒,我还有约在身,怕是要辜负顾先生的邀请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挽留。”   江离城视线在南笙的脸上淡淡的扫过:   “再见。”   “江老师,再见。”   直到江离城的车子驶离两人的视线,顾琛才转了身往回走,南笙跟在他的一侧,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想到了答应他下午要去公司找他一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这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南笙摸不准他是不是在生气,因为她似乎还从未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稍稍犹豫,终是开了口询问:   “阿琛?”   顾琛慢慢走着,一只手臂还被她挽在手中,听到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间微微柔软,却克制着没未看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生气了?”   “阿笙做了什么事情惹我生气吗?”   “我忘记和你的约定去公司找你,你等了我很长时间吗?”   顾琛浅笑:   “阿笙觉得呢?”   南笙停下了脚步,快走一步,站在他身前阻止了他的步伐,顾琛止了脚步,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眉目疏淡的看着她,没有任何情绪的显露。明明他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可南笙还是不由的感觉到了忐忑。   “阿琛,我保证下次不敢了。”将手举过头顶,伸出三根手指,似是在对天发誓。   看到她这样小孩子气的举动,顾琛是很想笑的,可是最后他忍住了,轻飘飘的赏了她几个字:   “还有呢?”   南笙有片刻的不解,皱眉想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出:   “以后凡事有什么变化,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你?”   顾琛冷哼一声,迈开脚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南笙不知道他这个‘哼’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见他离开,立刻转身跟了过去,再三保证:“我今天只是太开心了,一时忘记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   顾琛因为她这近乎撒娇求原谅的方式而蓦然停下脚步,南笙措手不及装上了他的后背,她揉着发痛的额头看到眼前的男人慢慢的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南笙,我想要你。”   ☆、149.149-第一次,我爱你(N)   2008年5月4日,南笙终是将自己全然的交给了顾琛。   不管是身,还是心。   他站在昏黄路灯下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时,南笙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顾琛对自己的渴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每每在他身侧躺下,他的隐忍和克制她不是不知道,她知道他饿坏了,但她眼睁睁的看着,无视着,忽视着,也逃避着。   对于最后的屏障,她心有忐忑,可是又能逃避到什么时候?   她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来,也没想过要将自己交付于另一个男人,但即使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南笙在听到顾琛这句话的此刻,依然有些反应迟钝。是该迟钝,他未免也有些太突然了,思绪跳跃的幅度,她有些跟不上。   怎么好端端的道歉成了欲念的开端?   南笙知道顾琛在等她的答案,可南笙又怎么能回答的出来?被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就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许久之后,顾琛伸出手拉住她的,大概是太过紧张,所以此时此刻的每个动作都能在南笙的眼里被分解成无数个慢动作,直至自己的手心被一团火热包围,她才有些如梦初醒的懵懂。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说着便牵着她的手向住处走去,南笙像个孩子一样被动的跟着他一起前行,不反抗,也不顺从。   走进客厅,张婧见顾琛和南笙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微微一笑,上前一步:   “顾先生,需要准备晚饭了吗?”   顾琛却是连个眼神都不曾看她,径自牵着南笙的手向楼上走去,淡淡的留下一句:   “等着。”   晚饭还是要吃的,但需要等他先吃了身后的这个人再说。   大概是心里作祟,顾琛这两个字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意思,但听在南笙的耳里,加上张婧看着他们的目光,南笙多少有些无地自容,为了掩饰尴尬,脚步也加快了,没几步就跑到顾琛的前面去了。   顾琛含笑看着南笙窘迫的样子,轻笑出声:   “早知道你这么急,我应该更早出手。”   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大概说的就是南笙此时的处境了,她不过是为了避免尴尬想要离开众人探究的视线,却不料看在顾琛的眼里却有了另外一层意思,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生,被他这么说着,难免有些恼,甩开他的手就要下楼,却被顾琛一个不注意打横抱起。   南笙因为惊吓,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眼角的余光看到张婧等人因为这一幕而笑着低下了头,南笙很想找块豆腐一头撞进去。   “你放我下来。”   顾琛抬步继续上楼,听到她这句话,微微一笑:   “嗯,到床上就放你下来。”   “……”   南笙仿佛去到了一片温柔而湛蓝的湖水里,那里有波光点点,那里有湍急的暗流和旋窝,而顾琛就是那片湖,深深地拥抱着她,包围着她,带她去往波涛滚滚的对岸,带她潜行在隐秘而美丽的湖底。   而她就是湖中一条鲜活的鱼,跟随着他跳动,跟随着他呼吸,跟随着他颤抖。   她渐渐痴迷,渐渐沉沦,渐渐狂乱,她用力的拥抱着他,发出小小的呜咽般的声音。   而当她抬头,分明看清了他的容颜,他的身体有最漂亮而有力的线条,他的黑色短发沾着湿湿的汗水,而他的眼睛里,同样写满了沉沦和迷醉,写满了压抑的疯狂。   “阿琛……阿琛……”她轻声呼喊他的名字,这样熟悉的名字,每喊一次,却依旧能叫她怦然心动。   “阿琛,我爱你。”   顾琛的动作一顿,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却拥有最璀璨动人的光。   他伏低身体,以更为亲密的姿势,与她交缠在一起。   在顾琛抱着她的双手骤然收紧,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里,带给她更强烈的风暴和痴狂时,在她被抑制不住的浪潮狠狠抛起,爆发出难以抵挡的热情时,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暗哑轻语:   “阿笙,我爱你。”   南笙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   暖黄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与昏暗的室内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一道道金色的丝带,伸进房间里,绚烂又寂静。   顾琛还没醒,他的一只胳膊还枕在她的脑袋下,另一只手扣在她的腰间。   激情褪去的现在,南笙再回想起昨晚,感觉就像一个绮丽又荒唐的梦。只觉得太过不可思议,怎么就做了呢?怎么就一时冲动答应他了呢?怎么在做完第一次没多久又答应他做了第二次呢?   而且第二次,远比第一次时间长的多,也远比第一次更加疯狂热烈,想到这里的南笙脸色开始微微变红,因为昨晚到最后的时候,她都已经不像她了……   而顾琛还是那个样子,沉稳,强势,话不多,但手段却是层出不穷,让她频频丢盔弃甲。依稀记得被他折磨期间,她问出了一个从开始就让她感觉到困惑的问题:   “你真的是第一次?”   看起来不像啊……哪有第一次就这样花样百出?   顾琛没有回答她,只是用实际行动让她忘却了自己是在等待一个答案的,只能下意识的跟随他一起沉沦在那个身心愉悦的梦里。   南笙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屋内微光映照,他的睡颜看起来格外感觉温和,乌黑的眉毛一根一根,像是墨笔生动勾勒出来最美的形状。   不过,这难得的乖巧睡颜,当然只是假象。   虽然只有一夜,但南笙大概已经了解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顾琛这样男人,到了床上,他表现出来的感觉,就是在征服,绝对的强势。   南笙觉得甜蜜,却又羞愧难当。   她,真的属于他了。真真正正的合二为一。   又在他怀里磨蹭了一会儿,南笙想起今天上午还有课,便小心翼翼的将腿抽出来,顺便拿起他扣在她腰间的手,准备离开,却不料大腿刚往外抽了一般,小腿还卡着,他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定定的望着她。   南笙尴尬不已,不太自然的同他打招呼:   “早啊……”   回答她的是腰间骤然一紧,他重新将她拉回了怀抱,跟她肌肤寸寸相贴,低头看着她:   “早。”   顾琛的声音有些微哑,加上他看着自己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只令南笙心跳加快。   都说男人早晨会比较敏感,欲求不满,南笙觉得不管顾琛是不是属于这类人,此地都不宜久留,只想快点离开。   “我饿了,去吃饭好不好?”   顾琛原本确实存了不纯洁的心思,可听她这么说,却松开了手,因为他想起了昨夜原本想要吃完南笙再吃的那顿晚餐终究是没能吃成,一晚上又折腾了她这么久,小丫头是该饿了。   只是早安吻还是需要的……低头,覆住,缠绵。   许久之后南笙挣扎的推开他,气喘吁吁:   “我上午还有课,还约了江老师,不能再……”   顾琛原本没想要再欺负她,可江离城的名字被她娇软无比的口中喊出来,他瞬间便觉得其实再做一次也没什么,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就不可能再轻易放过她,手开始游走的同时,低声在她耳边问道:   “还疼吗?”   南笙的意识已经开始游移,来不及思考自己的回答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是下意识的遵从最真实的反应:   “不疼了。”   “那就再给我一次?”   “……好。”   一室痴缠。   ☆、150.150-是吃醋,还是嫉妒?(N)   等到顾琛和南笙平复了呼吸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那个时间已经注定了她的迟到,索性缩在顾琛的怀里给彤彤发短信请假,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已经休学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回到了学校,居然还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旷课,太荒唐了。   顾琛靠在床头,一手搂着她,一手夹着烟慢悠悠的抽着,并未发觉南笙的小脾气,直到指缝中的烟被她没好气的抽走,他才惊觉这个小女人在闹脾气。   “难闻死了,能不能不抽?”   顾琛垂眸看她。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抽烟,也不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抽,可这是她第一次因为抽烟的事情对自己发脾气,没什么可生气的,只是觉得好玩,抬手摩挲着她光洁如玉的肩膀:   “不喜欢我抽烟?”   “谁会喜欢有自杀倾向的人?”   顾琛低低的笑了:   “之前怎么不说?”   是,关于抽烟这件事情,她早就应该跟他提的,毕竟这种东西百害而无一利,对身体没有任何的好处,可是之前她怎么提?用什么身份让他戒烟?   两人初在一起的时候,她欣喜还来不及,对于这段感情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又怎么会对他提意见?后来分手就更没立场了,再复合她一直处在惶恐不安中,即使被他安抚后,事情也是一茬接一茬,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情。   此时此刻,她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吧?以后不要再抽了。”   顾琛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听你的。”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南笙突然想起昨天和江离城去看父亲的事情,以及江离城对父亲案件的分析,原本昨晚回来之后就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于他的,可不想竟被一场欢爱打乱了计划。   她侧着身体窝在顾琛怀抱里,伸出手指缓缓的在他裸露的胸口划着圈圈:   “阿琛,我爸爸的事情有转机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握住了她作乱的手,语气平平:   “怎么说?”   南笙将昨天江离城告诉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顾琛听,期间他一直很安静,连摩挲着她肩膀的动作都暂停了,直至她说完,静默了一会儿等不到他的回答,戳戳他的胸口询问他:   “怎么不说话?”   顾琛浅笑:   “昨天见到南先生了?”   “嗯,见到了。”   “他还好吗?”   南笙想起昨天父亲坐在拘留室里的那副憔悴模样,心口泛起微微的酸痛:   “不太好。不过没关系,江老师会让他出来的。”   顾琛笑笑,拍拍她的肩膀:   “不是饿了吗?起来吃东西。”   南笙对他突然转移话题的行为有些错愕,看他掀开被子披上睡袍下了床,也坐了起来,她知道顾琛的反应有些不对,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什么,低着头仔细想了想刚才说过的话,开始有些明了。   “阿琛。”   她喊住即将消失在衣帽间门后的他。   顾琛止了脚步,回头看他,面色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对,但南笙却知道他的情绪有问题,不一定是生气,但绝对不开心。   “有事?”   “你不喜欢我和江老师接触吗?”   顾琛淡淡一笑:   “他是你的老师,让你做到不和他接触似乎有困难。”   “我是说父亲的事情。”   顾琛看着南笙,一时无话。   他深深的知道,以自己此时的立场是没有任何资格参与这件事情的,自己帮不了她什么,甚至还会在她正在走的这条路上横加阻拦,所以她怎么做,怎么走,又和什么人接触,他不该干涉。   道理他都清楚明白,可为什么竟然做不到?   在他知道南笙与江离城因为南永信的事情而牵扯到一起的时候,他嫉妒,虽然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南笙爱的也是自己,可仍是心有不快,所以才在昨晚要了她。   他承认,他害怕,他不自信。   害怕南笙对自己的感情突生变化。没自信她能够一直爱自己。   南笙等不到顾琛的回答,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穿上睡袍走到他的面前,将他的手握在双手之间,轻轻摇晃:   “阿琛,我承诺你,只要父亲的事情解决,我就不会和他有任何私下的来往,可以吗?”   顾琛轻轻的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微微凌乱的短发,开颅手术后她一直戴假发,现在几个月过去,她的头发已经到齐耳处,柔软的很。   “南先生能够解决麻烦我也很开心,你不用顾虑我。”   南笙笑了,但仍是有些不确定的询问他:   “真的?”   “真的。”   南笙踮起脚尖,轻吻在他的唇角:   “我爱你。”   ——   秦瑟自从那晚之后已经有两天的时间没有见到唐牧川,她觉得挺好,一辈子不见才是最好。   之前的相处慕言给秦瑟的印象一直都不是话多的人,但这几天的接触让秦瑟有了新的发现,似乎之前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居住的原因,从而在内心深处憋了太多的话,以至于才会在秦瑟在这边养伤期间,耳根从未清净过。   从慕言的话中,她得知唐牧川已经将唐七七送走,好像还闹了些不愉快。   秦瑟不可置否的笑笑,看来他已经知道了玉镯背后的真相,比自己想象中要快一些,但终究还是晚了。   她并不在乎唐七七的结局是什么,也不在乎唐牧川之后会如此对自己,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安安静静的度过这半年之期的剩余时光,虽然她知道并不可能。还有如今唐七七已经走了,他们之间的离岛计划算是彻底搁浅了下来。   不是非走不可,只是担心南笙,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午餐过后,秦瑟有些犯困,只是慕言还在不停的说着话,她也不好打断,听闻他说到和顾琛小时候的事情,她突然有想问问慕言的冲动,于是等他说完一段话喝水的时候,秦瑟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顾琛怎么会在那么小的年龄去美国?”   慕言喝着水,听她这么问,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嘴忙没立刻开口,倒是伸出了一根食指轻轻的摇了摇,几秒后他放下水杯,微微抱怨:   “小瑟瑟,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们差不多都是在那个时候去美国的啊,你怎么就问顾琛呢?”   秦瑟淡淡一笑,却并未说话。   慕言也并不真的计较这个,他只是觉得秦瑟的重点放错了,但难得秦瑟会对他所说的话有反应,也就没特别在意,径自回答:   “阿琛其实生活挺好的,只不过8岁那一年母亲出了意外,然后跟随姑姑到了美国,原以为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却不想她姑姑竟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完全不闻不问,他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之后就开始流浪,然后才遇到了我们。”   秦瑟微惊:   “他母亲出了什么意外?”   “具体我不知道,但知道死的很惨就对了,否则他也不会记仇记了这么多年,现在回T市……”慕言话说到这里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了,不自然的看一眼秦瑟:“你该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秦瑟失笑:   “知道顾琛有意接近南笙只是为了复仇吗?”   慕言微微撇嘴:   “唐疯子告诉你的?”   “唐疯子?”   “哦,那是我给唐七七起的新名字,你不觉得很适合吗?”   秦瑟莞尔,不再说什么。她不会怀疑慕言没有告诉她实情,几天的相处下来她真心觉得慕言是个不问世事,清心寡欲的人,所以说他不清楚当年顾琛母亲的那场意外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她仍旧不太安心。   慕言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大概是没安慰过谁,所以他想了一会才开口:   “人各有命,你不用太过担心。”   是,人各有命。   秦瑟之前不太相信命运,但近些日子一连串的事情统统都在逼迫她向命运低头,自己与展颜的相像,与唐牧川的相遇,这些如果还不算的话,那么再加上南笙和顾琛之间的种种,足够让她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命运一说。   更明白,他们没有与命运抗衡的能力。   一时间两人都未曾说话,秦瑟坐靠在那张单人床上,看向那扇打开的窗,天色不是很好,犹如她的心情,不知道会不会下雨,秦瑟是希望下的,只是她更希望能在自己的心里下一场雨,冲掉一切的心烦意乱。   慕言终于看出了秦瑟困意,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秦瑟淡淡的笑,那笑任慕言怎么看都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虽然和秦瑟的相处并不多,但依然感觉的到她这些天的变化,似乎妥协给了现实,所以才有了一股逆来顺受的味道,他很想劝说她不必如此,告诉她大可和唐牧川一直站在对立面。   可回头想想,她终究不是展颜,没有唐牧川对她根深蒂固的感情,也不是自己和纪西,更不是顾琛,没有那份从小到大的情谊,她只能在这种关系里如履薄冰,举步维艰。   ☆、151.151-改变,不是他要的(Q)   慕言走后不久,秦瑟因为想着南笙的事而并未太快睡着,躺在床上一直在闭目养神,期间感觉有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慕言,便没有睁开眼去看,直至那份冷清诡异的气氛笼罩了她,她才察觉到来人并非是慕言。   是谁,不言而喻。   秦瑟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掀开了她上身的T恤衫,秦瑟再也没有思考的余地,睁开眼急忙坐了起来,避开了他的触碰。   动作太大,也太快,牵扯到了腰间的伤,她蹙了蹙眉,但却没发出声音。   唐牧川看着她,目不转睛。   秦瑟也看着他,心有余悸。   不能不怕,那夜的他未免有些太过可怕,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她都记忆犹新,她是记仇的人,唐牧川也不例外。但这份不该自己承受的仇,秦瑟也清楚自己报不了,但她仍然要清晰的记得,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沉默许久,唐牧川在床边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来,面色平静:   “你慌什么?”   秦瑟看他坐了下来,心微微的落回了原处,毕竟那椅子距离床有一定的距离,他如果有动作,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逃离,虽然那机会在唐牧川的面前会显得微乎其微。   “没什么。”   “还痛吗?”   秦瑟不知道他问出这句话是什么心情,单纯的关心,还是愧疚,她也不想知道,他问,她回答便是了。   “不痛了。”   明明是听话的姿态,可唐牧川似乎并不满意,如若满意,他不会在听闻这句话之后蹙了眉头,他看着这个眼前明显不太一样的秦瑟,心里感觉莫名,应该开心的,因为她听话了,宛若任他摆布的洋娃娃,可是为什么他找不到有关开心的任何情绪,反而感觉心里被堵了一团什么东西,连带着他的呼吸都不太顺畅。   他知道自己那晚吓坏了她,说的话也有些过分,所以在得知她一直在慕言这边养伤的时候并未干涉,他觉得两个人冷静一下也好,可是竟不想,几天过去,她完全没有要搬回主宅的意识。   “你要记仇到什么时候?”   秦瑟微怔,抬眸看他,他眉目间的平静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淡的不耐。   她不想回去,如果有选择,她宁愿余下的日子都在这间小小的诊疗室度过,可她知道不能,唐牧川不会允许,他会生气。于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淡淡回答:   “唐先生误会了,我没有记仇。”   “呵。”唐牧川轻哼一声:“唐先生这个称呼你似乎叫的最顺口。”   秦瑟沉默。   唐牧川见她如此,心里的火便更旺了一分,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他不喜秦瑟如此,她明明是生气的,是冤枉的,是委屈的,甚至是惧怕的,却做出这种逆来承受的模样。   唐牧川看在眼里,只觉得不舒服,给谁看?她在用这种方式示威吗?他宁可她是生气的,愤怒的,甚至是大喊大骂的,那样至少他能窥探到她真实的情绪,不像这样,冷冰冰的,像个会说话的假人。   她越是这样,唐牧川就越想撕碎她伪装的面具,于是明明知道她是不愿的,也提出了让她回去主宅的要求:   “现在跟我回去。”   唐牧川告诉自己,只要秦瑟说‘不’,他就依了她。   但秦瑟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好。”   说完便下床穿鞋子,连犹豫一下都不曾,唐牧川眼睛微眯的同时,从椅子上猛然站了起来,动作过大,以至于身后的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倒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秦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眼里的恐惧那么明显,却仍然故作出无所畏惧的样子,在看清声响的来源时,她只是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便迈步走到唐牧川的面前,不带一点情绪的询问:   “现在走吗?”   唐牧川没有说话,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的视线,在她想要错开之际,命令道:   “看着我。”   秦瑟依言看着他。   唐牧川笑了,但那笑极冷,冷到秦瑟感觉到了害怕。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是不是我现在吻你,你也不会抗拒?”   秦瑟看着他,突然明白了唐牧川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在逼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是,他能主动过来已经代表他单方面的宣布这场冷战结束了,可他错了,错在他或许的确可以主宰一个世界,但却主宰不了秦瑟。   世界并非姓唐,不可能完全按照他的意愿走,他想赶人就赶人,他想和好就和好。   不会有这样的好事,至少在秦瑟这里,他绝对不会遇到。   明白了他的意图,秦瑟反而轻松了下来,直直的看着他:   “不会。”   随后闭上了眼睛,一副接受的姿态。   她不会抗拒他的亲吻,也不会抗拒他的任何事,他生气也罢,发疯也罢,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当然,秦瑟也私心的希望他能够真的疯掉。但她同样知道,依照唐牧川的承受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或许有人会疑惑,秦瑟如此做对,不担心唐牧川的再次暴力吗?她当然担心,但她却知道不会。   唐牧川能将唐七七送走就代表他知道了真相,他能主动出现在诊疗室就代表他在降低姿态求和好。基于这样一个状态下的唐牧川,他不可能再对自己怎么样,秦瑟对这一点莫名其妙的有信心。   秦瑟以为自己已经摆出了这般姿态,唐牧川不会再吻下来,于是当她的唇瓣被他的所覆盖住的时候,她承认内心深处闪过些许的慌乱,但又很快被她平复下来,又不是第一次,大概也不是最后一次。   所以,她忍受了,忍受了他极具侵略性的亲吻。   “张嘴。”   他不再满足唇瓣和唇瓣之间单纯的碰触,再度开口命令。   秦瑟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暗自紧了紧,听话的轻启朱唇,承受着他更加深入的吻,狂狷的舌在她的口腔中横冲直撞,秦瑟尝到了一点点酒味儿,一点点烟草味,还有属于唐牧川一如既往清爽的味道。   什么时候结束的,秦瑟不记得了,她没有计时,只知道她被迫承受了很长时间,甚至勾出了某人的欲念,直至他伸手环上自己的腰企图将自己贴近他的时候,她因为伤痛而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他才离开了她的唇。   唐牧川看她眉心微蹙的模样,知道她疼的厉害,同时暗骂自己忘却了她的伤处,伸手却撩她的T恤想看看伤口,却被她下意识的阻止,唐牧川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笑了:   “怎么?不是要听话吗?这就开始反抗了?”   秦瑟看着他,暗自咬牙,却慢慢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唐牧川目光微沉,下一秒就将她翻转过去背对着他,伸手撩起了她的T恤,许久再没有任何的动作。   窗户是打开着的,虽说现在已近5月份,但肌肤接触到海风仍是觉得有些凉,秦瑟强忍着羞辱与凉意,期待他能够早点放开自己,却迟迟的没有等来动作,最后她实在有些受不来这样的煎熬,轻声开口:   “唐先生看完了吗?”   唐牧川闻言回神,小心翼翼的将她的T恤放下,看着他整理一衣服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知道自己那天出手有些重了,却不知道竟对她造成了如此伤害,已经过去两天,那浮肿竟然全然未消,加上秦瑟皮肤白皙,青紫遍布的后背看起来异常恐怖。   心头猛然冒出的心疼和自责几欲将他淹没。   ‘对不起’这三个字并不难说,但因为唐牧川从未说过,却显得有些嘴拙。   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确是来道歉的,可是此时此刻似乎已经过了最佳时期。在被秦瑟毫无表情,逆来承受的模样激怒,他又反驳的那一刻已经晚了。   唐牧川没再说什么,目光复杂的看了一会秦瑟的背影,转身离去。   秦瑟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一直提于心间的那口气才算是缓缓放下了。她对自己的举动有些嗤之以鼻,过了这一关,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关,又有什么可松口气的?   临走时唐牧川没有再说让她也跟着离开的事情,但秦瑟却知道这并不代表唐牧川就默许她可以继续留下来,于是简单收拾了桌上的药,也离开了诊疗室。   腿上的伤并未好,走起路来还会牵扯到丝丝缕缕的疼痛,所以秦瑟走出那间小屋的时候,唐牧川已经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秦瑟看着他负手而行的背影,突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悲凉。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秦瑟记仇,但她却无意与任何人互相折磨,即便是从来不把她当人看的秦家,她在离开后也并未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让彼此不好受,可是那也要建立在彼此眼不见心不烦的基础之上。   现在她和唐牧川之间无法不相见,她又做不到释然曾经,似乎也只有相互折磨这一条路来走了。   【149,150章节修改,这章姐妹们看起来可能有些接不上,明天十点之后请重新阅读150章,新加了2000字,给大家带来了阅读不便,抱歉~】   求月票~~   ☆、152.152-俎上之肉(Q)   走进别墅,唐牧川正站在餐厅处喝水,听到脚步声抬眸看过来,秦瑟不确定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不是讶异,因为当她想一探究竟的时候,他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两人静默片刻,唐牧川抬步向二楼走去,而秦瑟却一直站在玄关处没有任何的动作,大概是听不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唐牧川在行至楼梯一半的时候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秦瑟:   “站在那里做什么?”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时之间唐牧川的声音夹杂着或远或近的海浪声,显得有些空灵。   秦瑟迎视着他的视线:   “我应该去哪里?”   明白了。她大概还在纠结那晚自己说的那句‘不再适合留宿主卧’的话,微微一笑,并不解释,简单却直接的口吻:   “上来。”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目的地,但秦瑟多半已经了解了唐牧川的意思,他想让自己重回主卧,可是他会不会太过**了一切?只是秦瑟虽然并不慢唐牧川的安排,也不愿回到主卧,但她却没有拒绝。   在原地迟疑了半分钟之后,终是迈开了步伐。   主卧还是那个样子,与离开的时候并未有任何的不同。   只是可能是因为人的心境有了变化,连带着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顺眼,秦瑟此时站在这个已经居住了近两个月的房间里,找不到一点舒适的感觉,还不如那间小小的,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诊疗室。   想到诊疗室便想到了那个表面冷清,实则呱噪的慕言,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发现自己已经离开的事实,应该和他说一声的,不过想想这个岛上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见到自己不在,多半知道已经回到了主宅。   秦瑟将手中的药放置在梳妆台上,刚想去阳台吹吹风,唐牧川却在这个时候从衣帽间走出来,手里拎了一件白色的丝质睡衣,见到秦瑟转头看自己,隔着不远的距离将手中的衣服扔给她。   秦瑟下意识的接住,不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去洗澡。”   秦瑟蹙眉。   “一身的怪味道。”   他口中的怪味道估计就是消毒水的味道了,秦瑟觉得挺好,但想想自己确实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的确不能继续拖下去,只是他如此要求的目的是什么?还有这件衣服……   秦瑟垂眸看着这件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睡衣,没有动作。   她实在猜不透唐牧川想要做什么。   唐牧川走近一步,微微挑眉:   “怎么?”   他知道秦瑟在顾虑什么,但却不说出来,看着秦瑟的眼神蕴含笑意,他在等她主动说出来。   几秒过后,秦瑟开了口:   “唐先生,这并不是我的睡衣。”   “嗯。”他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然后呢?”   果然,他是故意的。   “我没有穿别人衣服的习惯。”   “那是你的事情,从现在起,你必须习惯。”   秦瑟轻笑:   “我不太明白唐先生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既然要选择听话,没有半分情绪的活着,那么你就没有再反驳的权利。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做,懂了?”   秦瑟在唐牧川说完之后长达3分钟的时间里都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唐牧川,面色平静,眉目清淡不含一丝情绪,但在这样的一种表面之下,或许只有秦瑟自己才能清楚明白的知道内心深处翻腾的抵触和厌恶。   他的意思其实再明显不过,并不是一件衣服这样简单,他要的是让自己完完全全的成为展颜,他要将自己像展颜一样的活着。   没有人愿意做他人的替身,没有人不会反感。   但也不知道是唐牧川小看了秦瑟,还是秦瑟高估了自己,她在自己都错愕的一种情绪中点了头,说了两个连自己都不太懂的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懂了。”   那一刻,房间里很静,所有的声音都自耳边褪去,包括窗外忽远忽近的海浪声。   唐牧川在隐忍怒火,她感觉到了。   她自己也在压抑情绪,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但,这是一场博弈,既然她选择了开场,就不会轻易认输。   衣服而已,她穿就是。替身而已,她做就是。   反正自己之后的日子不会舒坦,那么两个人就一起难受吧。   秦瑟对唐牧川礼貌也疏远的笑笑:   “我去洗澡了。”   浴室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秦瑟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摔砸在地的声音,于是她靠在门后笑了,自嘲的笑,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大概说的就是此般场景了,可是她又能如何?   像完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和唐牧川相处吗?   抱歉,她做不到。   睡衣纵然是展颜的,但吊牌还在,很显然是新的,从未被任何人穿过,但即便如此也不是秦瑟的风格,丝滑的面料,细细的肩带,直到大腿处的长度,无一不再透漏着xinggan的讯息。   在秦瑟的印象中,展颜是个如江南女人般温柔婉约的人,却不想现实和想象终究还是有差距的。   秦瑟走出浴室的时候,唐牧川已经不在房内,只有一个佣人在清扫着梳妆台旁的一片狼藉,听到声响她抬头看了过来,继而对秦瑟礼貌颔首:   “夫人。”   秦瑟微愣,但随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唐牧川未免有些过于追求完美了,这样的称呼能改变什么呢?在勉强承担了如此多的现在,这两个字已经激不出秦瑟过多的情绪,既然他想如此,那么就姑且听着吧。   只当这段时间,她由秦瑟改名为秦夫人了。   唐牧川不在房间,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困意侵蚀却并不敢入睡,想起慕言所说的话,每天要在伤处擦三次药,如今看看时间的确应该擦药了。   秦瑟走过去,自一片狼藉中捡起自己从诊疗室带来的药,对正在收拾的佣人说:   “先停一下,帮我擦一下药。”   佣人有些错愕,但随即点头应下来:   “是,夫人。”   秦瑟没有在床上趴下,那会让她莫名惧怕,她就坐在了那张单人沙发上,面对落地窗,侧坐着,环抱着一角椅背,将后背留给了那个看起来只有20几岁的女佣人。   秦瑟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身后人有任何动作,刚想回头看看的时候,睡衣的衣摆却被人掀了起来,秦瑟便止了原先的动作,继续安静的趴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成片的红楠。   大概是工作时间有些长了,这位佣人的手上有些薄茧,秦瑟背后本身就很是敏感,此时因为擦药而必须的游走为她带来了阵阵颤栗,秦瑟在心里对自己的反应有些嗤之以鼻,女人和女人的接触也能牵引出她的感觉,还真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受。   但她没有拒绝,毕竟她是希望自己快一些好起来的。   心里已经不好受了,不能再亏待自己的身体。   只是……这人是不是不太熟悉怎么帮人擦药?否则动作怎么如此慢?而且有越来越轻的趋势,到最后已经不是擦药了,秦瑟感觉到‘她’的指尖开始在背后跳舞,轻轻点点的经过足以让她颤栗的每一处。   差不多了,秦瑟自身前放下被撩起的睡衣:   “好了,谢……”   一句完整的话还未说完,胸前的隆起却被原先在身后游走的双手所覆盖,秦瑟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羞愤,唐牧川欺负她也就算了,那是因为她无力反抗,也反抗不起,可是她几时看起来这般好欺负了?连一个佣人都敢来轻薄她,还是一个女人。   秦瑟转身想要破口大骂,却被身后的人轻易的困住在沙发里,连转身的动作都显得那般艰难。   秦瑟即便反应再过迟钝此时也终于明白了,由始至终帮自己擦药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在这里打扫的那个佣人。只是唐牧川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又和那个佣人做了怎样的无言交流,秦瑟不知道。   她只知道,此时的自己,犹如俎上之肉,毫无反抗之力,也不能反抗。   胸前的大手还在用力揉捏,秦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不是应该要配合他发出几个他喜欢的声音,但因为实在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也就顺其自然的沉默。   似是觉得无趣,唐牧川没一会儿便放开了她,秦瑟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有动,依旧环抱着椅背一角,看着窗外,由始至终都不曾看他:   “我还以为唐先生会继续。”   唐牧川站在她身后,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轻笑出声:   “很期待?”   秦瑟嗤笑一声,没有回答。几秒之后,她听到了唐牧川的声音:   “会的,但我不喜欢还没动作就全身青紫的你,我喜欢看你的身体因为我的抚摸和亲吻而慢慢的布满痕迹。”   羞愤吗?自然是有的,但因为没有直面于他,这份感觉便打了一个不小的折扣。   片刻之后,秦瑟也笑了,只是因为那笑太淡太浅,从而显得有些似笑非笑。她以为自己会说什么,可由始至终她却以自己想象不到的平静心态选择了沉默。   ☆、153.153-放开,却不放手(Q)   慕言是在晚饭之前来到主宅的,他没去找秦瑟,而是在问了薛姨之后,直接敲响了书房那扇厚重的门。   敲,只是象征性的礼貌,他做到了。   但未经允许就推门进入,则是代表了他此时的不满,这份不满自然是针对唐牧川的,谁都可以感觉的到,正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发呆的唐牧川更是不例外。   他收回飘远的思绪,转头看着慕言,淡淡的一眼之后又缓缓收回,对这个不请自入的人视而不见。   唐牧川此时的情绪是什么,慕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他觉得自己的胸口憋了一口气,直至此刻还在无限膨胀,他需要发泄出来,否则他觉得自己会爆炸。   他走过来,径自在唐牧川对面坐下,他以为唐牧川会正视自己的存在,却不料他几分钟过后还是最初的样子,望着窗外,仿佛那里有他最为珍视的东西。   慕言受不住这样的沉默,也没这个耐心,于是他拍了一下书桌,语气有些恶狠狠:   “我有话和你说。”   唐牧川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未动:   “谁也没捂着你的嘴不让你说。”   “你对秦瑟做了什么?”   “和你有什么关系?”   唐牧川的反问让慕言有几秒的反应迟钝,他在心里也同样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并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不管是组织里的,还是他们这帮人感情上的,他全然没有任何兴趣,却不想对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秦瑟却起了化学反应。   慕言隐隐察觉到这是什么原因,但因为太过惊悚,连他自己也不敢承认,最后也只好敷衍:   “她是我的病人,我应该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唐牧川轻笑:   “从未见过你对哪个病人如此上心。”   “你什么意思?”慕言生气了。   唐牧川转动椅子正视了他,眸光平静,嘴角却隐含笑意:   “慕言,你对秦瑟动心了。”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唐牧川在陈叔一个事实,他从不会对一件事情妄下结论,他这么做的时候,只能代表他已经确定了事实就是如此。   慕言自小和他一起长大,自然是了解唐牧川脾性的,也知道他说出这一句代表了什么,一时间心里竟是什么滋味都有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反驳的,甚至拿起桌上的什么东西朝着唐牧川的那张脸丢过去,顺便大骂一句‘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但,他反驳不了。   唐牧川的话给了他莫名其妙的滋味,却也让心里那种悬而未决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动心不动心慕言也不敢肯定,但他知道,秦瑟于自己而言是特别的。   他看着唐牧川,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是在询问该如何是好。   唐牧川轻笑:   “她是我的女人。”   这句话说的倒是很平常,连语气都没有半分的强硬,但占有欲却是满满,容不得任何人忽略。   慕言原本也没有想要和唐牧川争抢秦瑟的意思,只是听他这般说,倒是很想气气他:   “你还是我兄弟呢。”   “嗯。”唐牧川淡淡的应了一声,继而说道:“兄弟继续做,女人不能让。”   慕言微微撇嘴,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本想再说什么,可仔细想想,他的心境都被唐牧川发现了,那么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了,毕竟他坐在这里想要和唐牧川谈的,都是秦瑟的问题。   径自摇摇头,起身便想着离开,唐牧川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   “还记得展颜吗?”   慕言止了起身的动作,意味不明的看一眼唐牧川,不答反问:   “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你能不能先给我解答了?”   唐牧川轻笑一声:   “让你好奇的事情毕竟不多,我怎么能忍心拒绝,你说,我一定回答。”   “秦瑟于你而言,是秦瑟,还是展颜?”   慕言以为唐牧川至少会犹豫一下,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很难解答的问题,但他并没有,几乎是在自己说话声音落下的第一时间,他的答案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秦瑟。”   “你从来未将她当成展颜看待?”   唐牧川这一次却再次出乎慕言的预料,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拿起书桌上的烟,抖出一根,叼在了唇间,又将烟盒扔开,去拿打火机,火焰跳跃,他凑上前去点燃,瞳孔微眯,有股说不出的痞雅。   他吐出一口烟雾,重新靠进椅背,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有过。”   “然后呢?”   “你和展颜熟识,就应该知道她们之间除了那张脸则完全没有相同之处,即便有时候真的将她看成了展颜,但只要她稍稍动作,那份感觉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慕言认同他的话,却不代表理解他,眉心微微蹙起来:   “她知道吗?秦瑟知道你没将她当替身吗?”   “以前是知道的,现在大概不知道了。”   慕言挑眉:   “什么意思?”   唐牧川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没再回答。   慕言对男女感情问题一向懵懂,所以对唐牧川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但大概也听出来不是什么好话,想起秦瑟背后的那些伤,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唐牧川:   “秦瑟不是展颜,你不能把在展颜身上失去的,从秦瑟身上找回来,她没有义务承受你这些。”   唐牧川抽一口烟,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所以,我准备放她走。”   慕言显然没预料到唐牧川会如此说,一时间愣在那里,只能下意识的发出不可思议的音节:   “你……”   “她会成为我的女人,但不应该是这种方式。”   他唐牧川的女人配得上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追求,最独家的宠爱,最绵长的感情,最隆重的婚礼,这样类似囚禁的方式向来就不是他想要的,如果不是她心里住了一个人,如果不是那个人对她的影响至深,他也不会想到用如此方式让她只看得到自己。   慕言欣赏这样的唐牧川,足够自信,也足够理智。   微微一笑,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时候?”   “等她伤好了以后吧。”   ——   慕言离开主宅之前,曾在二楼的主卧短暂逗留,那时秦瑟正在阳台吹晚风,听到门响的时候她以为是唐牧川,所以并未回头,直到慕言走到了自己身边,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传来,她微微笑了笑,转过头来看他:   “来了?”   慕言轻哼一声:   “真没良心,尽心尽力照顾你两天,离开也不打声招呼。”   “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几分钟的距离,算不上离开。”   慕言撇嘴:   “最不喜欢犯了错还死不承认的人。”   秦瑟莞尔:“对不起,是我错了,应该和你打声招呼的。”   慕言满意的点点头:   “算了,原谅你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的看着海平面,慕言的视线慢慢的移至秦瑟的脸上,那么淡然的眼神,那么无谓的表情,她宛若对现实的一切都不甚在乎,却又用一种自己的方式负偶顽抗。   唐牧川说自己动秦瑟动心了,他未曾反驳,可慕言清楚,自己对秦瑟的动心并非是来自男女之情,或许有,但这个比例在欣赏秦瑟这一份额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如果他喜欢秦瑟,不会在唐牧川对他宣布秦瑟所有权的时候而没有半分嫉妒的情绪。   如果他喜欢秦瑟,不会在任由秦瑟继续这样不快乐的生活。   如果他喜欢秦瑟,他才不会管唐牧川是否开心愤怒,也绝对会放秦瑟离开。   但,他统统都没有,他对于秦瑟是欣赏,因为这份欣赏,连带着对她也有些与众不同。   秦瑟在岛上是孤独的,自己也是一个人,恰好秦瑟受伤且不愿意回主宅,便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她,并不是同情,而是觉得在这个岛上,他们或许是同一类人,对于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多数人都会表现的更加友好,慕言也并不例外。   但,也仅仅是如此了,他不会再向前迈一步,哪怕再小。   “我回去了。”许久之后,慕言轻声说。   秦瑟含笑看他:   “好。”   慕言离开后没多久,佣人便再度敲响了卧室的门,提醒她晚餐时间到了,可以下楼用餐,秦瑟注意到佣人对自己的称呼再度变回了‘秦小姐’,当然,这完全可能是因为频繁的变更让他们一时不习惯,秦瑟也并未在意。   只是当他看到唐牧川的时候,内心的讶异便再也平复不了。   秦瑟穿着白色的睡袍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袭黑色衣着的唐牧川,似是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他放下手中的杂志抬眼看了过来。   然后,竟笑了。   是人都会笑,唐牧川虽然不常笑,但并不代表他从未笑过,只是这样一个温柔到让人只想沉醉其中的笑不应该出现在唐牧川的脸上,或者说,唐牧川不应该对自己如此笑。   秦瑟疑惑,错愕,讶异。   别墅的门未关,海风穿越客厅轻抚着她的脸,吹起了她丝丝缕缕如海藻般的长发,她就这样看着唐牧川自沙发起身,向自己缓缓走来。   【随着剧情的展开和转折,一大波福利即将来袭~VIP149福利章节已发放,各位读者可以进群向管理员领取阅读~肉很多哦~群号:343315444PS:需正版读者~】   ☆、154.154-伤好以后,便可离开(Q)   唐牧川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想明白了一个其实很简单的道理。   在他和秦瑟之间,秦瑟从未做错过什么,错的是自己,由始至终都是自己,不郑重其事的道歉已是不对,又怎能去强迫她表现出最真实的情绪?   他是得了一种叫做习惯的病,还从未有谁敢在他的面前如此自我,除了秦瑟。过惯了太过被人敬畏的生活,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将他视作普通人的秦瑟,这分明是他期待的,却又让他如此的不习惯。   所以在伤害她之后,才会不理智的又做了一些让她受伤的事情,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未免太过蠢笨,他连最起码的智商都不复存在了。   好在不是无药可救,他终究还是想明白了。   他对慕言说放手,并非只是一句玩笑话,而是真的已经这样决定。   尊重一个人,应该让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并不是囚禁。喜欢一个人,应该给予她最大的快乐,而不是让她学会隐藏情绪。爱一个人,应该将全世界最美好的事情都给她,而不是将自以为的好附加在她的身上。   她想要自由,他给。   她想要快乐,他给。   她想要回归从前,他放手。   唐牧川相信即便让她回到从前的生活轨迹,她最终还是会属于自己。他有这样的自信,因为他会将秦瑟想要的所有所有,全部双手捧到她的面前。   此时,他站在秦瑟一阶之下,平视着她的视线,清楚的看到秦瑟眼中的诧异,那么明显。也对,自己的喜怒无常变化多端连他自己都觉得反常了,更何况是她,自己刚想要解释,却看到秦瑟眼中的情绪渐渐隐了去:   “我这样穿,是不是像极了展颜?”   也只有如此解释才能解释的通了,否则前一刻还处处针对自己的他,又怎么会突然之间如此温柔?他又不是川剧中的变脸演员,怎么会将情绪掌握在转瞬之间?   秦瑟的误会让唐牧川原本想要解释的**就此淡了下来。   原本他就不是会道歉的人,原本他就是不善于解释的人,好不容易提起勇气,说服自己,此时这般,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诉说了,沉默片刻,还是放弃了,径自牵过她的手慢慢下楼,向餐厅走去。   秦瑟一直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个自己熟悉也陌生的背影,心间那股翻腾的情绪压抑了又压抑,终是在楼梯的最后一阶甩开了他的手,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他。   唐牧川对于秦瑟的举动谈不上意外,转过身来,目光淡淡的看她:   “怎么?”   秦瑟闭了闭眼睛,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发出声的也只有两个字:   “没事。”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一个替身,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呢?可是当唐牧川用那么温柔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实则是在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恶心,身上的衣服也如同着了火,灼烧着她每一寸肌肤。   她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忍下来,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于是在情绪爆发的边缘,再一次选择了妥协。   唐牧川不明白秦瑟心中所想,但也看的出她的不舒服,多多少少知道原因是什么,毕竟能让她烦心的事情并不多,看一眼餐厅的饭菜,他觉得这一顿饭多半是吃不下了。   摆正了身体,他径自轻笑,将手放进口袋里,告诉秦瑟自己不会再做牵她手的举动:   “不饿的话,出去走走?”   比起和他同桌吃饭,秦瑟宁愿出去吹吹海风,她怕那股恶心再来作祟,影响食欲。   ——   黄昏的沙滩还留有白天的余温,有沙子钻进秦瑟的拖鞋里,粘在她的脚上,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干脆光了脚,慢慢的走着。   顾忌着她腿伤未愈,唐牧川并未行走的太远,临近海边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看着海平面静默片刻,等秦瑟走近,才缓缓问出:   “恨我?”   秦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脚步还未停,海风海浪一**的袭来,唐牧川的声音夹杂其中,显得有些不真实,所以秦瑟也一时不能判断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甚至不确定他是否曾开过口。   后来唐牧川等不到秦瑟的回答,转过身来看她,又将刚才的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秦瑟才确定他是在问自己,并且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坏情绪。   可即便如此,秦瑟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在怎样作答?   她的犹豫,唐牧川看在眼里,自嘲的笑了笑:   “我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   秦瑟松了一口气,并不问他的答案是什么,因为无所谓。   唐牧川重新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想自己不看着她,她大概就会自在一些。   秦瑟的确是自在了一些,但心中的困惑却是多了很多,眼前的男人秦瑟自认为从未看透,如今这般更是将他周身都笼罩了一层薄雾,更加让人捉摸不透,她实在没有精力去猜测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自己,秦瑟很难不去在乎。   唐牧川不说话,秦瑟自然也不会没话找话,夕阳西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站着,看着被夕阳染红了的大海一点一点的褪色,再沾染上夜的深沉。   他们已经站了很长的时间,长到秦瑟的开始觉得冷。   她拢了拢身上的睡袍,轻声开口:   “唐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回去了。”   唐牧川没说话,秦瑟也并不是一定要等到他的回答才肯走,只是脚步尚未迈开,他的声音便徐徐传来:   “秦瑟,我并未将你当作展颜。”   秦瑟顿住动作,看着他。   “你和展颜并不一样,熟悉的人都看的出来,又何况是我?”   秦瑟犹豫一下,开了口:   “那你将我留在身边的用意是什么?睹人思人?”   “不管我最初的用意是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需要了。”   秦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因为那个可能于她而言未免显得太过不切实际,所以又在第一时间被自己否决了,她看着唐牧川挺拔的背影,轻声开口:   “我不太明白唐先生的意思。”   唐牧川转过身来,目光沉静的看着她:   “你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你痊愈之后,我亲自送你回T市。”   秦瑟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相信?”   秦瑟惊觉自己的表现未免有些太过,收敛了情绪,微微摇头:   “你说的话,可信度很高。”   “这么说来,我在你的心里也不是一无是处。”   秦瑟不去想他这句话是否还蕴含着另一层意思,也不去问他放自己离开的最终原因,不是不好奇,只是不想知道,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也未曾损失什么,所以那个答案,她也不甚在乎。   “谢谢唐先生。”   唐牧川看着她,他本以为自己的放手会换来他的一笑,却不料她的情绪始终平平,跟刚才并没有什么区别,自嘲的笑了笑,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开口道:   “回去吧,晚上海风凉,别感冒了。”   秦瑟点点头,并未有继续逗留的打算,转身离开,只是刚走出两步的距离,唐牧川的声音便自背后缓缓传来,配合着海浪声,听起来清冽如泉:   “秦瑟,玉镯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这平淡之中却夹杂了几分让人忽略不了的慎重,他是认真的。   秦瑟因为太过意外,一时愣在了那里,来不及反应。   在此之前,她的确对玉镯的事情对唐牧川的反应进行过猜想,原本以为他在了解了真相之后,会对自己道歉的,只是从慕言口中得知,自小到大,还从未听到唐牧川对谁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   后来她也觉得,像唐牧川这样的男人,字典里大概是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的。   只是此时,他竟然对自己破了例。   什么反应?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外,秦瑟再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因为这是他早就该对自己说的。   正常情况下,秦瑟应该表现出自己的风度,说一声‘没关系’。可是她没有,片刻的震惊过后,她重新迈开了脚步,走过去将原先脱掉的鞋子穿上,然后不做停留的向别墅走去。   小气吗?并不觉得,比起虚伪的假装释然,她宁可自己被当作小肚鸡肠的那种人。   她早就承认自己是个记仇的人,更何况此时腰部的伤痛还在提醒着她当天的经历,让她如何释怀?至少此时此刻她做不到。但也并非想揪着此事到天荒地老,唐牧川于自己而言,并不是要用一生铭记淡淡人,所以她将这份原谅交付于时间的安排,顺其自然。   等她离开唐牧川,离开忘忧岛,离开与他有关的一切一切,有关于这件事情给予自己的伤痛,想必也就慢慢淡忘了。   秦瑟离开沙滩的时候,唐牧川是知道的,对于她对自己的歉意并未有任何的回应,唐牧川也是一早料到的,这才是秦瑟,于自己的情绪不藏,不掖。   ☆、155.155-不舍自己再受委屈(QN)   或许是因为唐牧川突然放手的消息,让秦瑟走进别墅之后,看到那一桌还未动过的饭菜竟有了食欲。   不想折磨自己的胃,她走过去,在餐桌前坐下。   薛姨见此,不动声色的走进,柔声询问:   “我让厨房热一下吧?”   秦瑟道了谢,便决定先上楼换衣服,只是还未有任何动作,薛姨的询问便又来了。   “不知唐先生是否和您一起用餐?”   秦瑟起身:   “我不知道,他现在大概还在沙滩上,你可以差人去问问他。”   薛姨对这个答案谈不上意外,但大概也谈不上多满意,如若不然,嘴角的笑意不会牵强如此,但秦瑟不会在乎,她原本就是一个快要离开的人,与这里的一切都将没有任何瓜葛,何需在乎每一个人的感受?   薛姨没有再说什么,招手唤来佣人将饭菜端进厨房里去了。   秦瑟向楼上走去,刚刚迈上楼梯,便听闻薛姨唤了一声‘唐先生’,她知道唐牧川此时已经进来客厅,也感觉的到他的视线正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但秦瑟并未做任何停留,迈步上楼。   唐牧川一直等到秦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才起身走向餐厅,见佣人正在撤菜,抬眼看向薛姨。   薛姨微微一笑,解释道:   “秦小姐大概是饿了,我让厨房重新热一下。”   唐牧川淡淡的点点头,转身打算上楼,薛姨见此,急忙问道:   “先生等下要一起用餐吗?”   “不用。”   ——   主卧衣帽间,秦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或许是真的深有体会,或许也只是心里作祟,反正当她脱下那身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时,她浑身自在,似乎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叫嚣着自由的快乐。   仔仔细细将脱下来的睡衣叠起来,放在衣柜的角落里,她原本是想要洗干净,重新挂在这众多衣服之中,可转而一想,唐牧川不会缺一件衣服,更不会让自己未来的女人穿其他人穿过的剩衣服,想扔,又觉得自己这身份做这样的事情有些过分了。   只好放置角落,等她走了,自然有人代为处理。   秦瑟将自己来这里之后置办的一些衣服全部从衣帽间整理了出来,拿到了卧室的大床上一件件的叠着。   唐牧川原本是想要去书房,经过卧室的时候才发现房门并未关上,留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也不是想要偷看,只是下意识的向里瞟了一眼,却看到秦瑟正在整理东西的身影。   竟如此心急吗?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如此难以忍受吗?在自己说放开她的下一秒,她竟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了?朝夕相处两个月,她竟然对这里的一切没有丝毫留恋。   唐牧川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敲了敲门板,推门而进。   秦瑟转身看到是他,动作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停下,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一件白色衬衣,正面于他:   “既然你来了,我有话和你说。”   唐牧川一身黑色,双手都放在口袋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神秘的痞雅气息,听闻秦瑟说,他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你说。”   “我不想继续住在这里了,可不可以安排一间客房,或者任何地方。”   唐牧川没有立刻回答,视线淡淡的扫过床上的那些或整理或摊散的衣物,唇角轻勾,有点讽刺的意味,只是这样的讽刺是对秦瑟,还是对自己,他自己大概也不是很清楚。   原本想问她这里和客房的区别在哪里,想问问她的迫不及待究竟是为何,可是话到嘴边,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个转,临时换了说辞:   “好,先吃饭,我让薛姨给你安排。”   当你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恶劣,他却突然变得仁慈善良起来,你大概会觉得这是一个温柔的陷阱,秦瑟也是如此,此时对于唐牧川的好说话,她确实心存疑虑,毕竟刚才他唇角的那抹笑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可他却答应了,点头说好。   这和秦瑟预想的结果不太一样,一时之间她似乎也有些适应不良,站在那里,看着唐牧川没有说话。   唐牧川不是秦瑟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知道她心里的每一个想法,但看她此刻的表情,他想至少这一刻的秦瑟自己是了解的,微微一笑:   “看你的神色,似乎我应该拒绝你的提议?”   秦瑟回神,尴尬自脸上一闪而过,继而微微摇头,:   “谢谢唐先生。”   唐牧川看着她:   “下楼吃饭吧,这些东西等下会有人上来帮你整理。”   秦瑟没有拒绝,淡淡的点头之后便将手中的衬衣放在了床上,走向走口,也走向唐牧川。   或许原本就是如此,或许也只是她单方面的认为,她感觉自己与唐牧川之间已经无话可说,只是秦瑟没有想到,当她即将越过唐牧川的时候,他会对自己问出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秦瑟。”   她停下脚步,与他并肩而站,却各自面对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她听到唐牧川低沉的声线,说:   “你会重新接受南修远吗?”   秦瑟已经多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连他的名字此时响起在耳畔竟也有种陌生的感觉,只是仔细算算,也并没有很久,她径自苦笑:   “在南修远的眼里或许我也是展颜吧?”   唐牧川没有说话。   “有时候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你和南修远爱的这么念念不忘,可你们爱的再深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我和她长得相像,就必须要莫名其妙的承受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伤害吗?你们都不曾想过,这于我而言,是怎样的不公!”   唐牧川突然想抽根烟,来缓解一下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悲切,可是双手就在口袋里,却摸不到,仔细想想,下楼吃饭时留在书房了,罢了,忍一时,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男人在自己面前抽烟,除非这个女人也是个烟鬼,但显然秦瑟不是。   他其实也并不愿在秦瑟的面前提及南修远,秦瑟未必愿意听,但他想知道秦瑟的态度,她是不是对南修远还心有眷恋?   “人犯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傻再傻,永无休止,别人看不看重我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愿,也不舍自己再受半分委屈。”   秦瑟没有明了的给唐牧川一个答案,但她这话中隐藏的意思,大概有智商的人都能听的出来,唐牧川在秦瑟看不见的背后无声笑了笑,终于不再沉默,开口却是无关紧要的话:   “吃饭去吧。”   秦瑟离开。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唐牧川却并未继续之前的打算前往书房,而是来到阳台处,吹晚风,只是还并未站立太久的时间,腹部就唱起了空城计,他微不可闻的开始嗤笑自己,怎么会因为秦瑟的几句话就重新有了食欲?   可已经告知薛姨不必准备晚餐的他,此时是吃,还是不吃?   ——   南笙因为父亲的事情开始和江离城有了频繁的接触,今晚更是打了电话给顾琛说不会回家吃晚饭,顾琛静静的听她讲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而在电话这端淡淡的笑了一下:   “吃完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南笙本以为他会不开心,即使表现的不会明显,但语气至少也会有所变化,但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心下不由变得柔软:   “嗯,不会很晚的,我会尽快回去。”   顾琛听出她语气的变化,笑意加深:   “阿笙,我是生意人。”   “嗯?”南笙不太理解他为何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什么意思?”   “我不会白白放任你将时间分给其他男人,回来肉偿。”   “……”   南笙红着脸挂断了电话,走回电梯处,与江离城并肩而站,等待电梯降至一楼。   江离城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原本白皙的脸此时染了一层绯红,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不难猜得出,只是一个电话而已竟可以让她露出如此姿态,想必是顾琛在电话那端说了什么情话。   这个想法让他的目光冷了几分,当然,并不会比上午见到她时,脖颈处那清晰的吻痕还让他心绪烦躁。   江离城动手扯了扯领带,他在这一刻决定,在南永信的事情结束后要彻底与南笙保持距离,那样会对大家都好,至少不会深陷此般境地,自我折磨。   这顿晚饭,是江离城牵线,宴请税务局的一把手吃饭,南笙不能不来,她还要依仗这些人对父亲的事情手下留情,只是南笙同样好奇的是,江离城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请的动如此重量级的人物?   她将视线落至在江离城的身上,发现他正扯着领带,脸色不是很好,不由的脱口而出:   “你不舒服?”   江离城止了动作,微笑着转头看她:   “没有,只是有些热。”   热?南笙不由抬头看了看头顶处正在积极的工作着的中央空调,她穿着衬衫和长裤都感觉有些冷了,他怎么还会感觉热?想必还是不舒服了,等饭局结束,要提醒他去医院看看。   ☆、156.156-别想睡了(N)   电梯到达所在楼层,南笙走向包厢的时候却被江离城牵住了手腕,回身,疑惑的看他:   “怎么了?”   江离城微微一笑,松开她:   “南笙,等下可能要请你扮演另一个身份。”   “什么?”   江离城仍是笑,答案也是模拟两可:   “不管是什么,你只管顺着我的话说就可以,我总不会害你。”   南笙虽然忐忑,但见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的意思,也只能点头说好。莫名其妙的,她对江离城有种难以言说的信任,也许是与他主动帮助自己有关,但他这个人确实也很难让人讨厌的起来,甚至还可以说,是很受欢迎的。   只是南笙并不曾想到,自己需要扮演的身份居然是他的女朋友。   当他挽着自己的肩膀向在座的各位介绍自己的时候,错愕的不止是他们,更是南笙自己,他听到江离城近在咫尺的声音:   “这是我女朋友,南笙,现在可算得上是个红人,时下偷税漏税的典型人物南永信就是她的父亲。”   南笙尴尬的同时还有一些担心,担心江离城如此将他们这顿饭的目的坦言说出来,这些人会甩袖而去,毕竟南永信的事情可谓是烫手山芋。   只是令南笙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只是在听闻江离城如此介绍自己时有片刻的惊讶,随即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笑眯眯的对南笙打了招呼,各自坐下。   见此状况,南笙不免抬眼去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男人,疑惑在心里渐渐生成:他到底是谁?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江离城看过来,在触及到南笙视线的时候,微微笑了笑:   “吃饭。”   南笙知道场合不对,也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一顿饭下来,那原本只在南笙心里占据3分的疑惑已经升至8分。   她有眼睛,视力正常,所以她当然看的出那些所谓的高官一把手,在言语之间对江离城十分的客气,丝毫没有一副身居高位的官场架子。   南笙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应酬过,但多少耳闻过官场上的恶习,如此景象倒是和预想中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正好。   谁不希望自己的事情顺顺利利而且不受那些窝囊气?他们或许是碍于江离城的面子,或许是因为江离城背后隐藏的身份,但无论是什么,南笙知道自己欠了江离城一个天大的人情。   江离城说话也有自己的一套方式,一顿饭吃下来,接近尾声,关于南永信的话题只字未提,南笙聪明如斯知道他的用意,毕竟他能在开席之前如此介绍自己,其实就代表了他的立场,也说明了这顿饭的重点在哪里。   官场上就是如此,太多事情不能说的透彻,需要你去心领神会。   更何况南笙从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已经看出了父亲这件事情的结局,多半是有所转机了。   将众人送出酒店的时候,南笙远远的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辆停靠在路边,似是发觉她的目光,后车窗被缓缓的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棱角分明的脸,南笙避开众人的视线,对他笑了笑,那人却没有任何回应,径自推开车门走下来。   江离城没有发现顾琛的到来,倒是感觉到南笙对自己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开始有微微的抗拒,但正在和众人面前演戏,他也没依着她,直至将众人送走,他的手方才离开她的肩膀。   晚风微凉,他握住了刚刚自南笙身上撤回的左手,想要将那份来自她身上的余温保留的更久一些。继而发觉这样的举动未免有些可笑,只是理智虽然一再提醒,握着的手却并未松开。   收回自己不太应该的思绪,江离城带着浅笑看南笙: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南笙又何尝不知这场饭局的最后结局?这些日子以来始终提在胸口的那口气也得以释放,于是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的帮助,我大概还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撞。”   江离城不居功,但也没有谦虚,微微挑挑眉,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我送你回去。”   南笙摇摇头,嘴角的笑意张扬着掩饰不住的幸福:   “不用了,阿琛已经来接我了。”   说罢便指了指顾琛站立的方向。   江离城顺着南笙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向这边徐步走来的顾琛,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滋味,但失落终归还是有一些的,毕竟如果自己可以送南笙回去,就多了一些与她单独相处的时光。   不过,也好。   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她保持距离了吗?实在也不应该再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两个男人如同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礼貌的握手打了招呼,酒店上方的灯光在他们身上都打出一层温暖的光泽,南笙自然而然的自江离城的身边走向顾琛,对着他温柔的笑:   “怎么来这么早?”   顾琛淡淡一笑,出口的话却是对江离城说的:   “江先生如此照顾我的女朋友,倒显得我这个正牌男友不称职了。”   “怎会?南笙一直在夸你的好。”   顾琛淡然一笑:“今天时间不早了,改天请江先生吃饭。”   江离城看向南笙:   “你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有新的消息我再打电话给你。”   南笙点头:   “谢谢江老师。”   江离城淡然的对两人点点头,率先离去,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顾琛才牵起南笙的手向路边停靠的车子走去,司机下车为两人打开了后车门,南笙弯腰坐进去之后突然想到自己还没问江离城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这个疏忽让她不由的拍了一下额头,暗骂自己的健忘,顾琛坐在她旁边之时,看到的就是她此刻懊恼的模样:   “怎么了?”   “有一件事情我忘记问江老师了。”   顾琛的表情有些淡,并未回应她的话。   他承认自己对于南笙和江离城之间确实有些小心眼,但男人最为了解男人,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对方的心思,所以即便他知道南笙对江离城并未有其他的心思和感觉,但江离城对南笙的情意却在他的面前早已昭然若揭。   只是江离城的出现倒是让顾琛见识到了自己从未知晓的另一面,原来他也是一个占有欲爆棚的人,连别人多看一眼南笙,他心里就会不舒服。   南笙并未发觉顾琛情绪上的变化,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便开始跟他讲今晚的收获,那眉飞色舞的神色宛若南永信会在下一刻无罪释放一样,顾琛不忍打断她,一直等她说完之后,才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就这样?”   南笙不解:   “不然还能怎样?”   “阿笙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南笙当然知道自己漏掉了什么,她和江离城假扮情侣的事情。   只是他当时又不在场,怎么会知道?基于这个条件,南笙自然而然的就跳过了这个细节,毕竟没必要惹顾琛不开心,只是他现在的问题却明显是知道了什么,南笙不太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时无话。   顾琛转过头来看她,霓虹的灯光自窗外洒进,照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南笙虽然每天面对,朝夕相处,可此刻也不知是不是情境使然,她竟因为眼前的这张脸痴迷其中。   “我知道自己很好看,等回家慢慢看,先告诉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南笙赧然,犹豫一下,终是开了口:   “江老师让我假装他的女朋友。”   顾琛看着她,不说话。   南笙想解释,可回头一想,根本无需自己的解释,她和江离城为什么要假装这样的一层关系,顾琛想必是知道的。   但他明明知道原因,却还是这样的一副姿态,让南笙多多少少的有些小情绪,本想转过头去不理他,可转而一想,如果角色对调,顾琛成了自己,与另一个女人扮演情侣,即便是为了某种目的,她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高兴。   想到这里,心里的那抹委屈便释然了不少,刚想开口说什么,顾琛却先一步开口:   “阿笙。”   南笙看着他,眼神专注也真诚。但顾琛接下来的话却有些让南笙摸不着头脑,她听到顾琛低沉的声音,说:   “你今晚别想睡了。”   “什么意思?”南笙不解。   顾琛笑笑,将她重新拥入自己的怀中,没有回答。   许久之后回到静园,在卧室那张大到有些过分的床上,南笙在他的身下化身为一条宛若失去水的鱼时,她终于明白顾琛那句‘别想睡了’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为时已晚。   ——   三天之后的下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SN集团总部办公室,顾琛正在翻开项目部刚刚送上来的文件,门被敲响,未等他开口放行门已经被推开,敢在他的办公室如此出入的只有南笙和邹宇,只是南笙现在正在上课,来人也只能是邹宇。   他在一桌之隔的对面站立:   “顾先生。”   顾琛未抬头:   “说。”   “南永信的行为以漏水定型,将于交完税款和罚款之后释放。”   【特别感谢?____"頞。?为本书重新取名~~】   【感谢ycbabytoys、acd9850、log1499、13463518012、文刀草盖玉、有才妹的红包~爱你们~】   ☆、157.157-12亿,换来自由(N)   邹宇带来的这个消息于顾琛而言并不意外,他与南笙朝夕相处,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些日子在忙什么?每每有些进展,她都会事无巨细的将过程告诉自己,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但,按照《征管法》南永信是要交付1-5倍的罚金,漏税4个亿,不是死刑和无期已是奇迹,那么这将近20个亿的资金他又该如何交付?   南永信出来,怕是遥遥无期。   所以,顾琛不急,也没什么可急的,就算南永信可以出来,他还有的是办法将他重新送进去,下一次怕是不会再这样简单了。   “知道了。”顾琛淡淡的说道:“接下来的资料,你看准时机,在他出来之前放出去,切记,舆论的影响力。”   邹宇点点头:   “我知道了。”   同天下午,南笙和彤彤并肩走出教室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南笙抱歉的笑笑,中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拿出手机看到是江离城的电话号码,便走到一旁按下接听键放置耳边:   “江老师。”   “还在学校吗?”   江离城的声音含笑,听起来就感觉是个好消息,这让南笙悬了几天的心瞬间有了着落的迹象:   “在,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我在办公室等你。”   南笙微微一笑:“好。”   这些天彤彤一直和南笙形影不离,担心她的情绪不好,此时看她接完电话眉目含笑的向自己走来,彤彤也很是替她开心:   “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南笙笑笑:   “彤彤,江老师找我有事,我去一下他的办公室,你不必等我了。”   “江老师?”   彤彤的表情有些奇怪。   南笙急着去得到一个答案,并未多想,拍拍她的肩膀:“嗯,我先走了。”   彤彤看着南笙急匆匆离去的身影,突然想到了几天前的晚上,因为爷爷生日一家人去酒店吃饭,离开的时候她坐在车里,远远的看到江离城挽着一个女人的肩膀站在门口与众人客套寒暄。   女人的身影被江离城挡去了大半,距离又有些远,她看不清那人是谁,只觉得很熟悉,有点像南笙,只不过这个可能性被她很快否定,南笙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会和江离城纠缠不清?更何况,她似乎还对离过婚的男人颇有成见。   只是此时彤彤看着南笙,那晚的感觉却又莫名其妙的跑了出来,甚至还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江离城会不会就是南笙的男朋友?   彤彤拍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疯了。   他们明明一开始是不认识对方的,自己比谁都清楚,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许他们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吧?彤彤隐去心中莫名的酸涩,迈步向前走去。   ——   南笙站在江离城的办公室门口,礼貌性的敲了敲门,听到那声清冽的‘请进’之后,南笙推门而进。   江离城西装革履的站在窗前正在打电话,见到南笙微微一笑,指了指会客厅的沙发,示意他先坐,继续对着那边说着什么。   南笙在沙发上坐下,没有刻意去听他的电话,但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所以他的话还是避无可避的传入了自己的耳朵。   “……你不要着急,孩子只是发烧,不会有事……”   “最近不行,我在国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有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我还有事,先挂了。”   南笙以为他收了线,便转头去看他,却不料他还保持着通话时候的样子,一边有些疲惫的捏着眉心,一边说道:“余嫣,我们如今的关系,不太适合再说这样的话。”   宛若窥探了别人的**,南笙想要收回自己的视线,只是还未来得及,江离城却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直直的向自己看过来,眉目之间不带一丝情绪的冷清模样,是南笙第一次见到,心头微微一震,重新坐好。   很长一段时间里,南笙都感觉锋芒在背,江离城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未曾离开,这可能是她的一种错觉,却没有去验证的勇气。   江离城在她对面坐下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以后,期间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似乎早已结束了通话,只是这五分钟他在做什么,南笙却并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她在乎的只有父亲的事情。   抬头看他,满目希翼:   “是不是父亲的事情有消息了?”   江离城淡然一笑:   “已经被定为漏税案件,只要缴清税款和罚款就没事了。”   南笙面色一喜,只是那喜悦还未在脸上维持几秒钟,便又隐了下去,江离城看出她的顾虑,直接开口:   “我打听了一下,税款和罚款大概在12亿左右。”   南笙的表情呆滞了几秒钟,随即苦笑一下:“南氏现在的状况,我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江离城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说‘我有’,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这话说不得,也不能说,且不说以他们目前现在的状况是否合适,单是无缘无故的拿出12亿给南笙,她怕也是会被吓到的吧。   一定会认为自己图谋不轨。   江离城倾身为南笙倒了一杯茶,静默了下来。   南笙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江离城此时带给自己的消息,究竟算不算的上好消息了。父亲被判无罪固然开心,可如果罚款无法缴齐,父亲仍是没有出来的可能,如果结局只是因为钱的问题而无法解决,南笙的心里怕是会更痛苦。   叹气声有些重了,江离城抬头看她一眼,一些话不太合适,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这些钱对顾先生来说,怕是九牛一毛。”   南笙笑笑,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顾琛有多少资产,但那座静园外界的估价就不止12亿,自己如果开口向他姚谦,南笙知道他会给,并且毫不犹豫,可是这让她如何张得开嘴?又该如何说?她这一辈子还从未向谁借过钱,即便是顾琛,她也不可能做到坦然。   ——   离开学校的时候,南笙拨了通电话给南修远,大概是在忙,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将手机重新装回口袋,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秒钟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南修远比起前几天见面的时候更显憔悴,大概是***病对他有所影响,南笙急着秦瑟的委屈,对他的这些视而不见,径自说了来到这里的目的:   “我有话和你说,关于爸爸。”   南修远有些意外,扬起一抹看起来还算灿烂的笑:   “要不要先去看奶奶?”   南笙摇头:   “你知道我和她没什么好谈的。”   南修远不再说什么,放下手中的病例,起身为南笙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   “想说什么?”   南笙摩挲着纸杯的边缘处,看着那袅袅的水汽,轻声开口:“父亲的事情有转机了,被定型为漏税,只要将拖欠的税金和罚款缴清就可以回来了。”   南修远思路很清晰,落座在办公椅上,淡然开口:   “一共多少?”   “12亿。”   南修远抬眸看她,并不废话:“我只能给你4个。”   南笙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南修远会有这么多的积蓄,这些年来父亲虽然有意将南氏的股份给他,可是他却似乎并不为所动,不止一次的拒绝,在只是外科主任的这个身份下,他居然能够有这样的一笔钱,她不能不意外。   南修远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   “这些钱不是我的,奶奶她似乎料到会用到钱的地方,父亲出事的时候就已经将存款交给我了,晚些时候我拿给你,不过,剩下的钱要怎么办?这4亿,已是南家所有的积蓄了。”   南笙又何尝不知?只是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   南笙起身告辞,南修远却还有话说:   “最近有秦瑟的消息吗?”   提起秦瑟,涌上南笙心头的是满满的酸涩,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唐牧川和她真的宛若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无消息。   南笙原本就因为秦瑟的事情怨着南修远,因为如果不是他的利用和辜负,秦瑟也不可能在那样一个身心俱疲的时候选择远走他乡,如果没有远走,或许在顾琛的保护下就不会遇到唐牧川,更不会有今天这个下落不明的情况。   如今南修远的提起,只会让她心里的无名火更甚一些:   “你找她做什么?”   大概是太过期翼,所以南修远并未听出南笙语气中的嘲讽,听闻之后,眼睛为之一亮:“这么说,是她有消息了?”   南笙摇头:   “没有,我只是好奇你找她做什么?再让她回到你身边做展颜?”   闻言,南修远的脸色有些僵硬,欲言又止,可最终也只是嘴巴张了张,没有说出一句话。   ——   晚餐的时候,南笙并未表现出任何反常的迹象,依然和顾琛说着学校的趣闻,谈谈股票,顾琛偶尔回应几句,话比平时少了许多,南笙后来也有点说不下去,安安静静的开始吃晚餐。   只是结束的时候,原本打算回卧室的南笙却被顾琛牵手带到了书房,在她尚不清楚顾琛要对自己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推至自己的面前。   ☆、158.158-做鬼也风流   这张卡里是钱,有多少,不言而喻。   南笙盯着那张卡,许久没有出声,更没有抬头看顾琛。   她害怕,害怕看到顾琛眼里的情绪,任何一种她都没有勇气去触碰。   如果可以,她其实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自己从来没有将钱看的很重,可是她现在的处境竟是真的缺钱,而且很缺很缺。   她不问顾琛是如何知道父亲目前的状况,那对他而言,未免太过小儿科。   而此时的顾琛看着这样的南笙,渐渐的开始有了自厌情绪,他觉得此时的自己未免有些太过卑鄙,对自己发誓要照顾一辈子的女人竟然步步为营,处处算计。他明明知道即便给了南笙这样一笔钱,南永信也不可能出来,但他还是做了。   为什么?   或许是不想看到南笙为钱犯愁,或许是想在南笙面前扮演好一个男朋友的身份,体贴入微的知晓她所需要的一切。但顾琛觉得自己的行为是趋向于前者的,因为后者的理由,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恶心。   许久之后,南笙伸手拿起了那张卡,轻声说了句:   “谢谢。”   这两个字犹如千金重石压在了顾琛的心里,他想笑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在南笙察觉到他的反常抬头看过来的时候,顾琛上前一步,右手扣住她的后脑,覆身吻了下来。   ——   这无疑是顾琛生平以来最为煎熬的一段时期,他日日噩梦,辗转难眠,每晚都要惊醒好几次,确定南笙依旧还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算放下心来,继而睁眼到天亮,一直到清晨时分才能睡上两三个小时。   一天晚上南笙口渴醒来,发现顾琛并不在身边,她坐起来环顾四周,在阳台处发现了他的身影,手指间的火光证明他在吸烟。   自从他答应自己抽烟,南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不知为何,看到他隐没在黑暗的身影南笙只觉得一阵心疼。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顾琛那么警觉的一个人居然没有发觉她的靠近,直到她从后面环抱住他,他才如梦初醒,僵硬了几秒钟之后,覆住她放置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一笑:   “怎么了?”   南笙没说话,静静的抱了他几分钟,才松开手,与他并肩而战,视线从他的脸上缓缓移至手指间的那抹火光。   顾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抬手就要去捻灭,却被南笙拦了下来。   她看着顾琛,目光温柔:   “抽吧,偶尔一两根没事的,我只是担心你身体。”   顾琛拍拍她的肩膀,却还是将烟熄灭了,继而牵起她的手向屋内走去:   “阳台风大,别感冒了。”   由始至终南笙都不曾问过那个晚上的顾琛站在阳台是因为什么,她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即便是如自己和顾琛之间这般亲密,也应该给予对方适当的自由。   南笙不知道顾琛的心理状态,但也注意到了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她以为是工作上的压力,便开始亲自下厨为他准备一日三餐,顾琛不忍她如此,但也没有直白的跟她说,而是在一个早起的清晨,悠悠闲闲的晃到了厨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特意而来。   他平时就不苟言笑,此时哪怕只是身着黑色的睡袍,头发也微微凌乱,可那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依然让人心有余悸。   他双手背后,慢悠悠的在厨房里了走一圈,让三名厨师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后来顾琛慢慢走向厨房门口的时候,他们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有了落下的迹象,却不想那人却在门口回过头来,笑着询问:   “听说阿笙最近常来厨房?”   3名厨师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一位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   “最近两三天南小姐倒是常来,说要给您准备餐点。”   顾琛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无任何坏情绪,可他们看着这样的顾琛,却更加不安。几秒之后,他们听到顾琛的声音:   “既然阿笙能管的了我一日三餐,这里也就不好让你们发挥一技之长,不如另谋出路?”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像是在赶人,但他语气里的怒火却让面前的三位都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顾先生是在心疼南小姐。   其中一人立刻表态:   “对不起,顾先生,以后南小姐不会再在厨房出现了。”   顾琛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回到卧室的时候,南笙已经睁开了眼睛,看明显还是困顿的模样,听到卧室的门开启又关上,她懒洋洋的看过来,见是顾琛,微微一笑:   “怎么醒这么早?”   说着便要起床。   顾琛走过去,掀开被子躺下,顺便也把她重新按回温软的被褥间,手霸道也强势的扣在她的腰间:   “还早,再睡会。”   这个建议实在很诱人,可是南笙看看顾琛眼皮底下的那抹淡淡的阴影,又实在心疼的很,咬咬牙,还是将他放置在腰间的手挪开:“上午没课,我等下再回来睡个回笼觉。”   顾琛的心里瞬间填满了柔柔软软,宛若棉花糖一样的东西,仿佛连他的心都被软化了,他翻身压制住她,从额头开始细细的吻她。   南笙有些痒,也记挂着为他做早餐的事情,扭来扭去的不肯配合,可就是这样的举动让本来并没有怀心思的顾琛渐渐有了反应,当南笙感觉到抵在腿上的那根炙热,蓦然停下了动作,抬眼看着身上的顾琛,脸上绯红一片:   “你……”   两人已经坦诚相见太多次,她却还学不来对房事看的淡然,顾琛被她娇羞的模样逗笑:   “我怎么了?”   “我们昨晚……你怎么还这样啊……”   顾琛似乎是铁了心要逗她,故作不明白她口中的话:   “昨晚怎么?我怎样?”   南笙如果此时还不明白顾琛是在逗自己的话,那么她也就白白与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的了。   南笙是个女人,大多时候还是一个很爱害羞的女人,但她却有着不甘于人后的性格,你强,她也会跟着强。于是,此时此刻,她静静的看了顾琛几秒钟,微微一笑,单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却爬上他的胸口,轻轻浅浅的划着圈:   “昨晚你一直折腾我到凌晨,前前后后要了3次,如今你还是这般状态,不知道你的腰受不受得住啊。”   那媚眼如丝的模样,引燃了顾琛理智中的最后一把火,他俯下身,开始上下其手,在她忍不住呼吸粗重的时候,嘴唇凑至她的耳边,呵气道:   “阿笙身上死,做鬼也feng流。”   ……   再次醒来,已经上午十点钟,旁边的位置没有丝毫温度,证明顾琛早已起床,为他做早餐的打算泡了汤,南笙想起刚才的疯狂,不由的开始摇头失笑,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很舒服就对了……   ——   2008年5月11日,周末。南永信被释放的前一天,一条新闻横空出世,占据了各大平面媒体的头条。   江离城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南笙还未起床,昨夜被顾琛变着花样的折腾到了凌晨,此时虽已过九点,却还是困的很,电话铃声打扰了她的美梦,她显得有些不耐烦,眉头微微蹙起,伸手推了一下旁边的顾琛:   “电话……”   顾琛早已醒来,此时正坐靠在床上看当天的财经新闻,电话铃声他自然听到了,甚至看到了来电显示是江离城的名字,他觉得这通电话,自己还是不要接的好。   顾琛探身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拍了拍南笙的脸:   “阿笙……”   那铃声犹如魔咒一样搅得她不得安宁,刚想扯过被子继续睡,却被顾琛止了动作:   “江离城的电话,接吗?”   南笙即便再不愿,也还是睁开了眼睛,因为江离城打电话给自己,只能是父亲的事情,明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她可不想再这样的节骨眼再出现任何的变数。拥着被子坐起来,从顾琛的手中拿过电话,按下接听键放置耳边:   “江老师。”   江离城有片刻的停顿,几秒之后出声,却只是叫了她的名字,接下来的话,宛若被卡在了喉咙处进退不得,声线是从未有过的紧绷,南笙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江老师,是不是我父亲的事情有变数?他们不同意放人吗?”   “不是。”江离城否认了这个说法:“如果只是漏税这件事情,南先生会在明天准时出来。”   江离城的这话,南笙有些听不懂了,眉心微微的蹙起来: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去看看今天的报纸吧。”江离城停顿了一下:“等下我再打给你。”   江离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挂了电话,留下一个摸不着头脑的南笙,她坐在原处发了一会呆儿,顾琛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沉思几秒钟,靠近她,换上她光洁的肩头,轻声细语:   “怎么了?”   南笙摇摇头:   “江老师没说,但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我下楼去看看报纸。”   【今天一更】   ☆、159.159-20年前,肮脏不堪的回忆   南笙看到报纸后的第一反应是:笑话。   她觉得现在的媒体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胡乱报道呢?说什么南永信在20年前收受贿赂,故意对三名强-奸杀人犯判处无罪释放,从而导致另一个家庭的彻底破碎。   南笙读了整篇报道,仍然是嗤之以鼻的态度,恰好抬眸的瞬间看到顾琛自楼上缓缓而下,南笙便拿起报纸走过去,递给他:   “阿琛,这报道太荒唐了。”   顾琛接过南笙手中的报纸,看着那醒目的标题:漏税富商的另一个秘密——“杀人犯”   “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我爸爸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顾琛安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既然是不实报道,你还这样生气?”   “可是在爸爸放出来的前一天放出这样的消息,我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有变数,刚才江老师给我打电话似乎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南笙越想越担心,抓住他的手臂,问道:“阿琛,爸爸会不会有事?”   顾琛将手中的报纸折起来: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江离城在负责,我插手的机会不大,你现在可以打电话给他,问问公安局那边是什么态度。”   南笙拍一下额头,懊恼的叹出一口气:   “对对对,我应该问江老师才对。”   说罢,便向楼上跑去。   顾琛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才收回视线,迈步向餐厅走去,将报纸放在餐桌上,他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水的是温的,缓解了他内心深处滋长出的阵阵寒意。   20年前他才多大?10岁。   那一年他经历了什么?如果可以,顾琛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想起。   只是,不能。   时至今日他都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宛若发生在昨夜时分。   唯一不同的是,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渐渐长大了,和此时的自己渐渐重叠,他曾试图抽离那个小男孩的身份,让一切变得淡然,无奈即使他的身份转换成了一个旁观者,他还是对记忆中的场景感到阵阵恶寒。   1988年9月3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39岁生日前夕,顾琛和母亲林晓慧在同事家看完国庆晚会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钟,顾琛有些昏昏欲睡,林晓慧为儿子着想,便选择了比较偏僻的小路。   那时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的选择扭转了她和顾琛一生的命运。   沿途没有路灯,林晓慧毕竟是个女人,心里害怕的很,也有些后悔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不过好在这一路走来并没有碰上任何人,更何况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再穿过一道荒废许久的巷子就到大路了,这让林晓慧一直提着的心渐渐落回了原处。   只是并未走出几步,她就听到了前面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一个属于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妈的,哭什么,净坏老子的兴致!”   “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你再多说一个字,老子现在就插你!”   “苏明佳,你能不能不这么粗俗,哈哈……”   “得了吧罗浩,谁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鸟啊。”   ……   林晓慧顿时停下了脚步,握着顾琛的手也紧了紧。   顾琛那时10岁,对未知是充满好奇的,与林晓慧一路走来,他觉得自己宛若在探险,并未觉得有多少害怕,甚至连困意都消除了大半,此时察觉到母亲停下脚步,手也握紧了自己,他开始有些兴奋,刚想对妈妈说‘妈妈不怕妖怪,我来保护你’,却被林晓慧先一步捂住了嘴,继而带着他向来时的路走去。   这条路,他们不走了。   顾琛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他最听母亲的话,便乖乖的跟着,只不过还未迈出几步,便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林晓慧的脚步有短暂的停顿,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她看了一眼身侧对她无声询问的顾琛。   咬咬牙,还是迈开了脚步向前走。   顾琛刚想问问妈妈,那个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那几个男生是不是在欺负人?他们不用去帮忙打坏人吗?可还未等他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身后便传来了更加悲痛的呼声。   林晓慧又停下了脚步,这一次却是没有再出现任何的犹豫神色,她将顾琛带到一处废弃的院落门口,让他靠在墙角不要动,然后捧着他的脸,小声的说着:   “小琛,你在这里等妈妈,不要乱跑,不要看,妈妈很快回来。”   顾琛点点头:   “好。”   那时的一声‘好’,顾琛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如果早预料到结果,或许那个时候的他会不计一切的拉住妈妈的手,不让她离开。   妈妈在身边的时候,顾琛不觉得害怕,是因为他有所依靠。   可是此刻他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任何感觉都被无限放大,他开始害怕,尤其是远处的哭喊声不断传入耳膜……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妈妈说了不让乱跑,不让看,他就乖乖的蹲在原地,开始背课本上老师新教的古诗。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他开始背不下去,因为他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比之前那个陌生姐姐的哭喊声更大,顾琛止了声音,想要听的更仔细,可是却再也听不到,夜很静,一时之间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息声远远的传来。   顾琛没打算过去,直到他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哭喊着从眼前跑过,也不知道是基于一种什么本能,他下意识想到了妈妈,于是他从那个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个漆黑的小巷走过去。   月亮从乌云后偷偷的露出来,皎洁的月光照亮了黑暗中的龌龊。   他看到母亲衣衫褪尽,头发凌乱,双手被一人拉至身后钳制住,一脚还在蹬在母亲的后背上,将她摆成了一个不太和谐的姿势,而母亲的身前还站着一个裤子脱到一半的男人,正在卖力的前后耸动,双手放在母亲的大腿上,让她紧紧的环住自己的腰。   还有另一个男人,他正埋首在母亲的胸前吃着什么。   顾琛走不动了,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住了。   十岁的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但他仍然从母亲紧紧咬住下唇的表情中看到了母亲的痛苦,他想张嘴大喊你们停下,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想跑过去,打跑那些起伏母亲的男人,可是他的脚却宛若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疼痛让他恢复了些许的知觉,顾琛握紧了拳头,迈步的那一刻,却触及到了母亲看着自己的目光,她在摇头,在无声的制止自己的靠近……   月亮似乎也不忍再看人间这无比肮脏的一幕,悄悄的隐了回去,遮住了顾琛的视线,将那处重新隐藏在黑暗之中……   那是顾琛第一次没有听母亲的话,他蹲下身,在墙角摸到了一块转头,拿起来走了过去。   近了,他听到那三个人的声音:   “比刚才那娘们儿的滋味好多了……”   “你别***废话了,老子还等着干呢……”   “就是,快干你的,我快憋不住了……”   三个男人都沉沦在欲-望的深渊并未看到这个正在向他们慢慢靠近的孩子,以至于当他们其中一人的肩膀被一块转头狠狠击中的时候,才惊觉身边已经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人。   顾琛原本是要打他脑袋的,可是却因为力气不够,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才会落至肩膀处。   埋首在母亲胸前的那个人率先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顾琛胸前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娘的,哪里来的小野种,居然来坏老子的好事!”   “呸!”回应他的是顾琛吐了他一脸口水。   “求你不要……”林晓慧求饶的话还未完整的说出来,顾琛的脸上就被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悲哀的是,他还提着顾琛的衣领,依然没有放开他,于是接二连三的耳光打在顾琛的脸上,后来他被如垃圾一样的被仍在地上,拳头和脚又如雨点般的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处。   顾琛不觉得疼,更没有哭,他甚至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紧紧的抱住了那人踢过来的小腿,继而张嘴,咬住一处不松口。   那男人气急败坏的抬起另一只脚狠狠的往顾琛的脸上踹去,顾琛被迫松开了嘴,脑袋也开始晕晕的,但他仍是觉得值了,因为嘴里的血腥味告诉他,那人也受伤了。只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那么难过……   是因为妈妈为自己求饶的声音,是因为妈妈的哭声,是因为妈妈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男人没再打他,而是走到另一边,捡起了刚才顾琛扔的那块转头,继而又折了回来,顾琛其实已经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身影正在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砖头……   应该会很痛吧,顾琛难过的想着……   ☆、160.160-被逼成魔   那一刻,顾琛除了痛,更想到了死亡。   他很想再看看妈妈,告诉她别哭,可是他渐渐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隐隐约约中,那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加诸在自己的身上,他好像看到了妈妈跪在了那个人的面前,祈求着什么。   顾琛很生气,也感觉到了满腔的愤怒,他很想爬起来告诉妈妈,自己宁愿死也不愿意让妈妈求这些坏蛋,可是妈妈听不到,自己无论再怎么逞强,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顾琛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在一阵颠簸之中,他睁开沉重的双眼,察觉到自己正在妈妈光裸的背上,正在背着自己奔跑,顾琛垂眸看到,自己的母亲此时竟什么也没有穿……   此时的天,已灰蒙蒙的开始亮起来,有些早点的摊位开始陆陆续续的在路边摆上,顾琛察觉到他们看过来的目光,然后开始指指点点……   没人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他们只是在好奇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光裸着的女人背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只是在指责这个不着寸屡的女人她的行为有多么的伤风败俗……   顾琛不知道母亲是没看到没听到,还是说她根本不在意,他只记得在那个雾气迷蒙的早晨,母亲将自己背回了家,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然后才转身去找衣服穿上。   假装没有醒来的顾琛看到了母亲全身上下无数的青紫痕迹,他细数着那些加诸在母亲身上的侮辱,他发誓他要讨回来。   ——   后来的后来,街坊邻里都知道了母亲那晚的事情,但她却好像并不在乎,只是顾琛察觉到了母亲开始长时间的失神,在他想要碰触母亲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弹跳开来,在确定身边是顾琛的时候才看似轻松的笑笑,紧紧的抱住他,低声呢喃道:   “会抓住的,会抓住的……”   是的,母亲在事发的第二天就报了警,如今已经时隔一个月,却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后来,一直在外地工作的爸爸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匆匆赶回,顾琛以为他会向往常一样的抱抱妈妈,那样妈妈大概就可以笑了,可是顾琛不曾想到,林晓慧也不曾想到,那人匆匆赶回,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顾琛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他竟觉得这个耳光宛若打在自己的脸上,比那天晚上那个男人打自己的还要痛。   他开始厮打那个平时被自己很想念的父亲,他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爸爸,在父亲不耐烦准备将他踢开的时候,母亲及时拦下了他,哭笑着告诉他:“小琛,不可以打爸爸。”   后来他们两个人进屋了,顾琛坐在院里的那张小板凳上,低头看着树下的蚂蚁搬家,对父亲的吼叫声充耳不闻。   他突然感觉到冷。   是该冷,十月份了。落叶都铺了满园。   他们之间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顾琛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父亲出来之后,把他锁进了厨房,任他怎么敲打也不开门,然后他就趴在那扇玻璃窗上,看着母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再见到母亲,已经是1个月之后,他是听街坊邻居说母亲的事情好像是在今天开庭,他不知道开庭是什么意思,辗转问了好多人,最后才打听到法院的地址,于是他瞒过了所有的人,去了。   他不认得路,在法院里横冲直撞,后来被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撞到,拉住了他:   “小朋友,这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   顾琛撒了谎:   “我爸爸带我来的,他在这边工作。”   “原来是小家属啊。那你不要乱跑,等下记得去找爸爸啊。”   似乎担心那人不相信自己,顾琛把头点的很重很重。   可他还是找不到,后来他一间一间的开始找,终于在一个房间外听到了母亲的名字,可顾琛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洗手间。   他透过门缝,刚想问妈妈在哪里,却看到一个40多岁男人将两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了另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人:   “这里是4万块钱,收了这笔钱,你女儿就有救了。”   年轻的男人似乎有些犹豫,踌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两个信封。   老男人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   “不要觉得有什么心理包袱,林晓慧现在也是一个人活着,丈夫也不要她了,甚至连儿子都见不着,为了这样的一个人牺牲掉我的儿子和你女儿的命,似乎太不值得了,这是一笔很值钱的买卖。”   “可是……”   “证人方面你不用担心,那个女孩我已经买通了,就算她等下出庭作证,也是对我们有利的。”   许久之后,那个年轻男人点点头:   “苏先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后来顾琛跟着他们两个人来到了法庭,他看到了母亲,也看到了那天晚上的三个人,甚至还有那个被母亲救下的女人。   林晓慧没有看到顾琛,她的双目此时被满满的仇恨所充斥着,顾琛从未见过这样状态下的妈妈,他原本以为今天过来这边,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就可以和母亲一起回家了,可是此时此刻,年仅十岁的他,却依然觉得他怕是要失望了。   过程很复杂,也很乱,顾琛听不懂,他只知道母亲在听到他们的供词之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全部都讲了出来,最后被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强行按在了座位上。   没有人不会抓狂,当因为一面之词,自己从被害人转为一个卖身的女人,从qiangjian转换成了一场自愿的交易。这与现实违背的一切几乎击溃了林晓慧所有的意志,她开始笑,笑出了眼泪,那笑声传遍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后来,笑声渐渐的消失了,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旁边的警察见她没有再做任何过激的行为便没有再对她进行阻拦。   林晓慧的视线从那三个男人脸上一一扫过,继而落在了那个被自己搭救的女人身上,淡淡一笑,飘然而过,直至停留在那个审判长的身上,再也没有离开。   审判长有些不敢与林晓慧的视线对视,在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时候,他迅速的低下了头,林晓慧微微一笑,凄凉无比:   “审判长,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视线,你在害怕什么呢?”   这句话之后,审判长应该是要立刻抬头的,那样才可以证明他并没有在害怕,可是他却花费了至少一分钟的时间才鼓起勇气,渐渐的抬起头与林晓慧对视,他说:   “原告不要胡言乱语。”   林晓慧嗤笑一声,继而问道:   “你收了他们多少好处?”   “请你不要亵渎法律的公正。”   “好。”林晓慧冷笑着妥协了,她宛若看到了最后的结局:“我不再问这些,我只是想知道,尊敬的审判长——你的名字。”   审判长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几秒之后终是给了她答案:   “南永信。”   林晓慧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记下了。”   南永信微微蹙眉,还未等的及他开口再说什么,林晓慧就趁人不备,避开两位警察的钳制,快速的跑到了窗边,握紧拳头打碎了一面玻璃窗,在所有人都错愕的目光中,她抓起了一把碎玻璃,在手心握紧。   顾琛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跑过去,冥冥中他似乎知道母亲要做什么,可是林晓慧引起的慌乱让所有人都站起来向前涌去,顾琛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能抵得上大人的力气?   没有人理会他,所以也没有人为他让路。   后来,顾琛利用自己的小体型在大家腿间的缝隙中穿行,他终于来到了前方,那声妈妈还未喊出口,林晓慧已经吞下了手心里的玻璃……   那时的顾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开了警察的钳制跑向了林晓慧,她表现看起来很好,可是那渐渐扭曲了的面孔证明了她此时在经历着非人的疼痛……她看到顾琛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微微一笑,倒了下去……   顾琛跪在她的身边,一遍一遍的喊着妈妈妈妈,眼泪徐徐的落在林晓慧的脸上,心上……可是林晓慧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玻璃穿过食道划破血管,引起了大出血,她的嘴角也开始溢出一条鲜红的痕迹……   她的视线那么眷恋的停留在顾琛的脸上,如顾琛记忆中的一样温柔,她是多么的不舍,多么希望能够陪伴眼前这个只有10岁的孩子再长一些的时间……可是她又多么的清楚,背负着这样的一个罪名,她带给顾琛的也只剩下无尽的难堪和伤痛……   似是害怕自己后悔做出的这个决定,林晓慧渐渐自顾琛的脸上移开了视线,落在了正处在震惊中看着这里的南永信的身上,然后她勾起唇角,笑了……   她的生命哭着开始,笑着结束……但这笑中的不甘和愤恨,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晓慧生命中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南永信!   顾琛在卫生间看到那个接过信封的人,是南永信!   颠倒是非,活活将林晓慧逼上死路的人,是南永信!   10岁的顾琛不知道仇恨是什么,但他却在搂着母亲渐渐冰冷的身体的时候,暗暗记住了与这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人。   他对自己说:我会回来!   ☆、161.161-南笙说:这人太坏了   南笙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顾琛正站在餐桌前将水杯握的指节泛白,宛若下一秒就会迸裂在手中。   南笙心系父亲的事情,自然没有注意到顾琛肢体上细微的变化,她在顾琛的身旁站立,想要取过他手中的水杯喝水,却不料她竟拿不动。   顾琛因为南笙的动作微微回神,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笑,将水杯递给她:   “渴了?”   南笙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   顾琛笑笑,没有回答,径自向客厅走去,在沙发落座,本想拿起遥控打开电视看新闻,可是回头一想,此时的新闻多半都被南永信的报道所占据,为避免南笙的心情低落,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哪里。   南笙即便再喝水,可目光却一直不曾离开过顾琛,见他此刻略显疲惫的样子,放下水杯走过去,绕到他的身后,轻轻的为他做肩部按摩:   “很累?”   顾琛睁开紧闭的双眼,制止了她的动作,牵起她的手,绕过沙发,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手摩挲着她的:   “这双手不是为了让你侍候我的。”   闻言,南笙笑了:   “我不侍候你,你难不成还想要别的女人侍候你?”   “嗯。”顾琛笑应:“女的按摩师。”   顾琛的打岔并没有让南笙忽略他此时的状态,反握住他的手,望着他的视线是一片柔和:   “我一直没问你,是觉得你会告诉我,可我等了又等,你却始终不说,所以我现在问问你,最近发生什么了吗?”   顾琛伸手抚摸她的脸:   “怎么这么问?”   “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谁都看的出来,更何况是我。”   顾琛微微一笑:   “嗯,我也察觉到了,可你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吗?”   南笙有点无辜,继而失笑: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我怎么会知道?”   “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南笙有些着急了:“你这样下去身体会不行的。”   顾琛笑着凑过去,轻吻在她的脸颊,继而在她耳边细语轻声:   “还不是因为你让我食髓知味,每天晚上都要不够。”   南笙是万万不曾想到顾琛会说出这样的一个理由,脸在顷刻之间便红了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恼怒的瞪着他,而顾琛却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微微挑眉,一副看起来很是得意的样子。   “羞什么?你男人对你着迷如此,你应该开心才对。”   不能谈下去了。   南笙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就走,可是没走两步就顿下了脚步,她觉得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和顾琛义正言辞的声明一下,于是她转过身,一派认真的说道:   “阿琛,你不能再这样了。”   顾琛没有说话,含笑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你每天晚上都猛如虎,你状态越来越差,长久下去会影响健康的。”   猛如虎?顾琛喜欢这个形容,于是那脸上浅淡的笑意被无声的放大开来,他从座位上起了身,走了两步在南笙的面前站立,垂眸看着这个明明害羞到脸红却还记挂着自己身体的女人。   “阿笙……”他轻轻的唤了一声。   南笙看着他,无声询问。   “你有没有好好看看镜子里的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顾琛忍不住去碰触她的脸,含笑说道:“因为我殷勤的灌溉,你的脸色是越发的红润迷人了。”   南笙:“……”   灌溉?这是什么词儿?不过回想他们之间的每一次,貌似顾琛都是直接在里面……这样来说,也的确算是灌溉……南笙打断自己已经凌乱了思绪,她真是疯了,会因为顾琛的这个词联想到那么多不太和谐的画面。   脸,似乎更烫了……   想瞪他,可是又没再看他的勇气,只得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顾琛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   那笑,释然了顾琛所有的坏情绪……   ——   二楼主卧连接的洗手间里,南笙看着自己红扑扑的脸,羞涩不已……她知道本不应该看,可仍是情不自禁的跟这顾琛的话开始仔细的观察自己的脸,她竟真的发现了变化,果然显得滋润很多……   她打开水龙头,将冷水不住的往脸上拍,企图想要阻止这份脸红心跳,却不料抬头的时候发现镜中竟出现了始作俑者,他就那么懒洋洋的倚靠着洗手间的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南笙窘迫,抬手关掉了水龙头,扯过毛巾擦干了脸,转身将毛巾盖在了顾琛的脸上:   “你不要再笑了!”   没有任何意外的,顾琛无声的笑演变成了开心的大笑,那是南笙第一次看到顾琛真正开心的模样,倒不是说他之前从未开心,只是觉得此时此刻这样的开心才是发自肺腑的,由里到外的。   她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永远这么笑下去。   所以,自己吃亏就吃亏吧,看他多开心。   顾琛扯下毛巾,看到南笙并未离去,而是站在依旧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他微微挑眉。   有点出乎意料,他本来以为她会因为羞涩躲开的。   “看什么?”   “阿琛。”南笙笑看着他:“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顾琛扬了扬手中的毛巾:   “透视眼?隔着毛巾也能看到我的脸?”   南笙转身就走。   生气了,好不容易心甘情愿的任由他消遣一回,居然反过来将了自己一军,这人,太坏了。   顾琛没有去追,慢条斯理的将毛巾放置在毛巾架上,才转身出了洗手间。   南笙在阳台,趴在白色的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顾琛站在原地几秒钟,抬步走了过去。   顾琛知道,刚才和南笙的那一小段的时光是他偷来的,等到南笙再想起南永信的事情,她那般开心的表情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出现,等南永信20年前的事情被证实,南笙又该是如何的心境?   所以此时此刻看到南笙敛了笑容,神色微沉的模样,顾琛并不意外,只是心头渐渐泛起的酸楚让他有些适应不良。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站立,手轻轻覆盖在她握在白色栏杆上的手:   “在担心南先生?”   南笙点点头:   “刚才我打电话给江老师了,他说这件事情的进展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报道才刚刚出现,调查小组已经成立了,不出3天,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就会浮出水面,真相大白。”   顾琛看着楼下的绿草茵茵:   “可能是因为南先生之前漏税的案件所以才会被有关部门这样重视。”   “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琛揉揉她的短发,没再说什么。   今天的天气不好不坏,伴着微风徐徐,阳光也显得有些慵懒,此时临近中午,他们处在阳光之下竟也不觉得热,倒觉得光线之下,有份难得的温暖在自由涌动。   那天,在阳光的作用下南笙显得昏昏欲睡的时候,顾琛问了南笙一个问题:   “阿笙。”   “嗯?”她的眼皮开始重了。   顾琛笑笑,拦腰抱起她,坐在了阳台上的那张藤椅上,她在他的怀里,如同一个孩子,南笙舒服的往他脖颈处蹭了蹭,有好闻的薄荷香萦绕鼻尖,她困意迷漫的更加厉害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南先生的事情如果是真的,你会怎么样?”   南笙原本已经合上的双眼,因为顾琛的这句话而慢慢睁开,似是顾琛的话不太好消化,她静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会是真的吗?”   顾琛浅笑:   “不是说了吗?如果而已。”   南笙摇头:   “我不知道。”   顾琛没有再说什么,南笙所谓的不知道,其实已经在向他传递一种讯息,因为不敢想象自己一直敬重的父亲会变成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无法接受父亲曾做出那般残忍的事情,让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家破人亡,所以她不知道。   两人许久都未曾说话,顾琛就这么抱着她,眺望着远处的天空。   卧室门被敲响的时候,南笙微微动了的那个,被顾琛又按在了怀里,继而说了声:“进来。”   是张婧,通知他们午餐已经准备好,何时用餐。   顾琛不太愿意打破此时的氛围,但念及她赖床到现在都不曾吃饭,只好妥协。   “现在吧。”   张婧得到回复之后,微微颔首,又离开了。   只是关上卧室门的时候,她在疑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南小姐是坐在顾先生的腿上吗?他们隐坐在玻璃窗之后,张婧也只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依稀感觉是这样的一个姿势。   的确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顾先生的冷静自持和不苟言笑,张婧一度以为他和宠爱女人的那种男人是毫无关系的,现在发现,她竟错的离谱。   仔细回想,南笙入住静园后的种种,顾琛何时不是将南笙当成孩子来宠?   一日三餐全部依着南笙的口味来做,喝汤之前必定自己先试试温度,怕她烫着。   南笙怕黑,一到晚上,不仅是室内,就连室外的角角落落都会亮起灯。   南笙在家里不太爱穿鞋,她多次看到顾先生拿着拖鞋自她身后追上来,然后蹲下身亲自帮她穿上,后来屡教不改,他竟将室内全部铺上了地毯,直至南笙觉得风格有些不伦不类,损坏了静园的美感,才下定决心改掉不穿鞋的毛病,顾琛这才命人将地毯撤掉……   顾琛对南笙的爱,融入到了生活中的每分每刻……   ☆、162.162-兜兜转转,终难逃开   南永信的事情似乎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到让江离城觉得匪夷所思,却有觉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匪夷所思是指在报道出现的那一刻,一切的调查都已经全部就位,宛若他们就是在等待报道的出现,理所当然的是,江离城已经料到这件事情会有始作俑者,所以顺利也是意料之中。   再见南笙,是南永信当年案件确定的那一天。   见面的时候南笙还没有得到消息,所以那脸上的笑看起来虽然不达眼底,却依然算的上绚烂。   江离城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她徐徐而来,突然有些不忍告知她事情的真相,他不忍用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去剥夺一个女孩的笑脸,自与此同时他又无比的清楚,这话如果不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她会听更多人说。   所以,他还是决定由自己来说,至少可以陪着她。   南笙在对面的座位落座,放下包包的同时微微笑了笑:   “不好意思江老师,路上有些堵车,等很久了吗?”   江离城为她倒上一杯花茶,他的声音夹杂在水声中,清冽无比:   “刚到不久。”   这是2008年5月15日的一个午后,T市天气晴朗,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大雨而至,出门前顾琛曾电话嘱咐她记得带伞,南笙看了看窗外的太阳,笑着回复:   “遮阳伞吗?”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听话的将伞装进了包包,此时落座看着窗外渐渐变得阴沉的天色,她给顾琛发了一条短信:   ——变天了。   顾琛没有回复。   南笙收了手机,发现江离城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顿时有些赧然的笑笑:   “报平安。”   江离城笑的淡然:“南笙现在幸福吗?”   闻言,南笙愣了一下。   不是江离城的话有问题,而是他们之间虽然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但话题仅限于父亲,如此涉及个人情况的问题还是头一次,倒不是不能问,只是南笙第一次和他谈及,难免有些不习惯。   “很幸福。”南笙给了最直接的回答。   江离城笑笑,不再说话。   南笙注意到他握着白瓷茶杯的手微微用力,只是窥探不到他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很久,江离城没有提及父亲的事情,南笙也不想问,其实到现在这一刻江离城还不直言相告,南笙已经猜测到了最后的答案,只是在猜测未证实的这一刻,她还在自欺欺人着。   大雨终是从天而降,毫无预兆,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很响,南笙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成串的雨水顺着玻璃窗缓缓而下,可见这场雨多急多大。   或许是这场雨让沉闷的气氛更加沉闷,南笙有些受不住,率先开了口:   “那些事,是真的吗?”   江离城抬眸看她,她的目光还放置在玻璃窗上,有些悲切的空洞。   江离城没有否认,也没有说是,但他的沉默又何尝不是一种默认?   南笙又怎能不懂?他只是不想将事实太过残忍的解析在自己的面前,所以才选择沉默吧?   想到这里,南笙笑了。   是,她不该笑,怎么能笑呢?父亲间接杀人,收受贿赂,形同帮凶,她怎么能笑呢?应该哭才对,可她哭不出来。于是也只有笑了,但这笑里有多少凄凉,怕是也只有她自己才能真切的体会。   当看到那些报道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觉得是笑话一场,可是等她从那篇报道给予的冲击中冷静下来,又觉得事情不可能空穴来风,加上顾琛也曾问过自己‘如果是真的’这样的问题,她便动摇了那个最初的相信。   人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惯性,当一个陌生人给予了你帮助,你自然而然的就会将他定型为好的那一类人,后来当所有人都在指责他毫无道德,丧尽天良的时候,你会觉得匪夷所思,到最后连你也见到了他真正的一面,你会失望,会觉得自己被骗。   南笙此时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但此时涌上心头更多的则是痛心。   不为父亲,也不为自己,她为20年前那个自杀的女人,和那个亲眼见到母亲被伤害,甚至死亡的小男孩痛心……   他不过才十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江离城从南笙的面目表情无法窥探到她的内心,但见她如此凄然的笑着,心宛若被一个大力攥紧,有股闷闷的疼痛传来,蔓延至四肢百骸,他闭了闭眼睛,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还好吗?”   南笙收回落至玻璃窗上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江离城:   “江老师,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   江离城微微蹙了眉头。   “南笙,有情绪应该发泄出来。”   南笙摇头:   “我没情绪,只是一直以来的信仰被摧毁,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冷静自己。”   “如果你有需要,我会再帮你联系一些人。”   南笙微微摇头,拒绝的干脆:   “不用,20年前那些人找关系找到了父亲,造成了一个家庭的家破人亡,20年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江离城有些意外,甚至是震惊的。他以为南笙的悲切全部来源于南永信,或许对他有失望,有情绪,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他能够从监狱里走出来共享天伦,却不想,她将所有的情绪全部给予了那对母子。   她的痛心是为了他们,她的悲切是为了他们,甚至为了他们,选择放弃了父亲。   南笙似乎看出了江离城的意外,却已无心解释什么,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这一刻的心境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她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如果告知众人,怕是会有人说她不孝,说她冷血,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连自己的父亲也不管不顾?可是,谁又能设身处地的想想20年前,那个母亲光裸着身体背着儿子在街头奔跑的身影,谁又能感觉到那位母亲吞下玻璃时的绝望和无助?   南笙不信命,可此时竟觉得世界上真的有命运这样一个说法,毕竟兜兜转转20年,父亲的事情还是曝光于人前。   当初父亲为了救自己而出卖了良心,她感激,可事实摆在眼前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此时的生命竟是那么的肮脏不堪,她这么多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全是建筑在另一个家庭的悲痛之上。   如果可以,她愿意为父亲承受法律的制裁。   “江老师,可以安排让我和父亲见一面吗?”   此时南永信的事情举国关注,上级也特别成立了调查小组,想要见面会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但江离城却还是应了下来,简单的四个字:   “我来安排。”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隐隐约约中,江离城已经猜测到了她想说什么:   “你是想找那个小男孩?”   南笙点点头:   “至少让我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我答应你。”   20年过去,寻找当时的那个当事人无疑于大海捞针,更何况报道上有写,母亲死后,那个小男孩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一度不是很清醒,被家人送往精神病院,从此再无消息。   或许他也早已离开了人世也不一定。   离开茶室的时候,雨还未停,南笙站在门口有些许的失神,以至于重新迈开脚步的时候忘记了包包里其实还有一把伞,就这么直直的走进雨里,江离城正在身后撑开伞,还未来得及邀她一起撑伞,却见到她走进雨中的身影,急忙追过去,将伞撑在她头上。   南笙停下了脚步,其实在迈进雨中的第一步,冰冷的雨水已经让她恢复了思绪,只是她觉得雨水可以让她更清醒,所以也并未有撑伞的打算,此时江离城为了撑起了伞,她也唯有感谢:   “谢谢。”   江离城的‘不客气’还未说出口,便见她从包包里取出一把透明的折叠雨伞,继而撑开,从自己伞下离去。   南笙撑着伞,站在一米之隔的前方,大雨将她的周身笼罩了一层水雾,有些迷离,她对自己挥手说再见,江离城本想说我送你的话却在见到前方已经有司机下车为她打开了后车门而咽了回去。   南笙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的雨景,内心一片凄凉。   司机绕过车身上了车,稍稍弹了几下不小心落在外套上的雨滴,看着后视镜礼貌的询问南笙:   “南小姐,回静园吗?”   “不,去医院。”   南笙这一次来到医院并未去找南修远,而是径自来到了***病房。推门而进的时候她正戴着眼镜看一本厚厚的书,听闻开门声,抬眼看了过来,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光渐渐染上了厌恶的情绪。   南笙第一次对奶奶这样看着自己的视线不反感,因为她的确应该是被厌恶的那种人。   自己此时此刻的活着,别人为此付出了怎样惨痛的代价?   “你来做什么?”   南笙充耳不闻的走过去,在病床边站立:   “爸爸当年做的那些事,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你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做出那种事情?!”   ☆、163.163-心疼,她还是个孩子   这不是南笙第一次和奶奶吵架,却是最为愤怒的一次。   奶奶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对南笙对自己发脾气这件事情感到生气,甚至眼里的厌恶也渐渐的被疑惑代替,她沉默几秒钟,目光如炬的盯着南笙: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永信出事了吗?”   南笙这才察觉原来这三天来有关于父亲漫天的新闻奶奶竟是不知道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南修远阻隔了一切消息来源,南笙苦笑,突然就没有要质问的勇气,她一句话也不说的向外走去,将奶奶不满的声音阻隔在那扇门之后。   她没有乘坐电梯,顺着安全通道漫不经心的一层一层走下去,行至2楼的时候,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南笙想着父亲的事情一直并未注意,几乎是机械式的行走,直到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跌落在地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这里竟然是没有灯的。   比起眼前许多冒着绿光的恐怖眼睛,腿上的疼痛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她有夜盲症,恐惧黑暗。每当陷入黑暗的时候她总会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是这一次她蜷缩在角落,还未来得及恐惧,二楼安全出口的门就被打开了,走廊里的光线迫不及待的洒进来,驱赶走了南笙所有的畏惧。   南修远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看到她膝盖上渗着血丝的伤口,微微蹙眉:   “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南笙制止了他企图抱自己起身的手,看着他,眸光复杂:   “爸爸的事情……是真的。”   南永信对于南笙口中所说的事情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宛若他早已知道。   南笙发觉了南修远脸上的表情,讽刺一笑:   “你知道?”   南修远看着她,许久之后点头:   “很早之前就知道。”   南修远所谓的很早之前,早到他也忘记了确切的时间,只记得当时年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听到了父亲对着南笙母亲的照片在忏悔当年的事情,在那之前他虽然不喜欢南笙,却也没有到讨厌的地步,直至那一次,他开始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有了厌烦的情绪。   那时还小,却已分得清善恶,他知道自己父亲所做的事情是不对的,可他也知道,归根结底是为了一个南笙。   如果没有南笙,父亲还是他心中的好父亲,纵然不愿他再娶他人,却也不会到关系淡漠如此的地步。那时的他,觉得是南笙毁掉了他心目中的父亲,后来慢慢长大,懂得了什么叫身不由己,情难自禁和无从选择。   等他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已经和南笙的关系疏远成习惯,性格使然,也不曾再刻意去改变什么。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父亲当初的事情一直是他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   事情曝光的那一刻他就预料到了父亲的结局,没什么悲痛的感觉,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他知道这么多年,父亲过的也不是很轻松,否则也不会一直资助了一家又一家的孤儿院。   南修远本以将这件事情看的很开,只是他看着此时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南笙,终是于心不忍的伸手环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南笙,人都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这没什么可难过的。”   南修远不懂,南笙的难过是来自本身,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不可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对母子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窝在南修远的怀抱里,汲取那一点点温暖,可心却仍是凉的……   南笙认同南修远的话,只是等待她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   回到静园的时候已经7点钟,雨没有停,却小了很多,南笙坐在后座宛若不曾察觉,直至出租车司机出声提醒,她方回过神来,她说了声抱歉,准备从包包里拿钱,却发现一直在身边的包包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她苦笑一下,对司机师傅说道:   “抱歉,我钱包丢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司机师傅倒没为难她,点点头:   “你快点。”   “谢谢。”   南笙下车还未走几步,一道强光打了过来,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直至感觉那道光亮熄灭,她才缓缓睁眼看过去,她看到顾琛从车后座推门下来,司机急忙也下了车撑起伞站在他身侧,视线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交汇到一起。   南笙想,真好,从大门口到主宅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时下她腿受伤,这个时候遇到顾琛最合适不过。   顾琛快速走近,在她面前站立,接过司机递上的伞撑在她头上,还未来得及训斥她淋雨,她却微笑着向自己伸出了手:   “钱包丢了,给我钱,我付车费。”   顾琛眉心蹙的更为厉害了,却没再说什么,将伞递到她的手上,掏出钱包付了车资,继而牵着她的手走向身后停泊的车子。   南笙知道顾琛此时有些生气,如若不然他的步伐不会这般急躁,她勉强跟得上,只是腿上的伤口让她有些受不了,不止是在医院的擦伤,还有枪伤留下的后遗症,在这个阴雨天,更为难受。   她没出声说明,就这么一直忍到车前上了车,顾琛在自己的身旁坐下,南笙感觉他的怒气较之刚才更甚了。   南笙将手小心翼翼的探过去,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阿琛,对不起。”   顾琛原本的气焰也只是来源于对她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心疼,此时听到她这么唯唯诺诺的对自己道歉,他的心蓦然痛了。不再忍耐,反手握住她的,力道很大,清隽的脸上却依然笼罩着一层寒冰:   “南笙,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他叫她‘南笙’,虽然不如‘阿笙’缱绻,但却别有另一番味道,南笙知道,这是关心,于是微微笑了。   顾琛看着她,见她嘴角笑容荡漾,当即又皱了眉:   “你笑什么?”   “阿琛在关心我,我怎能不开心?”   “你如今才意识到这一点吗?”   南笙摇头:   “我知道你一直关心我。”   顾琛轻哼一声,不再看她,将视线落至窗外雨蒙中的静园,南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真是风景如画,沉静在雨中的静园,烟雨蒙蒙,宛若水墨江南。   车子在主宅前停下,张婧已经在撑伞在门口等,见到车子停下,急忙走过来打开了车门,顾琛下车的时候,张婧看到了正向门口移动的南笙,有些意外,她原以为这两个人会分开回来的,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为顾琛撑着伞,对南笙说道:   “南小姐请稍等,我再让佣人送把伞过来。”   南笙刚想说不用,这么小的雨,只有几步路,她没那么娇气,可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顾琛就已经拒绝了张婧的提议:   “不用麻烦,她腿不舒服,我抱她。”   南笙抬眸看他,下意识的想拒绝,毕竟当着外人的面,这样的亲昵她做不出来,但顾琛看着她的视线却是在无声的警告:你是要我用强吗?   南笙淡淡撇嘴,妥协了。   二楼主卧,南笙刚刚被放置在窗前的沙发上,顾琛就转身进了浴室,不一会儿便传来哗哗的水声,南笙没在意,想起身想去衣帽间换下这身潮湿的衣服时,却见顾琛走出浴室,一边脱西装外套一边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的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南笙自然不从,抬手制止他:   “你干嘛?”   顾琛沉着脸:   “南笙,你最好听话。”   这隐忍怒气的一句话乖乖让南笙听话不动了,任由他将自己剥了个精光,他弯腰抱起自己的时候,目光触及膝盖有短暂的停顿,继而抬起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膝盖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的。”   顾琛静静的看了她几秒钟,嘴巴张了张,想必是想训她,可是最终也未狠得下心,只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将她抱起,无奈的说了一句:   “小孩子。”   浴室里水气弥漫,顾琛已经放好了热水,本来是想让她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可如今膝盖有伤,也只能作罢,将她放置在浴缸旁让她坐在边缘处,起身调高了室温,解开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处,又拿过毛巾在浴缸里浸湿,拧干,细细的帮她擦拭着。   南笙还没被他这般侍候过,以往的状态下,她多半会害羞的宁死不从,可此时此刻,她倒放的开,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动作。   擦至膝盖的时候,顾琛的动作明显慢下来,蹲在她的面前,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伤处,两人此时的姿势多少有些暧-昧,南笙有些不自在,想着已经擦的差不多了,便想起身,却被他制止:   “让我再看看。”   南笙失笑:   “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抬起头看她,眉心一直未舒展开,南笙见此微微一笑,伸手为他抚平:   “阿琛,我不疼。”   有你这宛若捧在手心里的呵护,我怎会疼?   ☆、164.164-雨夜,谁温暖了谁   顾琛看着南笙,原本是没有任何邪念的。   只是此刻的她未着寸缕,他对她的身体又是食髓知味,想要点燃欲火也不过一念之间,南笙察觉到顾琛眼神的变化,微微低下了头,顾琛见此无奈一笑,这幅顺从的模样显然是默许了自己接下来的举动。   可她身上有伤,虽说不严重,却终究是不太方便。他又怎舍得为自己而委屈了她?   起身扯过浴巾,将她严严实实的包住,南笙显然对他放过自己感到意外,触碰到她疑惑的眼神,顾琛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没要你,很失望?”   不是失望,是意外,要知道以往这个时刻,哪怕自己再怎么求饶,他都照要不误,才不会顾忌她是不是前一晚上被他折腾的腰酸背痛。如今为了这么个几乎算不得伤的伤委屈了他自己,南笙只觉得温暖。   见她微笑摇头,顾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嘴巴凑至她耳边,低声轻语:   “伤好之后,加倍奉还!”   南笙难得没有反驳,窝在他的脖颈处,乖顺的点点头:   “好。”   顾琛垂眸看她一眼,开始变本加厉:   “什么姿势也可以?”   南笙忍着笑,淡淡的应:   “阿琛想用什么姿势?”   顾琛将她放置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用手背在她的脸上温柔碰触,目光含笑的望着她:“才出去一个下午,怎么就感觉我的阿笙变了样?”   “阿琛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这话怎么听都是开玩笑的意思,可是莫名的,顾琛竟然在南笙的语气中听到了类似担心的情绪,她在自我怀疑和否定,她对自己不自信了。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她才会不顾自己的伤口,想要顺从的给自己,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吗?   南笙今天下午出去见了谁,他知道。谈话内容,他不必调查也猜的到。   说实话,南笙如今的反应顾琛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南笙会将更多的情绪和感触留给父亲,毕竟南永信的事情只差一个宣判,几年的刑期是跑不掉了。   是,顾琛终是手下留情了。   回来T市之前,他要南永信死,要当初逼自己母亲走向死亡的所有间接和直接的推手痛不欲生,可那时他的计划中并未有一个南笙,他高估了自己冷血的程度,也低估了温暖的魔力,和爱情的伟大。   南永信偷税漏税的那些资料并非空穴来风,也不是他信手捏造,而是真实存在的,甚至不是漏税性质。   相关部门为什么如此顺利的接受了江离城的游说?或许有他身份的因素在那里,但更多的原因则是在江离城和南笙宴请那些高层之前,顾琛早已对他们暗示可以帮忙,他终是不忍将自己和南笙的爱情逼上末路穷途。   所以,他让南永信活了下来。他甚至料到舆论的可怕,压下了所有媒体对此次事件的跟踪报道。   南永信偷税漏税事件算是不了了之。   可顾琛也有顾琛的坚持,他可以妥协,但妥协不代表放弃,否则这20多年的日子他也算是白活了。   原本没有打算让20年前的案子曝光于人前,可因为他的手下留情,这件事情终是浮出了水面,收受贿赂,简介置人于死这样的案子虽然大家都觉得死不足惜,但在法律面前,也不过只是几年刑期。   南永信刑期服满之时,他会放下所有的怨念和仇恨。   可这样打算的他,终是还是疏忽了南笙的感受,他没有想到面对20年前的事件,南笙会有这样自厌的情绪。   他在床边坐下,轻抚了她的头发,笑意温软:   “阿笙什么模样我都是喜欢的。”   南笙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徘徊许久,似是确定了他的答案,她才放松下来,微笑点头:   “我也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   顾琛俯身吻在她的额头:   “先睡会儿,晚饭可以晚些再吃。”   南笙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又哪里睡得着?虽然未经历20年前的那次事件,可脑海里总是会出现很多零零碎碎的画面,她幻想着那是怎样的一种苦难,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个母亲的不甘和悲痛,能体会到那个小男孩的孤单和无助,甚至连父亲当时的后悔与震惊,她也同样感同身受。   太多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脑海里肆意碰撞,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猛烈的力量撕碎了。   她很想要大喊大叫,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让顾琛为自己担心,她也不想让顾琛知道当初那件事情的起因是自己。虽然她知道等父亲的判决下来,顾琛依然会知道因为当初的那个小女孩,一对母子生死离别。   可至少现在,现在她不想让他知道。   深陷各种情绪的南笙,迷迷糊糊的竟也睡着,只是她睡的极不安稳。   她似乎听到卧室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能看到和感知到的全是黑暗,以及黑暗所带给她的恐惧,她想睁开眼睛,想大叫,想要动一动手指,可这些平时最为简单的动作在此时此刻,她一样也做不到。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在这样的情绪中崩溃的时候,她听到有椅子挪动的声音,然后她感觉自己脚边的被子被人轻轻掀起,继而将自己那条受伤的腿小心翼翼的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捧了起来,轻轻柔柔的按着,捏着,揉着。   梦魇解除的同时,南笙的心也宛若跌落最为柔软的云端,前所未有的舒畅。   枪伤之后,她的腿每次当天气不太好的时候就会感觉到疼痛,隐隐约约中,她也预感到这样的疼痛会追随自己一辈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她相信命运之后,觉得一切都是注定的,老天这样安排,自有它的道理。   她每次都忍着不说,也从未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毕竟中枪是为了顾琛,她不想让他对自己心怀愧疚,也不忍看他无能为力心疼的模样。   可是,自己从未说出口的不适,他竟全然知道。   此时的南笙在想,或许这样的安排,只是为了让自己更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吧。   半夜的时候,原本有停下趋势的雨忽然再次急促下来,甚至比起下午的时候还要猛烈,仿佛老天也有漫天隐忍的情绪需要发泄,却因为没有其他的宣泄出口,只能靠着这场雨势来凸显他的悲切。   雨滴噼里啪啦敲打在落地窗上的声音惊醒了南笙,她在顾琛温暖的怀抱里缓缓睁开了眼睛,床头柜上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台灯,是顾琛为她留的,心,莫名的也被晕染了一抹温暖,窗帘没有拉上,她清晰的看到那些雨水在玻璃窗上蜿蜒而下。   同时流下的还有她的泪水。   南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已经多久没哭了?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与顾琛分手的时候没有哭,失去秦瑟消息的时候没有哭,父亲被有关部门调查的时候没有哭,在今天下午得知那么一个真相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却在这一刻,泪水无声滑落。   或许她的泪水和此时的老天爷很像,都是经历了太多的情绪却一直压抑在心间,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宣泄出来。   这个雷雨交加的深夜,或许就是南笙最完美的发泄口。   不用担心被谁知道,也不用费尽心机去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哭……   南笙并不想惊扰了顾琛,所以也没有自他的怀抱抽离,安静的睁着眼,没有声音。   可就在这个时候,顾琛却突然更为贴近她,伸手绕过她,顺着她的腰渐渐向上滑,南笙以为他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或者想要与她共赴**,结果他只是一直将手抚摸到她的脸上,把她眼角的泪一点点的抹去。   她抑制住呼吸,连泪都忍住。继而听到背后顾琛低低的声音:   “你这样令我觉得罪孽深重,并且感到十分的挫败。”   当时南笙的注意力都被他醒来这件事情吸引,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用词不对。她只是在他的怀抱中翻了个身,让他将自己抱的更紧,然后她的声音夹杂着窗外的雨声闷闷传来:   “阿琛,是我的错……”   顾琛睁开了眼睛,她没有说明原委,但他又怎会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以为自己会说什么来安慰她,可终究还是一言不发。   后来他翻身而上,让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抚遍她的全身,用力亲吻并噬咬她光裸的皮肤,他只用手指和唇舌便已经令她溃不成军,那些过于**的举止,比他们之前任何一次都还要亲密,令她全身颤栗并低低轻吟……   南笙也需要一场畅汗淋漓的欢爱来暂停她脑海里的所有情绪碰撞,于是放任自己随着他载沉载浮,时而宛若深陷水深火热,时而又漂浮在云端。   当他过于激烈的动作将她的承受能力撑到极限时,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的抱住他。   南笙觉得自己是在暴风雨之夜被抛进大海深处的溺水者,而顾琛,是她唯一的救命浮木!   ☆、165.165-七擒孟获,他不舍秦瑟(Q)   经过几天的调养,秦瑟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气色也较之以前好了不少,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自从搬至客房之后,她和唐牧川的见面似乎屈指可数,其实别墅就这么大,想不见面都难,但如果两个人都选择刻意避开对方的话,那么不见面这件事情其实也再简单不过,甚至一日三餐都可以不在一起吃。   秦瑟不想和唐牧川见面,他们之间已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要离开,自然是要只会他一声的,想必没有他的允许,自己也走不掉。   秦瑟询问了薛姨之后得知唐牧川此刻正在书房,她敲响了书房那扇厚重的门,听到那声清冽的‘进来’之后,她深呼一口气,推门而入。   为什么要深呼吸?   因为秦瑟紧张。   面对唐牧川这样几乎可以说是阴晴不定的男人,即便自持冷静的秦瑟,也很难做到不动声色。   大概是没料想到会是秦瑟,所以唐牧川并未看向门口,依然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书,样子是一派悠闲,秦瑟忍不住的想,他这些天会不会都是这样度过的?不会觉得无聊吗?   来人长时间没有出声,让唐牧川终是抬起头看了过来,目光在触及到秦瑟的时候,讶异自眸中一闪即过,随后被一抹了然所替代:   “要走?”   实在不是说唐牧川已经了解秦瑟到不说话就知道她想法的地步,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秦瑟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上次就是在这个地方,他亲手将两个人好不容易维系越来越默契的关系打散,如今她肯再次踏足这里,主动来找自己,除了离开,唐牧川想不出任何其他的理由。   秦瑟并不意外他如此问自己,闻言点点头:   “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我想应该离开了。”   唐牧川没说同意,但也没拒绝,合上手中的书本,放在沙发上,起身走过来。   秦瑟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被自己控制住了,她暗笑自己的大惊小怪,草木皆兵,畏惧心里知道就好,不一定要在面上表现出来,那样显得自己很没有风度。   唐牧川在秦瑟面前站立,距离太过靠近,秦瑟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她意识到这一点,想要不动声色拉远距离的时候,唐牧川却开口说话了,只是这话的内容,让秦瑟有些错愕,她听到唐牧川的声音:   “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秦瑟尴尬,也有些恼怒,但面色却显得不动声色,想拒绝,话也已经到了嘴边,可最后并未说出来。大概是猜测到了拒绝与接受的结果没什么区别,她劝说自己还是忍一忍,毕竟离不离开都只是唐牧川的一句话,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惹他不开心。   慢慢的转过身去,秦瑟闭了闭眼,紧了紧拳头来缓解自己内心不太自在的情绪之后,才动手慢慢的撩起了衬衣的下摆。   这动作实在尴尬,跟宽衣解带几乎没什么区别,她祈求唐牧川能快点出声说可以,可是她几乎等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也始终未曾等到,到最后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接近自己腰部的时候,秦瑟下意识的就放下了衣服,故作镇定的说:   “已经没事了。”   唐牧川的确是想去触摸一下她伤处的肌肤,可是看到秦瑟如此反应,无奈的撇嘴浅笑:   “秦瑟,你不必如此,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你以为自己可以逃的掉?”   秦瑟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缓缓的转过身,垂着头不说话,一副认错的姿态倒让唐牧川有些啼笑皆非了,这什么意思?面上是在认错,可这事儿哪有对错之分?她这般姿态倒显得自己独裁**,容不得她有丝毫反应了。   这人,连反驳都能噎的你哑口无言。   唐牧川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了,前几天两人冷战自己要逼出她真实情绪的时候,虽说自己看起来是站在了上风,可暗里他早已是颓败之势,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开口放她走,甚至对她道歉。   秦瑟的伤的确好了个七七八八,原本青紫的痕迹此时也只剩下淡淡的痕迹,看来慕言的药膏倒是管用的很,这一点他一直知道,不知为何竟在这一刻觉得那小子当初不务正业一点该多好?   是,他舍不得秦瑟走。   但,他必须放她离开。   一个终点,代表着一个新的起点。   沉默许久之后,唐牧川淡淡出声:“后天我送你离开。”   秦瑟原本想说今天或明天的,但话到嘴边却又压制了回去,他肯遵守诺言放自己离开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是多留一天而已,又有什么好计较的?想到这里的秦瑟笑了笑,说道:   “谢谢唐先生。”   唐牧川淡淡的应了一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继续看书,没有任何再交谈的心思,这让秦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钟:   “我先走了,唐先生。”   “嗯。”   ——   唐牧川最近的生活的确是悠闲的很,悠闲到秦瑟进来之前他正在读《三国演义》。   正读到‘七擒孟获’,故事讲述三国中期,蜀国占据西蜀一带,这时南方孟获作乱。诸葛亮出征南蛮孟获,为了收买人心,七次俘获孟获而又其次将其释放。第七次释放孟获的时候,孟获终于归顺蜀国,诸葛亮平定了南方。   唐牧川觉得现在的自己倒有点诸葛亮当时的心思,想要得到,首先要学会的是放手。   他现在对秦瑟的放手,不过是为了永久的得到。   唐牧川觉得自己真够可以了,因为秦瑟居然都学着念兵法了,他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于是丢开了书,正欲起身,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微微挑眉,淡定接起:   “阿琛。”   唐牧川以为顾琛打电话给自己不过是询问自己在哪,却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和秦瑟有关:   “牧川,如果方便的话,让秦瑟回T市待一段时间吧。”   唐牧川隐隐约约知道顾琛为何会如此说,沉吟片刻:   “秦瑟后天回T市,我也是。”   顾琛难免有些意外,但却并未有任何特殊的反应,淡淡的应了一句:   “我来接你们。”   他不问唐牧川为什么和秦瑟一起回来,也不问他目前和秦瑟的关系究竟是哪一种?在一起,还是放手?他们几人之间向来不会将彼此的私生活看的很重,关心和关注都有,但这并不代表事事询问,因为没有人比当事人还要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   晚饭的时候唐牧川难得出现在餐厅里,当时秦瑟已经落座,见他自楼梯缓缓而下,薛姨也没有再安排佣人将饭菜端上楼去,便想着今晚多半是要共进晚餐了,之前的话可能会觉得别扭,但在得到他会兑现自己离开的承诺时,秦瑟便觉得无所谓。   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的融洽,唐牧川甚至提议来一杯红酒,被秦瑟婉言拒绝了,她的理由很正当,身上还有伤未愈,不宜饮酒,唐牧川了然一笑,也不勉强,继而专心吃饭。   秦瑟食量很小,尤其是来当忘忧岛之后,她那本就可怜的胃仿佛有再度缩小的趋势,没吃几口便放下了餐具,本想离开,可因为唐牧川此时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秦瑟便觉得中途离开未免有些失礼。   唐牧川见她放下了餐具,淡淡的瞥了一眼:   “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秦瑟摇头:“我不太饿。”   “小猫一样。”   他的声线一改往常的冷清,变得柔柔软软的,宛若他对面坐着的真是一只身形小巧的猫咪。只不过对于唐牧川的这个形容,秦瑟也无力反驳,毕竟他不是第一个如此形容自己的人,南笙每次和自己大概都会这么说,渐渐的她也觉得自己的食量等同小猫。   想起南笙,秦瑟的心情便多了几分沉重,这几天她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任何接触到外界的机会,南永信的事情是如何发展的,秦瑟并不知道,虽说后天就可以见到她,但她现在竟还是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向唐牧川开口询问的时候,唐牧川却宛若察觉了她的心思,淡然开口:   “下午你离开书房之后,顾琛有打电话过来。”   秦瑟看向他:   “南笙还好吗?”   “你不想知道顾琛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大概是南笙受了刺激,深陷某种情绪无法解脱,想让我去陪伴她吧。”   唐牧川抬起了头,视线在秦瑟的脸上停留,片刻之后,他有了答案:   “什么时候知道的?”   聪明人之间说话可以省去很多繁枝末节,唐牧川不用将原委,秦瑟也不必把话说的太过透彻,他们就洞悉了对方想要表述的一切。   对于自己知道顾琛有意接近南笙这件事情,秦瑟没想过要隐瞒唐牧川,因为那样做实在有够高估自己,也低估了他。   更何况将这些事情告知自己的是唐七七,就算唐七七目前还没对唐牧川交代曾和自己说过有关顾琛的事情,但保不准有一天那个疯子就脑袋一抽,全部坦诚。   这,很有可能。   ☆、166.166-T市来客,她心有不快   所以秦瑟此时对于唐牧川的问题回答的很坦诚:   “唐小姐告诉我的。”   唐牧川了然,静默了片刻之后说道:   “南笙好不好不是我来定义的,等后天回到T市,你可以当面来评判。”   这话倒说的很有道理,毕竟一个人的状态好坏,唐牧川作为一个未曾见过南笙的外人来看,的确是不适合给予评价的,秦瑟不再开口询问,只盼望后天可以快一点到来,那么她就可以早一点见到南笙。   唐牧川放下餐具的那一刻,秦瑟自座位上起身:   “我回房了。”   “去吧。”   早就知道她没有继续逗留的心思,不过她能够一直在这里等待自己用餐完毕,唐牧川已经很知足了,即使还有想和她聊聊天的心思,却也知道时机不对,唯有放行。   这天晚上秦瑟睡的很好,甚至还做了一个离奇的梦,为什么是离奇,因为梦境中发生的一切秦瑟以为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有上演的机会。   她梦到自己和唐牧川在海边手牵手漫步,他照旧黑衣黑裤,而她则一改往日的穿衣风格,身着一件唐牧川的黑色衬衣,光着脚踩在沙滩上,鞋子则在唐牧川的手中提着,他们说了什么,秦瑟已经不记得,只记得那时的气氛是愉悦和欢快的。   这并算不上离奇,真正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远远的,自他们身后晃晃悠悠的跑来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3、4岁的样子,齐肩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她一边跑,一边挥着手叫他们爸爸和妈妈。   而唐牧川在听到小女孩的声音之后,脸上出现的神色是秦瑟从未目睹过的柔软,他对秦瑟抱歉的笑笑,然后松开了她的手,向着小女孩小跑过去,并俯身抱起了她,在空中旋转了两圈,惹得小女孩咯咯的笑,继而在唐牧川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爸爸,我爱你。”   秦瑟走过去,伸手点点她的小鼻尖,吃醋道:   “妈妈呢?”   “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我们两个可是情敌关系,我爱爸爸,自然就不能爱妈妈啦。”   秦瑟正欲生气,唐牧川却凑至耳边浅笑轻语:   “女儿爱我,我爱你,不吃亏。”   最后的画面,是他们一人牵着小女孩的一只手,慢悠悠走向夕阳的画面……   秦瑟醒来,因为刚才的梦境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企图将那些画面自脑海中全部删除,可人脑毕竟不是电脑,想要删除某种东西只要按下一些delete就可以,所以此刻,即便秦瑟再过努力,那些画面依然存在于眼前。   即使她克制自己不去想,梦境中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她觉得自己此时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能消除这个梦境带给自己的后遗症了,于是秦瑟下了床,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拍打在自己的脸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舒坦了一点。   秦瑟觉得基于自己此刻的状态,今天还是不要和唐牧川见面的好,倒不是担心自己对他有什么其他的情愫,她只是怕自己的状态失常。   只是,秦瑟的打算终归是理想状态,现实里上演的一切往往会使她措手不及,比如说,当佣人敲开自己的房门告诉她,有客人来岛,唐先生请她去书房的时候,她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南修远。   这个见面太过意外,以至于秦瑟只能错愕的站在门口。   她能感觉到属于南修远和唐牧川的两道视线全部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想让自己表现的从容一点,淡定一点,可是她分明感觉到了自己的四肢僵硬,   秦瑟不是不能面对南修远,也从未想过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但即使会见面,乃至成为不错的朋友,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见面方式,在唐牧川的面前,即便她和唐牧川并未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她竟仍觉得这种气氛实在诡异。   宛若现任和前任同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秦瑟看着南修远,眼睛眨也不眨,唐牧川原本淡然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不着痕迹的自秦瑟身上收回: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秦瑟回神,错开视线,各个方面都已经恢复了常态,她看着唐牧川:   “不了,你们大概有事要谈,我先出去。”   这不是秦瑟第一次违背唐牧川的要求,却是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第一次在受伤后将他的要求拒绝的如此干脆。   唐牧川没出声,重新看她,目光微沉,却并不言语。   秦瑟对他的情绪视而不见,转身就走,却不料手才刚刚放在门把上,身后便有声音急切传来:   “秦瑟。”南修远看着她:“我有话和你说。”   秦瑟止了脚步:   “我没什么和你说的。”   ——   二楼长长的走廊里,只有秦瑟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此起彼伏。   她告诉自己镇定下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她骗不过自己内心深处此时汹涌的澎湃。   南修远怎么会来?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唐牧川知道吗?应该是知道的,否则没有他的允许别人也怕是无法上岛。那么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秦瑟现在只想要回房间一个待着,她需要沉淀自己的情绪,她要让自己变得正常起来,可是突然有人自身后抓住了她因为走动而前后摆动的手腕,她被迫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到那双淡漠的眼眸,她的心竟然是平静的。   唐牧川不发一言的将她带到了主卧,关门,落锁,将她抵在墙壁,圈在自己的包围圈,动作一气呵成。   秦瑟很沉默。   “看着我。”唐牧川声线低沉,蕴含薄怒。   秦瑟抬起头,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眸深处,继而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唐先生是不是觉得现在的一切很有趣?”   “把话说的明白一点。”   秦瑟冷冷的拨开他的手臂,离开他的包围圈,径自走向阳台,她觉得自己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唐先生最近的生活大概是无聊的很,无聊到不惜大费周章的请人来岛上供你娱乐,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只要坦白点告诉我,即便我并不情愿,却也会配合的和你聊聊天,排解一下寂寞,何必像这般费时费力又费心机。”   唐牧川看着她的背影,笑了:   “所以,你觉得南修远会来忘忧岛是我的意思?”   “即便不是唐先生的意思,也是唐先生允许了的,否则他怎么会登岛?”   唐牧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坐下,点燃一根烟,并不看一扇玻璃之隔外的秦瑟:   “我很好奇,你这般生气是为了什么?担心我伤害南修远?还是说现在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你见到南修远后的失控反应?”   “唐先生希望是哪种?”   唐牧川哼笑:   “我希望你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而生气,你是吗?”   秦瑟不说话了。   唐牧川并不知道秦瑟此刻的沉默是默认,在他看来是否认的意思更多,他感觉自己动了怒,却克制着自己不发作,他淡定自若的吸着烟,没有再说话,就在秦瑟觉得他们之间会就此以沉默划上句号的时候,属于唐牧川的声音却再次缓缓响起,他说:   “秦瑟,我早该想到,你还爱着他。”   秦瑟有些想笑,她实在很想问问唐牧川的这个结论是从何而来,根据又是什么,可还未等她开口,唐牧川已经起身离去,房门被甩的很响,秦瑟望着眼前的成片的红楠树,觉得人生真***可笑!   她知道南修远来岛不可能是唐牧川的意思,且不说他们之间目前夹着一个自己,就拿他们多年前的关系来说,一个展颜就不会让他们之间的相处融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用水火不容来形容反而更贴切一些,唐牧川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没必要让南修远过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唯一的解释是南修远不请自来,原因,她不想知道。   秦瑟回到自己的房间,很久都没有再出来,后来她觉得自己这样的姿态未免有些像鸵鸟,想着明天就要离开,回到T市,免不得要和南修远碰面,不如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早早解决,回去之后也落个清静。   有了这个想法,她便走出了房间,恰好薛姨经过,她开口问道:   “薛姨,下午来的那位客人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秦瑟的错觉,她总觉得薛姨此刻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虽然平时也不见得热情,但此刻却是不含温度的,她闻言停下脚步,礼貌的对自己微微颔首:   “回秦小姐,南先生在沙滩上。”   秦瑟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想着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也就不在意,道了谢,向门外走去。   南修远坐在沙滩上,背靠着一棵树,屈起一条腿,手臂放在上面,看着远远的海平面,眉目清淡,不知道在想什么,海风吹起了他的白色衬衣,秦瑟蓦然觉得很熟悉,她被自己的感觉打败,暗自苦笑,迈步走了过去。   【关于更新速度的唠叨】默默知道最近的更新速度很不给力,但因为近日失眠严重实在毫无状态,为了保证质量,只得减缓了更新速度,还请姐妹们见谅,等我稍稍恢复,更新也会随之而来~   ☆、167.167-时过境迁,为时已晚   南修远看着秦瑟走近,微微一笑: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这里风景很美。”   秦瑟站在他身旁,大概不习惯俯视一个人,尤其还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继而坐了下来,和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南修远,你为什么来这里?”   “如果我说是来道歉的,你会不会觉得很虚伪?”   “不会。”秦瑟毫不犹豫:“因为你确实对不起我。”   南修远苦涩一笑: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隐瞒下去我在你身边只是一个替身的事实?”秦瑟冷笑:“南修远,做人不能太自私。”   南修远无话可说,因为秦瑟的指责都是对的,自从遇到秦瑟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将她当做秦瑟的事件少的可怜,大多时候只是在她身上寻找展颜的影子,偶尔良心发现,将她拒之千里,抵不过思念的侵蚀,又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是,他的确卑鄙,卑鄙到连自己都觉得很无耻。   他怎么能将一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女人当作替身,从而将她伤的这样深?   现在发现了,似乎……晚了。   “你和唐牧川……”   南修远的话未说完,秦瑟已经蹙了眉头,将放置海平面的视线收回,落在南修远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她听到海风混着自己的声音:   “南修远,你想问什么?问我有没有爱上他,还是说想知道我有没有和他上~床?你直白一点告诉我,我如实回答。”   这一次蹙眉的,换做了南修远。大概是没有料到秦瑟会将话说的如此直白,这和记忆中的秦瑟有些出入,但无碍,她心里有气,是应该发泄出来,否则一直在心里掖着藏着,终归是不太好。   南修远摇了摇头,淡淡的笑:   “秦瑟,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秦瑟语气是怀疑的,显然不太相信南修远的话:“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秦瑟,你现在对我有敌意。”   南修远这话说的没错,但秦瑟却有点不想承认,因为在她看来,自己目前对南修远的态度,敌意算不上,充其量是有些反感而已。在南修远对自己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之后,秦瑟记仇的性格,确实做不到无动于衷,傻傻的还像之前那么对他。   她的确爱过南修远,但她已经委屈了自己那么多年,不打算继续委屈下去。   秦瑟是来和南修远把话说开的,她也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态度实在是不太利用谈话,平复了自己起伏的心情之后,再度开口,声线已恢复平和:   “抱歉,是我态度不好。”   “秦瑟,你不用和我道歉,你我之间该道歉的,始终是我。”   秦瑟轻扯嘴角笑了,但那笑却不达眼底,徒有冷漠:   “你若真的是来道歉的,你说,我听着,只是原谅不原谅就是我的事情了,你无权干涉,还有……”秦瑟有片刻的停顿:“千万不要说现在爱上我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很可笑,也会觉得你此番来寻我,只是因为展颜。”   南修远看着她,神色认真,语气郑重,他说:   “对不起。和你认识以来,我一直在你身上寻找展颜的影子,同意和你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你长的和展颜很像,我知道这样对你而言很不公平,但那时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对你很冷漠,若即若离,一方面是希望你能够主动离开我,另一方面是眷恋你身上展颜的影子……”   南修远还想说什么,却被秦瑟抬手打断了:   “你想说的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够了,不用再说了。”   “秦瑟……”   “南修远,你说的我都能猜到,所以请你不要让我更难堪,可以吗?”内心的怒火似乎再也压抑不住,所以她站了起来,走向大海:“我不想抱怨,因为我比谁都清楚任何的抱怨都是没有用的,可是我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老天,我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今生要给我这样的一张脸?”   南修远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心疼无比。   “你和唐牧川大概都会觉得很幸运吧?在展颜离开之后,还有一个我来顶替她的身份,排解你们漫天的思念,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张脸,你们对我的这份感觉,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过就是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却因为这张脸让我卷入了这么多是非之中。”   南修远从原地站了起来,犹豫一下,终是走向了秦瑟,他在秦瑟身后停下,伸出手去,很想碰触她单薄的肩膀,可是手在半空中却暂停了下来,他已经没了资格,伤她至深的是自己,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来给予她安慰?   确实虚伪了。   南修远将双手都放在口袋里,宛若自己给自己的提示,告诫自己有些事,他已经错了最佳时机。   “秦瑟,你信命吗?”   秦瑟笑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顺其自然,安心接受上天给我一切安排?释然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伤痛?南修远,没那么好的事情,你若想在我这里寻得一份原谅,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不可能。”   “你还爱我吗?”   南修远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可是秦瑟对自己恨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虽然早已发现秦瑟对自己的重要性,却仍然没料到她对自己的恨,会让自己有微微的失控。   他这个问题的意思太过明显,秦瑟想要装傻充愣都做不到,于是唯有淡淡一笑,转过身来看他:   “我和唐牧川上过床了,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同床共枕,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纵然是南修远早已做过这样的心理预期,却还是在听到秦瑟如此直白说出来的时候,心蓦然疼痛到无以复加。   秦瑟失去消息的时候是在3月底,距离现在已经快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她和唐牧川朝夕相处,会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南修远并不意外,但却仍感到痛心,他看着秦瑟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瑟以为自己对于南修远的反应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可是如今发现他这般在乎的时候,心还是毫无预示的疼痛了起来,虽然微乎其微,但确实是痛了。   在这一刻,她终于承认,自己即便对南修远不再爱,却始终保留一份感觉,或许是爱,也或许是不甘。   她压下漫天的苦涩,笑了:   “看吧,我们回不去了。”   话说到这里,似乎到了应该终结的时刻,秦瑟立场已经表明,该说的也都已经说明,于是微微一笑,想要退场。   可南修远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即使双手放在口袋里也制止不了他想要拥抱秦瑟的冲动,于是他伸手拦下了欲走的秦瑟,甚至下一秒拥抱住了她,紧紧的,宛若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   秦瑟挣扎了一下,便没再动了,倒不是她沉醉于南修远的怀抱,而是她觉得因为一个拥抱就失了风度未免划不来,她任由他抱着,表情却是冷到了极致:   “南修远,我曾多次幻想过你能像这般拥抱我,用尽你此生所有的力气,即便我会死去,也是甘愿的,时过境迁的现在我终于等到了,你可知我现在是什么感觉?”   南修远仍旧没放手,他的脸颊在她的脖颈出轻轻磨蹭着,冥冥之中他有种感觉,此般放手,他就会永远失去秦瑟。   秦瑟淡淡的笑,她说:   “南修远,我觉得疼。”   是他力气太大了,还是说他让秦瑟的心疼了,南修远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失去她:   “秦瑟,跟我回去,我不介意你和唐牧川之间发生的事情,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珍惜你,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很诚恳,诚恳到如果没有经历这将近两个月的事情,秦瑟会立刻点头说好,可是此时此刻,秦瑟只觉得造化弄人,南修远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几乎等了一个世纪之久,如今终于等到,她却没有任何苦尽甘来的感觉。   秦瑟觉得流泪是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那不适合她,可南修远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却轻而易举逼出了她的眼泪,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哭,又有什么可哭的?委屈吗?可从小到大自己受过的那些委屈,比起现在的,太过微乎其微,甚至不值一提。   是爱情的力量太过可怕,还是说,她其实一直很脆弱,只是把自己伪装的太过坚强?   秦瑟任由他抱着,心却翻腾的厉害。   似是感觉到秦瑟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南修远的心里徒升了一抹欣喜,他稍稍放开她,额头抵住她的,轻声说道:   “瑟瑟,是我不好,我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我只求你允许我用自己余生来尽我所能的爱你,给你一切想要的,我向你发誓,我爱你,再也不会将你和展颜混淆,我只要你,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近在咫尺,秦瑟鼻尖萦绕的全是熟悉的味道,这份熟悉几乎瓦解了她所有的理智,可是她却不敢让自己再冒险,她伸手抚上南修远的脸,微微笑着:   “阿远,你不用证明你有多爱我,多么不能失去我……这份感情于我而言,已经不是我想要的。”   ☆、168.168-下药,要她不择手段   秦瑟从沙滩回到别墅的时候,始终觉得有道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她确定那不是南修远的,于是她停下脚步,向楼上看去。   二楼主卧的阳台,唐牧川手执一杯红酒站着,夕阳的余晖将他周身都镀了一层暖黄,本该是觉得温暖的场景,秦瑟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漠,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又看到了多少,秦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是与自己无关的。   秦瑟淡淡的收回视线,进了屋,刚要回自己的房间,却见唐牧川正从楼梯上缓缓而下,她停下脚步,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继续向着客房走去,唐牧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声的,他说:   “秦瑟,明天要走了,晚上一起用餐。”   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点头:   “好。”   唐牧川微微一笑:   “去休息吧,晚饭时候我叫你。”   当着秦瑟的面,唐牧川风度翩翩,可等到秦瑟消失在客服那扇门之后,唐牧川的脸色则瞬间坠入了寒冬,他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刚才在阳台看到的那一幕,两人深情相拥,额头抵着额头,她甚至伸手抚上他的脸,无限温柔……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唐牧川自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通过刚才秦瑟微红的双眼,他确定秦瑟哭过,为什么哭,答案只有一个南修远,只是南修远说了什么?秦瑟回心转意了吗?   唐牧川闭了闭眼睛,控制自己不再去想。   ——   晚餐的时候,秦瑟没有见到南修远,确切的说,她没有见到任何人,她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唐牧川在厨房忙碌,她走过去,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   “其他人呢?”   唐牧川没有看她,继续手中的动作:   “你明天要走,这顿饭应该显现出我的诚意来。”   明白了,他要亲自下厨。秦瑟没有问他是否会做饭,他既然用了诚意这个词语,想必手艺是不错的,但让她等着吃白食,秦瑟有些不安,早知道就晚些时候出来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进退不得。   似是察觉到秦瑟的情绪,唐牧川抬眸看过来:   “你若没事,可以过来帮忙。”   秦瑟‘哦’了一声,进了厨房。   其实哪用的着秦瑟,她虽然会做菜,但只是简单的家常便饭,确保自己不会饿死的一种必要技能,不像此时的唐牧川,熟练的刀工,番茄居然能在他的手下开出花来,秦瑟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一个大男人,掌握一个黑暗世界命脉的男人,居然在厨房也这么无可挑剔,实在有些挑战秦瑟的承受能力。   “看什么?”唐牧川淡淡的瞥她一眼:“把盘子拿过来。”   秦瑟照做,继而听到他说:   “会摆盘吗?”   “你若不是很挑剔的话。”   唐牧川浅笑:   “随你。”   结果唐牧川去煎牛排,秦瑟则在站在琉璃台上将他准备好的那些食材装盘,忙碌了一阵之后,她听下动作,左右看了看,觉得很漂亮,也很精致,似是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在做饭上如此用功,而且成效还不错,所以秦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唐牧川将牛排煎至8分熟,关了火,走过来,越过她的肩膀看一眼她摆的盘子,嗯,不错。   “好了吗?”   秦瑟回头刚想说好,却没想到唐牧川已经距离如此至今,嘴唇从在他的下巴滑过,宛若亲吻,秦瑟当即后退,却不料力道没有掌握好,险些摔倒,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撑琉璃台以维持平衡,却不料按到了盘子,随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唐牧川在她即将摔倒之际伸手环上了她的腰,在她察觉到不自在之前不动声色的放开她,视线下移,看着满地的狼藉,无奈摇头:   “一个不算吻的吻都能让你如此,秦瑟,你就这么排斥我?”   秦瑟只当没听到他的话,径自蹲下身去想去收拾,身子才下到一半,却被唐牧川抓住手臂阻止:   “出去待着吧,我来。”   自己闯的祸,应该要自己来收拾,但基于此刻气氛有些诡异,秦瑟听话的起身往外走,唐牧川看一眼地面,揉揉微痛的眉心,叹一口气,蹲下身去。   ——   两人在餐厅各自安坐的时候,秦瑟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人,她环顾四周,觉得实在诡异,唐牧川察觉到她的失神,为她倒了一杯红酒,漫不经心的问道:   “在看什么?”   秦瑟看着不断注进高脚杯的红色液体:   “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觉得应该几个人?”   秦瑟不说话了。说的多,错的多。安安分分吃完这一顿,再睡一觉,明天就可以回T市了。   唐牧川看一眼秦瑟,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今天是我为你送行,南修远他还不够格,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不会饿着他,也不会让他露宿沙滩。”   秦瑟不敢深究他这话深层的意思,于是没有应声,执起酒杯轻抿一口,很香。   唐牧川由始至终都没有提下午自己和南修远在沙滩的事情,这本应该是好事一桩,可秦瑟却隐隐觉得不安,但后来用餐氛围实在愉快,她也就渐渐遗忘了这件事情,想着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在自己或无意,唐牧川又故意的情况下,秦瑟不知不觉竟喝了很多酒……   她似乎醉了,秦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应该回房了,倒不是担心自己酒后失态,而是觉得自己此般状态和唐牧川共处一室未免有些太危险。   她想要撑着桌沿让自己站起来,可是还未站起就重重的跌回了椅子,好在椅子是欧式的,上面有厚厚的坐垫,不至于让她感觉到疼痛,她感觉到了头晕和……热。   秦瑟并非没醉过酒,只是这一次不知是不是酒的原因让她感觉和之前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可是很快,她便不这么认为了,因为她看到了唐牧川放下酒杯,看着自己的淡漠眼光。   他这人一项冷清,眉目疏淡,除了愤怒,任何的情绪都是藏匿着的,让人很难发觉。而此时,他虽然看起来和往常无异,但结合秦瑟此时的情况就显得有些令人恐慌了,他似乎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秦瑟的后背突然升起了一股凉意,它由后背蹿至四肢百骸,却仍然压抑不住她由小腹蔓延出的那股火热,她看着唐牧川:   “你下药了。”   这并非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秦瑟的肯定,惹来唐牧川轻笑一声:   “我以为你会早一些发现。”   秦瑟眯眼,他却好意的点点自己那杯酒的杯沿,秦瑟忽然醒悟,由始至终,唐牧川从未喝过酒。   怪她,是她因为明天的离开放松了警惕,才让唐牧川有了可趁之机,可唐牧川的做法也未免太过卑鄙。亲手做一顿晚饭就让她卸下了全部的防备,她怎么这般容易被他的伪装所欺骗?   秦瑟撑着桌沿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实在无法站稳,可大概是心里的那股愤怒之火让她有了支撑,所以这一次并未摔倒:   “什么药?”   唐牧川保持姿势未动,目光淡淡的看过来,连语气都是轻的:   “chun药。”   秦瑟的心彻底凉了……   她知道有些事兜兜转转在今晚势必是要发生了,她同样也知道自己如今这幅模样是终难抵抗,可即便如此,秦瑟也见不得他舒畅,她跌跌撞撞的往客房走,却因为没有了外物的支撑,让她瞬间有摔倒的趋势。   秦瑟想:摔得好,最好摔出个骨折什么的,这样倒免了一场不情不愿的**之欢。   可如意算盘的最后大多数是镜花水月,秦瑟没什么奢望,所以在唐牧川伸手捞起自己腰部,避免一场疼痛的时候,秦瑟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她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男人,微微笑了:   “唐先生何必如此,想要我,只要说一声就好,我顺从就是。”   唐牧川伸手用手背轻触她光洁的脸颊,惹的秦瑟一阵轻颤,唐牧川感觉到了,微微一笑:   “我若提出这个要求,你即便不抗拒,但终归是不情不愿的,做起来也失了兴致,不如这样,你情我愿,你也不会难受到哪里去。”   “我很想知道……”秦瑟咬住下唇,想要抑制住体内那乱窜的热流:“你是从答应放我离开之际就如此打算了,还是说……”   唐牧川轻吻在她脸颊:   “秦瑟,不如我把话说的明白一些,放你离开不过是欲擒故纵,我唐牧川看上的女人,除非她死,否则绝不放手,让你离岛是真,不舍你也是真,基于上次对你的伤害,我本意是想等你心甘情愿之后再要你,可今天你与南修远在沙滩上亲亲我我,你让我如何再忍?”   秦瑟蹙了眉头,想要解释,也希望他能够在听完解释之后放过自己,只可惜,药物让她整个的思维都慢了一拍,还未开口,就已经被唐牧川抢了先,他说:   “后来我想,你既然早晚都是我的女人,我又何必再等,让你的心在南修远身上摇摆不定,你的心我要,身体我也要,只不过顺序颠倒,但无碍,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慢慢爱我。”   【谢谢850539881、ycbabytoys的红包~么么哒~】   ☆、169.169-初夜,他是蛰伏的恶魔   唐牧川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再给秦瑟任何反驳的机会,当即拦腰抱起了她,向楼上走去。   秦瑟身体软成了一团棉花,只能依附着他,明明心里是厌恶的,可身体却忍不住的靠他更近,她的理智在不耻自己。   秦瑟一直都知道唐牧川是一头蛰伏的恶魔,却不知道他坏起来竟可以如此坏,他得到自己的同时居然还要自己身体对他迎合,为此不惜对自己下药,她突然想到下午时分在沙滩上和南修远说的话。   她曾告知南修远自己已经和唐牧川上过床,问他还要不要自己?   当时不过一句试探话,却不想竟一语成谶。   秦瑟被放置在柔软的大床上,这张床她曾睡了一个多月,可是却没有任何一次是像此般这样灼烫着她的肌肤,唐牧川站在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脱着衬衫,秦瑟就那么看着他,不曾移开视线,直至他露出精壮的肌肉,将黑色衬衣随手丢开,秦瑟笑了笑:   “唐先生,我可以有个请求吗?”   唐牧川大概未曾料到此刻的秦瑟会如此好生烟雨,错愕自脸上一闪即过,随即点头:   “你说,只要我做的到,应你。”   “你再喂我点药,或者直接把我打晕吧。”   唐牧川蹙了眉。   “我觉得看到你在我身上起伏,我多半会吐出来。”   唐牧川恢复了冷清神色:   “虽然我做的到,但却不能随了你,我不喜欢和死人做。”   秦瑟嗤笑一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的要求会被毫不犹豫的拒绝,她也知道这么做是毫无作用的,可她就是想要让唐牧川知道自己的态度,知道自己多么的厌恶他。   她以为唐牧川会迫不及待的要了自己,可是秦瑟错了,他在脱去衬衫之后显得无比从容,双手环胸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秦瑟有种早死早超生的心态,她觉得既然终究逃不过,那不如早点做,这样至少心里煎熬的事件会短一些,可他竟迟迟不动。   秦瑟企图让自己睡着,这样的话她会少了一份难堪,可是小腹的那股躁动越来越强劲,强劲到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夹紧了自己的双腿,开始磨蹭。   理智渐渐退场,她在彻底失去自我之前突然明白,唐牧川他等待的就是自己的失控。   他不仅坏,还卑鄙的可以。   秦瑟原本是打算妥协的,反正也逃不脱,可是唐牧川的所作所为让她莫名其妙的来了一股怒气,这股怒气在她胸腔里熊熊燃烧,甚至比她小腹聚集的那团火还要旺,秦瑟告诉自己,即使自己最终还是失了清白,也不能让他一个人爽!   唐牧川大概是觉得药效可以了,所以俯下身捞起了她,准备抱起她去浴室之前,秦瑟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用了十足的力气,像是一只被人残害的小野兽,正亮出尚且稚嫩的獠牙还击对方。   只是,那獠牙并不稚嫩,甚至是锐利的。   身体痛了,霸占她的念头只会更加强烈,这时候没人能说服唐牧川,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先占有她再说。   本来是打算去浴室先洗澡的,可秦瑟的这一口淡化了他想要慢慢来的念头,于是将她重新放置在床铺上,动手开始脱秦瑟衣服,秦瑟挣扎,用尽了所有力道的挣扎,可是小腹的火焰开始渐渐稀释她的力气,尤其是触碰到唐牧川微凉的肌肤,她竟然觉得舒服。   她鄙视这样的自己,于是在抵不过他的力气最终选择不做无谓挣扎的时候,她开始笑,最后笑出了眼泪。   衣衫褪尽,唐牧川覆在她的身上,引领她的腿环上自己的腰,药物的原因使他根本不用做太多的前戏就已经湿润,他用手指轻轻试探,带出一指粘腻,放在秦瑟眼前让她看,给出结论:   “你也很舒服。”   秦瑟别过脸,不去看,可唐牧川却用手擒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下一刻他便如野兽一样的吻了下来。   那是一个极具掠夺性的吻,秦瑟几乎要在这样的相濡以沫中窒息,后来唐牧川在秦瑟胸口剧烈起伏中放开了她温热的唇,餍足的舔了舔嘴唇,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目光灼灼的看着发丝凌乱,脸色酡红的她:   “秦瑟,你是我的了……”   唐牧川在秦瑟愤怒的声音和惊惶的眼神里,分开了她的腿,然后挺进。   秦瑟觉得痛,可抵不过他带给自己身体的欢愉,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   秦瑟是少女身,而唐牧川却是粗暴的,他在最初的怔忡之后,迎接他的是前所未有的狂喜,这抹喜悦的到来,消弱了他对南修远的芥蒂,徒升了他对秦瑟的懊恼和愧疚。   她是他看中的女人,又是第一次,他本该温存的,该压抑情yu的,她一定是痛了。   “别哭。”   唐牧川俯下身温柔的吻着她的泪,尽管知道这些眼泪绝大部分不是来自于初夜的疼痛,而是源自于他用手段侵占了她,但他不动气,他甚至在笑,轻声哄着她:“放松,男女情事应该是美好的,你会喜欢的……”   秦瑟体会不到美好,也没有所谓的欢喜,除了身体情不自禁的迎合,她只剩下恶心这一种情绪,她在一波一波的疼痛里无助痛哭,那时她最为宝贵的禁地,虽然并不对初夜抱有任何浪漫的幻想,可却也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给了一个强盗,一个恶魔!   后来,她一直在哭,明知道这样只会令他更加兴奋,更有成就感,但就是忍不住泪水一直滑落。   她的身体被不断的刺穿到最深处,由疼痛渐渐变的麻木,而她的思绪在和身体的感知进行着拔河比赛,她不要让自己在他身下变成一个dangfu,她不想满足他的兽yu。   只是她的思绪渐渐飘远,飘到她再也触及不到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残缺的梦,梦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她只觉得恐惧,感到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她。   药物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仿佛是四肢都断了线,已经不能再活动的木偶,被它的主人在丢弃前恶意摆布和羞辱。无休无止,没有尽头,后来她连感觉都没有。   秦瑟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觉得半空中似乎漂浮着自己的灵魂,正冷眼看着床上交缠的一对躯体,进行着奇怪而无聊的仪式,一次又一次,好像一部限制级电影,有声音,没有对白。   唐牧川看着这样的秦瑟,心口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他强迫自己慢一些,汗珠低落在她的身体上,他低头耐心的吻干净,他放纵自己在她身体里制造出灼热,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迷迷糊糊中,秦瑟似乎听到门口有人走动的声音,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那晚,秦瑟在稀里糊涂和越来越失控的情况下被他掠夺了三次,后来,秦瑟在眼泪,精疲力尽和酒精的驱使下,沉沉的睡着了,她不会知道,满足后淡淡唐牧川从身后圈住她,掌心温度渗进她的肌肤,仿佛最炙热的岩浆。   夜色已深,秦瑟已经熟睡,卧室里一片死寂。   ——   秦瑟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脑子混沌,过了一会儿才转为清明。   下身传来的疼痛,宛如尖刀,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她的心口,昨晚那一幕浮现脑海,秦瑟眼里是一片近乎死亡的平静。   她以为自己会哭,会闹,连她也不明白此时的自己为什么可以这般平静。   坐起来,丝滑的被子自身上滑落,露出一身青紫,秦瑟面无表情的看一眼,掀开被子下了车,捞起床尾的浴袍穿上,她走去浴室清洗自己。   她的确恨,可是她也不会因为失了清白就去寻死,这种死法未免太窝囊,秦瑟无法接受。   由始至终,她平静的很诡异,诡异到让人害怕。   唐牧川进来卧室的时候发现秦瑟没有在床上,有瞬间的慌乱,这丝慌乱在听到浴室传来哗哗水声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静默片刻,回到床边,俯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时,蓦然看到了凌乱的床单上布满一片片污迹,唐牧川知道那是什么,尤其是那已小块血迹最为醒目,房间里的空气中还迷漫着某种味道。   房间都是薛姨在负责整理,只是今天唐牧川竟自己从衣帽间拿出了换洗的床单,将床上的撤换下来,又打开了窗户,让清晨新鲜的空气进入,替换了一室的尴尬。   他将一切都整理好,又走到阳台去抽了一根烟,可秦瑟却还是未从浴室里走出来,唐牧川微微蹙了眉头,心间闪过不太好的念头,他捻灭烟蒂,走向浴室,礼貌性的敲了两声,没有等来回应,扭动把守却是反锁的。   他近乎慌乱的找来钥匙打开了浴室的门,见到秦瑟躺在浴缸里,转动眼光平静无波的看过来时,他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刻,他蓦然瞪大了眼睛,大步走过去擒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浴缸里提出来:   “你在做什么?!”   ☆、170.170-改变,一夜之间   秦瑟在做什么?   秦瑟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将自己浸泡在热水里,给身体消毒而已。所以水温有些偏高,她的肌肤又很是娇嫩,所以看起来全身都红的有些恐怖,唐牧川将她从水里捞出来,触碰到她肌肤,烫的吓人。   “秦瑟,你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秦瑟点头微笑: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自杀还是自虐?就算我想那么做,也不会选择这样一种愚蠢的方式。”   烫死?她又不是脑残。   她挣开唐牧川的手,当着他的面没有任何不自在的走出浴缸,扯过浴巾批在自己的身上,向门口走去,唐牧川却在这个时候一把将她拉回,站在了淋浴下,打开花洒,用冷水冲洗她的身体。   他刚才扫了一眼,水温是65度,这个程度的水温足以造成轻微烫伤,单看她的身体也知道,她心里有气想要借此发泄,唐牧川却不能任由她这么伤害自己。   她,已是自己的女人。   所谓冰火两重天,大概说的就是秦瑟此刻的感觉了,刚刚走出热气腾腾的热水浴缸,此刻便置身于冰冷的淋浴之下,她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却愣是一声不吭的瞪着唐牧川。   唐牧川感受到她的视线,抬眸看她一眼:   “我知道你怨我,但保护好自己才能有力气和我反抗。”   秦瑟冷哼一声,不言不语。   反抗吗?她能做的反抗实在太少太小,或许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取得小小的胜利的,比如之前隐藏情绪,令唐牧川开口放任自己离岛,可是这样的胜利只要他简单的一包药就能摧毁。   她不是不能继续反抗,但那个代价有些太大了。   今天是离岛的日子,秦瑟不问唐牧川是否会让自己离开了,他若守诺,自然会安排,若食言,自己说什么也不会令他有半点愧疚心理。下药这种事情他都能做的出来,更何况是毁诺于人?   抱秦瑟回到大床之上的时候,秦瑟曾微微的抗议:   “我去沙发,这里太脏。”   唐牧川看着她,好言相劝:   “我换过了。”   秦瑟没再说话,唐牧川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按下了内线电话:“薛姨,让慕言到我房间来一下。”   唐牧川拿来了毛巾,又去衣帽间取来了睡衣,动手要帮秦瑟穿上,秦瑟扫一眼那睡衣的样式,轻笑一声:   “不穿也可以。”   反正要看烫伤,她这般更方便一些。   唐牧川闻言蹙了眉头:   “你敢!”   秦瑟笑:   “要不要试试,你看我敢不敢!这具身体,被你糟蹋了,在我看来再被其他人看也不会损失什么,更何况人家还是医生,只是看病,不会对我做什么,而你却是禽兽,这两者本质不同。”   唐牧川突然发现,自昨晚过后,秦瑟的口才变好了,几乎升华了一个等级,是她之前一直隐忍不发,还是说昨晚的伤害让她的獠牙快速长齐?但无碍,怎样都是好的,至少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不怒不笑,没有半分情绪。   秦瑟以为唐牧川会生气,大概敢如此谩骂他的在这个世界上都还没有几个人,可秦瑟骂了,一来她的确心有怨气,二来她也想激起唐牧川的怒火,她很想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还能对自己残忍到哪里去。   可他却宛若没听到,或者说,他故意不去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表情依旧淡然的俯身将她从床上扶起,动手帮她穿衣:   “内yi就先不要穿了,你身上太烫,可能会痛。”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为她穿好了上衣,正在动手帮她穿neiku,秦瑟觉得眼前的这幅画面实在可笑,可笑到她忍不住的想要询问出声:   “唐牧川,你这算什么?”   昨晚为得到她不择手段,今日却温柔到让她怀疑并非同一个人。她适应不来这样的落差。   唐牧川似是明白她话里蕴含的意思,手上动作不停,为她穿好睡衣,又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落座在床边,眸光清淡的看着她:“秦瑟,这不同。”   秦瑟看着他,没有说话,但那眼中的疑惑却没有人可以忽略,唐牧川取过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毛巾,动手为她擦拭头发,秦瑟挥手拨开,拒绝他的靠近。唐牧川没有坚持,叹息一声:   “现在,你是我的女人。”   这算什么理由?难道说是不是他的女人得到的待遇会是天壤之别?他对自己的女人可以包容到底线之外?   秦瑟还想说什么,房门已经被轻轻叩响,唐牧川起身去开门,秦瑟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个人或许患有人格分裂症。   慕言第一眼看到秦瑟,觉得她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其实有些奇妙,表面上他也并未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秦瑟周遭所散发出的气场改变了,以前的秦瑟虽然淡然,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冷,可此时,她浑身上下都贴发着‘请勿靠近’的标签。   她一定在未曾见面的几天里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秦瑟受了伤,虽然目前并未看到她的伤在哪里。模样其实很希望是秦瑟将唐牧川打伤了,需要医治,但唐牧川好好的站在身边,一副高冷漠测的样子,很明显已经分出了优劣势。   慕言迈开脚步走向秦瑟之前,狠狠的瞪了一眼唐牧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又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唐牧川的目光冷下来,慕言瑟缩了一下脖子,不再言语,一边走过去,一边和秦瑟打招呼:   “小秦瑟,好久不见啊。”   小秦瑟?这个称呼让秦瑟有些适应不良,可还未等她开口说什么,一直静立一旁的唐牧川倒是忍不住说道:   “好好说话。”   慕言放下医药箱,对唐牧川的指责表示很不满:   “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了?”   “她是我的女人。”   唐牧川的这句话倒是让慕言愣了一下,心间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闪过,快的他几乎不能确定是不是酸疼。   慕言有一段事件不曾说话,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视线自唐牧川的身上渐渐离开,移向秦瑟,她垂眸坐靠在那里,似是对两人的谈话并不感兴趣,或许是默认,但慕言却觉得自己应该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觉得应该如此。   只是尚未问出口的话被秦瑟脖颈处的片片红痕所阻拦,于是一切都显得不太重要了。   其实她的脖颈处是一整片的红,但在这一整片之中却还蕴藏着娇艳盛开的花朵,慕言虽然未经人事,却也知道那是什么痕迹,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敛起失控的心神,轻咳一声,似是为了掩饰自己,他开口调侃:   “那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嫂子?”   秦瑟看他一眼,重新低下头去,不曾说话。   慕言有些赧然的摸摸鼻子,也不再自讨没趣,他觉得还是看病吧,否则他觉得自己要在这间房间里窒息了。   “哪里不舒服?”   唐牧川正欲开口,却听闻秦瑟波澜不惊的说道:   “心里不舒服。”   慕言哑然,唐牧川却有些想笑了,但他忍住了,想着自己现在笑出声,秦瑟多半会更加恼怒,于是径自开口:“她刚才在泡热水澡,有轻微烫伤。”   慕言惊讶,水温热不热自己不知道?怎么会烫伤,还是故意的?   “水温多少度?”   “65。”   慕言哼笑一下,看向秦瑟:“我还以为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呢,干嘛不调到100度?”   这样的调侃秦瑟倒没觉得怎样,倒是站立一旁的唐牧川听不下去了,眉头也蹙了起来: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直接看病。”   “我看病不告诉你怎么对待,你不是照样干着急。”   “你可以写下来,我认得字。”   慕言翻个白眼:“我嫌累。”   他懒得再和唐牧川说什么,撩起秦瑟身上的被子:“衣服脱了我看看。”   秦瑟动手之际被唐牧川拦下:   “不用脱,全身肌肤差不多同等程度,给他看手臂就行。”   “你什么意思?”慕言有些不开心了:“你觉得我在趁机占秦瑟便宜?”   “不然呢?”唐牧川反驳的也理所当然:“难道你不能通过局部看全面?”   慕言被噎了哑口无言,算了,他刚才一时也是没想到,无奈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疏忽被唐牧川讽刺了,算了,手臂就手臂,有什么大不了了。   慕言执起她的手,看的仔细,的确红的有些恐怖,能对自己这么狠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于是刚才那个没有被回答的问题,他又问了一次,只是这一次换了一种唐牧川挑剔不得的方式:   “怎么用这么高的水温泡澡?”   秦瑟面色平静:   “消毒。”   “消毒?”   慕言讶异出声,唐牧川的面色却变得有些难看,什么意思?嫌自己的口水脏?还是想消除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但这话唐牧川问不出,至少不能当着慕言的面让他白白看了笑话。   沉淀几秒钟,慕言似乎也有些反应过来秦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忍住了大笑,却忍不住窃喜,他的肩膀都在因为笑而微微颤抖,对秦瑟竖起大拇指:   “我***崇拜死你了!”   ☆、171.171-风雨前夕,对峙依旧   秦瑟不需要谁的崇拜,她只是在实事求是的说出心中最为真实的感受。   之前为了离开,她即便情绪外漏,却也不见得有多么真实,而如今,她不遮不掩,是因为事已至此,完全没有了那个必要。   她对唐牧川的厌恶,不会刻意隐藏不让他知道,甚至不介意任何人知道。   2008年5月17日上午,秦瑟没有对唐牧川问出的问题,慕言问了,他在观察完秦瑟的烫伤之后,说等下会送来药膏,唐牧川没有继续留下他的意思,他却径自在床边坐下,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一圈,看向唐牧川:   “今天秦瑟不是要离岛吗?什么时候走?”   唐牧川看着慕言的目光有些冷,似乎在怪他多管闲事,但慕言的态度却有点故意,他毫不畏惧的直视唐牧川,让唐牧川有种交友不慎的感觉。   他本不想回答,直到秦瑟也看向自己。   “秦瑟身上有伤,不宜走动。”   慕言倒也认同这个答案,于是点头:“那伤好之后再走?”   “我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   “你最近的好奇心越来越多了。”   慕言笑笑:“你应该觉得荣幸,我只对你的事情感兴趣。”   秦瑟有些累了,昨晚上本就没有睡好,如今也不过才六点多一点,她有了困意,也不在乎房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人,便在床上躺下,将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副请君自便的态度。   慕言不好再说什么,因为秦瑟要休息,但有些话他却一定要和唐牧川说:   “你出来。”   唐牧川淡淡撇他一眼,虽不满,却终是点了头,只是两人还未迈出脚步,属于秦瑟的声音便叫住了慕言:   “慕言。”   慕言回头看她,笑意盈盈:   “什么事?”   “你那里有避~孕药吗?”   慕言:“……没有。”   “没事了。”说完她便又转过身去睡,不理会唐牧川看着自己沉沉的目光。   秦瑟昨夜一直都是迷糊的,她并不确定唐牧川有没有做措施,她更不会去问唐牧川,所以便直接向慕言开了口。难为情吗?并不会,她和慕言之间是医患关系,不会有尴尬这个说法,至于唐牧川,他都做出那种事情了,还不允许自己有补救措施吗?   几秒之后,秦瑟听到了脚步声,她本以为两个人都已离去,却不想还未放松自己,唐牧川便在身后冷静开口:   “昨晚我有做防护措施,你不用担心。”   秦瑟睁了一下眼睛,又重新闭上:“知道了。”   ——   唐牧川和慕言隔着书桌相对而坐,事实上唐牧川曾提议他们去沙滩上谈,那里空气好,人的大脑可以更好的保持清醒,可是却被慕言拒绝,理由简单也直接,他说在书房这种地方,显得比较正式。   唐牧川无奈,依了他。   似乎是为了凸显他对此次谈话的重视性,慕言连坐姿都很端正,表情更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反倒显得对面的唐牧川有些慵懒。   他拿起烟盒,抖出一根烟叼在唇间,火焰在打火机上跳跃的瞬间,他眼睛微眯,点燃,继而仍在书桌上:   “有话,你说。”   “你说秦瑟是你的女人,我虽然不接受,但走到这一步,也容不得我再说什么,可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向你求证,你最好诚实回答我。”   唐牧川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示意他可以讲下去,他会知无不言。   其实这么多年的相处,唐牧川是什么样的人,慕言清楚的很,但因为最近唐牧川实在不像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所以他有必要把自己的立场讲的明白一些,此刻见他并未有任何反感的情绪,慕言开口:   “你喜欢秦瑟?”   唐牧川睨他一眼:“不讨厌。”   “你和不讨厌的女人都会上-床。”   “慕言。”唐牧川看着他:“收起你的明知故问。”   慕言淡淡撇嘴:   “牧川,你向来是言出必行,一诺千金,可却在秦瑟的身上完全颠覆了你的为人处事,你自己大概都不记得是第几次对她毁约了吧?半年之约的条件至此你没有遵守一条,说好今天让她离开,你却用男女关系绑住了她,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   “我不爱她。”   “不爱?”慕言轻笑:“那你真是禽兽不如了,不爱她居然可以夺了她的清白,唐牧川,你脑袋里什么时候装满了大便?”   唐牧川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慕言,注意你的措辞,你若再说话不讲究方式,我不会再对你纵容。”   “你想怎么样?动手吗?你之前在这个房间里把秦瑟打个半死不活,是不是也准备把我打一个半活不死,你来,我还手就是你孙子。”   似乎是吃定了唐牧川不敢动手,慕言说的有些激动,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挑衅,但更多的是对他这个人不满,这种不满和玩笑无关,和对他的人品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有关。   唐牧川瞥他一眼,继续抽烟,没有说话。   他承认自己对秦瑟有好感,也喜欢和她在一起,那种模式虽说有些别扭,但却很自在,这是连展颜也不曾带给他的,可单单凭这一点,就说他爱她,未免有些太过浅薄。   什么是爱?唐牧川与展颜生死相隔五年,早已模糊了感觉。即便展颜幸存到现在,唐牧川也没有信心可一清楚的知道爱一个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不会爱,所以也不轻言爱。   看着默默抽烟无闻的他,慕言竟莫名其妙的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心蓦然有些内疚的情绪滋生,或许他本不该因为秦瑟而如此诋毁他,毕竟曾经……不堪回首。只是回头想想,秦瑟是无辜的,不管曾经在唐牧川的身上曾发生过什么,她都是远在天边的一个人。   她和那些参与那件事情的人不同。   唐牧川没有理由,也实在不应该将当初的后遗症让秦瑟来承担。   这于她而言,不公平。   但这话,慕言没有说,他觉得唐牧川是懂得,无奈叹息,他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   沉淀了自己汹涌的思绪,慕言自座位上起身:   “我去给秦瑟拿药。”   唐牧川的视线自窗外落在他的身上,缓缓开口:   “慕言,我不知道自己对秦瑟是什么感觉,但我确定自己不想失去她,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所以,你可以放心。”   慕言失笑: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唐牧川笑笑,不再说什么。   ——   秦瑟原先是没有任何困意的,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却也真的睡着,只是睡的并不安慰罢了,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唐牧川已经回到房间,正拿着什么东西坐在床沿研究。   察觉到秦瑟的目光,他看过来,晃晃手中的东西:   “慕言刚才送来了药,我帮你抹。”   秦瑟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她只是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南修远呢?”   唐牧川早就料到秦瑟会问出这个问题,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晚一些,他本不该有任何的意外,只是听到南修远这三个字从她的口中婉转流出,心底竟升起了一抹淡到可以忽略,只有自己能察觉到的不满。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情绪究竟有多可笑,于是并未泄漏丝毫,他说:   “已经回T市了。”   秦瑟不惊讶南修远的来去匆匆,有唐牧川在的地方,她学会适应一切不正常,因为他似乎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你对他说了什么?”   “没有。”   秦瑟看着他,眼睛平淡无波,眨也不眨,却让人窥探不到任何的情绪,直到她的视线自唐牧川的脸上移至门口,她突然想到了昨晚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错觉,或许那根本就不是错觉。   秦瑟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唐先生为了得到我,可谓煞费苦心,我本应该感到荣幸,可为什么我却越来越恶心呢?”   秦瑟的一举一动,唐牧川自然看在眼里,此刻她在说什么,唐牧川自然也是知道的,昨夜他的确有意让南修远来主宅,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自己和秦瑟纠缠的那一幕,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最为有效且快速解决南修远这个前任的方法。   南修远如此之快的离开也正好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确不能接受这样的秦瑟。   况且他也不是不知道秦瑟会在乎,自己本身也不会让他看去秦瑟那时的风情,所以早在南修远步入二楼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并迅速用被子将秦瑟的身体遮掩住,南修远能看到的,不过是两具在被中交缠的躯体,和此起彼伏的欢愉声。   不过,已经足够了。   只是无论怎么做,秦瑟都会有怨言,这一点,唐牧川也很清楚,他将烫伤药膏放在床头柜上,目光浅淡的看着秦瑟:   “少了一些无谓的纠缠,不好吗?”   “唐先生有在外人面前表演活春~宫的癖好,请不要带上我,如果一定要,我勉强可以做个观赏者,不如唐先生再找一个女人过来,你们来翻云覆雨,我则站在旁边观摩,好满足你的心里biantai怎么样?”   很奇怪,唐牧川可以忍受慕言对自己如此说,却听不得秦瑟这般误会,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擒住秦瑟的下巴,恼怒的瞪着她:   “秦瑟,你以为我有多随便?是个女人就往床上带吗?”   ☆、172.172-夜袭忘忧岛   当晚唐牧川留宿主卧,两人同床共枕,他却并未碰秦瑟。   秦瑟在一种极度忐忑不安中进入梦乡,却好景不长,她感觉有人自身旁覆身而上压制住了她,并且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口鼻,令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到唐牧川,本以为他要再次对自己怎么样,却意外的竟没有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任何与**有关的东西,他右手的食指放置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而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   “有人袭岛,跟着我,不要害怕。”   这是秦瑟第一次认识到,唐牧川和自己真的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他所在的这个世界前一秒风平浪静,下一秒就可以海浪滔天。   之前就算别人说的再天花乱坠,她也未曾身临其境,对那个世界总抱着一种很久远的态度,可此时此刻,她任由唐牧川牵着手快速的将自己带进书房,听话的在书桌旁蹲下,屏住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或许是依赖唐牧川这么多年腥风血雨的经验,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死。   为了不引人注目,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她只能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看到唐牧川将书桌后面的那个柜子向内推开,继而一处密室出现在眼前,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她起身走过去,与唐牧川并肩而立,直到看到那成排的黑色手枪,她才有了一种类似震惊的情绪。   唐牧川看她一眼,微微挑眉:   “怕了?”   秦瑟的确是怕了,生平她连玩具枪都不曾一次性见过这么多,更何况是真枪实弹,稍有不慎就能要人命。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只有在电影里才会遇到的事情,可她却没有以为中的那么害怕,她莫名的对身边的这个男人感到信赖。或许是危难关头他还能保持这种冷静的姿态给予了她信心。   “你不会让我死的。”   唐牧川闻言微微一笑,轻吻在她的脸颊:   “够自信,这才是我唐牧川的女人。”   秦瑟看着他挑选了两把黑色手枪,又带了几个弹夹,目光沉寂:“对方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要做的,就是待在这个密室里不要动,我会来接你。”   秦瑟挥开他要将自己推进密室的手:   “我和你在一起。”   唐牧川看着她:“你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但我知道岛上能够用上的人手并不多,对方既然知道你在这里,必定有备而来,我不是悲观主义者,但我知道这次凶多吉少,你让我留在这里,我不会觉得有多安全。”   “在你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方式。”   等下全是枪林弹雨,血雨腥风,且不说她会不会用枪,单单是那副画面就会把她吓住吧?她最好还是待在这里,否则自己还要分心照顾她。   “你给我一把枪,不用管我。”   唐牧川对秦瑟此刻的冷静有些讶异,她的确很有勇气,也很有胆量,与其他女人不同。但唐牧川依然不能因为这一点就答应她疯狂的要求,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她,而是微微用力就将她推进了密室,在她看不见他的时候,唯有他的声音清晰传来:   “等我,我会回来。”   下一刻,他将书柜复位。   密室里面也没有丝毫光亮,秦瑟坐在墙角的地板上,双手环抱着双腿,异常冷静,这种冷静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不是应该大喊大叫吗?不是应该心慌意乱吗?可是为什么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平静?   隔音并不是很好,不一会儿秦瑟便能听到外面传来清晰的枪声,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宛若在听一场没有画面的无声电影,而她的心却和枪声紧紧牵连到一起,紧张不已。   一个轰炸声响起在耳边的时候,秦瑟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震颤,不仅如此,甚至连密室的门都被损坏了半边,此时此刻,这个所谓的密室已经不再安全。   秦瑟没有任何犹豫,她站起来,借着外面细微的光亮,选了一把小巧的精致手枪,打开保险,紧紧的握在手中。她没想过杀人,但必要的时候也不会任人将自己杀掉。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庆幸,庆幸自己曾在郁闷需要发泄情绪的时候选择了射击场这个地方。即便手中的枪和射击俱乐部的枪有所不同,但理论却是大同小异的,所以秦瑟会用。   透过书柜破损的一半,秦瑟能看到此时的书房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宛若废墟,书一本本的从破落的书架上掉在地上,有的还正在燃烧着,这样毁灭性的方式,似乎是在表明对方要置唐牧川于死地的决心,而现在枪声已经停歇,唐牧川现在在哪里?   秦瑟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很不好,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忍不住的想法是:唐牧川……还活着吗?   别墅被炸掉一半,危险却是有增无减,秦瑟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背脊发凉,额头也有细细的汗水正在渗出,可是她不能出去,她也终于了解到眼前的这幅场景和自己想象中的相差太远,她天真了,就如唐牧川刚才所说,自己的确没有自保能力,出去也只能让他分心,徒增危险。   过了一会儿,外面仍是平静的很,秦瑟甚至以为这场‘电影’已经到了谢幕的时候,她刚动了出去看一看的心思,却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声远远传来,踩在废墟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不是唐牧川的脚步声。   秦瑟确定。   耳边的脚步声,至少来自三个人,又走的如此之慢,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秦瑟的呼吸都屏住。   “这里没有人。”其中一人开口,语言是英文。   另一个附和:“唐牧川最近在休假,这座岛没什么人手,一定有密室和地下通道这类的地方,否则不至于连个鸟都看不到。”   话听到这里,秦瑟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清楚的知道,唐牧川还活着,岛上的每一个人都还活着,那些人动用如此武力,也不过是要逼他出来。   第三个人说:“他不是遇事会躲起来的人。”   “但是没有人不怕死。”   那人笑笑:“要我看,直接通知杰森,用炮弹直接把这座岛轰平就好了,任他唐牧川有天大的本事,也飞不出去。”   “没有看到唐牧川的尸体,杰森是不会放心的。快找吧。”   脚步声开始变得有远有近,秦瑟知道他们三人已经分布开来,四下寻找,书房虽然很大,但总有找到的时候,况且这间密室此时已经损坏了半边,里面又摆满了枪支弹药,早晚会成为他们盘查的重点,秦瑟甚至能感觉到死亡的靠近。   她听着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的紧了紧手中的枪,但愿可以利用地理优势,能够对付他们三个。   “这里有个密室。”   几秒钟过后,走远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秦瑟有种他们正踩在自己心脏上的感觉,当他们近到连呼吸都听的清楚的时候,秦瑟闭了闭眼睛,刚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候,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响。   在那三人还未看清背后的人是谁,就已经纷纷倒地不起。   一切回归了平静。在这平静之中,秦瑟看到自书房的门口缓缓走进一人,即使他隐没在黑暗中,秦瑟也一眼就认出他是唐牧川。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唐牧川看了过来,周围的光线让他们彼此之间什么也看不到,却莫名觉得安心。   后来,秦瑟迈步走了出来,唐牧川快步走近,一把抱起了她,越过三人的尸体,将她带到角落里放下,继而专注的看着她,轻抚她的脸,声音很小:   “有没有吓到?”   应该是有的,毕竟这是秦瑟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她见证了整个过程,以至于此时的她手脚冰凉,更何况那三具尸体此时还躺在自己不远处,她甚至能够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味儿。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用那种异常平静的目光看着唐牧川,望进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最深处,她听到自己问了他一个问题:   “唐牧川,这就是你的世界吗?”   血雨腥风,刀光剑影,永远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就会死去。   唐牧川握住她的手:   “怕了?”   “你不怕吗?也许你也会死。”   唐牧川微笑:   “秦瑟,没有人不会死,如果我当初没有选择这条路,此时我早已投胎重新做人了。”   那是属于唐牧川的过去,秦瑟不愿过问,此刻她唯一想知道的是,这场‘电影’什么时候能够结局?她已经有些不耐烦。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却看到唐牧川的太阳穴有一个红色的光点,看过电影的都知道,那是狙击枪,她还未来得及将他推开,却见唐牧川微微一笑,侧头对着衬衣的领口说了一句:   “慕言,你的狙击枪吓到……”   唐牧川的话还未说完,却见眼前的秦瑟迅速的转移了位置,将自己护在她的身体之内,他的心还未来得及向下沉去,秦瑟的身体就随着一声枪响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173.173-立地成魔(NQ)   T市大雨之后,南笙已经3天高烧未退。   学校自是不能再去,但她却也执意不去医院,顾琛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南笙,终归还是依了她,叫来家庭医生,为她打点滴,只是这高烧来的汹涌,反反复复,南笙的身体似是病毒最为眷恋的温床,终不肯离开。   顾琛放下所有的工作,再未曾出过静园的门,安心在家陪伴南笙,甚至连电话也关机。   他拒绝医生和张婧的看护,亲自照料南笙的一日生活,除了对南笙病情有所帮助的医生外,他不见任何人。   在那段时间里,顾琛和南笙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但对话却很少,细算下来,竟不如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对话多。   顾琛不安慰南笙,是因为知道南笙并不想听,她的情绪只能靠自己来救赎,若她想不明白,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即便劝说她的人是顾琛。   这样的相处氛围让南笙一度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任由沉默渲染满室。   南笙生病第一天,顾琛趁她睡着前往厨房,三位厨师当时正在准备午餐食材,见顾琛进来,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顾先生。”   顾琛淡淡点头,扫一眼眼前的食材:   “三位谁做清粥比较拿手?”   李厨举了举手:“不知顾先生想吃哪一种?”   顾琛摆摆手:   “不是我想吃,是阿笙爱吃的那一种,我不是让你做,我是来跟你拜师。”   鉴于顾琛之前有学做小笼包的经历,对于他心血来潮的想要学做粥,三位静园主厨已经没有了初次的那种惊讶,只是仍是暗暗心惊,惊讶这个执掌一个商业帝国的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学习厨艺。   南笙无疑是幸福的,顾琛无疑是聪明的,李厨说他很有天分,几乎根本不用实际操作,只是简单的讲一下步骤和注意事项他便能一次性的将粥做的很不错,只不过他自己不太满意,后来又尝试了几遍。   午餐时分,顾琛回到卧室,南笙正举着吊瓶往洗手间走,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看到顾琛,举着吊瓶的手有微微的放松,血液回流,一下子窜起很高,顾琛的脸色都变了,事后南笙的扎针处一片青紫,还肿了起来。   也就是那天半夜,南笙从梦中醒来,发现顾琛正靠坐在床头打盹,他的手正握着自己那只血液回流的手。   她睁眼看着他,心里潮起潮落,紧了紧他的手。   顾琛睡的并不安稳,又是一个警觉心很重的人,南笙这么一用力,他便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去看她:   “不舒服?”   南笙看着那双足以吞噬她双眸的眼睛,呼吸缠绕在一起,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吻上了顾琛的唇。   南笙生病第二天,SN有一份重要文件需要顾琛签字,所以电话打到了座机上,张婧上楼请示顾琛的时候,他正拿一本童话故事读给南笙听。   那一幕被张婧看到了,以至于经年不忘。   那是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光线宛若丝带一样的照耀在卧室里,为整个房间凭添了一抹美景如画,静园女主人虽然脸色发白,但却嘴角含笑,目光柔柔的看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男人,宛若她正看的,是她全部的世界。   而坐在椅子上的男主人,本身是一个精于世故的男人,可那一刻他的眼眸却饱含笑意,本是冷情之人,但那个午后,笑容宛若室外光线,醉了满室。   张婧站在门口,有片刻的闪神,她觉得自己此刻出声是亵渎了这份美丽,她甚至忘记了来意,刚要转身离去之时,南笙却意外将目光转向了她,微微一笑:   “有事?”   张婧回神,向前走了一步,如若她没看错,顾先生沉下的脸是在怪她打断了此刻气氛。   “抱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苏秘书打来电话,亚泰有份紧急文件急需您的签字。”   顾琛此时已经合上了那本童话书,但听闻张婧如此说,却是没有回复一个字。   南笙觉得他此时有些小孩子气了,连她都知道SN集团和亚泰的合作是今年公司的重中之重,既然苏亚在明知道顾琛不见客的情况下仍是将电话打至静园座机,重要程度可见一斑,她握住顾琛温热的手:   “去吧,我没事。”   顾琛反握住她的手,对张婧说道:   “给苏亚打电话,让她带上文件到静园来。”   “是。”   2008年5月18日,南笙生病第三天傍晚,南笙的电话响起,她拿起想要接听的那一刻却被顾琛夺了去:   “安心养病,电话一律不能接。”   说完便要挂了电话,可在按下拒接键的那一刻止了动作,只是因为屏幕上闪耀的是纪西的名字,他莫名发徒升一抹不好的预感,南笙察觉到他的动作,看着他:   “怎么了?”   顾琛微微一笑,将手从她的脖颈下抽起:   “纪西的电话,可能有事。”   自阳台接完电话走回房间之后,顾琛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南笙疑惑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顾琛知道无法隐瞒,说了实情:   “忘忧岛被偷袭。”   南笙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瑟瑟呢?瑟瑟在不在岛上?她有没有事?”   顾琛走过去,抱住她:   “不在,秦瑟没有在岛上,唐牧川也没有,只是慕言在岛上,目前联系不上。”   秦瑟中枪生死未卜,他不能让南笙知晓秦瑟目前的状况,她最近受到的打击已经接连不断,秦瑟万一有意外南笙怕是再也无法接受,所以,他撒了谎。   南笙不相信,她让顾琛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你没骗我?”   顾琛轻吻在她的眼睑:“阿笙,别怀疑我。”   南笙提议让顾琛前往忘忧岛寻找慕言,顾琛虽未开口说话,但南笙却知道了他的在意,自己身体尚未康复,他怕是放心不下,南笙将他的手放置手心,好言相劝:   “顾琛,我在静园等你回来,不会有任何事情,慕言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与你的情谊如同我和秦瑟,他如今出事,你理应第一时间前往,不用担心我,我一直想与你一起飞翔,而不是做你停下的包袱。”   顾琛终是又多停留了一晚,直至第二天南笙没有再发烧,他才登上飞机,前往忘忧岛,临行前对南笙的叮嘱显然是将她当成了三岁小孩,南笙哭笑不得,站在阳台上目送他的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   秦瑟中枪的位置靠近心脏,即便是慕言对手术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他在手术之前对唐牧川说:   “你做好心理准备。”   唐牧川双目腥红,若不是有纪西在一旁拦着,多半已经失去理智朝慕言扑了过去,他甚至挥起了拳头,但那拳头却在空中高举了一会儿之后,狠狠落在了慕言身后的墙壁上。   慕言平静的看一眼纪西,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手术室。   纪西放开唐牧川,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点燃了一根烟:   “杰森已经抓住,手下那些虾兵蟹将也已经全部处理完毕,我知道你现在没兴趣听这些,但我仍是好奇,你在忘忧岛的消息杰森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忘忧岛这个存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秘密,唯有被唐牧川视为家人的几人才知道有这样一个秘密之处,岛上更是没有任何通讯设备,薛姨和佣人他们想要和外界联系难入登天,只有通过卫星电话才能拨打电话,而岛上拥有这部电话的只有唐牧川一人,连秦瑟也没有。   唐牧川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听闻纪西的话,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唐七七。”   纪西闻言蹙了眉头,却是没再说什么,他万万也不曾想到陷唐牧川于危难之中,秦瑟于生死之间的人竟是唐七七。   若不是忘忧岛在建成之前就已经部署了各处暗道,纪西又在杰森动手之际就发现了异常,紧随而至,后果则是不堪设想。   唐牧川虽然可以利用暗道和杰森的人马进行一些较量,但手上的秦瑟怕是会必死无疑。想到这里的纪西不由的看向禁闭的手术室门口,几秒之后,又悄悄的移至唐牧川惨白的脸上。   幸好。   幸好秦瑟还来得及,否则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怕是要立地成魔。   纪西不问唐牧川是否会对唐七七有所惩罚,因为即便没有秦瑟的生死之间,唐七七已经触及了唐牧川的底线,这里是他和展颜拥有最美回忆的地方,她的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举动,却将这里整个摧毁,唐牧川怎能不痛心?   但这事他问不得,那是属于唐家的事情。   秦瑟会为唐牧川挡枪,纪西不觉意外,因为他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但唐牧川却是震惊到不能自己,他一直以为秦瑟是恨自己的,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唐牧川觉得她是恨不得自己死的。   当时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她完全可以自己不用动手的就让自己消失,甚至获得自己,可她偏偏用了一种让自己铭心刻骨,拒绝不了的方式留在了自己余生的每个瞬间。   ☆、174.174-救他,更是自救   顾琛赶到忘忧岛的时候,已是19日的下午,那时秦瑟早已动完手术,只是还未清醒。   唐牧川以一种人人都忽视不了的悲切姿态守在秦瑟的床边,动也不动,宛若一尊雕像。   纪西见到顾琛出现在门口,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出去说。”   关于忘忧岛的事情,该讲的纪西都已经在电话里讲过,此时两人面对面,要谈论的问题不是关于杰森,而是关于唐牧川。   当顾琛说出心中疑惑,纪西又告知他一切都是唐七七不经意泄漏唐牧川行踪的时候,顾琛的反应倒是和最初听闻的纪西一个反应,微微蹙了眉头。他们一直都知道唐七七任意妄为,甚至嚣张跋扈,却不想她还是一个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的人。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顾琛不想再对她这个人,以及整件事情做任何评价,因为那改变不了这一刻的事实残酷,微不可闻的冷笑一声,算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纪西觉得忘忧岛的气氛前所未有的沉闷,伤亡惨重,以至于空气中都漂浮着一股血腥味,安逸的生活了太久,连之前习以为常的他们都开始感觉到微微的不适应,纪西掏出烟来吸,顺手递给顾琛,被他摆手制止:   “戒了。”   诧异自纪西某种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则是了然的笑意,他点燃烟的时候,不经感叹:“爱情真是个伟大的东西。”   顾琛笑笑:   “距离上次见到牧川此般模样,还是五年前展颜过世的时候。”   “那不同。”纪西笑笑:“秦瑟目前还好好的活着,不过是帮他挡了一枪,却已经让他如此失控,相比展颜的离世,他对秦瑟陷得更深。”   这个现象好吗?   顾琛抱有观望态度,纪西却固执的相信这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唐牧川已经如机器人一样的生活了五年,除了这些自小一起长大的家人,再也未有任何一个走进他的心里去,感情世界早已干涸一片,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虽然前路坎坷,但终归是有路的。   慕言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虽然他一夜未睡,又做了一场长达4个小时的手术,但此时此刻依旧没有任何的困意,得知顾琛来岛,虽然几人之间已经无需客套,但心情烦闷的他正好也需要找人聊天,不如过来见一见。   顾琛刚才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秦瑟,对她的状况还未来得及问纪西,如今慕言在场,就不必劳烦纪西转达了:   “秦瑟怎么样?”   慕言大大咧咧的在沙滩上躺下来,眼底的疲惫尽显,他看着蓝到有些过份的天空,心中的烦闷似乎有消散的痕迹,于是开口说话:   “应该是不会死了。”   顾琛没有计较慕言口中的‘应该’,因为太过熟悉,所以知道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秦瑟一定是无恙了,他微微一笑,郑重的对慕言说了声:“谢谢。”   语毕,慕言和纪西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是应该惊讶的,他们是家人,家人之间本无需这般客气,更何况秦瑟是唐牧川的女人,救人更是慕言的职责所在,他们实在有些难以理解顾琛口中的这声‘谢谢’是从何而来,如若要说,这人也应该是唐牧川吧?   不过纪西很快反应过来,顾琛这声‘谢谢’是在为南笙说,但并非没有自己的感激参杂其中。   T市的新闻他多少有所关注,即便未曾开口询问,但将心比心多少也能知晓南笙此刻的心情是不太好的,接二连三的打击如若再加上秦瑟的意外,南笙整个人怕是会垮掉,顾琛身为她的身边人,无疑是不愿看到那副画面的,所以这声谢谢,为南笙,为自己,他都说得。   慕言两耳不闻窗外事惯了,顾琛的这两个字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但深知顾琛的性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便也收下了,闭上眼睛:   “你既然说了谢谢,那我就回你不客气吧。”   ——   秦瑟是在5月20日中午时分醒过来的,期间唐牧川除了去洗手间之外,未离开过一分一秒,甚至眼睛也未曾合上。   他不太清楚自己的情绪在此刻更倾向于哪一边,是感情,还是感激?如此时刻,他也不想花费过多的事件来想这个问题,他无比确定的是,他想看着秦瑟醒来,并希望她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秦瑟眼睛缓缓睁开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有些强烈,沉睡了近36个小时的她,一直陷于黑暗之中,这样的光亮无疑让她不适应,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让目不转睛的唐牧川看到了端倪,他快速的从座位上起身,柔声问道:   “醒了?”   秦瑟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唐牧川微微一笑,走过去将窗帘拉上,之后折回床边:   “我去叫慕言来帮你看看。”   唐牧川还未迈开脚步,慕言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刚才在门外听了唐牧川的一个尾音,所以此刻见到秦瑟缓缓睁开眼未有任何惊讶之色,他宛若一个最合格的查房医生,在做了例行的检查之后未做任何停留,只留下一句‘安心养伤’便飘然远去。   秦瑟的胸口有灼热的疼痛感,她看一眼正在不断进入体内的透明液体,猜想慕言多半没有为自己使用镇痛剂,否则不会这般疼痛到让她忍受不住,唐牧川见秦瑟的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抽出纸巾为她轻轻擦拭:   “疼?镇痛剂对身体不好,如果可以坚持最好,但受不住,你告诉我,我让慕言来。”   秦瑟一抬眸就撞进了唐牧川含情脉脉的双眸中,这一看她身上的疼痛竟瞬间减缓了大半,但这和情感无关,与秦瑟的震惊有关。她实在无法将眼前的这个铁血硬汉和含情脉脉这个词联系到一起去,但唐牧川此刻看着的目光,确实也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秦瑟心思通透,即便她受伤在床,但也无损她的智商和理性,于是她很快明白过来唐牧川此刻这种表现是为了什么。   这对自己有好处,秦瑟不是不明白。   让唐牧川误会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怕是要轻松的多,至少不似现在这般会勉强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但这种秦瑟是不屑的,她不会利用人性的良善为自己谋取一己之私。   “唐牧川,为你挡枪,我是为了救自己,你不用对我觉得愧疚。”   当时那个场景,如果秦瑟放任唐牧川至于危险之中,那么毫无疑问秦瑟会紧跟唐牧川赴黄泉之路,这一点秦瑟很清楚,她为侧脸正在和慕言谈话的唐牧川挡下这一枪,两个人就有活下来的希望,某则,他们两个怕是都要死。   于是她如此做了,并不是为了救他。   唐牧川并不意外秦瑟这么说,只是秦瑟的话说完之后,他的笑意多少敛了几分,这不能证明他的恼怒和脾气,因为他此时看着秦瑟的目光更多的则是欣赏。   “秦瑟,做人无需这般坦白,你要明白,你若不说明挡枪原因,你就是我唐牧川的救命恩人,我手下的所有人都会对你尊敬有加。”   秦瑟不动声色:   “我不稀罕。”   她又不会在他的世界里占有一席之地,要那些无谓的尊敬又有何用?更何况,别人的看法和眼光对于秦瑟而言,终究是掀不起她情绪上的任何波动,她自我,也懂得如何让自己生活的更好。   嗯,秦瑟不稀罕。   有关这一点唐牧川早就知道,但如今听她这般说,不觉得生气,总觉得夹杂了一丝小女孩的性情在里面,璀璨了他的眸光。   秦瑟受伤,理应劝她多休息,这样对伤口有帮助,也会减缓她身体上的疼痛,但此时此刻,唐牧川却很想再问秦瑟一个问题:   “如果你事先直到那人在开枪之后,慕言会立刻开枪置他于死地,你还会挡在我面前,为我受难吗?”   唐牧川的这个问题过后,秦瑟沉默了,她该如何回答?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当时情况那般急,慕言的狙击枪又在唐牧川的太阳穴停留,她又怎么会想到慕言会及时发现不远处的潜在危险?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那么想,那么做,又如何去想假设性的问题?   现在的时间的确很充裕,但秦瑟却不想因为这个问题浪费脑细胞,她看着唐牧川的神情平静如初,声音也因为受伤而显得软绵绵的: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唐牧川笑笑:   “依你,再睡会吧。”   秦瑟为防止接下来还有不必要的谈话,即使伤口让她疼痛难忍到无法入眠,却还是闭上了眼睛,不能睡,装睡也是好的,这样至少可以少浪费些口水。可事实验证秦瑟因为身体虚弱很轻易的再度入睡。   她短暂的醒来,没有人提及顾琛的到来,秦瑟也以为有关于忘忧岛的消息未曾传入T市静园,却不想黄昏时分再次醒来,负手而立在窗边的那抹孤傲人影,竟是顾琛。   秦瑟想,挺好,她有话和他说。   ☆、175.175-是非对错,理解就好   秦瑟和顾琛之间的问题,不外乎只有一个南笙。   她在忘忧岛听闻顾琛接近南笙的目的,已是半月之前,期间若她执意想要打通电话给南笙,唐牧川也不见得就会拒绝,但她依然选择了沉默,她不为顾琛,也不为他们之间或薄弱或深厚的感情,她只担心南笙接受不了父亲和顾琛之间的双重打击。   在自己陪伴她身边之前,秦瑟不会将事情挑明在南笙的眼前。   她对顾琛应该是不屑的,一个男人将无辜的女人卷入恩怨之中,说什么都有失风度,秦瑟觉得自己开口必定会是冷嘲热讽多一些,可此时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柔和的将他笼罩,他逆光而站,身影略显寂寥。   这样的场景,柔和了时光,也柔和了秦瑟心中的愤愤不平。   她开口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太客气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平静静:“顾先生。”   顾琛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她,脚步却未曾移动,见她醒来,淡淡解释:   “牧川已经2天2夜不曾睡觉,眼下我来顶替他来照看你,让他休息一下。”   秦瑟对唐牧川的不在并不感兴趣,她也没有体力与精力与他绕弯子,于是开门见山的说道:“阿笙那傻姑娘现在可好?”   阿笙傻不傻秦瑟知道,这声‘傻姑娘’是说给顾琛听的,被同一个男人骗了一次又一次,怎能不傻?实在傻的够可以,但这种傻是情有可原的,没有一个女人对爱情有全然的抵抗能力,南笙情窦初开,遇到顾琛,注定万劫不复。   顾琛又怎能不知道秦瑟这句话的意思,嘴角挂上一抹淡然的笑意,走过来,落座在不远不近处的单人沙发上:   “不太好。”   “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秦瑟看着天花板,语气不屑:“敢问顾先生要如何应对南笙的不好?”   沙发前的矮几上,有本医学杂志,应该是慕言之前闲来无事坐在这里看的。   这间房并非是病房,确切的说应该是慕言的卧室,慕言的工作是负责忘忧岛人员的健康问题,人人都有自己的房间,相距又是很短的距离,所以并不需要病房,如今别墅半毁,岛上唯一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房间,大概就属慕言这件小木屋了。   顾琛随手翻了翻,专业术语太多,他看不懂,但还是一页页的翻着,语气也略显漫不经心:   “此次前来,看望秦小姐是其一,这其二就是向秦小姐讨教了,目前我应该如何做,才能让阿笙开心起来?”   秦瑟的目光慢慢的移至他的脸上,他们也不过两个月未见,但却觉得这个男人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里,秦瑟怕是也说不出来,或许只是一种感觉。   秦瑟不是帮亲不帮理的人,但同样也算不上帮理不帮亲。初闻顾琛接近南笙的目的,她的确让气愤压制住了所有的理智,无奈她当时与南笙不可相见,也正是这段无奈的时间里,让她沉淀了些许情绪。   理智回归的时间里,她也曾试着问自己‘顾琛爱南笙吗’,答案连她一个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爱。若不是因为爱,当初分手时刻,他不会时刻关注阿笙的事情,更不会因为阿笙而让唐七七的一条手臂残废。   怕是当初的分手也有不想伤害阿笙的成分在里。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爱,为什么不能为阿笙放下那所谓的仇恨?   也就是这个问题让秦瑟想到顾琛的仇恨是什么?她不知道,但也清楚应该足够大,于他也影响至深,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爱着南笙的情况下如此执拗一个无关痛痒的仇恨。那不是他。   秦瑟不问他的仇恨是什么,那是顾琛的事情,说到底她唯一在乎的就是南笙,她浅浅的笑了笑:   “你能答应我,永远不让阿笙知道你所做的事情吗?”   顾琛翻阅杂志的动作顿住,几秒之后他疑惑的看向秦瑟:   “秦小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瑟微笑:   “再清楚不过了。”   “说实话,我很意外。”顾琛坦言。   “在得知你接近南笙目的的最初,我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好说话,这一点你应该要相信。”   顾琛轻笑:   “我以为你会骂我利用南笙。”   “确实想,可是骂一骂并不能消除你的阿笙的伤害,我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大动肝火,于是还是算了吧。你对南笙的感情我看在眼里,那不是假的,既然你真的爱她,却又放不下身上背负的仇恨,我就不得不去想那个所谓的仇恨是什么。”   顾琛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不问你仇恨是什么,那于我而言不是最重要的,我在乎的始终是南笙的幸福和感受,我不骂你,因为事情已经发生,谁也没有改写历史的能力,但我想得到你的一个保证,一个你永远不会再伤害南笙的保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请你永远不要让她得知你对她父亲的这些作为。”   顾琛沉思片刻:   “这是我第一次伤害南笙,也是最后一次,关于隐瞒,你放心,这是我正在做,也永不会松懈的事情,我比你更希望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曝光于她的面前。”   秦瑟浅笑:   “我相信。”   两人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窗外夕阳的余晖渐渐暗淡下来,室内没有开灯,昏暗一片,唯有轻轻的海浪声响起在耳边,让人觉得安详。   秦瑟又开始昏昏欲睡,意识陷入模糊之前,她听到顾琛的声音,夹杂着海浪声,显得清冽无比:   “秦瑟,谢谢你。”   秦瑟睁开眼睛:   “若有一天你负了她,我会把之前你对她的伤害都讨回来,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不自量力,但我会做到。”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   5月20日晚饭过后,顾琛给南笙打电话,却听到关机的提示音,微微蹙了眉头,随后致电静园座机,得知南笙并不在静园之内,一大早就外出了,问去了哪里,张婧一时回答不出来,女主人外出,她虽是静园管家,却终归身份有别,又怎么敢去询问她的行程?   张婧已经负责照顾顾琛的生活起居5年有余,期间她从未被顾琛严厉训斥,这一次却是真的动了怒,隔着电话,她都能感受到顾琛的怒火:   “不知道?她现在生着病,年纪小不懂爱惜身体,身为静园管家,外出你是不是应该劝着?不劝也至少应该知道她去了哪里,时间稍晚催一催总是可以的,现在已经这个时间,阿笙没有回来,病情加重谁来负责?”   张婧在电话这头被训斥的红了脸,的确是她考虑不周,唯唯诺诺的说了声:   “对不起,顾先生,我现在就派人去找。”   “找?请问张管家,你要去哪里找,怎么找?”   顾琛语气含笑,却异常冰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到了极怒的时候,反而是一脸无害的模样,甚至还用笑来掩饰情绪,但这笑有多冷,怕也只有被他训斥的人才知道了,张婧语塞的同时,额头竟出了一层薄汗。   她紧张了。   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顾琛却挂了电话,不留任何余地。   ——   不能急,不能急……顾琛一直在反复告诉自己这句话,南笙不是小孩子,性格也不鲁莽,虽然近日心情不好,却不会去做傻事,中午时分两人还通过电话,她的情绪虽然低落,却并未有任何不妥,能让她生病外出的原因……南永信?   顾琛捏了捏眉心,手机在食指与拇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可见他内心的烦躁不安,后来他停下动作,将电话拨给江离城,电话很快被接听,那边的背景音有些杂乱不堪,甚至还有一些哭声,但属于他的声音,却是一如往常的平和:   “顾先生。”   顾琛看着隐没在黑暗之中的海平面,声音冷清:   “江先生实在冒昧,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顾先生有话请说。”   “阿笙今天可曾找过你?”   江离城在电话那端未曾犹豫,他只说了两个字,却让顾琛的一颗心落入了五味瓶之中,全然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儿,他听到江离城语调不变的说:   “稍等。”   接下来是电话被转移到另一个手上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顾琛再度捏了捏眉心,不过才一下,南笙的声音便透过电话遥远的传了过来:   “阿琛,我忘记告诉你。”   顾琛压下心中漫天的情绪,试着让自己笑起来,也试着用一种玩笑的方式提醒南笙此时还不回家的不合适:   “阿笙可知道现在几点了?趁家长不在就贪玩不回家,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该做的事情。”   南笙应该是在电话那端笑了一下,语气较之先前,多了一份柔软:   “我不是小孩子。”   嗯,22岁了,的确不是小孩子,可她的所作所为又和小孩子有什么区别?让他担心。   “在哪里?我让司机接你回静园。”   电话那端有短暂的沉默,顾琛左手拿着电话,右手自然的垂在身体一侧,手指在大腿外侧有节奏的轻轻敲着,他在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虽然南笙的答案或许不是自己想听的。   果然,片刻之后,他听到南笙说:   “阿琛,我在四川。”   ☆、176.176-任性,他有了坏情绪   2008年于中国而言,无疑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1月10日起,中国浙江、江苏、安徽等19个省级行政区的大范围低温、雨雪、冰冻灾害,死亡60人,失踪2人,紧急转移安置175。9万人。   3月14日,拉萨市区发生了打砸抢烧严重暴力犯罪事件。   4月2日奥运圣火开始境外传递,奥运火炬传递经过伦敦、巴黎和旧金山时,遭到了不法分子和西方所谓“人权组织”的干扰。   4月28日凌晨4点41分,北京开往青岛的T195次列车运行到胶济铁路周村至王村之间时脱线,与上行的烟台至徐州5034次列车相撞。事故已造成72人死亡,400余人受伤。   但这些灾难在汶川5月12日下午2点28分,发生的8。0级地震而言,似乎显得有些轻。   地震发生的时候南永信20年前的事情刚刚被曝光出来,原本想要前往震区的南笙,无奈被迫延迟了日期,5月15日,江离城在咖啡厅约见南笙的时候,他刚从重庆飞往T市的飞机上下来。   他去了震区,作为一个美籍华人,他对这个国家也拥有着太多炙热的感情,灾难发生,他做不到袖手旁观,第一时间赶往震区,想尽一些自己的微薄之力。南永信结果未出来之前,江离城并未想过在这个时刻离开那片悲伤的土地,只是结果是令人意外的。   南永信当年间接致人死亡的事件竟是真的,证据摆在面前,容不得他质疑。   那时他突然就想到了南笙,他在想,那样一个小姑娘,在得知这样一个残忍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很脆弱,会不会需要一个肩膀?这样的想法显然下意识的将顾琛自动从南笙身边忽略掉了,正因为有忽略,才有了他匆匆自成都转向重庆,飞回T市。   5月19日中午,顾琛离开静园2个小时之后,江离城打来电话,告诉她明天上午可以去看守所探望父亲,5月20日中午顾琛打来电话的时候,南笙刚刚走出看守所,她的情绪一直还沉浸在与父亲刚刚的谈话中,并不适合接电话,任铃声停止,待情绪得到平复之后才回拨了电话:   “我刚才在睡觉……”   生病了,噬困很正常,顾琛不疑有他,却不想晚上打电话过去,她人已经在四川。   南笙脸色不太好,江离城自然看的出来,但他并未朝南笙生病的方向去想,毕竟南永信的事情在这里,脸色差一点也再正常不过,他记得自己当时看了一眼腕表,距离T市飞往重庆的航班会在一小时之后起飞,送她回家怕是来不及了,他说:   “你脸色不太好,回去好好休息,我还要赶去震区,怕是来不及送你。”   顾琛眨了眨眼睛,抬眸看他,几秒之后,缓缓开口: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那是她原本就想要去的地方,只是事情太多一直耽搁了,现在见过父亲,一切事情似乎都已经趋于尘埃落定,顾琛也去了忘忧岛,她想去看看,为那里的人做点什么。   江离城带南笙同行,并非没有顾虑,只是触及到她那双平静无波,宛若任何去都不能再影响她分毫的眸子,他动摇了,也许让她去震区感受一下最为悲切的伤痛,对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带着南笙一起去了机场,下午一点飞往重庆,一个小时之后他在重庆机场驾车直接赶往成都,却已经前去支援的人实在太多,造成了些许的拥堵,原本4个小时能走完的路,一直到临近8点才到。   顾琛电话打来的时候江离城刚把南笙安置在简易帐篷里,拿了一些压缩饼干给她吃。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问南笙:   “你手机是不是忘记开机?”   南笙手拿着饼干,望着外面被安置在操场上的难民,心情沉痛,江离城的话她没有听到,却在回神的时候听到他声音平稳的说了一句:“顾先生。”   南笙微愣,顾琛吗?糟糕,她好像忘记告诉他了。   还未等她来得及想好用什么说辞来回复顾琛,江离城已经说了‘稍等’,便将电话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接电话,我出去看看。”   南笙心底叹气,终究还是主动承认错误,是要承认的,原本做错事情的那个人,本就是她:   “阿琛,我忘记告诉你。”   他显然将自己当成了小孩子,情绪明明不太好,却照顾自己的心情换了最为委婉的方式,心中又怎能不暖,南笙有些后悔了,忘忧岛被袭,生死之交下落不明,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给他添乱,惹他烦心,可事已至此,已经改变不了太多。   “阿琛,我在四川。”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她明显感觉电话那端的人呼吸滞了滞,她知道顾琛生气了,因为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南笙想要说什么,可又觉得两人之间相隔如此之远的距离,任何的话语都显得很苍白无力。   她以为顾琛会动怒,却不知他在静默片刻之后,不带半分情绪的说了一句:   “阿笙,你知道自己有多任性吗?”   到最后,他终究还是不忍对她发火,却在南笙张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挂了电话。   手机还在耳畔放着,里面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南笙就这样保持着这样的一个姿势,很久很久,久到她感觉到了手臂传来酸涩感,才有些僵硬的收回。   她突然想起了上午父亲告诉自己的那些话:   “阿笙,若有机会重新来一次,我仍是会如当年那样选择,那4万块钱不仅救了你的命,也救了我的命,当年你若没留下来,我也会跟着你去了,我知道我的做法对那对母子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也在一定程度上伤害了你,可我不后悔,有你陪伴我20年,够了……”   南笙没想到南永信会如此说,南永信大概也不曾想到南笙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她只是在某一个程度上变的不太喜欢自己,当年的案件说到底是与她脱不了干系的,她再难做到无动于衷。   她近些日子以来的情绪太坏,却不愿顾琛发觉,虽说两人已经在一起,可这种近乎自卑的情绪让她又该如何诉说呢?诉说之后她又想在顾琛那里得到什么呢?安慰吗?她似乎并不太需要。   他是那么美好的男子,南笙不能让自己身上的罪恶感沾染他半分。   ——   纪西对顾琛出去打电话前后有着如此大的变化而感到可疑,他抿一口红酒看他一眼:   “你情绪不太对。”   顾琛淡淡的应了一声,在餐厅坐下,手已经拿起了餐具却又放下,想要点烟,却在手摸到裤子口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   这样反常的举动纪西自然是不放心的,但顾琛如若执意不说,他也不会强迫,毕竟能让他情绪失控的人毕竟不多,唯有一个南笙。   “阿笙惹你生气了?”   顾琛捏一下微痛的眉心:   “她在成都。”   这一次连纪西都讶异:“成都?现在不是震区吗?她去那里做什么?志愿者?会不会有危险?”   顾琛不说话,其实他并非不能理解南笙的行为,她是那么温暖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南永信的事情,怕是会在第一时间就赶往震区了,事件拖至现在无非是放心不下南永信,其实她去了也好,忙起来或许就不会太久纠结自己的情绪。   只是,他担心的很。   还发烧吗?那边还有余震吗?吃的饱吗?睡在哪里?她会不会前往重灾区?   这些问题浮现脑海的时候,顾琛坐不住了,他怎么能就这么挂了电话呢?有些问题实在应该嘱咐她,她对自己向来不太上心,将别人的感受置于自己之前……这么想着,顾琛又站了起来,拿起手机往外走,纪西转头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如此吧?   电话再度响起的时候,南笙愣了一下,她没看来电显示,但觉得这通电话应该不会是找自己的,于是向帐篷外探了探身,却不见江离城的身影,无奈之下她看了一下屏幕,准备代为接听解释一下的时候,才发现上面跳跃的名字竟是顾琛。   南笙是意外的。   她犹豫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阿琛。”   “还发烧吗?”   这个问题响起在南笙耳畔的时候,南笙微怔,随即却是笑了,虽然他口气依然有些偏冷,但这话里所表达的意思南笙却终是明白的,心里瞬间涌起了一股暖流,宛若置身于最为柔软的云端。   “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   “带药了吗?”   没有,但这话不能告诉他,刚想开口说带了,他无奈的话语又再度传来:   “不用找话敷衍我了,你连去成都都忘记告诉我,又怎会记得带药?”   南笙在电话这端轻轻的笑了,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确定不发烧?”   “确定。”   顾琛淡淡的应了一声,沉默片刻,继续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南笙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帐篷之外:   “很不好。”   无数个家庭支离破碎,无数的伤者陆续转移过来,又怎么会好?   “你晚饭吃的是什么?睡在哪里?”   南笙不敢再说谎,看了一眼手中的饼干,如实回答:“睡在帐篷里。”   顾琛沉吟片刻,倒是没再说责备她的话,简单的嘱咐了她几句,临挂电话之前,他又说:“答应我,不要去重灾区。”   南笙许久之后应了一声:   “我答应你。”   顾琛许是笑了,连声音也沾染了温度:“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我这边忙完就去找你。”   “好。”   “手机尽量保持畅通,如果条件不允许,也要找电话每天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无恙。”   “好。”   两人有片刻的沉默,就在南笙以为是自己手机讯号不好的时候,他的声音却清晰传来,却只是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带着无奈和纵容:   “阿笙……”   “嗯?”   “我想念你……”   ☆、177.177-执拗,背后的十字架   即便顾琛没有要求她不去重灾区,南笙也是去不成的,因为江离城并不允许,他不放心让这样一种状态下的南笙去涉险。   江离城回到帐篷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看到南笙依旧拿着电话发呆,眼眸敛了敛,嘴角浅笑:   “他生气了?”   南笙微笑摇头:   “没有,是我让他担心了。”   “嗯,这事儿做的有些欠妥。”换位思考,任何一个人都会担心。   灾区帐篷不可能是独自一人使用,南笙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还未有人来,此时她和江离城也不过才说了两句话,外面便传来询问声,问哪个帐篷还有空位,江离城走了出去,南笙将身边的东西稍稍整理了一下,也走了出去。   江离城已经招手让他们向这边走来,南笙看过去,迎面见到两位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抬了一个单架过来。单架上面是一位30岁左右的女人,额头包裹着纱布,有血渗出,看起来似乎是小伤,但却眉头紧蹙,似乎在隐忍压抑着什么,身边还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南笙跟了进去帮忙,毕竟是个女人照顾起来比男人要细心,也方便的多,只是当她拿了条毯子盖在女人身上的时候发现帐篷内只剩下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他皮肤偏黄,身材高大,五官俊朗,是那种一眼就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他缓缓蹲下身体,握住了女人的手,南笙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满满的愧疚和伤心,那一刻她明白了一个军人的伟大,以及处在这个位置上的身不由己。内心猛然被触动,连声音都柔了几分:   “他们是你的亲人吗?”   男人抬眸看了南笙一眼,点点头:   “她是我妻子。”   南笙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那不是她所擅长的,在这片悲伤的土地上我们短时间内失去了太多的亲人和家庭,安慰缓解不了任何的悲伤,南笙看着他的恋恋不舍,轻声说了一句:   “我会照顾好他们。”   男人眸光闪了闪,说了声谢谢,继而俯身在妻子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等我回来。”   女人缓缓睁开眼,点点头,展开一个灿烂的微笑,却并未说话。   男人很快离开了,还有太多地方需要他,他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留下来,即便他的妻儿都在这里,可他身上这套军装赋予他的职责也只能让他选择忍痛离开。   南笙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男人的身影,直至他消失才回过头来,只是这一回头却让南笙有些手足无措了,女人在吐血,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口中一涌而出,宛如要将体内所有的血液全部由口腔吐出。   南笙未处理过这样的画面,一时慌了,却也只是短短的两三秒钟,她转头大声的喊着江离城的名字,让他去叫医生来,江离城快速看了一眼帐篷内,眉心紧了紧,快速离开,南笙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做什么,却猛然想起她的丈夫似乎刚走不久,此时去找多半还能让他过来陪着,却不料南笙还未动作,女人就抓住了她的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找他回来……”   南笙突然明白,刚才自己看到她眉目间的隐忍都是真的,为的只是不想在丈夫面前表露出她最真实的状态,让他可以安心在前线毫无后顾之忧的帮助更多人,南笙心中一痛,眼眶蓦然红了,她不忍辜负女人的用心,便没有执意去寻找那个男人,只是扯过一条毛巾,为她擦拭着吐出的鲜血,声线紧张的安慰着那女人:   “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女人开始咳嗽,她的动作惊醒了身旁的婴儿,婴儿的哭声让女人的表情有了变化,虽然仍是痛苦,但眼眸中却蕴含着太多太多的不舍,她眸光爱怜的垂下,看着身旁的婴儿,眼泪自眼角流下。   南笙将孩子抱起来,距离她更近,好让她看的更清楚……   女人笑了,那笑容里没有苦痛,没有伤心,没有不甘,有的是浓到化不开的愧疚和心疼……   女人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她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南笙的手:   “帮……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江离城带医生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女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她受了太重的外力撞击,五脏六腑都挪了位,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医护人员将女人重新抬置到单架上,抬出了帐篷,南笙抱着慢慢睡去,却不知道已经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心底一片哀伤。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她眼睁睁看着却挽留不住。   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有过多的情绪牵扯,可是她的思绪仍是不受任何控制的回到了20年前的那件事情上,当时的情况大概如同现在一样吧,只是那个小男孩已经十岁,了解了死亡代表什么,而她怀里的这个婴孩,却不懂他此刻失去了什么。   帐篷内的血腥味很重,江离城让她出来待会儿,他进去收拾一下,南笙坐着没有动作,她眸光微敛,问了江离城一个问题:   “眼睁睁看着亲人自眼前死去,那种滋味大概会铭记一辈子吧?”   南笙的这个问题,让江离城瞬间便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他看着南笙,原本安慰欺骗她的话到了嘴边却换成了实话:   “大概除了失去记忆,任谁都会记忆深刻。”   “幸好……”南笙垂眸看着怀抱中的孩子:“幸好他还没有记忆……”   她抱孩子的手法并不熟练,甚至大概还是第一次,姿势有些别扭,江离城总觉得孩子在南笙的怀抱里有些不舒服,可小家伙却睡的很香甜,甚至还甜甜的笑了笑,便没有去纠正什么。   或许他们之间有某种特殊的缘分也说不定。   那时的江离城和南笙都不曾想到,因为这个怀抱中的小男孩和她牵扯出的这段缘分,南笙有幸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当然,这是后话。   ——   即便有再深切的悲伤依然掩盖不了深夜带来的平静,南笙躺在帐篷里,闻着淡淡的血腥味,看着身旁的熟睡的婴儿却并无困意。   病情初愈,又在车上近乎颠簸了一天,看过了满地悲伤,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她整个身体由里到外都是疲惫不堪的,可偏偏意识清醒的很,让她连闭上眼睛也不能,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女人恋恋不舍看着婴儿的样子……   她不曾经历20年前的那场事故,却通过刚才那个女人的离开,明白了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却再也无力照顾的那种无奈和悲切,当年的那个母亲的不舍和苦痛怕是还要更浓烈,毕竟她离开的那般不情不愿,是冷漠和贪欲将她逼上了那条绝路。   不愿再想,南笙坐了起来,微不可闻叹气一声,却不想被隔壁帐篷的江离城听到,他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布料,轻声传来:   “害怕?”   江离城担心南笙是因为前不久目睹了那场触目惊心的死亡而失眠,所以即便困意侵蚀,却也并为入眠,想要在她害怕的第一时间给予她安慰,他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南笙的确失眠了,可他却猜错了。   南笙显然没有料到此时江离城还未入睡,短暂的讶异之后,她回答:   “江老师,我没那么脆弱。”   她如果畏惧和恐惧死亡,也不会来震区了,来到这里会面对什么,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想象和现实终归还是有差别,她却依然能够接受,令她无法入眠的是背负在身后的那座十字架,在看过了那个女人之后,更为沉重了。   南笙的否认让江离城知道了南笙失眠的原因,他沉默片刻,却终是开了口:   “南笙,当年的那场悲剧,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江离城久久没有等到回答,久到他以为南笙已经睡下的时候,她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江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20年前的南笙也不过才2岁,对于父亲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也只有接受的份儿,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道理我都明白,可因为那个人是我父亲,他此刻正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为我在20年前的错误受着苦,这份心安理得无论如何也不该属于我。”   “南笙……”江离城的声音夹杂些许无奈:“你执拗了。”   南笙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江老师找到当年的那个小男孩了吗?”   “没有,时间过去这么久,我需要一些时间。”   南笙轻声应了一声:   “有时候我在想,父亲的公司接二连三的出事,在转危为安的时候却又爆出20年前的事情,这巧合的有些匪夷所思了,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小男孩回来了,是他正躲在某处操控着这一切?”   南笙的话让江离城沉默了下来,脑中突然闪现出一种大胆的猜想,却因为太过震惊而不敢表露,他压下心中情绪,问道: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他因为20年前的事情复仇而来,你会恨他吗?”   江离城以为南笙会犹豫,却不料在自己声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她的答案已经脱口而出,他听到她说:   “不会。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178.178-心锁,等你开启   秦瑟白天睡的有些多了,以至于现在毫无困意。   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许这样说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因为她知道等下有人会过来,是谁,不言而喻。   也许有些事情就是经不起念叨的,比如说现在,唐牧川这个名字也不过是刚刚在脑海里闪现了那么一些,下一秒病房的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秦瑟起初在想南笙和顾琛的事情,所以在唐牧川走进病房之前并未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此时他推开房门走进来,室内开着灯,想要重新闭上眼睛装睡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秦瑟认命的微叹一声,抬眸看向了他。   唐牧川与她的目光对视,微微笑了笑:   “睡太多还是因为疼?”   “不疼。”   唐牧川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继而走近,在她床侧坐了下来:   “以为我没有受过枪伤?”   且不说枪伤有多痛,而是手术之后为了不让秦瑟的身体有任何潜伏性的伤害,唐牧川也好,秦瑟自己也好,拒绝了一切止痛的药剂,所以此刻若说不痛,唐牧川并不信。   唐牧川说的这句,秦瑟并未接话,也实在不知道接什么?   她的确有些痛,但并非不能忍耐,否则也不会拒绝镇痛剂了,只是告诉唐牧川自己痛有用吗?他能为自己分担什么呢?秦瑟对向别人展示柔弱这一点并不擅长,甚至从未做过,她也不是想要对唐牧川说谎,只是习惯性的隐藏了自己的不好。   对于秦瑟回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唐牧川兴趣并不大,见她沉默,无疑是不想继续此刻的话题,于是再开口是商量的语气:   “我陪你聊聊天?”   秦瑟看着唐牧川,目光平淡。   前天晚上他强行占有了自己,第二天因为自己身上有轻微烫伤折腾了一天,晚上又有人袭岛,关于两人关系到了这一步他们还未好好的谈一谈,秦瑟觉得此时的时间不错,或许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唐牧川,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瑟自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幸,秦家并不承认她这个私生女,于是母亲便一直带着她乞讨街头。   当时年纪小,却也懂得了许多的道理,看透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她设想过自己的多种死法,也许是饿死,也许是有一天不小心走在大街上被车撞死,或许还会被人打死,她吃过希望给予自己的痛苦,所以她对未来没有抱有任何的期待。   却不想,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命运让她遇到了南笙。   南笙给予了自己一个全新的生命,她是自己命运的转折点。   却不想,她的一生不止一个转折点。   2008年3月,秦瑟遇到了唐牧川,这一生中的第二个转折点,就是这个男人给她的。原因狗血的秦瑟有些接受不了,她居然长了一张和他前妻一模一样的脸?秦瑟感觉到了命运对自己的残忍,但又能如何?   除了接受,她甚至连负偶顽抗的机会都没有。   自己曾答应唐牧川陪伴他半年之前曾提出三个条件,第一个被他当场拒绝了,第二个秦瑟说,她只做精神陪伴,拒绝发生**关系。唐牧川答应了。第三个时期未到,暂且不提。   答应秦瑟的条件之后,唐牧川虽然偶尔会对她做出亲密举动,却始终恪守着最后那一道底线,只是这个‘始终’也是有期限的,两个月。事实上,他强迫自己与他发生了**关系,而且手段还让人不耻。   纵使她大喊大骂他卑鄙无耻,但像他这样道行深的人,怕是会无辜的反问自己:“我留你在身边半年,你真以为我会清心寡欲当和尚吗?”   他也许还根本不会承认之前对自己的许诺,毕竟他们由始至终也只有口头协定,怪只怪秦瑟一开始就把唐牧川当成了君子看,所以那晚发生的强迫事件,她不问了,不惹笑话了。   她问他:“唐牧川,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牧川并未回答,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径自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站在桌边慢条斯理的喝着,半杯之后似是想起什么,转眼看向秦瑟,对视着她的目光,轻声询问:   “喝水吗?”   秦瑟拒绝回答任何在此刻转移话题的问题。   唐牧川等不到回答,却也不恼,将那半杯水重新倒满,端着走过来,取过床头柜上的吸管放进水杯,递到秦瑟唇边:“喝点水。”   这水,秦瑟喝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刚才那个问题的执着,小半杯水喝下之后,秦瑟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唐牧川这次却是笑了,放下水杯的时候,解开了黑色衬衣的袖口,松松挽了挽,眸光含笑的看着秦瑟:   “这问题我回答不了你,若你想知道,等伤好之后我让你全天24小时的跟着我,到时候由你来判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好?”   这个回答并非是敷衍,而是自己说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总归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哪怕他此刻将认识的自己全面的解剖在秦瑟的面前,她也不可能全然相信的,所以他不浪费口舌了,等她伤好之后,她若还想知道,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来定义。   “那晚,你为什么要我?”   “南修远是诱因,但我也必须承认,我要定了你,原本是想等你接受我之后才要你,但仔细想想,好像只是顺序有所颠倒,先得身,再得心,与我而言,没差别。”   秦瑟轻勾唇角,他倒回答的坦荡:   “你确定能得到我的心?”   唐牧川敛了笑意,眸光有些深沉,他望着秦瑟,似乎想要将她烙印在自己眼眸中的最深处:   “秦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唐牧川得不到的东西。”   “也许我就是你的那个例外。”   “如果最后的结局是这样,我似乎也只有认命的份儿,但现在谈结果,为时过早。”   秦瑟轻笑:   “你似乎对于得到我这件事情,有莫名的信心。”   唐牧川含笑点头:“的确。”   “原因?”   “因为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秦瑟刚想开口反驳,却不料他的话却并未说完,等他讲完了接下来的话,秦瑟嘴边的话却再也没有了说出来的机会。她听到唐牧川有些低沉的声音,他说:   “秦瑟,你我都是拒绝不了温暖的人,你喜欢南修远,原因我不想深究,但他给不了你的,我可以,他可以给你的,我一定会翻倍捧至你面前,我会让你知道,被我唐牧川喜欢着,要比喜欢他幸福的多。”   此时正值深夜,海浪声此起彼伏的在耳边响起,宛若最杂乱的节拍轻轻的敲打在了秦瑟的心上。   她并非认可他全部的话,但有一句却是她否认不了的:她的确是拒绝不了任何温暖。若唐牧川给予了她难以拒绝的温暖,秦瑟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一直守着自己的心不让他窥探分毫?   这是她的致命伤,她自己承认。   许久之后,秦瑟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并不看唐牧川,但话却有是对他说的,声音有些轻飘飘:“在我自愿给你之前,可否不要再强迫我做男女之事?”   唐牧川看着她,目光含笑,声音却坚定无比,宛若这也是他早就决定了的事情,他对秦瑟只说了一个字:   “好。”   ……   忘忧岛被袭第四天,秦瑟的伤势趋于稳定,唐牧川在询问了慕言之后决定带秦瑟回美国,原因很简单,重建忘忧岛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没有一年半载怕是不可能恢复之前的原貌,而秦瑟有伤在身,唐牧川不能在这样的一个条件下安心养伤。   慕言没有意见,却要求同行,毕竟飞行途中如果有任何意外,他作为医生也好有个照料。   唐牧川将这个决定告诉秦瑟的时候,她正闭眼休息,但唐牧川却知道她没有睡着,在她身边坐下来,握住了她的手,秦瑟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握的更紧,于是,她放任了他的举动。   秦瑟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有着明显倦意的男人。   这几天他对自己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凡事亲力亲为,薛姨几次想要接手他的工作,却被他断言拒绝,他将全部的重心似乎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忘忧岛被袭以及后续的一系列事情也不能将他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这样好吗?   秦瑟并不觉得。   她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自己替他挡枪并非是为了救他,他完全不需要用这种愧疚的心态守护自己,可唐牧川却充耳不闻。   那晚的谈话似乎是给予了两人降至冰点的关系一个新的契机,秦瑟最后的要求其实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妥协,她将自己的心全然密封起来,钥匙也被她随意丢弃了,唐牧川若找的回来,她不介意将这颗心让他保管,若找不回来,她会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她没心情,也没精力去解剖唐牧川此刻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否带有目的,但关于唐牧川之前对自己提出的问题,秦瑟这几天闲来无事,倒是有了答案。   ☆、179.179-退步,带她回T市   唐牧川问她,如果知道即使她不挡这一枪自己也会活下来,是否还会为唐牧川受伤?   当时秦瑟的答案是:不回答假设问题。   可这终究是一个问题,秦瑟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有些好奇心,于是她偷偷的想过了,答案不太意外,她会。原因?她是这么对自己解释的,自己走在路上,见到一只流浪狗都会给他们一些食物,更何况是一条人命?   见死不救,她怕自己良心不安,夜夜难成眠。   只是这个答案,秦瑟是不会告诉唐牧川的,没有任何意义。   此刻听闻他说要离开忘忧岛,前往美国,秦瑟是意外的,但并不抗拒。只是回到美国代表什么,秦瑟多少有些明白,她对即将面对一个从未认知过的世界有些无所适从,唐牧川似是看出她的顾虑,紧了紧她的手:   “你若不愿,我不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这算是保证了,但唐牧川的保证是否值钱,在秦瑟这里却自有衡量,毕竟他曾失信于她。   秦瑟没点头,也没拒绝,许久之后,她无所谓的说了一句:“你安排就好。”   唐牧川看出了她的情绪,即便压抑的很好,却终归对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他看着秦瑟,轻笑一声,是自己考虑的不周了,她有伤在身,长途跋涉去往美国,且不说她身体是否可以承受,单凭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怕是对她伤口也无利。   想到这里,唐牧川心中便有了一个更好的去处:   “不去美国了,我们去T市养伤,可好?”   唐牧川的这句话,无疑是让秦瑟的所有思绪都暂停了那么一瞬,她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看向唐牧川,语气有些不客气: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   没办法,这人在她的面前信誉度为零,为了不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她希望最终答案,她还是早些知道的好。   唐牧川又怎么会不明白秦瑟这句话的意思,心里多少泛起了一丝无奈,看来想要弥补秦瑟心中自己的信誉,怕是要花费不少时间和力气,但是不怕,他已经没什么要算计她的,自此以后给予她的都会是坦诚相待。   “可以。”   秦瑟是想回T市的,毕竟那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最熟悉的感觉,有最熟悉的人,况且,她很想念南笙,于是也不矫情了,对唐牧川点点头:   “好,我们去T市。”   ——   顾琛原本无意在忘忧岛多留,毕竟南笙有病在身,可原本的计划都在她突然前往四川之后打乱了,于是他留了下来,帮助纪西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   这天刚过正午,顾琛在自己的房间里刚和南笙结束电话,她的语气较之以前,轻快了不少,心情有所改变,这是好事儿,得知她此刻在全心全意照顾一个孤儿,他竟觉得温暖,也有了一种想要和她孕育一个孩子的想法,但他知道,这个想法太不成熟,孩子会有,但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唐牧川走进来的时候见他正捏着眉心坐靠在床上,微微蹙眉:   “不舒服?”   顾琛停下动作,抬眸看他一眼,从床上起身: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唐牧川点点头,却没有问具体是什么事情,指了指阳台,示意去那里谈话,顾琛走过去,与唐牧川分别落座在两把藤椅上。唐牧川看着眼前遍地的狼藉,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想要带秦瑟回T市。   顾琛一直知道这两天唐牧川就会离岛,一是这里已经并不安全,二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提前结束休假,回去美国,所以此刻听到唐牧川说要和秦瑟一起回T市,他做不到不意外,只是意外过后他笑了笑:   “牧川,我从未问过你有关秦瑟的事情,但现在不得不好奇,忘忧岛被袭,美国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你明明知道耽误不得,一旦给了对手反击的时间,若想再一网打尽,怕是难得很,或许还等同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可你却临时改变行程,去T市为秦瑟养伤,你把她当作什么?”   唐牧川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你说呢?”   如果秦瑟不是南笙的朋友,顾琛很难对唐牧川的感情纠葛提起任何兴趣,不是他不够朋友,而是感情之事,外人很难介入,但偏偏他们的两个女人是一对姐妹花,所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关心一下的。   顾琛对秦瑟谈不上了解,但多少知晓她的脾气和性格,此刻听闻唐牧川这么说,不由的蹙了眉:   “强迫?”   “是又如何?”   顾琛不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意见,不认可又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情可以重新改写吗?   只是顾琛的沉默于唐牧川而言,又怎会不是一场无声的反驳,他自嘲的笑了笑:   “是不是觉得我越活越回去了?”   顾琛点头:   “强迫女人这事儿你也能做的出来,我挺佩服你,真的。”   这话说的很违心,顾琛知道,唐牧川自然也听的出来,其实连他自己也佩服自己,他对秦瑟,不仅强迫了,而且还下了药,这事连他想想都觉得卑鄙和无耻,从不曾想过这样的行径会被自己演绎一遍,但如果时光重新流转一次,他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唐牧川只有一个回答:他不后悔。   顾琛看一眼唐牧川,无奈摇头:   “秦瑟这个人本身就是一块难以融化的寒冰,你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将她更加推离你的世界之外,这事儿,欠妥了。”   唐牧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你可知道破冰的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第一种,我用温暖融化她,但时间太久,而且期间存在太多变数,我不是没有那个自信做到,而是无法肯定除我之外别人做不到。第二种,狠心将冰击碎。”   顾琛微微蹙眉,却没说话。   唐牧川笑了笑,但这笑,却并不达眼底:   “秦瑟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这个人在她心里扎根那么多年,我若不以强势姿态进入,她又如何对我有所触动?我知道自己的方式让人不齿,那又如何?只要她是我的,我就有信心抹平那道伤,宠她,护她,即便无法无天,那也是我唐牧川的女人,我给她张狂的资格。”   ☆、180.180-时光未曾厚待他   唐牧川的确有能力给秦瑟张狂的资格,可是沉静如秦瑟这样的人,怕是永远也不会有那么张狂的一天。   忘忧岛被袭第六天,唐牧川、秦瑟、顾琛以及慕言一同登上了回T市的直升飞机。纪西在忘忧岛多留一天之后将前往美国,代唐牧川暂时接手组织一切事宜。   傍晚时分,飞机直接降落在静园主宅前的空地上,张婧率领等人已经等候多时。   此次回到T市,居住静园是顾琛提出来的,唐牧川没理由反对,因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静园依山而建,傍水而居,适合养伤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安全,唐牧川的身份不适合居住酒店,更何况还带着一位伤员。   静园够大,房间够多,慕言一同留下,对秦瑟的照顾要方便的多。   顾琛率先从飞机上下来,张婧上前,微微颔首:   “顾先生。”   张婧的心里有些忐忑,毕竟几天之前因为她的疏忽导致了南笙的暂时离开,虽说事后她打电话给顾琛的时候得知南笙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是外出散心了,可终究是安心不下来,当初若是她发现的早一些,也许顾先生此次回来,迎接他的会是南笙本人。   顾琛感觉到了张婧的那份拘谨,却不点破,只是用一贯的说话方式吩咐道:   “通知厨房,半小时之后用餐。”   顾琛怪张婧吗?他并不怪,当时只是因为太过担心南笙的安危而有些冲动,他将南笙留在静园并非是囚禁她,所以南笙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张婧作为静园管家,也确实没有那个权利去干涉南笙的行踪。   所以说,即便当时张婧第一时间告诉南笙外出,南笙此刻也多半仍然身处四川。   作为静园男主人,顾琛自然不会去跟张婧解释这些,但他却用最为自然的态度告诉张婧:无需顾虑太多。   张婧闻言,微笑点头:   “是,顾先生。”   张婧指了一个佣人让她前去厨房通知,自己则推了一把轮椅走过来,在唐牧川将秦瑟抱下飞机的时候,张婧适当开口:   “唐先生,秦小姐有伤在身,这是为她准备的轮椅。”   唐牧川不太愿意让秦瑟坐轮椅,可还未等她拒绝,秦瑟却松开了环绕在脖子上的双手,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力气,却很是坚定:“放我下来。”   “我可以抱你。”   秦瑟看他,眼神有些冷清:   “不舒服。”   唐牧川刚想说‘怎么可能’,自身后从飞机上下来的慕言适时开口:   “她确实不会舒服,伤口在胸口,你这样抱着她会牵扯伤口,最好还是坐在轮椅上,你也不要迁怒张婧,这是我提前告诉顾琛让他准备的。”   这个说辞让唐牧川再也没有坚持的理由,虽然不太情愿,却终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放置在那张轮椅上,张婧接过佣人手中的薄毯,小心翼翼的盖在秦瑟的身上,秦瑟在她的举手投足间都感受到了善意,于是回应她一个微笑:   “阿笙在吗?”   秦瑟的这个问题原本可以问顾琛,可是在忘忧岛她见到顾琛的机会并不多,那次谈话,她只问了南笙好不好,却并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在T市,一路飞行,她因为身体的不舒服而昏昏欲睡,以至于这个问题被她搁置到了现在。   张婧浅笑:   “南小姐去四川震区有几天了,还未回来。”   秦瑟纵然在消息封闭的忘忧岛生活,但四川地震,这个全世界都在关注的事件,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刻听闻张婧如此说,失望自秦瑟眼眸中一闪而过,却只用了几秒钟便释然开来,因为秦瑟知道去震区这种事情的确很复合南笙的风格,便也不在意了,反正他们会在T市逗留一段时间,总会等来南笙的。   张婧见秦瑟不再说话,便想推着轮椅进去室内,却被唐牧川阻止:“我来。”   张婧没有坚持,悄然退到一边。   顾琛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微不可闻的笑了,慕言抬步进屋之前,顾琛叫住了他的名字:   “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慕言上下打量他一眼,询问去哪里不是他的性格,于是最后也只是说了一个字:   “好。”   ——   仔细算算,顾琛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李老师的花店了,此刻他过来也并非主动,而是在回忘忧岛之前接到了李老师的电话,她说希望有时间可以和她见一面,顾琛大概能猜测到见面谈话的内容是什么,应允了下来。   因为事先打过电话,所以即便现在时间已经很晚,李老师的那家花店此刻还亮着灯,顾琛走进去的时候,门口风铃轻轻摆动,发出悦耳的声音,正在休息区读书的李英闻声看了过来,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过来坐。”   顾琛将手中买的礼品放在了休息区的矮桌上,李老师扫了一眼,笑意温软:   “我已经和你讲了太多次了,不用每次来都给我带东西,上次小邹给我送来的东西我到现在都还没用得上,浪费的很。”   李英口中的小邹是邹宇,在顾琛无暇亲自过来的时候,邹宇会定时回来看望李英,并且送上一些营养品和生活必需品,这是顾琛的意思,邹宇一直记着,从不怠慢。   顾琛浅笑:   “我本来可以给老师更好的,可老师什么都不要,若是这些东西老师都不收下的话,我心里会觉得不安。”   李英笑笑,没再坚持,她知道自己的拒绝与否与顾琛而言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他多半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于是,随他吧。   静默片刻之后,李英为顾琛斟了一杯茶,茶香袅袅在鼻尖荡漾的时候,顾琛听到李英开口,进入了今天谈话的正题:   “我有段时间没见阿笙了。”   提起那个女孩,顾琛的心尖总是柔软的,笑容几乎是不受控的爬上嘴角,微微点了点头:   “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的心情不是太好,最近去了震区,在那里照顾着一个婴儿,我正打算去接她回来。”   李英并不意外,她轻轻笑了笑:   “报纸我看过了,我虽然不懂商场上的事情,不过南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佼佼者都向陌路,怕是不那么简单吧?”   顾琛看一眼李英,并未立刻接话,而执起茶杯,轻抿一口,当茶香蔓延在整个口腔的时候,他才淡淡的反问李英:“李老师想说什么呢?”   李英看着顾琛,许久之后却是轻叹一口气,她说:   “别伤害阿笙,那是个好孩子。”   “老师。”顾琛放下茶杯,视线却未离开,指尖摩挲着杯沿,语气很轻:“我是那个最不愿意看她受到伤害的人。”   李英轻轻摇摇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个道理亘古不变,越想隐藏的东西,往往会以你措手不及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让你避无可避,我并非怀疑你护她的决心,而是这个世界存在太多变数,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护她无虞。”   顾琛沉默不语。   李英话说至此,也没有了再想说什么的打算,毕竟她认识的这个孩子,纵然多年未见,却还是相信他的心地善良,有些事不必说的太过透彻,他也会懂。   两人都任由沉默蔓延了许久,久到热茶变凉。顾琛似乎并未察觉到,执杯一饮而尽,当苦味蔓延在口腔的时候,他微微蹙了眉,并非不能忍耐,而是他觉得这种苦味丝丝缕缕的入注到了心里的最深处,再也挥之不去。   李英看他一眼,语气淡淡:   “前些日子有人来找我,问我还记不记得20年前的那个小男孩,知不知道他的去向。”   顾琛看向李英:   “大概是阿笙吧。”   “我没问,只说时间过了这么久,早就忘记这事儿,不过即便真的是阿笙,我相信那孩子也并没有恶意,想要找寻你,多半是为了弥补你。”   是啊,她能有什么恶意呢?她大概还不曾向复仇这个方向去想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事情,若真的是她……顾琛苦笑,她怎会如此善良,在父亲的牢狱之灾面前,还会在乎当初的那个小男孩。   阿笙啊阿笙,你让我如此心疼……   李英为何会如此清楚当年的来龙去脉?原因再简单不过,20年前,她是顾琛的老师,在她母亲死后,父亲又拒绝承认他之后,身为老师,她照顾过这个小男孩一段时间,给予了他那时最为需要的温暖。   后来父亲再度出现,李英即便想要留下他,却也没了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父亲带走交到一个女人的手上。   李英心有不安,却在争执之间,被顾琛父亲告知那个女人是顾琛的姑姑,要带他去美国生活,远离这片伤心地,李英当时觉得也好,陌生的环境或许会让他更快忘掉一切不愉快,于是便没再阻拦。   却不想当初的未阻拦,只是在顾琛悲伤的童年里又添抹了一笔更为浓重的忧郁色……   ☆、181.181-感触,温暖的改变   晚餐,秦瑟是在房间里吃的,唐牧川喂的她,一口一口送到她唇边,秦瑟张口吃了,听话的很,和她想要尽快养好伤有关。   端进房里的晚餐只吃了一小半,秦瑟便拒绝了唐牧川的喂食:   “不吃了。”   “不合胃口?”   秦瑟摇头:“不太饿。”   唐牧川笑了:“那就不吃,饿的时候再吃。”   话虽然这么说,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秦瑟有些尴尬,因为他正把刚才欲喂给自己的食物送进了他自己的嘴里,秦瑟没忘记那是她刚才用过的餐具,于是提醒道:   “你还没吃?”   “嗯。”唐牧川应了一声,专心吃饭:“有问题?”   “你可以去餐厅吃。”   唐牧川抬头看她:   “不想我在这里陪你?”   秦瑟看着那个被他使用的餐具:“那是我剩下的。”   虽然说两人之间曾有过亲密之举,可这样共用一套餐具却让她有微微的不适应,这样的相处模式宛若他们是生活在一起多年的情侣活着夫妻,如若不然,他不会将这件事情做的如此顺手。   秦瑟不喜这样。   唐牧川闻言笑了笑,继续用餐:   “我不嫌弃你。”   可我嫌弃你。当然,这话秦瑟是不能说出口的,他为了自己直到现在才用餐,这份心意纵然说不上感动,却也是心有感触的,她说过自己拒绝不了别人给予自己的任何好意,唐牧川的亦是。   兴许是这一天下来,秦瑟都还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以至于时间刚走过8点,她便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唐牧川重新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是眉头微蹙,证明她睡的并不是很熟。   他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脸,声音也宛若融入了春风里,柔的不可思议:   “秦瑟,现在要打点滴了。”   秦瑟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不远处正在准备药剂的慕言,那一刻,她原本已经舒展开了的眉再度蹙了起来。   若她是清醒的,这小孩子的举动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可她此刻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对于打点滴这类向来不会有人喜欢的事情,下意识的有了排斥的举动,唐牧川第一次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笑,牵起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不喜?”   秦瑟清醒了一些,知道这事避不过,刚才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罢了,听闻唐牧川如此问,她没隐藏自己的情绪:   “没人会喜欢。”   唐牧川笑笑:“要不我和你一起打?”   秦瑟还未来得及拒绝,一直安静站在一旁准备点滴的慕言却轻声开口:   “这种事情,若先前没人做,你这叫浪漫,可我现在只能在你身上为你赋予一个新的名字,它叫抄袭。”   唐牧川看过去:   “什么意思?”   “之前阿琛和南笙来岛,两人一时忘我,在沙滩上缠绵一夜,代价呢,就是南笙发了高烧,大概是烧糊涂了,有那么一点不讲道理,阿琛为了安抚她让她好好接受点滴,就和她一起打了葡萄糖。”   唐牧川在心里骂了一句顾琛,那人看起来如此没有情商和恋爱经验,怎么追起女孩这么多手段?   秦瑟笑了,笑南笙,笑顾琛,也笑唐牧川。   只是这笑并未在她的嘴角维持太久的时间,因为唐牧川明显不太开心了。本来也不至于因为他的情绪改变自己的,可秦瑟在看到他对着自己无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敛了笑意。   这人太坏了。   他用唇语说:“等你心甘情愿那一天,我要你好看。”   心甘情愿是指什么?彼此心知肚明,虽然那一天看起来遥遥无期,但秦瑟仍是笑不出来了。   房门未关,顾琛就在这个时候象征性的敲敲门,推门而进,瞥一眼室内,看向慕言:   “远远的就听到你编排我的不是,要不要我提醒你现在居住的是谁家?”   慕言极其不屑的哼了一声:   “阴阳失调的男人最可怕,你这才几天不见南笙?也难怪当初在沙滩上就把南笙办了,怎么?我说的不对?”   顾琛不说话了,总不能实话告诉他当初的确什么也没做,只是互相用手为彼此释放了yuwang而已,当然,这话说不得,说出来怕是比现在的效果还要好上一百倍,他没那个自我牺牲来娱乐大众的精神。   于是,保持缄默。   冰凉的针头刺入秦瑟皮肤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慕言抬眼看她,什么话也没说,动作却是轻柔了不少,秦瑟似乎是想要忽略手上的感觉,于是开始找话题,什么话题最安全,南笙。   她看向顾琛:   “阿笙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我去公司处理一下积压的事务,后天上午去四川接她回来。”   秦瑟笑了笑:   “先别告诉她我在这里。”   顾琛轻轻笑了笑:   “好。”   女人的小心思听起来虽说有些孩子气,可又怎么不是另一种关心呢?想要通过惊喜来给予对方快乐,这事,顾琛拒绝不了。   ——   点滴并未影响秦瑟的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梦乡,只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再度醒了过来,原因很简单,扎针的地方有些胀胀的疼痛感,她微微蹙了眉,还未来记得挪动一下手臂,一直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的唐牧川就发觉她睁开了眼睛,于是走过来,俯身看着她有些隐忍的表情,轻声询问:   “痛?”   秦瑟不矫情,点点头:   “点滴速度有点快了。”   唐牧川调慢了速度,握了一下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竟是冰凉一片,眉头不受控制的蹙了起来,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卧室,秦瑟不在意,转头看了一下床头上的时钟,才9点多。   打点滴的直接影响是,很想去洗手间,忘忧岛唐牧川照顾她的那几日,虽然别扭,但因为唐牧川不假手他人,纵使秦瑟再如何拒绝,他仍是一意孤行的抱着秦瑟去洗手间,用他的话来说,任谁照顾她,他都不会放心。   他的照顾其实并不比任何人好,甚至因为很多事情未曾做过,而显得有些生疏,甚至笨手笨脚,可贵在他肯为了照顾秦瑟去学习,在一次又一次不顺手中让自己变得熟练起来,这份为了秦瑟而改变的心意,她记下了。   只是此时此刻,他离开了房间,秦瑟又急需解决生理问题,只能自己下床解决。   伤口恢复的很好,慕言说她已经可以适当的下床活动,只不过被唐牧川一直禁止着,所以才在手术后一直未曾走路,此刻,她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单手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慢的将双腿移至床沿外,想穿拖鞋,却发现床边根本没有为她准备的鞋子。   也对,她是患者,一路都是轮椅活着被唐牧川抱着,走路的机会实在不多。   没有鞋子,也是要去洗手间的,她的双脚刚刚触及到地面,就没由来的一阵腿软,和她一个星期未曾下床走路有关,好在不严重,她稳了稳身体,准备去摘下吊瓶的时候,卧室的房门却再度被人打开,唐牧川离开不到五分钟之后,再度出现。   只是一眼,她看到秦瑟此刻的动作,脸色便沉了下来,大步走过来,也不问任何原因,便将她打横抱起来,重新放在了床上,秦瑟哭笑不得,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到他隐隐含怒的声音:   “胡闹!”   被人关心的感觉好吗?很好。   但,前提是在秦瑟解决了生理需求再说,她看着唐牧川面无表情的脸,开口道:   “你都不问我下床做什么吗?”   唐牧川的表情难得晃了一下,随即机械的重复了一遍秦瑟的话:   “你下床做什么?”   秦瑟笑,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答案不言而喻。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秦瑟才发现床上扔着一个暖水袋,应该是刚才唐牧川疾步走过来的时候顺手扔在床上的,唐牧川拿暖水袋做什么?秦瑟想,她大概知道,果不其然,在她被唐牧川小心翼翼的安放在床上的时候,那个温度刚好的暖水袋也在下一刻厚待了她冰凉的手。   秦瑟的心也似乎被这水温熨烫了一下,却被她掩饰的很好。   唐牧川将她的手放置在被子里: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秦瑟看着他,室内暖黄的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仍是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却少了往日的冷漠,多了一份难得的柔软。   这份柔软多多少少让秦瑟的内心有所触动,毕竟她是一个见证人,见证唐牧川从一个不会照顾病人的男人,转变到了现在你即便什么也不说,他也会发现你的不适,从而给予你最需要的温暖。   秦瑟不知道自己对他越来越多的感触,是因为他的转变有关,还是说和他强势占有自己有关?自己受伤之后,记忆中的那个唐牧川似乎渐渐的离她而去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他知道你的一切需要,照顾你的每个情绪,体会你的每个心情,懂得你所有说出和未说出的感受。   这曾是秦瑟希望的爱情,却从未想过,实现这一切的竟是唐牧川。   ☆、182.182-生活,他是日常男人   顾琛在回来T市的第三天上午,登上了前往重庆的飞机,无人随行。   在这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里,顾琛被一位空姐反复询问‘先生,需不需要喝点什么?’三次,最后还含笑递给了他一本杂志,里面夹着一张纸条,隐约可见,却被顾琛随手放在了前座后面的置物袋里。   空姐还站在一旁,以为顾琛并没有看到那张字条,刚想出声暗示一些什么,却听到已经在闭幕养神的顾琛轻声开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让人觉得冰冷: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并且很爱她,请这位小姐不要再来打扰我的休息,你这样的举动会造成我的困扰,身上劣质香水味如此浓郁,万一沾染到我身上,等下见到她,虽不见得她会对我有情绪,但终究还是不好的,还请你自重。”   顾琛的声音并未刻意压制,按照平时说话的语调缓缓道出,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商务舱里的乘客全部都听到了,空姐能够感受到他们放置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究竟有多么的鄙夷,顿时脸色煞白,却是真的没有脸继续再在此地继续待下去了,愤恨的瞪了一眼顾琛,转身走了。   是,在空姐看来,即便他不接受自己的爱意,也无需这般当着众人面践踏,让她颜面扫地,没有了任何尊严。   人大多数总会这样,一旦受了委屈,潜意识的都会责怪给予自己委屈的那个人,却很少会在第一时间审视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这位空姐就是如此,她放大了在众人面前的难堪,却缩小了自己本身给顾琛造成的困扰,更忽略了当她主动对顾琛频频示好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尊严了。既然如此,顾琛又何必怜香惜玉?   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唯一的温情,也全数给了那个叫南笙的女子。于是这世间其他女人,能够从他这里得到的,也唯有冷漠。   当然,话不宜说的太死,若他之后和南笙孕育了一个小公主呢?怕是会为她打造一个童话王国吧?   昨天晚上两人通过电话,顾琛并未告诉她今天会过去四川,想要制造惊喜吗?他没这样的想法,因为明白惊喜的最后往往会变成惊吓,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是因为他昨晚尚未提及这个话题,就被南笙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句‘我要去照顾强强了。’   强强是谁,顾琛还是知道的,那个亲眼看到母亲离去的小婴儿,如今已经被南笙悉心照顾了一个星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顾琛突然觉得想要和南笙孕育一个孩子的想法最好还是延后几年,南笙毕竟才22岁,大概还未肆意品尝过她的青春,应该让她多玩一些时间的。顾琛的这样的想法却是让慕言等人知道的话,怕是又会换来一顿嘲笑。   将想过两人世界,不愿有孩子来打扰的想法,怪罪到南笙年龄问题上,这人脸皮也未免有些太厚了。   到达重庆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1点钟,这是私人行程,本无意惊动分公司的人员,只是当顾琛走下飞机的时候,就见到已经有分公司的老总疾步迎了上来,身后停着两辆黑色座驾,直接开到了停机坪。   顾琛蹙眉。   他的身份地位确实高调,但生活中却是一个低调的人,商场里的尔虞我诈他经历的多,看的更多,回归生活,他只想做一个最日常的男人。为了见到想念中的人,连续工作24小时处理完积压将近一周的公事,为的就是带心爱的女子回家。   顾琛来这里,是以一个想念女朋友的普通男人而来,而并非坐拥资产无数的商业霸主,如此排场,难免会让他心生不悦,但分公司老总及副总伸过来的手他还是握了,却止了一切客套寒暄,淡淡开口:   “车钥匙给我,我自己驾车前往成都,你们都回去。”   两位老总面面相觑,原本已是准备好了酒店,想着接风宴过后可以让顾先生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想他并无此意,该挽留吗?该。可是看到顾琛面无表情,隐隐含怒的脸色,两位在商界游走多年的老总竟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只是他气色实在谈不上好,斟酌一下,老总还是开了口:   “顾先生,您一路飞行,难免疲惫,既然不再重庆多留,我们也就不再勉强,可从这到成都少说也要4个多小时,为了安全,我让司机小刘与您同行,您看如何?”   顾琛没再说什么,老总见此,急忙唤来小刘,认真嘱咐了几声后恭恭敬敬的请顾琛上车,车子出发前,两位老总站在后座车窗外,微微弯腰,齐道一声:   “顾先生,路上小心。”   这是汶川地震发生后的半个月,顾琛坐在由重庆前往成都的车上,看着窗外沿途,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窗外能触及到的是一辆又一辆的车子,有私家车,有运输车,也有挂着某基金招牌的物资车辆,但这些车子都有共同的一个目的地,震区。   国难当头,人人都想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置之度外了恩怨和生死,在余震尚且不断的此时,赶往震区。   顾琛已经将近30个小时未曾休息过,此刻竟也不困,他收回窗外的视线,问驾驶座的小刘:   “去过震区吗?”   小刘有瞬间的讶异,他不曾想过这个掌控一个经济王国的男人会有和自己对话的时刻,所以内心难免有些惊慌,话说出口的时候,甚至还有些结巴:   “去……去过一次。”   顾琛似是没有在意他的紧张,接着问道:   “去的哪里?”   “成都,公司捐款的时候去过。”   “重庆分公司捐了多少?”   顾琛身为SN集团董事长,却并未对分公司有太强的控制欲,他知人善用,敢将分公司交给某人,就代表了他的绝对信任,分公司的账目并非一个月向总部递交一次,而是按季度,所以各个分公司具体向震区捐了多少,他目前是不知道的。   当时邹宇曾就捐款数目问题询问过顾琛,毕竟分公司老总也是在为SN集团赚钱,这个数目多少问题不太好把握,多捐不是不行,可万一老板心疼了呢?少捐不是不可,万一老板觉得小气了呢?所以还是有个底比较好。   顾琛当时的回答是:“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这是蜘蛛侠的经典名句,却被顾琛运用到了解答分公司的问题上,这个回答,表面看起来说了等于没说,可是仔细想想,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顾琛是不可能给分公司定下一个具体数额的,毕竟每个分公司的业绩不同,他总不能说出一个数额,让业绩好的公司觉得九牛一毛,让业绩较差的公司觉得吃力难行。所以,捐多少,他不管,量力而行。   小刘此时听了这个问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顾先生,我只是一个司机,这是公司上层决定的事情,我也不太知道。”   顾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而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是拨给邹宇的,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各个分公司捐给震区的款项以及上个季度的盈利数额发给自己。   邹宇的办事效率一项很高,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短信已经跃入在顾琛的手机屏上。为什么是短信?此次顾琛前往震区是私人行程,电脑以及任何办公设备都不曾携带,邮件倒是可以,但万一网络讯号不好,收不到呢?   所以,短信最快速。更何况顾琛此刻要这些数据,原因是什么,邹宇多少是知道的,所以也无需用太过正式的方式。   顾琛翻看了一下短信内容,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短暂休息。   到达成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车子停在大学校门口,小刘为顾琛打开了车门,在顾琛迈步走进校园的时候想要尾随,毕竟万一有什么事情,自己也好跑跑腿什么的,这是他自己意思,也是老总的吩咐,却被顾琛制止,简单的两个字:   “止步。”   南笙曾告诉过自己,大学操场成了暂时的救助站和应急避难所,医院里人满为患,一些比较轻的伤患会送来这里,接受治疗,南笙这段期间一直停留在这里,做义工照顾病人。   顾琛边走边想,这段时间怕是累坏了她。不知道有没有瘦?   来到操场,见到了不同程度的伤者,大家脸上表情各异,但却可以统称为伤心,顾琛一路走着心中难免有所触动,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即便感触再深,也不可能哭出来,他只是感叹,大自然的力量太不近人情。   见到南笙的时候,顾琛险些有些认不出来,但毕竟是自己的女人,所以即便她衣衫破旧,甚至还沾着些许的血迹,头发泛着油光,脸上脏兮兮的他也认的出来。   失望吗?   不,顾琛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南笙,美的动人心魄,勾人心魂。   ☆、183.183-一周未见,甚是想念   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这句话被人说了无数遍,直至今日顾琛才深刻明白并非只是一句话,而是确有其事。   有几日不见,南笙就不负责任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来来回回跑了几日。想念吗?很想,他勾勒出成千上万个她,但没有一种比她真实站在自己眼前来的让人心潮澎湃。   南笙并未发现有人站在3米之外的距离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不是反应迟钝,而是她太忙了。   强强在哭,分配到她这里的奶粉上午借给隔壁帐篷了,此时取回来才发现根本不够喝了,强强似乎很黏她,不让任何人抱,南笙被他折腾的有些狼狈,但是抱着强强去领奶粉路途有些远,此时虽然傍晚,气温还是很高的,她不想让孩子受罪,于是正在拜托旁人去帮忙领。   顾琛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去的,他站在她的背后,轻声说:   “我去吧。”   南笙的注意力大概全部都分给了怀里哭声不止的强强,所以并未在第一时间分辨出这道熟悉的声音,直到她笑着转过身想道一声谢的时候,触及到这张朝思暮想的脸,才怔在了原地。   顾琛被她的表情逗笑,那笑很暖,暖的南笙忘记了近日的疲惫,忘记了所有的坏情绪,忘记了她来到这里的目的。   怔忡不过几秒,她很快恢复了些正常思维,没有跑过去抱住他,也没有问一句‘你怎么会来’,更没有激动的流出眼泪,她只是慢慢漾出笑意,淡淡的看着他,轻声说道:   “那就麻烦这位先生了。”   顾琛笑意加深:   “不麻烦。”   顾琛再回来的时候,强强的哭声弱了一些,显然是饿的没有力气了,南笙让他试着抱一下孩子,她去冲奶粉,顾琛下意识是想拒绝的,毕竟这软绵绵的小生物他见的次数都少的可怜,更何况是抱在怀里了,他没自信孩子会舒服。   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总要适应的,以后他和南笙的孩子,自己总要抱一抱的,这么想着,便觉得现在练练手也不错。   从南笙的怀里接过孩子,南笙告诉了他几个注意事项,顾琛微微调整,看起来倒也像那么一回事,南笙站在帐篷一角冲奶粉,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向这边,嘴角的笑意竟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顾琛看着角落里站着的那个女人,心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疼痛,她是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不过话说回来,如她这样的成长经历,此时还能在震区照顾小婴儿这么长的时间,倒是真的难得。   她比分开之前瘦了一些,皮肤也有些黑了,但精神很好,只不过略显狼狈,不过不要紧,她还是南笙,自己的南笙。   南笙拿着奶瓶走过来的时候,顾琛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于是两人的视线都看进对方的眼眸深处去,继而都笑了。   那笑,是温暖,也是幸福。   小家伙吃着奶没时间哭了,南笙和顾琛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她说:   “昨天你怎么没告诉我要来?”   南笙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停留在强强的身上,目光柔和,声音轻柔,顾琛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母爱泛滥,但他觉得这样的南笙更美了,宛若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当然,这或许和爱意有关。   古人云: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话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因为此刻的南笙实在谈不上漂亮。   顾琛笑了:   “你昨晚似乎并没有给我说完话的机会。”   南笙一愣,想起了昨天挂电话的时候,怀里的小家伙正哭的厉害,微微笑了笑,没说话,默认了。   “慕言还好吗?”过了一会儿,南笙问顾琛。   两人往日的电话里,南笙知道慕言已经被找到,只是受了一些伤,性命无忧,之后她太忙,有时会忘记关心一下他的朋友,此刻倒是想起来了,希望不会太晚。   “好,我把他们接回T市了,目前住在静园。”   南笙点点头:   “挺好。”   小家伙喝完奶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南笙小心翼翼的将她放置在铺好的床位上,又细心的为他盖上了一层薄毯,这才转过身准备和顾琛好好的说说话,只是她也不过是刚刚动作,身体就被一个大力紧紧抱住,她还未来及惊呼一声,已经有温热的唇覆下来。   那一刻,南笙笑了。   一个星期而已,来到震区之后,每天都有照顾不完的病人,忙不完的事情,时间似是过的很快,因为没有停下来的机会,又仿佛很慢,因为身边没有一个他。所以,这漫长的8天,却像是隔了整整几年的时间,南笙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这么清晰的看着他。   依旧是熟悉高达的身形,依旧是轮廓清晰的面庞,眉眼深邃,白皙的肤色在衬衫的衬托下,更显清贵淡然。   而那双眼睛就像无底洞,仿佛看上一眼,就会深陷其中,就会身不由己。   这是南笙第一次在两个人接吻的时候睁着眼睛,她想自己绝对不会再尝试第二次,因为太容易在这双眼睛里迷失了自己。   这个吻虽然包含思念,却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南笙似是记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了他,继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微微尴尬:   “不许亲我。”   顾琛一开始不明所以,不过见她不太自然的表情,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一笑,动作轻挑的舔了舔上唇瓣,含笑问道:   “几天没有刷牙了?”   被他点破,南笙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事实如此,也容不得她辩解,反而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捂着嘴巴的手放下来,气势逼人的瞪过去:“你来体验几天看看,看看刷牙是不是一种奢侈。”   顾琛笑笑,将她重新拥进怀里,重新吻上她,南笙抗拒之时,他却伸出舌头在她的牙齿上轻轻舔舐着,南笙羞愧不已,心间却是比蜜还要甜。   他餍足之后放开她,微微喘息着将额头抵住她的,笑意温软,他说:   “阿笙,我不嫌弃你。”   ☆、184.184-这样的你,如何不爱   顾琛是不可能嫌弃南笙的,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还来不及,又怎会因为她的善心而对她有任何其他不好的想法呢?   那样不是一个爱她的男人该有的风度。   强强睡着了,依着往日的习惯,这一觉怕是要清晨才能醒过来,南笙拜托隔壁的一个大姐帮忙照看,说有朋友来找,有事出去一趟。   大姐有40来岁,慈眉善目的模样让人很容易就卸下心防,此时听到南笙如此说,眼神暧昧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顾琛,笑着调侃道:“阿笙,我看不是朋友吧?男朋友倒是像些。”   南笙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顾琛此时走过来,挽上南笙的肩膀,对大姐说了一声:“麻烦。”   大概任何年龄段的女人都会帅哥没有抵抗能力,眼前的这位大姐似乎也是,在顾琛对着她说话的时候,南笙注意到她的眸光有些许的闪烁,不过她已经习惯了,顾琛有这样的魅力。   两人漫步走在成都的街道上,没有互吐思念,没有你侬我侬的依偎,有的只是简单的手牵手,最普通的闲话家常,宛若他们不是一个礼拜未见的热恋中的情侣,而是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此时不过是妻子不太想做晚饭,携手外出寻找餐厅世间最寻常的一对夫妻。   顾琛看了一眼点缀着整座城市的霓虹灯,微微一笑,侧脸看一眼正在自己左侧漫步行走的南笙:   “想吃什么?”   南笙摇摇头:   “不太饿。”   是真的不饿,这里一日三餐并没有特别的时间规定,她的午饭一直到下午2点半才吃上,因为太饿吃的有些多了,此时对于晚餐并未有太大的兴趣。   顾琛看她一眼,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其中原委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嘴角微撇,是不太愉悦的情绪,这不奇怪,自己的全心呵护的女人如此吃苦受罪,他即便理解,心中也是会有不舍情绪的,偏偏她做的事情又是那么的让人拒绝不了,他连训斥一两句都做不到。   也只能做做表情发泄一下情绪了。   南笙看出他细微的变化,淡淡一笑:   “你应该饿了吧?”   从T市到成都,依着现在的交通怎么也要走上一天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路上吃东西,但南笙猜想,他是没有吃的,没有根据,只是一种感觉,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会为了早见到自己一秒,会省去吃饭的时间。   自恋吗?并不会,若不是顾琛给予自己的爱恋太过强烈,她断然是不会有这样感觉的。   听闻南笙如此说,顾琛笑了笑,那笑很轻,也有些懒洋洋的,南笙见了,本应该回以微笑,却有无奈声从她嘴角浅浅溢出,止了脚步,拉着他的手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某处,抬手指了指:   “那边有家快捷酒店,我带你过去好好休息一下。”   顾琛什么也没有说,但南笙偏偏就是知道,此时此刻比起饿,充斥在顾琛身体里更多的是疲惫。刚才那一抹轻轻的笑,是疲惫,也是身体没了多余的力气。   南笙拉着顾琛行走在人并不多的街道上,顾琛落后她一步,亦步亦趋,看起来有些被强迫的意思,这样的一种姿态很容易让人觉得在两人之间的关系里,南笙才是拥有主导权的那一个。   没面子吗?   并不会,顾琛的确是有些大男子主义,但这是他和南笙之间的小情趣,旁人怕是难以理解。   她是疲惫不堪的,却依然能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发现他的疲惫,那种心情宛若干涸的心田瞬间被灌入了一股清泉,让人只觉得全身心的舒畅。   “刚从忘忧岛回到T市,就不知道休息两天吗?”   南笙带有情绪的话从前方传来,夹杂在成都夜幕干燥的天气里,依然让人觉得舒服,顾琛觉得自己没救了,笑意温软的看着眼前的这抹背影,并不接话。   “在忘忧岛几天公司应该积压了不少工作吧?”说到这里,南笙似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目光是审视的,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不满意:“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是熬了几个通宵处理完公事才过来的。”   顾琛笑着上前抱抱她:   “不要怀疑我的工作效率,一周的公事一个通宵足够我解决了,哪会用上好几个?”   南笙在他的怀里无奈撇嘴,但随之而来涌上心头的是满满的温暖,五月末的成都,气温很高,两个人站在十字路口的拐角静静拥抱几秒就各自出了汗,却谁也没有率先放开谁,宛若就此抱着,就可以地老天荒。   最后还是南笙推开了他,情绪不太高的看他一眼:   “快走吧。”   为什么情绪不高?那要归结几秒前顾琛说的一句话,他起初是柔柔的唤着她的名字,在她幸福的轻声应下一句之后,却听到他含笑的声音,他说:   “你是不是来到这边之后就没洗过头发?”   有味道了……还不小,这也难怪南笙情绪不高了,有哪个女人希望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表露这样的一面?   南笙是女人,所以,她也不是例外。   此刻听到她微微含怒的三个字,顾琛只是笑着应了一句:   “好。”   南笙知道顾琛出差在外,一直入住的都是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让身边的这个男人可以好好休息,相信顾琛也不会介意。   顾琛的确不介意,他从小到大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如若细细数来,怕是能写一本催人泪下的悲情书,但他不愿,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外人的参与或同情,他小时候可以坚持着走过那段路,长大后便更没有什么不可以。   两人要了一间房,一走进房间,南笙就催着顾琛去洗澡,他这人有洁癖,不严重,但睡觉之前必定要洗澡,否则怕是睡的不安稳。   顾琛笑笑,没有拒绝,在她的脸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说了一句‘等我’转身进了浴室。   南笙听到里面传来流水声,扫一眼不算大的房间,拿起房卡出了门。   时间宛若计算的刚刚好,顾琛走出浴室的时候,南笙也刚好推开门重新走了进来,她看到顾琛紧蹙的眉毛渐渐舒展,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放心,我不会跑。”他在这里,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顾琛走过去,刚洗过澡,周身都带着水汽,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近到南笙也渐渐被笼罩在那水汽之中,她觉得有些危险,于是在顾琛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之际,闪至一边:   “我帮你买了东西吃,吃一点吧。”   顾琛失笑,她是在不好意思吗?   趁着顾琛吃东西的时候,南笙也进去浴室洗了澡,她洗澡并不是觉得等下要和顾琛发生什么,而是她来到成都的这几天,还未洗过澡,一来是条件不允许,而来,她也没有那个时间。   如今好不容易空出一些时间,条件又近在眼前,又怎么能忍得住不洗?   这澡,南笙洗的时间有些长。   有这个感觉的,除了顾琛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他已经将她买回来的食物吃了个干干净净,她却还未从浴室出来。   他应该是要觉得疲惫的,毕竟在忘忧岛的时候他也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回到T市又忙着处理工作,接着马不停蹄的赶来四川,如今酒足饭饱,应该是困意侵蚀的,可他却异常清醒。   顾琛知道,这和南笙在自己身边有关。   终是没有忍住,他将外卖的餐盒扔进垃圾桶,起身去了浴室。   门未锁,顾琛推门而进,在缭绕的水汽中看到南笙身上正围着浴巾,站在盥洗台前洗着什么,南笙似是没有听到背后的声音,直到顾琛走近,站在她身后的时候,她才宛若受惊的小兔,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顾琛并未回答,因为他越过南笙的肩膀,看到了她正在洗着的衣物是自己的衬衣和内~裤,心有感触是一定的,但更多的是不舍,他让南笙做自己的女朋友,不是让她来帮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即便这是两人生活中最寻常的事情,他也不舍,照顾一周的孩子已经那么累了,与其洗衣服,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他将衣服自她手下夺过:   “不洗了。”   南笙笑:   “你来的时候都没带换洗衣物,我刚才出去看了一下,附近没有服装店,只能先洗了将就一下。”   脱下的衣服,若是不洗,他是断不能再穿上身的,总不能一直在酒店不出去吧?   顾琛依旧没给她:   “等下我让人送过来。”   南笙有些无奈,但见他如此坚持,也知道想要继续是不可能的事情,微微撇嘴,扯过毛巾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水渍,转身要离开浴室的时候,却被顾琛突然打横抱了起来,在她还来不及惊呼一声的时候,他已经大步向着浴室门口走去。   南笙也只能被动的环抱着他的脖子。   这人,不累吗?   【今天一更】   ☆、185.185-爱情是深夜的一盏灯   顾琛确实很累,但南笙却是消除疲惫的最佳良药。   无需她做什么,说什么,只要看着她,触碰到她,他的**就犹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来,怎么样都压抑不住。   南笙也累,这么多天几乎不曾有停歇下来的时候,原本想着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如此看来,休息的前提是要先满足顾琛。   ……   激情褪去,顾琛原本以为两人会抱在一起耳鬓厮磨一会儿,可是他终究还是想错了,在自己尚且还埋在她体内未曾出来的时候,南笙已经有些急切的想让他离开,顾琛以为是刚才自己用力过猛让她痛了,于是撑起身体看她,仔细的盯着她的脸色:   “不舒服?”   南笙摇摇头:   “已经很晚了,我还要赶回去照顾强强。”   这句话过后,顾琛的脸色有些沉了,他并未听话的翻身而下,刚刚稍稍恢复的呼吸却是又重了起来,南笙感觉到体内某处的变化,恼怒的瞪着他,顾琛却是微微一笑,用之间轻抚着她的脸:   “是我的错,顾念着你身体疲惫不忍折腾你太狠,现在看来,你还真是精力无限啊。”   “阿琛,不能再做了,我真的要回……”   一句完整的话尚未说完,南笙就因为顾琛猛然挺近的动作止了声音,顾琛俯身吻住她的双唇,呢喃出声:   “乖,我太想你,再给我一次……嗯?”   南笙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他一边动作一边问,不会觉得有些晚吗?   ——   本是疲惫的人,两场畅快淋漓的欢爱过后,南笙终是忍不住周公的召唤,沉沉的睡了过去,顾琛倚靠在床头,光裸着上半身,看着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小女人,嘴角不由的扬起了一抹笑意。   很淡,却是幸福的味道。   顾琛感觉的出来,这次见面,南笙较之以前,有了些许的改变,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什么情绪都标注在脸上,可以通过她的一个眼神就能看到她的内心。她带上了一层保护色,虽然很薄,却终究是学会了隐藏自己。   好吗?   顾琛觉得不好不坏。   人总要学着长大,让外人轻易的窥探到自己的内心其实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容易被人利用,也容易受到伤害,稍稍隐藏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这一切看似是好事,可顾琛却在这样的情绪里滋生出了许多的不舍。   其实她本可以不用改变,她情绪外漏也好,容易被人利用也罢,有自己在她身边,总不至于让她吃亏,还被别人欺负了去。万一有人欺负了呢?他也会数以百倍的从那人身上讨回来。   可有关南永信事件的发生是必然,他逃脱不开宿命的追逐,正如他同样也逃不开南笙给予自己的温暖,爱上南笙,纯属意外,是他计划中的一个变数。他在这样的一个夹缝中,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将伤害减至最低。可即便再低,伤害终是存在。   顾琛俯身轻吻在她的额头:   “阿笙,别恨我……”   ——   兴许是心里始终挂念着强强,也许只是因为这一周以来已经习惯在半夜醒来照看身边的孩子,所以凌晨时分,南笙照样醒了过来,触目的是一片柔和的的灯光,她愣了有几秒的时间,随即笑了。   和顾琛在一起以来,每晚他都会给自己留一盏灯,以防自己起夜的时候害怕。她感动之余却也知道,顾琛在有光的情况下,是睡不安稳的。   曾试图劝说他不必如此,自己可以在醒来之后再开灯,他每天因为公司的事情已经那么忙了,回到家里还让他夜夜难成眠,她于心不忍。可她的这个想法被顾琛想也不想的断然拒绝了,理由很简单:   “现在只是不习惯,以后会好的。”   “可是……”   她反驳的话还未说完,顾琛却已经上前拥抱她,在她的耳垂轻咬一下,笑言道:   “你若真担心我的睡眠质量,那以后在床上就尽可能的满足我,做的累了,也就睡的好了。”   这是调侃话,顾琛没当真,可南笙听在耳里,却是记在了心上。其实聪慧如她,又怎么能听不出来他是在开玩笑?只是在她没有办法改变顾琛决定的情况下,觉得他这话也未免不是一个方法。   所以自那以后在床上,她总是对顾琛很配合,任由他变着花样的折腾。   她本想事后观察一下他的睡眠质量是否有改变,可是每到最后,腰酸背痛,睁不开眼的那人总是她,往往一觉到天亮,醒来的时候,他早已不在床上,以至于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一个答案。   此时半夜醒过来,看到这倾泻一室的灯光,她的心都宛若被暖阳照耀,温暖的不可思议。   腰间被一双手轻轻的扣着,南笙觉得异常踏实。犹豫着是否转身看一眼他睡眠的时候,身后的人却是率先有了动作,搁置在腰间的手缓缓上移,落在了她的胸前,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南笙:“……”   他是醒了还是没醒啊?   若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南笙此刻阻止怕是会扰了他的睡眠,这让她于心不忍。可若是他有意为之,南笙觉得他有些过分了。   正在她左右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之际,顾琛却开口说话了:   “大半夜不睡觉,还想再来一次?”   这样的声音,哪是刚睡醒的样子?不再犹豫,利索的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顾琛闭眼笑了笑,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睡不着?”   南笙轻声应了一下:   “这一周以来,习惯了每晚醒来看看强强,大概是习惯了。”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顾琛没说任何心疼的话,但这个问题又何尝不是心疼的表现,因为不忍她如此辛苦,所以才想要她快点离开这里,回去T市。   南笙知道他的意思,静默了一会儿:“我想等强强的爸爸,亲自将孩子交给他。”   顾琛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厚重的窗帘上,南笙这样的答案,其实在他意料之中,谈不上什么意外和失望,他甚至知道,若现在说出秦瑟正在静园养伤,她怕是放下一切回去T市。   可如此一来,她的心中怕是会留有一抹遗憾吧?   不见得多重,但终归是遗憾。   ☆、186.186-因为爱,他们都怕   他是不想南笙心中留有遗憾的,一丁点也不愿。   于是,他不强迫她。   “我陪你一起等。”   南笙意外:   “公司不用你管吗?”   “若公司离开了我就会变成一盘散沙,那只能说明我这个领导者太过无能。”   南笙本想劝说他离开,毕竟来震区是她一个人的决定,如今让他放下T市的一切,包括工作来这边和自己一起吃苦,心情终归是有些不忍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又咽了回去,一来她也想念他,两人能在一起最好不过。二来,她知道顾琛一旦做了某种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因为了解,所以有些话不必说的太过透彻。   此时不过凌晨3点钟,比帐篷舒适太多的环境中,她本应该好好补一补自己的睡眠,可奇怪的是南笙竟奇迹般的没有了困意,在顾琛的怀抱里睁着眼睛,也不说话,就那么胡思乱想着,具体想些什么,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待到回头去想,已经忘记了上一秒的事情,她对这样的自己有些佩服,宛若更年期,这个想法让她不由的笑了笑。   这一笑,让沉默的顾琛有了反应,垂眸看她一眼:   “睡不着?”   南笙原以为他睡着了,可此时此刻听着他的声音才知道他一直保持着清醒。之前自己刚醒的时候他也是如此,他不困吗?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顾琛轻笑:   “怎么算是吵?你在我身边让我觉得很满足,以至于失眠担心醒来会看不到你,这算不算吵?”   南笙有些想叹气了:   “我不会让你看不到我。”   “嗯。”听着自己的小女人如此保证,除了满足顾琛已经找不到另一种感觉了,只是不好表现的太明显,轻声应了一句,便问她:“你怎么也不睡?”   南笙没有立刻回答,顾琛也没有追问的意思,有些话她若不说,他则永远不会去逼问,虽说两人之间亲密如斯,但该有的一块小天地,他会尽力给她,谁没有秘密吗?自己也有,而且是永不可能告诉南笙的。   在彼此沉默的时间里,顾琛的手来到南笙的背部,轻轻拍打着,力道轻柔,宛若在哄一个婴孩睡觉。   南笙想到这一周以来自己也是这样哄强强入睡的,此时位置颠倒,她转换成了被温柔呵护的一个,怎么样都有些想发笑,却被她忍住了,感受着他对自己的爱意,南笙的心得到了这段日子以来前所未有的安静。   许久之后,属于南笙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室内,顾琛听到她说:   “阿琛,来成都之前,我去看过我父亲。”   闻言,顾琛的轻拍她背部的动作有一秒钟的停顿,随即恢复。这是南永信的事情发生以来,南笙第一次和自己谈及父亲,让顾琛多少有些许的意外。   自己是南笙最为亲密的男人,她的父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本不该袖手旁观,可是他又该怎么做呢?出手帮忙?可是到头来怕也是敷衍了事吧?安慰?真正的刽子手是自己,他的安慰在南笙面前会让他不齿自己。   所以在南笙未曾主动提及的时间里,他选择了冷眼相看。江离城一定不知道,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对他是心存感激的,毕竟因为他的帮忙,让自己和南笙之间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情绪纠结。   不见得外漏,但终究还是不好的。   好在南笙也并未在自己面前提起南永信的事情,她的心思,顾琛不见得全部了解,但多多少少知道她这样做的意思是什么,她不想因为父亲的事情影响了他对自己的看法,所以纵然南永信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但南笙却从未主动在顾琛的面前提及过。   她的做法,其实透着傻气,这些事又怎是她不说自己就不知道的?只是话说回来,她选择如此,终归还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否则也不至于担心自己因为南永信的事情会对她存有其他的想法了。   此刻她提起,紧张的并不只有一个她,顾琛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放慢了。   “嗯。”他轻应了一声:“他还好吗?”   “好,也不好。”   好的是他的心灵得到了救赎,余生踏实而活,不好的是,看守所的条件实在太差,作为女儿却束手无策,只有心疼的份儿。   顾琛没有问她的好或不好代表的是什么,她说,他就轻轻的应着。   “我一直不敢在你面前提及父亲,可他的事情,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吧?”   顾琛紧了紧她:   “知道。”   “他是为了救我才做那样的事情,其实他本性并不坏。”南笙有片刻的停顿,继而在他的怀抱里抬起头来,看进顾琛的眼眸中去,似是有些不安,以至于她的眸光有些迟疑,她说:“阿琛,我不会走他的路。”   顾琛没有立刻回应,他在思考南笙这句话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角度的不同吧?   南笙口中这个‘本性并不坏’的人让他失去了母亲,从而也更改了他一生的命运,于他而言简直是十恶不赦,罪不可赎。可是若位置转换,南笙却因为这个人而延续了生命,继而幸福无忧的生活到现在,所以于南笙而言,他是迫不得已,是真的不坏。   这样看来,倒是很难为南永信当年的做法有一个明确的定义了。这个想法让顾琛隐隐有了坏情绪。   等不到顾琛的回答,南笙的不安看起来更明显了一点,咬一下嘴唇,犹豫几秒,终是出声唤了他的名字:   “阿琛……”   一个名字而已,外人大抵是听不出任何含义的,但顾琛懂她在这两个字之间隐藏的所有情绪,垂眸看着她笑了笑,是安抚,也是温情,他说:   “嗯,你位不高,权不重,即便想走,怕是也难成行。”   “我怕你因为父亲的事情不要我。”   这是她的心里话,如若不然,也不会在南永信的事情发生这么久之后,才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了。他是见不得南笙这样的,所以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顾琛的被撞了一下,不重,却也有闷闷的疼。   他轻轻的在南笙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温情无限:   “阿笙,应该是我怕你不要我才对……”   若你知道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明白我是为复仇而来,你,还会要我吗?   该怕的那个人,始终是我……   ——   顾琛已经陪南笙在成都待了有一个星期之久,却迟迟没有等来强强的父亲,借住在大学操场临时避难所的人也相继得到了安排,离开时有人告诉南笙说,强强的父亲可能是遭遇到了意外,否则时间这么久,来往汶川和成都的军人这么多,怎么也不见他回来看一眼?   南笙没应答,但潜意识是排斥这个说法的。   她觉得他会回来,会给强强一个温暖的家。   顾琛留在成都期间,曾和江离城曾有过短暂接触,那是他来到成都的第二天清晨,南笙终是不太放心一夜未被自己照看的强强,天刚刚微微亮就离开了酒店,顾琛自是不可能放心她一人前往,和她一起回到了学校操场。   还未走近,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啼哭,南笙瞬间加快了脚步,顾琛却微不可闻的挑了挑眉,更加坚定了他暂时不要孩子的想法。   孩子被江离城抱着,他昨天去了重灾区,临行前说不一定赶的回来,却仍是回来了,无非是担心南笙,可他匆匆而回,迎来的却是南笙被一个男人接走了的消息,这个男人是谁,江离城不问,答案却是不言而喻。   孩子的啼哭声无疑是惊动了旁边的人,南笙进入帐篷之前,有人从帐篷里探头出来,看着她喊道:   “南笙,快去看看孩子吧,你男朋友哄了快一个小时了也不行,我们还困着呢。”   南笙说了句抱歉,甚至忽略了那人口中的‘男朋友’便匆匆进了帐篷,没有注意到身后顾琛瞬间阴沉下来的表情。   强强不过和南笙短短相处了几天,却对她已经有很强的依赖感,江离城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交给她,似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便瞬间停止了哭泣,小手抓着南笙的衣领,轻轻扯着,江离城刚想笑着说什么,却见因为强强的拉扯,南笙的领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印着几颗颜色靓丽的草莓。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孩子,自然懂得那代表什么——一ye激情。   江离城闭了闭眼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副画面,移开视线,不再去看,却不想抬头竟看到了帐篷口站立的顾琛。   他和南笙一起出现并不意外,只是在目睹了那般暧昧的吻痕,江离城却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自己是不愿意看到他的。但这情绪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不适合,他们是恋人,又多日未见,怎样的亲密都是不为过的。   自己只是一个外人,也只有眼红羡慕的份儿。   江离城敛了情绪,对顾琛淡淡的点点头,顾琛微不可闻的笑了笑:   “好久不见,江离城。”   ☆、187.187-你和我,一辈子   校门口,在薄雾的晨光中,两个男人悠闲站立。   顾琛觉得此时若能抽上一根烟怕是会给这幅画面增添一副颓废的美感,对针锋相对也能更好的展现,但事实是,自己已经答应了南笙戒烟,此时若破例,怕是不妥。他不能,也不愿。   答应了她的事情却没做到,他又怎能让她信服他之后的每个承诺呢?   是江离城先开的口,他的声音不见情绪起伏,他说:   “来接南笙回家?”   顾琛轻轻笑了笑:   “阿笙来成都之前,一直高烧不退,虽然电话里曾说过已无大碍,但终究还是不太放心,事情忙完了就赶过来看看。至于回不回T市,看阿笙的意思。”   江离城眸光闪了闪,他和她几乎朝夕相处,却不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一直觉得她脸色不好是因为父亲的事情,却不想……他好像太过粗心了。   江离城的沉默代表什么,顾琛一清二楚,这让他抑郁的心情有些许的好转,他漫不经心的看一眼周围,最后视线落在了校门口,似是想起了什么,他说:   “你不是在T大任教金融系吗?这么长时间不回学校,好吗?”   “我留在国内的机会不多,但总归是对这篇土地有感情的,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过来看看,尽一些绵薄之力,已经向学校请了假,快回去了。”   顾琛笑笑:   “江先生这般爱国,倒显得我冷漠无情了。”   “你和南笙本是一家人,她来到这里,也是代表了你。”   这话很中听,尤其是从情敌的口中说出这句话,顾琛只觉得全身心的舒畅,于是他也不客气了,微微一笑,点头道:   “说的也是。”   “快毕业了,阿笙这半年来似乎出现在学校的次数很少,大多考试都不曾参加,T大教学严格,怕是今年不能顺利毕业。”   这事儿,南笙曾对顾琛说过,那是5月15日,她刚证实20年前父亲的所作所为是事实,当天晚上,她便对顾琛说了一句话:“今年我不想毕业了。”   南笙的成绩一直都处在中上水平,对金融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若不是为了父亲,她也不会选择金融系,如今南氏倒闭,父亲又出了事,她觉得自己这四年大学也等同白念了,因为前后接连不断的受伤,她已经近两个月都不曾去学校,学分怕是也不够。   与其被宣告不能毕业,还不如暂时休学,等下学期开学,她再重读。   顾琛没问缘由,只说了一个字:“好。”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懂得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不干涉,唯有支持。   此刻听闻江离城这么说,顾琛也只是淡淡点了头:   “阿笙此刻的状态,怕是也不适合再回学校。”   江离城没说话,但他的沉默又何尝不是默认?这几天的相处,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南笙的情绪异于往日呢?   话题是怎么说道南永信案子上的已经显得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顾琛已经感觉到了江离城对自己有了怀疑,他说:   “南笙之前拜托我找20年前的那个小男孩,大概过两天就会有眉目了。”   这是试探,顾琛自然知道,不动声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看着江离城,轻声询问:   “是吗?挺好。”   “好?哪里好?”   “江先生是觉得不好吗?那又哪里不好呢?”   江离城轻声笑了笑:   “你可知南笙已经开始怀疑她父亲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意外都是那个小男孩所为?”   顾琛轻轻点头:   “他的确很可疑。这是正常人的逻辑方式,阿笙这样想,不意外。”   “你不担心?”   顾琛笑了:   “江先生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担心谁?阿笙吗?且不说这些事情是不是那个小男孩所为,南笙在不在他的报复计划之中,就算是,又如何?我不会让人伤她半分。还是应该担心那个小男孩?可是他和我有什么关心呢?”   江离城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他想从顾琛的表情中发现一些端倪,试图验证存在自己心间的那个猜测,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隐藏能力未免太好,由始至终,连细微的眼神都不曾变化。   可他越是波澜不惊,江离城的怀疑就越大。只是他现在没有证据而已,不过,总会有的,只要他在,就不会允许他伤害南笙。   片刻的沉默之后,江离城笑着转移了话题:   “准备什么时候回T市?”   “看阿笙。”顾琛淡淡的:“她希望等孩子的父亲回来。”   “是个善良的姑娘。”   顾琛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离城是在下午时分起身前往汶川的,临走前和南笙告别,他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不曾在她的眼眸中看出任何不舍的情绪,他暗自苦笑在心,从不想自己有一天也会这般卑微。   他说:   “3天后结束假期,我会直接从那里回去T市,就不来看你了,顾琛在这里,我放心。”   南笙笑:   “谢谢江老师这些天的照顾,现在你可以放心。”   江离城离开之后,顾琛的情绪一直不太好,甚至是有些冰冷的,起初南笙以为他是没有休息好,催促他回酒店好好补眠,可是他只是轻飘飘的看了自己一眼,发出一个冷哼,南笙若再看不出端倪,她也就白白喜欢这个男人如此久了。   强强在午休,她走到顾琛面前,因为他是坐着的,所以她伸手抚摸了他的头发:   “怎么了?”   顾琛因为她的这个动作有片刻的微怔,几秒后,他说:   “南笙,别这样摸我的头。”   “嗯?”南笙不解,摸头怎么了?   “这样我会感觉你是一个妈妈,而我没有恋母情结。”   南笙:“……”   顾琛的情绪无非是因为江离城,他在吃醋,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南笙承认自己有些后知后觉,她沉默片刻,淡淡解释:   “江老师对我没那个心思。”   “阿笙,我是男人,也了解男人,一个男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我甚至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对你压抑的占有欲。”   南笙不反驳他的观点,他说是就是吧,微微一笑,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开口:   “我只看得到你对我的占有欲,阿琛,我控制不了别人的感情,但我确定自己的,我是你的,这一辈子都是。”   你,和我……一辈子……这几个字放在一起读出来,内心总归是温暖的……   ——   秦瑟已经在静园静养了一个礼拜,伤口愈合的很好,唐牧川在反复询问了慕言之后,终于松口肯让她下床走路,秦瑟很无语,她虽然已经被迫成为了唐牧川的女人,可是他们之间貌似还只是比陌生人强一点的关系吧?   他这样处处管制着她,让她因为身体无力反抗的同时,有着太多无奈。   自小到大,几乎没人来管她。母亲虽然陪伴了自己一程,可因为那时的条件太艰苦,母亲给予自己的,也是最基本的照顾,与管教无关。   后来她巧遇南笙,进入南家,因为身在屋檐下,所以从未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以至于南永信觉得她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对她的管教几乎等于零。   离开南家,进入秦家,她尝到了被管的滋味儿,那和你是否做错了事情无关,那是单纯的看不惯,单纯的欺负,所以这种管教,她恶心,也排斥。   可是,这个叫唐牧川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霸道的掌控了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他很少在意你是否愿意,自以为是的将一切认为好的,或者应该的摆在你面前,似乎除了接受你别无选择。   秦瑟应该是讨厌的,排斥的。因为唐牧川这样的做法似乎并不怎么尊重人。   但是,她讨厌不起来。毕竟他虽然**霸道,不顾自己意愿,可是他给予自己的,除了5月上旬的那次强占,似乎并未做出任何让她太过反感的事情,包括那次玉镯事件,他也只是被失而不得的爱情蒙蔽了双眼。   秦瑟恼他,但却并不恨他。   因为他坏的直白,反而让人恨不起来。   正如此刻,他只是担心自己下床走路会牵扯到伤口,所以才反复确认,他这是在关心自己,秦瑟虽然不适应,但却并未说出任何话。   今天天气很好,秦瑟很想出去走走,她知道若没唐牧川的允许,自己是走不出去的,于是她将想法对唐牧川说了,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她多少有些了解了他的情绪变化,以至于他听闻自己的话语之后微微蹙起了眉头,秦瑟也不感觉有任何的意外。   秦瑟知道自己这想法多半会被扼杀在摇篮里了,也不想和他争执,于是微叹一口气,转身就向房间走去,罢了,她还是睡觉吧。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是因为它总是在你措手不及之间悄然而至,犹如现在,秦瑟原本已经放弃了外出的想法,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唐牧川的声音,他说:   “你似乎走错方向了。”   秦瑟止了脚步,回头看他:   “唐先生是什么意思?”   “不是要外出走走吗?我陪你。”   ☆、188.188-五月,她的脾气有点大   唐牧川其实真正想说的是,静园很大,你若想走走,我可以陪你去花园或者林荫道走走。   可这话,他终究是没说。   秦瑟既然说想外出走走,就不是在指静园。且不说她救自己是否存有目的,单单是她受伤这一点,唐牧川就责无旁贷,若不是执意将她留在身边,她也不至于受到枪伤,但他不后悔。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就应该如秦瑟这样,临危不乱,坦然处之。   他说过,只要秦瑟不愿,他不会让她看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可是连唐牧川也知道,这话只是暂时的,若她有一天真的心甘情愿的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与黑暗面自是少不了的接触。   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依着秦瑟的个性,若真的决定将心交付给某人,她便会和他分享一切,甚至生死相依。所谓荣辱与共,大概如此。   有人可能觉得唐牧川的担心有些过早了,且不说秦瑟会不会对他交付真心,就算会,那大概也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可唐牧川觉得没关系,时间,他有的是。   外出行走,唐牧川亲自驾车,不带警卫,却让张婧选了一个做事利落的佣人随性,以便照顾秦瑟。慕言在客厅里看电视,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倒不是担心秦瑟的伤势,只是担心两人的安全。   大概是经过忘忧岛的事情,连一项不太爱过问事情的慕言也忍不住的说了句:   “会不会出事?”   唐牧川冷哼:   “有胆,让他来。”   慕言撇嘴,不说话了。   这人,太自大了。   秦瑟虽然提议外出走走,但具体去哪里,她却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这是一座生她养她的城,而这座城给予她的留恋却是少之又少,记忆的大多数全被悲伤可痛苦侵占,仅有的温暖,也只是与南笙共度的那些时光,只是眼下南笙不在,她能去的地方似乎也在顷刻间没有了目的地。   突然后悔有些出来了,5月末,天气炎热不说,连带着心情也有些烦躁了。   唐牧川似是看出她的情绪变化,所以开车走出静园至今,他并未询问秦瑟去处,并非是觉得她没地方去,那时的他觉得秦瑟的‘外出走走’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走出静园看看这座她熟悉的城市。   对于了解秦瑟,他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在T市各个街道来回穿梭,秦瑟始终意兴阑珊的望着窗外,离开两个月,这座城市并未有太大的变化,还是熟悉的模样,但或许是心境使然,熟悉之中,却夹杂了秦瑟不太明白的陌生。   不经意间视线落在了唐牧川的背影上,恍然惊觉,他已经很长时间不曾开口说过话,她没说去哪里,他便一直开着车游走T市各处,宛若最称职的司机。   司机?这个词语在秦瑟脑海中闪现不过一秒钟,就被她断然否决了。怎么会是司机呢?唐牧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司机沾上任何关系的,可是此时距离离开静园已经2个小时,他始终不声不响,专注开着车,脸上甚至不曾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不是司机又是什么呢?   秦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但她终究还是说话了:   “我想去之前的公寓看看。”   唐牧川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眸光浮动:   “好。”   秦瑟没有说出地址,唐牧川也未曾开口询问,但这并不妨碍他准确无误的将车停在了公寓楼下。秦瑟对此不发表意见了,想必自己的资料他早就事无巨细的了解清楚,不问了,浪费口舌。   下车的时候唐牧川要抱她,被秦瑟拒绝了:   “我自己可以。”   唐牧川虽然不认可,却也没强迫她,只是面色无波的说了句:“不舒服要告诉我。”   秦瑟点头。   因为是去公寓,唐牧川可以自己照顾,便没有让佣人同行。   两人并肩而走,走进公寓的时候路过警卫室,唐牧川有短暂停留,问秦瑟可曾带钥匙。秦瑟愣了一下,钥匙?开玩笑吗?她离开T市的时候在机场巧遇了唐牧川,醒来后连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手机也被人取走了,手提包更是不见踪影,她哪里还会有什么钥匙?   兴许是想起了唐牧川之前的霸道行径,此刻又要无功而返,秦瑟的情绪有了波动,怨念是怎么也压抑不住,唐牧川被她瞪的有些莫名其妙,开口说道: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秦瑟冷哼一声,却是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要往公寓大门走去,唐牧川三两步就追上了她,对于她的情绪转变感到疑惑和意外,也曾怀疑她是不是来了例假,但她与自己每天同床共枕,甚至连去洗手间都是自己抱她过去的,她来没来例假,自己还是清楚的。   那这多变的情绪是因为什么?   “不是要去公寓看看吗?怎么往回走了?”   秦瑟并不看他,视线盯着被阳光照射的门口地板:   “没钥匙,怎么进去?撬门吗?”   她语气中的怨念太过明显,以至于唐牧川想要忽略都不可能,只是没带钥匙而已,至于这么大的火气么?   可唐牧川这话自然是没问出来,因为他很快想到了初见秦瑟时,将她随身携带的东西全部都让人收了起来,因为查看过她的证件,所以不是很君子的翻看过她的包包,里面貌似有一串钥匙。   可那个包包现在在哪里?   忘忧岛。   忘忧岛如今怎么样?   被袭,她的那些东西多半是找不回来了。   唐牧川理亏,静默片刻,缓和了语气:   “我去问问警卫室有没有备用钥匙。”   秦瑟租住的这栋公寓并不对外销售,只是租凭,犹如酒店,却比酒店多了些家的味道,所以警卫室里有每家每户的备用钥匙,不过需要住户核对信息,唐牧川报了秦瑟的身份证号码,警卫才将钥匙取来给他。   秦瑟还站在原地没动,唐牧川手拿钥匙,也没走近,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彼此,神色各异。   唐牧川看着秦瑟:   “钥匙拿到了,过来。”   宛若命令,秦瑟听了不喜,站着没动。这公寓她并不是非回不可,若回来专门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她没必要继续逗留。   秦瑟没有走向唐牧川,并非只是因为他略显强硬的语气,刚才唐牧川与警卫室的对话她听到了,惊讶唐牧川对自己身份证号码倒背如流是一回事,同时还诧异的是,这栋公寓的管理会不会太过随便了,报出一个身份证号码就能拿到备用钥匙了?   她有一种自己住在一间没有门的房间里的错觉,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如果她以后还有机会入住这里,一定要和他们好好讨论讨论这个问题。   唐牧川并非是在命令秦瑟,他只是习惯了那么说话,此刻见秦瑟没动,多半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微叹一口气,终是认命的迈步走了过来:   “钥匙拿到了,还要不要看?”   秦瑟看着他,因为缓和了语气,还眉眼都是一片平和,烦躁自心间缓缓淡去,她微微扬起了嘴角,弧度太小,若不是唐牧川距离她太近,根本不可能发现,她说:   “既然来了,不去多可惜。”   唐牧川咬牙切齿的暗自腹诽:女人啊,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理解的一种生物……   两个多月未曾入住,屋里的各处都蒙上了一层灰尘,秦瑟在各个房间来回走了一圈,本想拿一些之前自己喜欢的东西,可是时过境迁,这里已经没什么能让她感兴趣的东西,更何况,从一开始她就将这里当成了临时住所,也不曾在这里置办太多东西。   如今看来,倒是孑然一身的轻松。   唐牧川对秦瑟之前的住处很有兴趣,也有参观一下的心情,但在参观之前,他拿了抹布,将沙发上的灰尘擦拭了一遍,待秦瑟绕了一圈回来,他说:   “不能走太多路,过来坐。”   秦瑟看着沙发那处被擦拭干净的地方,心蓦然柔软了下来。倒不是说唐牧川的举动有多么让人感动,而是秦瑟本身从来不曾被一个男人温柔相待,这是第一次,心境难免有所触动。   虽然只是一个小细节,但生活日常,越是细小的温情才最长久。   秦瑟迟迟不动作,这边唐牧川却是又蹙了眉,他决定回去问问慕言,是不是他的药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他觉得秦瑟最近的反应都慢了不止一拍呢?   当唐牧川拦腰将秦瑟抱起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失神了好久,下意识的换上他的脖颈:   “我自己会走。”   “嗯。”唐牧川不否认:“会走却不走,不就是在等我去抱吗?下次直说就好,你这样沉默不语的让我猜测,多浪费时间。”   秦瑟无语片刻,在他抱着自己走向沙发的时候,方才喊了一声:   “唐牧川。”   “嗯?”   正走着路,又抱着她,唐牧川看着脚下并未看秦瑟,所以并未注意到秦瑟脸上的嫌弃,直到她再度出声: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你很自作多情?”   ☆、189.189-吻一吻,解解馋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你很自作多情?”   秦瑟问出这话的时候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且不说有没有人这样觉得,即便有,想必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告诉他。所以,秦瑟这话说是说了,却没想过要一个答案,却不想唐牧川最后竟给了,他说:   “有。”   秦瑟意外的看着他:   “谁?”   唐牧川没说话,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秦瑟瞬间便有些明了,另一个说他自作多情的人多半是展颜。   她和唐牧川之间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再提起展颜,秦瑟也险些忘记这个世界上曾存在过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是什么让她疏忽了这一点呢?秦瑟不想将事情看的太明白,于是止住了即将飘远的思绪。   唐牧川将秦瑟小心翼翼的放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没有离开的打算,秦瑟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心绪也有些乱,只能开口:   “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知道答案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闻言,秦瑟有些想笑了,事实上,她也确实笑了出来,只是笑的很轻,有些嘲讽,但究竟是嘲讽唐牧川还是自己,她是模糊的,她只是依着自己的心情看着唐牧川:   “唐牧川,人偶尔还是糊涂一点的好,不用事事追求一个结果。”   “是吗?”   “是。”秦瑟肯定道:“人太过执着并不好。”   秦瑟以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有关于两人不太愉快的谈话也该结束了,可是竟不想唐牧川话锋一转,竟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说:   “你还在执着吗?对南修远。”   原本唐牧川提及南修远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南修远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唐牧川提及南修远,就如同秦瑟想起展颜,这没什么可特别在意的,可是唐牧川那带着讽刺的语气却是引出了秦瑟不少坏情绪。   她忘记了自己的伤口,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幅度太大,微微牵扯到胸前的伤口,有些疼痛,被她忍住了,却惹得唐牧川蹙了眉,他伸手想要触碰秦瑟,被她避开了,一时之间,气氛凝结成冰。   唐牧川没再动作,只是看着秦瑟,嘴角有抹浅浅的冷笑:   “看你这反应,还在执着。”   “是又怎么样?”   唐牧川笑意加深,抬手用食指挑起了秦瑟的下巴,模样轻挑:   “不怎么样,但容我提醒你,你现在是我的女人,而我,也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男人又如何?你能确定第一个就是最后一个吗?”   唐牧川的脸色这一次是彻底沉了下来,原本只是用食指挑着下巴,渐渐的改为用整个虎口钳制住,令她动弹不得,秦瑟反感这样的姿势,想要挣脱,却被他大力制止,秦瑟向来不太喜欢委屈自己,于是也不挣扎了,视线直视着他的,笑了:   “怎么?恼羞成怒?唐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我也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你这样会让我觉得闯过枪林弹雨的黑道老大只是徒有虚名,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还怎么混?”   “秦瑟。”唐牧川冷声开口:“收回刚才的话,我就不和你计较。”   秦瑟轻轻一笑:   “覆水难收。”   “你确定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   “唐先生误会我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更何况现在还受了伤,就算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挑衅你的威严。”   秦瑟承认她此刻是怕的,毕竟唐牧川的阴鸷她是见识过的,但即便再怕她也不会让自己妥协,乖乖的听话去收回之前的话。秦瑟虽然有自己的坚持,但毕竟不会傻到让自己再有机会被唐牧川打一次,所以她说了刚才的话,提醒他自己身上有伤,即便他要对自己动手,现在也是不合适的。   果不其然。   唐牧川闻言之后松开了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秦瑟轻勾唇角,重新落座在沙发上,将视线投向17层楼外的天空。   真稀奇,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竟被乌云所覆盖。   很像,真像,某人多变的脸。   耳边传来脚步声,是唐牧川渐行渐远的迹象,秦瑟没有去看,却在心里舒出了一口气,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强大到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冥冥之中,她知道唐牧川是不可能再对自己动手,可终究还是对忘忧岛的事情存有阴影。   这可真不像她。   两人一直到离开公寓,彼此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但秦瑟明显感到唐牧川的情绪柔和了许多,始终跟在自己身后一步的距离,似乎是想在第一时间照看自己,以防出现任何的意外。   秦瑟想,多变可真不是女人的专利。   上车之前,唐牧川遣了佣人回静园,说不用再让她照顾,告知张婧晚餐也不用等他们,秦瑟对此无所谓,只是觉得唐牧川有些折腾人,让佣人出来,却什么事情也不曾安排,就让她打道回府。   她不发表意见了。   ——   唐牧川对T市很熟悉,有些道路秦瑟都会感觉到陌生,可他却如鱼得水的在每条街道里来回游荡。   近些日子秦瑟因为养伤,作息时间被打乱,向来没有午休习惯的她竟也滋生了懒病,此时已经下午5点,马上进入用餐高峰期,她却有了困意,并且来势汹汹,秦瑟一开始还勉强睁着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不过也没有坚持几分钟,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合上了。   红绿灯的时候,唐牧川转眸看了一眼秦瑟,见她侧身靠着副驾驶座,似是睡着了。   是真的睡着了。   唐牧川笑了。   秦瑟再醒来的时候,并非是被唐牧川叫醒的,而是有温热的气息在她脖颈和锁骨处打转,睡眠被打扰,以至于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迷蒙,视野里她最先看到的不是唐牧川,而是眼前的‘江记’酒店。   挡风玻璃提醒她,自己还坐在车里。   车,纹丝不动的停在停车位上,看来他们已经到达用餐地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唐牧川正轻轻舔吻着她敏感的耳垂。   秦瑟觉得危险,垂眸迎视上他的眼睛,还好,那双眼眸里虽然又深又沉,但大概念及她有伤在身,却没有太过情yu的东西,秦瑟随即移开了视线。   “不饿吗?还是说唐先生吃我耳朵能吃饱?”   “饿。”唐牧川很坦白,坦白回答她的问题,也坦白他此刻的感受,左手顺着她的小腿蜿蜒而上,探进了她棉麻连衣裙的裙摆:“肚子饿,心里也饿,让我先解解馋。”   秦瑟原本不想阻止,因为阻止了也未必他就会听,可窗外的霓虹提醒她此时还在车里,这让她莫名觉得难堪,伸手按住了他正在裙里作乱的手:   “还在车里。”   唐牧川笑出声,吻着她的唇,含糊不清的说道:   “意思是不在车里就让我继续的意思吗?”   秦瑟有片刻的无语,随即想到什么,开口说道:“唐牧川,你答应过我,我自愿给你之前,你不会再强迫我和你上chuang。”   “嗯。”他依旧吻着她的唇,慢条斯理,用舌尖轻轻描绘着她的唇形:“我们现在shang床了吗?没有吧?我只是想要吻吻你……”   秦瑟被他按在座椅里无处可逃,也只能用冷冷的声音说道:   “把手拿开。”   他已经企图越过最后的屏障了,这让秦瑟没由来的开始发慌。   唐牧川离开了她的嘴唇,右手撑着秦瑟身后的椅背,拉开一小段的距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左手却还在裙摆之下小幅度的来回游走,秦瑟拼命压抑的感觉马上就要突破最后的防线,只能用手紧紧的抠着座椅。   终究还是顾虑着她的身体,唐牧川虽然有心看她失控,却还是放弃了,只是在左手离开之前轻轻碰触了一下她最为敏感的地方,一声轻吟就那么失控的自秦瑟唇瓣脱口而出……唐牧川微愣,随即笑了。   “现在去吃饭,还是你需要休息一会儿?”   即便再冷静自持,却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尴尬,秦瑟恼怒的瞪着唐牧川:   “下流!”   唐牧川点点头,笑言道:   “下流是下面流水的简称吗?还挺合适。”   秦瑟:“……”   她决定不说话了。   ——   只能说秦瑟的运气不太好,今天出门未看黄历,不仅和唐牧川闹了不愉快,差点被他欺负,此时进入餐厅还碰到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秦俊,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其实秦瑟并非是第一个发现秦俊的人,那时她被唐牧川牵着走,索性也就不看前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上台阶的时候,唐牧川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在她还未来及抬头看前方的时候,他却紧了紧自己的手,轻声道:   “有苍蝇。”   秦瑟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可不是吗?好大的一只苍蝇。   唐牧川为什么会认识秦俊,为什么会觉得秦俊是苍蝇,这些秦瑟已经不想再浪费脑细胞去想了,他对自己的了解估计连自己每天去几次厕所都了如指掌,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只大苍蝇。   认识,并不奇怪,觉得他是苍蝇,多半是因为自己曾被秦家近乎虐待。   ☆、190.190-被利用,甘之如饴   该怎么回忆那天的事情呢?   秦瑟注意到秦俊的时候,秦俊也刚好看过来,大概是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遇到秦瑟,几秒诧异之后脸上才浮现秦瑟熟悉的讥讽和轻蔑。   秦瑟想:挺好,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注意到了秦瑟必定也看到了她身边站立的唐牧川,原本并未在意,看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扫一眼,因为在他眼中的秦瑟其实和出去卖的没什么区别,毕竟离开了秦家的庇佑还能活的那么有滋有味,他是不相信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做不到也会下意识觉得别人做不到。   秦俊看向唐牧川,目的是想看看秦瑟如今的这个金主如何,可秦俊的这一眼,让他停留在唐牧川的身上视线,久久未曾收回。   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棱角分明的俊朗五官,气质卓越。身着黑色的衬衣,黑色长裤,黑色皮鞋,颜色很单一,可是竟出奇的好看,似乎任何颜色的衣服对于他来说,都是天经地义的,旁人看了,往往会联想到‘品位’二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足以令此刻流动在身边的空气冰冻三尺。   他对自己有敌意,这是秦俊的第一个感觉,可是如果没记错,这是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的第一次见面,敌意从何而来?秦俊终于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秦瑟。   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可是他和秦瑟之间不是各求所需吗?难道这次被秦瑟捡到了?   秦瑟看着秦俊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肮脏的思想,扬唇轻笑一声:   “秦少,好久不见。”   秦俊蹙眉。   为什么蹙眉呢?原因很简单,以往秦瑟见到自己或者秦家的任何一个人均是能躲就躲,这样直接的打招呼还真实破天荒的头一次,莫名的,秦俊觉得心慌,当然,这份心慌是和秦瑟没有任何关系的。   一切的感觉均来自于她身旁站立的男人。   他觉得危险,所以不想恋战。   这是秦俊的想法,但也要秦瑟同意才行。很显然,秦瑟不可能同意。   说她故意也好,利用唐牧川也罢,她心里自从下午就憋了一团火至今,总需要发泄出来,对唐牧川自是不适合,这个以前作恶多端的秦俊无疑是此刻最好的对象,即便自己无法动手,但看他狼狈一下,也是不错的。   秦瑟的一句‘好久不见’成功吸引了秦俊的同伴,齐齐的向秦瑟和唐牧川看过来,继而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   “这是秦家的小女儿吗?”   “看着像,但那么久没见,我有点忘记那个火柴妹的模样了。”   “不是被赶出去了吗?”   “听秦少说一直在靠男人养着,是个卖的。”   “怪不得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   “长得不错,怎么?张少也想玩玩?”   “靠,就跟你不想一样。”   “哈哈,有机会一起啊……”   ……   所谓窃窃私语,应该是以仅两人听到的声音进行才对,可秦瑟站在他们3米开外的地方都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还真心有点佩服他们的没脸没皮了,穿着光鲜的外衣,却满嘴喷粪。   是,喷粪。   秦瑟知道这么形容很不雅,但她也确实想不到比这更合适的词语了,暂且用一下,等以后想到了再换也不迟。   他们那几人的对话,秦瑟听到了,唐牧川自然也听到了,秦瑟并未看唐牧川,因为无需她看,也可以感觉到他此刻正在上升的怒火,但他是一个长年都将任何情绪做到不动声色的人,所以任谁也对他没有感到恐惧。   秦俊感觉到了,他直至了身后同伴的对话:   “别说了。”   同伴开始有不解的声音传来:   “秦少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你不也想玩玩的吗?”   “哪是想,我看是真的玩过。”   “靠,这么禽兽?”   ……   秦瑟仍是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向看一场事不关已的舞台剧,原本也没必要生气,毕竟事实是怎么样,她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眼前的这群人来做评判,他们可以操控的始终是他们自己,并不能左右秦瑟的人生。   秦瑟以为唐牧川还会忍一忍,但这个时候,他动了。却是转过身来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目光深沉:   “他碰过你?”   秦瑟和他的目光对视:   “他有没有碰过,你不知道?”   唐牧川猝然笑了,想起了两人之间的第一次,眉目间的戾气瞬间柔和了不少,紧了紧她还在自己手掌心的手:“那我换个说法,他曾对你图谋不轨?”   秦瑟点头:   “曾经,三年前。”   “用的哪只手?”   秦瑟看向秦俊,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于是秦瑟对他笑了笑,话却是对着唐牧川说的:“他身手不好,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所以他两只手都用了。”   唐牧川轻笑:   “利用我?”   秦瑟转头看他,对于他洞悉自己的心理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毕竟自己的这点小心思他都看不出来,也不会安然在老大的位置上坐到现在了。她本就无意隐瞒,此刻被他发现,更不可能有尴尬一说,只是微微笑了笑:   “你若不愿,我自己动手也是一样的。”   “不急。”唐牧川笑了:“等你足够强大了再回头扇那些人巴掌也不迟,现在还是让我来。”   秦瑟微微挑眉,风情的笑了笑:   “那就有劳唐先生了。”   “言谢过早,我可是有条件的。”   他的目光含笑,里面包含的东西那么不遮不掩,秦瑟自是知道的,也没视而不见,就那么直视着:   “打一架就让我今天陪你上chuang?唐牧川,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那种容易被感动的无知小女孩,这架我没逼着你打。”   唐牧川仍是笑的不痛不痒:   “你都这样隐忍脾气了,不打多可惜,让那群小瘪三觉得我们好欺负,多憋屈。”   唐牧川语落的同时,目光也落在了那群人的身上,他们无意压制声音,所以他和秦瑟之间的对话无一例外的落入了他们的耳朵,但除了秦俊,他们其余人的目光都是极其轻蔑和挑衅的,秦瑟这个时候倒对秦俊有些刮目相看了。   嗯,还不是那么傻。   “这人以为自己是蜘蛛侠呢?一个人打我们几个?笑死我们了。”   “我好怕怕啊……”   “哈哈……”   众人笑作一团,唐牧川也不在意,只是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衬衣的袖口,随意的往上挽了挽,继而又解开了两颗衣扣,秦瑟扫他一眼,看到了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忍不住的的腹诽:打个架而已,至于用美人计吗?   唐牧川觉得衣服不会阻拦自己动作了,看一眼秦瑟:   “去车里坐着,免得等下伤到你。”   秦瑟拒绝:   “这么好看的场景,我不想隔着一层玻璃看。”   唐牧川挑挑眉,没再坚持,向着几人迈开了脚步,秦俊终于意识到危险,想要劝阻,但毕竟身后还有同伴,也不能显得自己太怂,于是假装大度的往前走了走,脸上扬着虚伪的笑:   “今天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打架的,这位先生如果想找事,我们就报警了。”   唐牧川瞥他一眼,轻笑:   “我也是来吃饭的,可你们却影响了我的食欲。”   “那你可以换一家。”   “为什么不是你们换?”   秦俊还未开口再说什么,身后一人就忍不住怒火的操着拳头走了上来:“秦少,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客气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吗?”   语毕,便挥向了唐牧川。   唐牧川淡淡的看一眼那人,唇角微勾,回头对秦俊说道:“他比你有种。”   没人看到唐牧川究竟是怎么做的,在大家满心期待唐牧川能被揍的时候,挥着拳头的那人已经倒地不起,动也不动,甚至不知死活。而唐牧川却还是一派休闲的站在原地,目光扫过众人:   “还来吗?最好一起,我没那个时间陪你们练身手。”   挑衅,这是赤luoluo的挑衅,这群年轻人都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富二代,靠着家里还不错的条件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最在乎的面子,如今这么被人打脸,面子上过不去,火气更是燃烧了他们仅剩的理智,秦俊看他们一眼,知道拦是拦不住了,但他却也没自信赢得过唐牧川。   是,他没见识过唐牧川的身手,甚至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他此刻表现出来的狂妄让他就是相信自己已经是吃亏的一方。   秦俊不会坐以待毙,于是目光落在秦瑟的身上,计上心来,他觉得唐牧川既然能为秦瑟打一架,那么秦瑟在他心中的份量肯定举足轻重,若是控制了秦瑟,那么也等同控制了他这个人。   这么想着的时候,秦俊已经笑了,宛若他已经成功控制了秦瑟一样。   只是,他的笑容不过在脸上维持了三秒,唐牧川已经从身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处,力道很大,以至于他瞬间便跪在了秦瑟的面前,紧随而至的是属于唐牧川的声音:   “我的女人你也想动,简直找死!”   ☆、191.191-闭上眼睛,感受我   秦瑟在那一刻想起了言情小说。   唐牧川此刻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被冠上了主角光环的男一号,在女主角遭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并将对方打的头破血流。   很像。   但如果唐牧川是男一号的话,秦瑟无疑就是女一号。按理说女一号此刻应该感动的稀里哗啦,不一定以身相许,但肯定会男一号有所好感,但秦瑟并不是女一号,也没有那么容易触动的情绪,她由始至终也是看着,目光微冷。   看到秦俊被迫跪在自己面前,秦瑟没有任何的快感,她只是想到了三年前,自己也曾被人压制着跪在他的面前,污言秽语的对她进行着人身攻击,那一天,她差点失了清白。   如今风水轮流转,秦俊跪在了自己的面前,秦瑟觉得自己即使谈不上开心,但也应该应景的笑笑,于是,她笑了,那笑犹如深秋凉风,让人不寒而栗:   “秦少,什么感觉?”   如果说秦俊之前还抱有一丝不惹怒唐牧川的理智,那么此刻此般姿态,已经让他将所有的理智都灰飞烟灭,他恼怒,气愤,甚至抓狂的想要从地上起来,却不想唐牧川却在这个时候抬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   秦俊虽然在事业上未有所成就,但终究还是自小在温室里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此时早就遗忘了先前还劝说同伴不要打架的话,转头招呼着身后呆立的众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面面相觑之后全部涌了上来,人数不太多,但5、6个人还是有的,秦瑟虽然不担心唐牧川,但想到他终究是因为自己,所以还是看着他,轻声说了一句:   “小心。”   唐牧川微微一笑,没理会她的关心,转身一脚就踢飞了一个挥拳作势打他的人,力道似是不笑,否则那人不至于一直捂着腹部在地上打滚不起,秦瑟勾唇笑了。   秦瑟觉得唐牧川的身手可以去拍动作片了,动作片是无数个镜头剪辑而成的,甚至一个动作来来回回不下几十遍,而眼前唐牧川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堪称完美。   有点暴力,却很有吸引人的资本。   值得一提的是,唐牧川虽然分心去对抗其余的几人,但秦俊却一直还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连从地上起来都不曾。   正值饭点,江记又是T市有名的饭店,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也有一些人想掏出电话想要报警,秦瑟想到唐牧川的身份特殊,于是走过去,笑颜如花:   “这位女士,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不必惊动警方。”   女人不太相信:   “那个人在欺负他们。”   秦瑟微笑:   “女士,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你了解事情的真相吗?我们外出吃饭,却被这群衣冠禽兽调戏欺负,我男人不过是看不过去,替我出口气,怎么能是我们欺负他们呢?以寡敌众,我们疯了不成?”   女人有所动摇,看了一眼打架的场面:   “太暴力了,这样下去会出事吧?”   “不会。”   唐牧川有分寸,她也不会允许,这里毕竟不是唐牧川的地盘,如果真的闹出人命,怕是惹祸上身,所以适当教训就好,更何况,这些人的确是欠收拾。   秦瑟也不过是和女士说了几句话,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唐牧川已经恢复常态的站在那里,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来,目光含笑,他的身后是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因为疼痛呻yin的众人,他那般从容,宛若在战场上战胜贼寇的将军。   他看着秦瑟,唤了一声:   “过来。”   秦瑟走过去,在他面前站立,垂眸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秦俊,不等唐牧川开口,便说道:“丢到江里去吧,天气怪热的,凉快凉快。”   诚恳的语气似乎真的是在为秦俊考虑一样,惹的唐牧川轻笑:   “确定?”   秦瑟:“我觉得挺好的,你难道还有更好的主意?”   “没有了。”   “嗯,扔吧。”   唐牧川拎起秦俊就向江边走去,秦瑟负手站在原地,思索几秒钟,还是迈步跟了上去,耳边充斥的是秦俊骂骂咧咧的声音,秦瑟充耳不闻的闲步走着,似乎那些话语根本就是和他无关的事情。   来到江边,秦瑟看到唐牧川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倒不会觉得是在秦俊那里吃了亏,但总归是好奇的:   “皱眉做什么?”   唐牧川看她,目光有些许的纠结:   “我怎么觉得自己是被你呼来喝去的小弟?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一定要做什么?”   秦瑟:“……”   “你没发现吗?”   秦瑟决定不理他,视线转向秦俊:   “你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我如此对待吧?”   秦俊知道结局无可逆转,嘴上能占些便宜就占些,所以说出口的话有些不经过大脑,怎么难听怎么说:   “秦瑟,你算个什么东西,如果没有这个男人,你能把我制住吗?无非就是床上功夫厉害一些,你以为能一辈子靠他吗?老子总有一天会还回来,三年前我没对你做成的,我要加倍还回来,你***给老子等着!”   秦瑟看一眼唐牧川,继而轻笑,下一秒在秦俊还想说什么更难听的话之前,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他的脸颊,秦俊被打的别过脸去,女人的力道比不上男人,但因为用了不少力气,还是会觉得痛,他瞪着秦瑟:   “你这个婊……”   ‘啪’又是一巴掌。   “我草……”   ‘啪’又是一巴掌。   “你他妈……”   ‘啪’又是一巴掌。   秦俊学乖了,不说话了,秦瑟满意了,于是笑了笑:   “别用这种眼光看我,你若还能继续说,我一定还会继续打,我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不一定非要等到吃亏才懂得服软,所以按理说你应该对我说声谢谢。”   秦俊呸了一声,却是真的没再说什么。   秦瑟笑了,笑声很轻,融进潺潺流动的江水里,异常清冷:   “没种!”   秦俊心头涌起一种‘豁出去’的感觉,刚想不管不顾的对秦瑟再骂几句,谁料想一直沉默在侧的唐牧川却抬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下一秒,水花四溅,有人落江了。   秦瑟看着溅起的水花,在水中挣扎的秦俊,挑眉笑了笑:   “你应该等他把话说完的。”   “手不疼?”   不是不行,是若他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秦瑟难免不会再打他几个耳光,秦俊如何他不管,但秦瑟该有多疼啊,于是还是让江水去洗洗他的嘴吧。   秦瑟笑笑:   “不疼,不曾这样打过人,很过瘾。”   “开心了?”   “还不错。”   唐牧川点头:“下次不开心,我们直接开车去秦家,让他们跪成一排的任你打,怎么样?”   “嗯,点子不错。”   唐牧川看着她漾起了一抹绚烂的微笑,心思微动,动作已经快理智一步的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讶异吗?对于秦瑟来说是的,所以她下意识的推开了他,唐牧川倒没勉强,离开了她的唇,但手仍然钳制在她的腰间,不肯收回,无奈的看着她:   “我帮你出风头打人,一个吻都不给我?”   秦瑟蹙眉:   “两码事,一码归一码。”   “那你总该感谢我。”   秦瑟看着他,几秒之后开口说道:   “我请你吃饭。”   “秦瑟,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廉价的劳动力?请一个打手都没有这样便宜吧?”   “一个吻也不贵。”   唐牧川笑了:   “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   秦瑟无语片刻,侧过脸去看着江面,因为秦俊还在江面浮动求助,所以她看到的是江面荡出的一圈圈涟漪,像她的心?并不,她的心很平静。   晚风徐徐的吹着,因为是在江边,所以虽然身处五月时节,却也感到很凉爽。   秦瑟不想亏欠任何人,人情债更是,刚才一时意气用事,倒没想过唐牧川会要求自己还她什么,此刻后悔吗?不会,后悔是最没用的事情,她不会让自己沉浸在那种无可奈何中去。   还就还吧。又不是没吻过,一次和多次也就是数目不一样而已。   她这么劝说自己的时候,已经转过头来重新看他,唐牧川还是那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岸边的霓虹在他眼眸中闪动着耀眼的光华,秦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神的时候,已经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   不曾闭眼,所以清晰的看到唐牧川眼中的错愕和讶异。   不是一闪而过,是久久停驻。   秦瑟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毕竟让唐牧川出现这样的情绪并不太容易,她觉得差不多了,想要自他唇上离开的时候,唐牧川却已经从怔忡之间回神,反客为主,咬住了她的下唇,阻止她的撤离。   秦瑟痛的蹙眉,这样的举动有些qing色了,刚想反驳,唐牧川却重重的吻上了她,攻城略地,将他的气味灌入她整个口腔,秦瑟被他吻的有些发软,意识游离之际,她听到唐牧川含糊不清的声音:   “秦瑟,闭上眼睛,感受我。”   ☆、192.192-不浪漫,但我愿意   应急避难所里的人陆续撤离,南笙却始终没有等来强强的爸爸,她内心原有的坚持开始有了动摇的痕迹。   此时,他们已经住在顾琛下榻的酒店里,会在每天中午和黄昏去大学操场走一走,顺便看一看等的人是否有出现,直到最后一批人员离开的时候,南笙站在操场,看着收拾残局的工作人员,长久发呆。   顾琛站在距离她身后几米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扫一眼空旷的操场,突然就有了结婚的念头。   并不是之前未曾想过和南笙结婚,而是念头从来没有如此强烈。他的确是想过用婚姻,用孩子将南笙禁锢在自己身边,只要有了其中的一项保障,他和她之间的联系就不会轻易被割断,可他仍是不忍的。   若有一天明了真相,他怎么忍心自己最爱的女人在恨意里和自己生活,让折磨稀释掉他们曾经所有的美好?   可是,万一她会因为婚姻的温情和骨肉的亲情淡化了那份恨意呢?   这个可能并不是没有,所以顾琛想要结婚了,急切的想要和南笙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他走过去,轻轻环住南笙单薄的肩膀:   “回去吧。”   南笙没有回头,只是怔怔的望着昔日人满为患的操场如今却是人去楼空的模样,许久之后,她突然笑了笑,声音很轻,融入傍晚的微风里,她说:   “你看,曾经在这里暂时停留的人,大多数的家庭都已经支离破碎,我看似是来这里做一个志愿者,可是本质上和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区别,来之前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家,此时此刻,我也是个没有家的孩子。”   顾琛将她连同怀抱中的孩子一起拥入怀抱,亲吻在她的额头,强强虽然不是他的骨肉,可在拥抱的这一刻,顾琛体会到了家的感觉,这是一种睽违了20年的感觉,他竟奇迹般的并不觉得陌生,有的只有温暖如初。   他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我来为你创造一个更为温暖的家。”   南笙似是没有听清楚,或者是没有听懂,于是只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   “嗯?”   “家里有你,有我,有小孩,你是妈妈,我是爸爸。”   顾琛没有将话说的太明显,但他相信南笙是懂的,在这样一个地方求婚实在和浪漫无缘,他甚至都不曾准备戒指,可是他却很想在这一刻做这样的一件事情,和安抚南笙的情绪无关,与他迫切的想拥有一个属于南笙和自己的家有关。   南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顾琛也是紧张的,虽然南笙拒绝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但毕竟还是忐忑不安的,他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南笙即便再不注重细节,可终究是个女孩子,哪个女孩子希望求婚仪式如此随随便便?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甚至连个浪漫的场地都没有,她应该会感到很失望吧?   顾琛闭了闭眼睛,暗骂自己的沉不住气。   一时之间,只有强强在两人之间,‘呀呀’的说着什么。   顾琛率先受不住这样的沉默,他感觉自己快要在这样的情绪里失控了,于是准备扯开话题说些别的,等回到T市这件事情再从长计议,但要说的话还未爬到嘴边,南笙却意外的出声了,她说:   “阿琛,你是在和我求婚吗?”   顾琛仔细辨别,确定南笙此刻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之后才点了头:   “你愿意嫁给我吗?”   南笙轻笑:   “对你,我向来没有抵抗力。”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顾琛仍是不太确定的想要听到更明确的答案。   或许每个恋爱中的人都是如此吧?明明在一起了,却仍然习惯性的追着对方询问‘你爱我吗?’‘有多爱我?’‘爱我哪里?’。的确,这样的问题很小女生,可顾琛却觉得自己的心境和那些没有安全感的小女生没有两样。   “阿笙,我不是很明白。”   南笙原本还想继续逗逗他,可是转而一想,求婚这么严肃的问题实在不适合开玩笑,于是从他的怀抱中轻轻撤离,抬头望进他闪烁着不安的眼眸里,柔柔的笑了:   “阿琛,娶我吧,我要成为你的妻子。”   该怎么形容顾琛的心情呢?或许任何言语都不足以来表达他此时的雀跃,于是也只能来依靠肢体语言来表达了,顾不得是不是南笙的怀抱里还有一个小婴孩,就那么俯身劈头盖脸的吻了下去。   南笙措手不及,只能被动承受着他的吻。   若在平时,南笙会放任他的亲密,甚至还会配合,可此时此刻,她无法忽略怀中有一个婴儿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那满眼的好奇让她无法投入到顾琛热情的亲吻中,急急忙忙的推开了他。   顾琛不满,皱眉看她:   “怎么?”   南笙脸颊微红,瞪他一眼:   “强强在看着。”   提及这个,顾琛就更为不满了,他闭了闭眼睛:   “阿笙,自从强强跟我们回酒店住,我还没有碰过你,你知道我忍了几天了?”   南笙窘迫:   “能不能别当孩子的面说这种事?”   “他又听不懂,若他听得懂还这么坏我的事,我一定不轻饶他。”   “……他听不懂,我听得懂。”   顾琛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笑意爬上眉眼:   “不好意思?”   “反正不许你再这么说。”   “那今天晚上你让我……”   “顾琛!”她的声音终于不再那么纵容,带着警告,顾琛看出她是真的窘迫,便识趣的闭了嘴,伸手轻轻捏了捏强强的脸颊:“小坏蛋。”   强强对他咯咯的笑了笑。   ——   南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回到T市的,带着强强。   她无法割舍下这个孩子,所以在征求了顾琛的同意之后将他带回了T市。其实顾琛很少会不答应她的要求,印象中几乎没有,但收养强强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总要让顾琛认可才行。   南笙知道他不会反对,却意外他会答应的那么理所应当:   “不然呢?让他留在这里吗?阿笙,我不要你心心念念想着另一个男人,即便是个婴儿也不行。”   南笙:“……”   ☆、193.193-他守着她,她守着家   回到静园之前,顾琛说要给南笙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不外乎就是秦瑟的归来,只是惊喜有意和顾琛做对,在他们到来之前凭空消失了。   顾琛看着整洁的客房,宛若没有人居住过一样,他唤来张婧询问:   “秦小姐呢?”   张婧回答:   “昨天中午已经回美国了。”   顾琛蹙眉:“有事?”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如若不然唐牧川不会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急匆匆的回去美国,还带走了正在养伤的秦瑟。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会是小事,可唐牧川的电话此时打不通,也只能询问张婧。   张婧知道的也不多,但事情的整体却还是有一个大概的了解,谨慎回复:   “好像是唐小姐在美国遭遇绑架,唐先生不放心就赶回去了。”   “绑架?”   张婧点头:   “我听唐先生讲电话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顾琛静默几秒钟,挥挥手让张婧离开了,只是还未走远,他却是想到了什么,又将人唤了回来:“去找一个照顾小孩有经验的保姆来静园工作。”   “是,顾先生。”   南笙抱着小孩回来静园,张婧自然已经和强强打过照面,找保姆来照看即便顾琛不吩咐她也准备去做,毕竟南笙身为静园的女主人,不太适合时时刻刻去照看一个领养的小孩,顾琛怕是也不会同意。   顾琛在客厅里坐了几分钟,纵然他不太喜欢唐七七这个人,但毕竟还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终究还是要过问一下整件事情,于是他将电话拨给了纪西。   纪西对接到顾琛的电话并不感到意外,也不等他主动询问,便开了口:   “应该不会有事。”   “还没救回来?”   纪西轻笑一声:   “阿琛,有时候我真想打开唐七七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将忘忧岛变为一片狼藉,害牧川和秦瑟差点没命可以说是无心之举,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居然还能去相信杰森,居然独自一人进入看押地点,也难怪被劫持。”   顾琛静默片刻:   “人没事就好。”   “现在还在对峙着,不过牧川已经回来了,相信事情很快可以得到解决。”   “嗯。”顾琛轻声应了一句:“有牧川在,我不担心。”   “放心吧,我倒希望通过这次的事件,七七可以长些教训。”话说到这里,纪西已经明显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却也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于是便问:“听秦瑟说你去了四川,回T市了吗?”   “刚到不久。”   “阿笙和秦瑟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顾琛笑回:   “不急,快了。”   这样的回答本没什么好特别注意的,毕竟唐牧川现在也不往忘忧岛,也不再是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他们的状态了,想要见面也不过是一趟飞行的时间,可偏偏顾琛是笑着说的,这样的笑里蕴含着什么意思,纪西摸不准具体的意思,于是也只能猜想:   “好事近了?”   顾琛笑意加深,他说:   “纪西,我准备结婚了。”   ——   顾琛回到主卧的时候,南笙已经睡下了,强强在她身边躺着,也进入了梦乡,顾琛的嘴角不由的被笑意沾染,很平常的一副画面,却能让人联想到最难得的幸福。他想要的一直不多。   他守着她,她守着家。他便不再奢求其他,此生足矣。   南笙想必是困极了,否则也不至于未等自己将惊喜带上来就睡了过去。不过她也一定猜想不到自己的惊喜会是一个秦瑟吧?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件好事,没有提前告诉她,所以免除了她的失望。   微微走过去,弯腰为她脱去了鞋子,将她的身体放平,让她更舒服的休息,在成都的这些天,也的确累坏了她。拿起毯子,小心翼翼的为她盖上,又站在床边凝视了她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南笙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来了T市,不由为自己的反应迟钝苦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旁边,却发现强强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   倒不至于紧张,毕竟这里是静园,总不会出现什么安全问题,她只是觉得自己究竟睡的有多沉,居然连孩子被抱走也不知道。   南笙没有急着去找强强,而是去浴室洗了澡,换了一身简单的家居服之后才下了楼,客厅里只有佣人在忙着准备晚餐,见她下楼,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她微微颔首,齐齐的喊了她一声:   “太太。”   南笙正在走下旋转楼梯,这声‘太太’响起在耳边的时候,她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思绪倒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碍于人前,她也不太好表现的过于惊讶,牵强的笑了笑:   “顾先生呢?”   “陪小少爷在花园里玩呢。”   南笙点点头,快步走下楼梯向花园走去。   南笙并不觉得顾琛是那种喜欢小孩子的男人,毕竟在四川的时候他对强强并未表现出多少的热情,于是南笙也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是不太喜欢孩子的,可是原有的以为,都在目睹了这一刻的画面而有了改观。   夕阳的余晖漫红了整片天空,静园各处也亮起了灯,强强坐在儿童车里,好奇的东张西望,而顾琛就蹲在他儿童车的旁边,拿着一辆红色的模型汽车在逗他笑,强强应该是喜欢的,因为嘴角的笑意从未间断。   强强的妈妈去世之后,一直都是南笙在近身照顾他,在这段期间,强强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对她产生了浓浓的依赖,除了南笙之外的任何人拒绝任何人的抱抱,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居然在被顾琛抱走之时没有哭一声,此刻居然还能相处愉快,真是让人意外。   南笙觉得顾琛和强强在一起的画面比此刻的夕阳美景还要漂亮一百倍。   她抬步走过去,顾琛手中的玩具刚好被强强打掉,他好脾气的笑着去捡,眼角的余光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徐徐而来的南笙,他对她笑了笑,捡起玩具,交给了在一旁站立的一个中年女人,继而对自己伸出手。   南笙走近,将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声音软的犹如棉花糖:   “强强什么时候醒的?”   顾琛看了一眼腕表:   “将近3个小时了。”   “你一直在陪他玩?”   顾琛失笑:   “怎么这幅表情?很意外吗?”   “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小孩子。”   “不会。”顾琛看着童车里的强强,笑意温软:“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我会更喜欢。”   南笙睨他一眼,将手从他的掌心抽离,蹲下身去逗强强:   “我才22岁。”   顾琛点点头:   “嗯,22岁,还是一个孩子,所以现在要孩子多好,我可以一下子看两个,不用把这个照顾大了,还要重来一次。”   南笙刚才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此刻被他这样一说,更何况旁边还站着外人,脸难免有些红了,转头瞪他:   “我不是小孩子。”   “我一直都把你当孩子来爱,不好吗?”   南笙想叹气了,明白继续和他争论也不会有一个结果,唯一终止话题的做法也只有不再回应,于是她便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中年女人笑盈盈的开了口:   “这位就是顾太太吧?”   南笙闻声抬眸看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眼神是无声的询问。她在静园生活的时间并不过,但也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但看样子并不像是客人。   顾琛笑笑:   “这是李嫂,为强强请的保姆,很会照顾小孩子,以后你也不必太累。”   南笙了解的点点头:“强强以后就麻烦你了。”   “顾太太客气了,能为顾先生和顾太太工作是我的福气。”   李嫂三番两次提及‘太太’这个词倒是让南笙不由的想起了大家对自己称呼的改变,于是看向顾琛:   “你授意的?”   顾琛自然知道她在说的是什么事情,微微一笑:   “不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吗?”   “答应而已,又还没有结婚,怎么能是太太呢?”   “难道这个顾太太头衔还能从你身上跑了不成?早晚的事,现在这样称呼,提早让你适应一下。”   南笙:“……”   张婧在此刻走过来,通知他们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顾琛笑着应了一句,牵起南笙的手便向主宅走去,南笙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就觉得顾琛在这一刻宛若回到了少年时期,变成了一个阳光的大男孩。   晚餐期间,南笙想起了顾琛口中的惊喜,随意问了一句:   “你不是要给我惊喜吗?在哪里?”   顾琛微笑看她:   “很期待?”   “也不是,但言而无信总是不好的,我都做好准备不管是不是惊喜都会露出非常喜欢的表情来捧你的场了,你却如此平淡,倒像我在唱独角戏了。”   顾琛笑意加深:   “阿笙不必如此为我着想,这个惊喜你会是真的开心。”   “什么?”   “秦瑟有消息了。”   ☆、194.194-舒不舒服,他要实话   闻言,南笙愣了那么一下,随即笑了:   “真的?”   顾琛点头:“阿笙,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她是不是曾在静园出现过?”   顾琛微微讶异:   “你怎么知道?”   南笙笑笑,重新低下头继续吃饭:“如果我说是感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聪明?”   “你本来就很聪明,这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南笙浅笑:   “嗯,我也觉得。”   南笙如此感觉其实是有根据的,顾琛如果只是单纯知道秦瑟的消息,那么一定不会视作为惊喜,所谓惊喜就是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再加上回来静园之后她先让自己回卧室,自己则去了客房,很明显,惊喜是在静园里。   如今只是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也许是秦瑟有事先走了。   顾琛仍是没有将秦瑟受伤的消息告知南笙,毕竟秦瑟已经逐渐的在恢复健康,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不必说些不开心的事情让南笙来挂心。   晚餐过后,顾琛站在落地窗前在打电话,南笙和李嫂在客厅陪强强玩,强强正在雀跃不已的时候,顾琛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电话含笑递到南笙的面前:   “你的电话。”   南笙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机,又看了一眼他,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明白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接过手机,放置耳边,电话那端轻微的呼吸声她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瞬间就红了眼眶,南笙发觉父亲的事情发生以后,她变成了一个爱哭的人,虽然不至于遇事流泪,但总觉得敏感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太多,以至于对于身边拥有的才会更加珍惜。   她已经许久没有和秦瑟说过话,连电话也不曾,此刻听着她一贯冷清却包含情绪的声音,南笙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顾琛看着这样的南笙,微微笑了笑,示意李嫂将强强抱回房间,自己也悄悄的上了楼,将偌大的客厅留给她们姐妹两人。   秦瑟说:   “阿笙,你还好吗?”   南笙说:   “瑟瑟,他对你好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继而又同时笑了,那笑很轻,是想念也是无奈,更是对彼此之间默契的一次欢喜,原来有些人,是你不管相隔多久都不曾忘记的,你会记得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呼吸的频率。   秦瑟于阿笙就是这样的人。   阿笙于秦瑟,自然不会例外。   南笙没有再说话,意思很明显,等着秦瑟的开口,于是那边的女人笑了笑:   “还不错。”   南笙没有问顾琛有关秦瑟和唐牧川的一切,不是不想知道,是害怕知道,她相信顾琛不会骗她,但是若秦瑟过的不好,自己又能在见不到她的当下给予她什么帮助呢?于是干脆什么也不要知道吧。   她是秦瑟,遇事不服输,只会越挫越勇,谁也不会将她击倒,她只要记得这一点就够了。   南笙控制自己不去想,这样的性格在感情的面前是不是一个弊端。   如今,她听到了秦瑟的声音,这证明两人以后可以经常性的进行通话,于是压抑在心口的问题也便毫无顾忌的涌了出来,南笙很想知道,她过的到底好不好,那个叫唐牧川的男人,是否真的会对她很好。   秦瑟说:还不错。   还不错,不好不坏的意思。   南笙不奢求了,他们之间能拥有一个平和的相处她已经觉得很难得了,毕竟夹杂在他们之间的人或事都太多太多。   “瑟瑟,我很想你。”   “阿笙,我们之间不适合这样的感性,等过段时间,我回去看你。”   他们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未曾说过一句话,心里积压了太多太多的话要和对方倾诉,模式还是和之前一个样,多数是南笙在说,秦瑟在听,偶尔回应几句,或给出自己的意见,但即便再怎么相似的画面,秦瑟仍是觉得有些不同。   南笙即便和自己说了很多,但却都是一些无关重要的小事,她已经南笙会和自己说起南氏,南永信,但直至挂电话,她也只字未提。   秦瑟没有问,更不曾主动提及,因为有些伤口只能自己来舔舐,即便亲密如她,能给予南笙的帮助也太少太少,她只是有些感慨,感慨时间和经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南笙变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通电话从晚上8点一直持续到深夜11点多才结束,如果不是顾琛的电话传来手机电量不足的提示音,南笙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和秦瑟讲到什么时候,她们依依不舍说了再见,南笙拿着发烫的手机,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表情是幸福的。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南笙听到了,勾了一下嘴角,没有回头:   “手机没电了。”   顾琛走过来,在她面前坐下,取过她手中的手机,笑了笑:   “怪我,应该充足电再拿给你打的。”   “嗯。”南笙看着他应:“的确是你的错。”   “那阿笙想要怎么惩罚我?”   南笙笑:   “算了,念你是初犯,警告一次,下不为例好了。”   “那怎么行?你不惩罚我,我会寝食难安的,要不就让我今晚好好侍候你怎么样?”   南笙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琛,一脸无奈:   “你除了这件事还能想点别的吗?”   别人觉得南笙变了,但南笙也同样觉得顾琛也变了,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进入到了一种近乎迷恋的状态,成都的日子,因为念及强强在身边,南笙一直拒绝和他做,但两人也并非就是相安无事的,比如说用手帮他释放。   不止一次。   此刻身在静园,今晚会发生什么其实不言而喻,但南笙有些对他直白的话接受无能。   毕竟是个女人,怎能不害羞?   南笙的质问让顾琛有了无奈的表情,他回道:   “阿笙,你是我的女人,我对你有yuwang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南笙小声嘟囔了一句:   “太频繁了。”   两人突破最后的防线之后,除去她例假或不在他身边的日子,每天晚上都会被他拖进情事的泥沼,有时一晚还不止一次,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顾琛笑了:   “阿笙难道不觉得舒服?”   “……”   “怎么不说话?”   南笙拿起抱枕就打他,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过,并且笑意加深:“我记得每次你在gaochao的时候都会说一句‘阿琛,我爱你’,我一直将这五个字当作是舒服的代表,难道是我会错意了吗?”   她从沙发上跪起来,扑向他,捂住他的嘴,威胁道:   “不许你再说。”   顾琛笑看着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温热的掌心,南笙如触电般的将手自他嘴巴撤离,嫌弃的看着他:   “好恶心。”   顾琛对她的控诉充耳不闻,只是问他:   “那你总要回答我舒服不舒服,是不是我会错意了,如果是,我觉得基于夫妻和谐的这一原则,我需要在技术上改进改进。”   南笙的脸此刻已经彻底红透,她相信自己若是不回答顾琛的问题,他就会一直问下去,于是,她直白的回答了,只是低着头,并不看他,语速也略显有些快,是不好意思的表现,她说:   “舒服……”   两个字而已,南笙就觉得已经用尽了自己体内所有的勇气,她觉得此时若要面对顾琛会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但,在她说了那两个字之后,顾琛却始终没有说什么,连一点声音也不曾发出。   南笙不免会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抬眸去看,这一眼,她便在他的眼眸中读到了危险的讯号,那么的深不见底和饱含qingyu,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待宰的小羔羊,而他就是胸有成竹的那个猎人。   下一秒,他压了过来,将她压制在沙发上,深深的吻住她。   南笙没有忘记还在客厅,虽然已经已经是深夜,但难保不会有佣人半夜起来经过,她没那个胆子在这里和他做,于是制止住他探进衣服下摆的手,覆在他耳边气吐如兰:   “回房……”   结局已经是不可更改,于是也没必要再抵抗了。   他要,她给。   ——   这一晚,一连三次,顾琛变着花样的来,一次比一次激烈,南笙被他折腾的眼前阵阵发黑,到最后双手攀上他的身体,是不能用烟雨诉说的求饶,也是为了帮他尽快平息欲念。   这个男人是强势的,他的强势也提现在了床上,那么强大的精力,让她隐隐感到了害怕和不安,经验告诉南笙,若自己不迎合,他或许还有的折腾。   于是,她迎合了,她的双手滑过他汗湿的背,最后落在了他的腰间,微微用力,他盯着自己的眼眸更为深沉了,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加快速度释放,而是停了下来。   此刻停顿,南笙也不舒服,眉头不由的蹙起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怎么了?”   一出声,南笙便后悔了,嗓子是涩的,因为他停在此刻,上下不得的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娇媚和不满,南笙无奈极了,顾琛真是害人不浅。   ☆、195.195-混蛋,怎能如此坏   她声音里的起伏,顾琛不可能没发现,于是笑了笑,抬手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头发,无限温柔,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有一种坏坏的味道,他说:   “想继续?”   南笙没说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她的身体太过煎熬,的确是很想继续,但这话她说不出来,于是也只能看着他。   无言的请求。   顾琛笑着俯下身体,脸贴着她的,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说道:   “求我。”   南笙的瞳孔瞬间放大。她知道顾琛在床上向来没什么节制,但一切都提现在他充沛的体力上,像这般在语言上寻求刺激,还是第一次,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多的是羞愧难当。   嘴巴张了好几次,才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   “顾琛,你混蛋!”   顾琛埋在她的脖颈处,低低的笑了,那笑声有着震慑人心的魔力,此刻两人chiluo交缠,南笙更是听的神魂颠荡,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大概也是不舒服,便小幅度的动了动,这动作对南笙而言除了让她更加难耐之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下意识的扭了扭,顾琛便又笑了:   “这么难受还不求?”   南笙瞪她一眼,但怎么看都是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顾琛被她瞪的险些坚持不住,咬了咬牙,问道:“不会求?要不要我来教你?”   南笙别过脸去:   “如果你不做了,就出来吧,我困了。”   顾琛又动了动:   “能睡得着?”   这次他用力了,深深的顶至最深处,却只此一下,再无动作,南笙有一种将他打晕的冲动,却到头来也只能想想,为床事谋杀亲夫,她怕眼前的这个男人会耻笑自己一辈子,她不留这个把柄让他开心。   南笙确实被他折腾的不舒服,也知道这个男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心下一横,也便豁出去了:   “你到底要怎样?”   “我不是说了吗?求我……”   南笙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声音很轻,若不是此时一室夜深,顾琛即便距离她再近,怕是也听不清,他听到她低低的声音:   “求你……”   顾琛心里的打算原本不是这样,他之所以在关键时刻停顿,是脑海中浮现了南笙穿着背带裤的画面,于是便想到了那声‘叔叔’,他其实没有那个恶趣味,只是想逗逗她,也很想体验一下在穿上被她那么称呼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可是,此刻她宛若一只受惊的小兔,蜷缩在自己的身xia,甚至双tui还在自己的腰间环绕,能让她说出这样的两个字已是不易,他实在不应该再苛求什么,微微一笑:   “阿笙……”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撩人,他用暗哑的声音,笑着调侃她:   “小妖精。”   南笙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是他的恶趣味作祟,最后怎么自己还落得这样一个名号?不过,此时她已经来不及反抗什么了,因为顾琛在下一秒已经开始发了疯般的冲刺起来,南笙也感觉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逐渐在身体内积累,直至一股热liu涌了出来。   ……   当情潮降临,南笙松了一口气,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不管他是否还在她的体内,是否还压在自己的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南笙睡的很沉,沉到连做梦的机会有没有,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二十分,全身都宛若散了架一般,她仍觉得困,此刻醒来,是被渴醒的。   顾琛还在睡,呼吸沉静。   南笙小心翼翼的准备离开他的怀抱,只是还未将他放置在腰间的手拿起来,他却重新紧了紧力道,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为贴近,嘴唇覆在她的脖颈处,问道:   “昨晚不累?这么早做什么去?”   男人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听在耳里别有一番魅惑力,但南笙无心欣赏,因为他的话让他想起了凌晨的那一幕一幕,不仅如此,他还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先是吻了吻她敏感的脖颈,然后手臂搂着她滑腻的腰身,轻轻的将她翻转了身体,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南笙觉得危险,便推着他的身体抗议道:   “都九点半了……”   这么晚不起床,早饭不吃,连强强也不曾去看过,佣人们会怎么想,南笙想想都觉得头大。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实在想喝水。   “九点半怎么了?再睡会。”   他说完还想继续刚才未完的事情,南笙别过脸错开他欲吻下来的唇,急急的喊了声:   “我渴了。”   他笑了笑,终于放开了她,翻了个身,将她舒舒服服的放在床上,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方才说道:   “你躺着,我去帮你倒水。”   说罢,便掀开被子下了床,没穿衣服,不着寸屡,南笙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后来又忍不住的透过指缝悄悄的看了看,然后她便后悔了,因为顾琛正身着睡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我是你的男人,想看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用如此,我身材很好,不会对你隐藏。”   南笙扯过被子将自己全然的盖住,闷在被子里催促他:   “快走快走。”   顾琛无奈的摇头失笑:   “被子拉下来,呼吸很顺?”   大概是知道自己此刻站在这里她会不好意思,便转身离开了。   这天上午,南笙趁着顾琛下楼给自己倒水的时候,急忙从床上起来了,她刚才感觉了他重燃的欲念,担心如果继续赖床这一上午就不用起来了。进浴室洗漱完,在衣帽间正换衣服的时候,顾琛已经端着水杯走了进来。   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躲我?”   南笙脸还红红的,并不看他:   “没有。”   顾琛知道南笙其实是一只小野猫,逗的太过会炸毛,于是见好就收,走过去将水杯递给她:   “不是渴了吗?喝吧。”   南笙正在扣衬衣的扣子,抬眸看他一眼:   “等下。”   “你先喝,我帮你扣。”   不是很渴吗?有水还不喝?   南笙见他坚持,也就没固执,接过他手中的水杯,仰头喝了起来,顾琛淡淡的笑了笑,抬手帮她系好衬衫的扣子,当然,‘不是故意’的碰了几下不该碰的地方,南笙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强强呢?”   “李嫂在照顾。”   “没找我?”   顾琛抬眸看她:“阿笙,强强早晚会离开你。”   “什么意思?”   顾琛牵起她的手,走出衣帽间:   “之前我让人去找强强的父亲了,因为没有任何线索找起来费了一些时间,但并不是不可能。”   “找到了?”   顾琛点点头,将她按在梳妆台前的座位上,拿起一把梳子,轻轻解开她因为洗漱随手扎起的一个小马尾,帮她梳头:“找到了,但那边还有事情要忙,可能要过段时间才会过来,我已经让人告诉他静园的地址,他会过来。”   ——   这天午饭过后,顾琛去了公司,强强午休,南笙原本觉得自己也是需要补眠的,可是回到卧室翻来覆去竟是怎么也无法入睡,半个小时之后便不再勉强,起身去了书房,打开电脑看新闻,却不料触目的是父亲明日宣判的消息。   她去成都的这些日子,消息封闭,也是刻意逃避,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早已过去,却不料竟是明天。   是天意吧?一定要她亲眼目睹那样的场景才肯罢休。   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在顷刻间被打破,南笙靠在椅背里,看着电脑屏幕,开始长时间的发呆,后来她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等候被接听的提示音响了很久才被接听,属于江离城的声音响起在电话那端,低沉沙哑:   “南笙。”   南笙听到江离城有别于以往的声音,微愣一下:   “江老师,你不舒服吗?”   江离城轻笑一下:   “从成都回来之后就有些感冒,原本没当一回事,没想到越来越重了,你还在成都吗?”   “没有。”南笙回答:“我回来T市了,昨天回来的,你现在看医生了吗?”   “我现在在医院,不用担心。”   南笙静默几秒钟:   “哪家医院?我去看你。”   江离城原本是拒绝的,自己感冒,又在医院,难免病菌多一些,更何况,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不适合再见面,且不说南笙有没有发现他现在的心思,单单是对自己就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煎熬,如果对自己好一些的话,两人还是最好不要再见面。   但江离城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南笙的话便远远的传了过来,她说:   “我有话和你说。”   这句简单的话,给了江离城充分的理由让自己无法再拒绝南笙,便笑了笑,报了医院:   “T大附属医院。”   “好,我大概半个小时到。”   “不急,我等你。”多久,我都会等。   基于上次的经验教训,这一次南笙出门的时候,张婧过问了,很恭敬的态度:   “太太要外出?天气太热,静园外不好打车,我让老王送您过去。”   不必询问去哪里,有老王在,顾先生也会放心许多,想要知道太太在哪里,也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情。   南笙没有拒绝,因为赶时间,于是点头:   “好。”   ☆、196.196-相拥着寂寞   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南笙觉得30分钟已经足够了,可是她忽略了意外这一种情况。   行驶到T市世贸广场的时候,车辆已经寸步难行了,南笙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略显着急。她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自己更是不喜欢迟到,可是如此情况,想要调头绕路怕是也不行了。   南笙看着眼前漫长的车龙,叹一口气,拿起了座位上的包包:   “老王,等下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过去。”   老王有些为难:   “太太,从这里到附属医院步行至少要30分钟,这么热的天,您再等等吧,兴许一会儿就好了,这里是市中心,交警不会置之不理的。”   南笙摇头:   “你有我电话,如果等下疏通了你再打电话给我,我在前面等你,我先过去。”   老王欲挽留的话止在南笙推开车门下车的瞬间,于是只说了一声:   “太太小心。”   南笙笑笑,的确很热。   现在是下午2点半,气温正是一天中最高的时候,南笙即便选择在阴凉的地方行走,依然能够感觉到热浪滚滚,没走一会儿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南笙的脚步不由的放慢了一些,她拿出手机给江离城打了一通电话。   “江老师,市中心堵车,半个小时之内我可能赶不过去了。”   电话这端的江离城看了一眼已经快结束的吊瓶,问道:   “你不要告诉我现在正在步行。”   南笙默认了,江离城捏了捏眉心,似乎较之先前更痛了一些,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浸染了满满的无奈,他说:   “南笙,你知道今天的气温有多少度吗?”   一直沉默终究是不太礼貌的举动,这一次南笙选择笑了笑:   “江老师,我没事。”   “现在停下来,在附近找一家咖啡厅或者冷饮店,不要点太凉的东西,在那里等我,我这边马上结束,我过去找你。”   “江老师……”   “听话。”   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南笙有了片刻的沉默,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近乎不可思议的念头,她暗自诧异的同时却没再坚持什么,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几乎能用肉眼看到的滚滚热浪,开口道:   “好,我在市中心的彼岸咖啡厅等你。”   挂了电话,江离城看着手上的点滴针,犹豫了一秒钟,动手拔了,起身离开了医院。   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呢?   感冒高烧他本来就是晕乎乎的,可此时由凉爽的室内一下子置身于宛若桑拿房中的室外,他的晕眩持续了近半分钟,等眼前的景物不再摇摇晃晃的时候,他迈开脚步走向了停车场。   途中,他惊觉自己此时的举动,不由觉得好笑。   不是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了,怎么遇到南笙的事情,仍是这般冲动呢?居然无法等待一分钟,他觉得自己有些疯了。   到达彼岸咖啡厅的时候,江离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南笙。   倒不是她坐的位置多么醒目,而是和她外出吃饭几次,她向来只坐靠窗的位置,此时正值下午,咖啡厅的客人并不是很多,以至于他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窗边正在垂眸看一本杂志的她。   直到这一刻,江离城才感觉胸口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有缓缓舒出的趋势。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有种被别人牵着走的感觉,但他有可笑的发觉,这跟绳子竟是自己主动塞在南笙的手中的,而她并不想要握住。   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凌乱的思绪,直到服务生走过来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帮助,江离城才有了些许的表情,淡淡的笑笑:   “不用,我找人。”   说罢,抬步向南笙走去。   她看书看的很认真,以至于他落座在对面的时候才有所发现,于是抱歉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生病了还让你赶过来。”   江离城淡笑:   “不碍事,只是感冒。”   “好些了吗?”   “好多了。”   本是寒暄安全的话题,但因为刚才南笙的错觉以至于觉得此刻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可是她将这份不自然全部压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并未表露出分毫,她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走近的服务生,笑问江离城:   “江老师要喝点什么?”   江离城浅笑看她:   “南笙,你已经不是我的学生,不用再用老师称呼我。”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是不是你的学生,你都是我的老师。”   江离城看着她,目光灼灼,没有说话。   南笙错开视线,收起了手中的杂志,放置在桌面上,然后搅动了一下面前的咖啡,笑容清浅。   服务生走近,询问江离城,他自南笙的身上收回视线,要了一杯蓝山。   是他的错觉,还是他太过敏感?为什么总觉得南笙刚才的那句话意有所指呢?她发现了吗?应该是有所察觉了吧?自己做的如此明显,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更何况是心思敏感的她?   或许之前因为南永信的案子她一直并未将自己对她的所有作为往更深的一个层次去想,但刚才自己的紧张,和她短暂的沉默应该是让她感觉到了什么。   怪自己了,怎会因为不舍她在烈日下行走就沉不住气呢?   江离城沉默片刻,再度开口,语气是轻松的,宛若他们之间是最寻常的朋友:   “找我有事?”   南笙点点头:   “我之前曾拜托江老师打听一下当年的那个小男孩,不知道是否有消息了?”   江离城闻言愣了那么一下,几秒的思维停顿之后,他摇头:   “没有。”   “一点消息也没有?”   “只知道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年有人将他接到了国外,至于去了哪里,又在国外生活的如何就无从得知了。”   南笙看着江离城的手,笑了笑:   “是吗?”   江离城听出了她的情绪:“你好像并不相信我的话。”   南笙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看着江离城:   “有吗?或许吧。”   她模拟两可的语气让江离城微微蹙眉:   “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没有。”她说的坚定也直白,江离城还想说什么,她却已经转移了话题:“江老师,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离城看着她:   “怎么这么问?”   “觉得你不简单。”   江离城笑了笑,恰逢服务生此时送来了咖啡,他动手搅动了几下,才开口说话:“哪里不简单?”   “父亲出事的时候,你带我去和税务局的人吃饭,他们对你的态度很恭敬,按理说,你是一名商人,就算缴纳的税金再多,也不至于让那些人对你有如此态度,当时我就在想你的身份是什么,可是一直没有机会问你,后来父亲的消息你都是第一时间知道,就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   江离城看着她,没有说话。   南笙笑笑:   “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可以不用回答,这是你的**。”   “嗯。”江离城淡淡的应了一声:“那我就不回答了。”   南笙没有在意,将视线挪向了窗外。   她知道,江离城在说谎,关于那个小男孩纵然他知道的并不全面,却一定不是他讲的这么一丁点,至于他为什么骗自己,南笙不想深究了,潜意识觉得他不会害自己,两人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如果他是在选择一种对自己比较好的方式,那么她就安然接受吧。   现实已经那么残酷了,她何必执着于一个真相?   即便真相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有了初步的影像,但她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   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   回到静园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之前张婧曾打电话问自己是否在家用餐,她下意识的就想回绝,可是想到顾琛,她又说了好。   顾琛还未回来,南笙抬步上了楼,还未来得及换衣服,电话就响起了,来自顾琛,告知她晚上有应酬,不必等自己吃饭了。   这声应酬宣告着他的休假生活正式结束。南笙为了他而提早回来静园,他却在此刻告知自己无法一起吃饭,恼吗?不会,公事重要。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原本以为通话也该结束了,但属于顾琛的声音却再度传来,他说:   “累吗?”   南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下午自己外出的事情多半他已经知道了,有被监视的感觉吗?不会,南笙没有任何的不适,换个角度想想就好,监视又何尝不是对你的在乎?   她回道:   “最近天热,不太适合外出。”   言外之意:你若不喜,我不会再出去了。   顾琛笑笑:   “等我回家。”   南笙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黑色的家居服:   “好。”   兴许是外出太累,气温太高,以至于晚餐的时候南笙没有一点的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回到卧室洗了澡,看了一会儿金融讯息,后来有了困意却强撑着不睡,看一眼时间,时针刚刚爬过九点。   顾琛是深夜11点回来的,南笙并未睡着,但意识是有些模糊的,她察觉到身旁的位置沉了沉,便知道是他回来了,不想睁眼,于是保持着姿势并未动。   顾琛亲了亲她的脸,南笙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下意识的问他:   “喝酒了?”   “嗯。”   他坦诚的很,只是嘴上正忙着亲她,以至于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南笙推了推他:   “酒味很浓。”   他低低的应,手却探进了她的睡衣下摆,轻轻摩挲着她的腰,欲念叫嚣,但被他暂时克制住了,他把手撤了出来,也顺便起了身:   “我先去洗澡。”   顾琛去洗澡了,南笙原本很困,却因为突然回归的他消耗了大半的困意,她睁开眼睛,看着床头灯,发了一会儿呆,继而掀开被子下了床。   回到卧室的时候,顾琛已经洗好澡,此时正坐在床边擦着头发,听到脚步声,抬眸看过来:   “做什么去了?”   南笙走近,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他:   “蜂蜜水。”   顾琛笑了:“我没喝醉。”   南笙点点头,将水放在了床头柜上,不喝就不喝吧,半夜口渴的时候,她也不必去楼下折腾了。只是她的手才刚刚撤离,就有另一只手覆在了水杯上,南笙顺着那人的手臂看到了他隐隐含笑的脸:   “阿笙这么辛苦,不喝多可惜。”   他不爱任何甜食,如今将一整杯的水全部喝下,实在难得,南笙看着空空的水杯,嘴角微扬,取过他手中的干毛巾,为他擦拭着。   顾琛很享受这样温情的时刻,缓缓闭上了眼睛。   两人距离太近,近到他可以嗅到南笙身上的香气和沐浴露的味道,他们共用一个牌子,身上的味道也是一样的,可为什么偏偏觉得她身上的要更香一些呢?香到让人情不自禁的去靠的更近。   南笙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裙,顾琛先前没怎么注意,此刻她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这才注意到,手顺着她的大腿一寸寸的缓缓向上,开口询问:   “今天怎么穿黑色了?”   她很少穿黑色,也不喜黑色,衣柜里的衣服众多,但黑色五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这件睡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穿,难免好奇。   南笙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忍住他手指带给自己的颤栗,笑着问道:   “不好看吗?”   “不会。”他坏笑一下,隔着薄薄的布料,就咬上了她的胸脯,在南笙情不自禁的溢出一声娇媚的时候,他含糊不清的说道:“很性gan。”   这个晚上有些不同。   但这样的不同是隐晦的,南笙破天荒的在床事上一改先前的含蓄和被动,变的很热情,顾琛受不住这样的撩拨,几欲失控,他在奋力挺近中咬住她的耳朵,叫她‘妖精’,南笙看着头顶晃动的灯光,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头。   激情褪去,两人相拥着平复呼吸,南笙背对着他,眼睛空洞的看着窗外在风中摇曳的树枝,她轻轻开口:   “明天爸爸宣判,你陪我一起去吧?”   顾琛愣了一下,随即抱紧了她:   “好。”   ☆、197.197-试探,曝光于人前   南笙的话,无疑是给了今夜反常的自己一个最完美的解释。   因为父亲的事情,她心情不太好可以被理解,在床事上破天荒的主动也可以被理解,于是她现在就算沉默着什么也不说,也不过是最为正常的反应。   她想,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借口,即便是顾琛也不会察觉出丁点的破绽。   宣判时间是在上午的10点,南笙起的有些晚,但距离出门的时间还是很宽裕,顾琛已经不在卧室,她简单的洗漱过后,就下了楼,本以为他会先去公司,却不想此刻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报纸,听到脚步声,抬眸看过来,给了她一眼温暖的笑意,随即唤来张婧:   “去把太太的早餐热一下端过来。”   张婧含笑看着楼梯口的南笙,淡淡的点头后,转身去了厨房。   南笙走下楼梯,已经从昨晚异常的情绪里恢复过来,她在想如何对顾琛开口说:今天不用陪我过去了。   餐厅里,她有些口渴,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手还未碰到水杯,一杯温水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顺着手臂看到了顾琛含笑的脸,回以微笑,喝了几口水之后才斟酌开口:   “阿琛,如果公司有事的话,你不用陪我过去。”   顾琛看着她,没有开口。   南笙放下水杯,并不看他:   “其实就是去听一下,我也可以不去,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耽误你的工作。”   顾琛握住她垂在身侧微凉的手,微微蹙眉。   此时正值盛夏,室内虽然恒温,但也不至于是这样的温度,更何况,南笙并不是一个手脚冰冷的人。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颤抖了一下,却没挣脱,随即转过头来对自己笑了笑,暗示自己此时很好。   她是否好,不用她自己说,顾琛看的出来。   紧了紧她的手,顾琛问道:   “阿笙,你在害怕什么?”   南笙愣了那么一下,本想摇头,却不太想欺骗他,于是只有选择了沉默。   顾琛说的没有错,她的确是在害怕,害怕自己猜想的事情全部是正确的,害怕自己在这样的情绪中崩溃。她昨天用父亲当作借口骗过了顾琛,可是又能骗多久呢?顾琛那么聪明,迟早会看出端倪,那一刻,她又该怎么做?   实话实说,讲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吗?   她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勇气。   问就一定会有答案吗?答案就一定是真实的吗?南笙惊觉这个世界中充满了谎言,而她在这一刻却不知道应该要相信谁。   顾琛没有逼她,他自是看出了她情绪中的不对,但这份异常被他理所当然的归结到南永信的事件中去,他平复一下自己略显紊乱的思绪,柔声开口:   “你不希望我陪你旁听?”   南笙点点头:   “我可以自己去。”   顾琛沉默片刻:   “好,吃完饭我送你去法院。”   南笙没有再说什么。   ——   一路上,南笙很沉默,顾琛几次试着和她聊一起话题,她虽然应着,但明显看出来情绪不高,不忍她继续维持笑脸,紧了紧她的手,伸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说道:   “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南笙知道不应该放任自己这样的情绪,可是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毕竟此时此刻,她可以用父亲的事情做完美的掩护,等到明天,明天她会让自己看起来快乐一些。   车子在法院门口停下,隔着车窗,南笙已经看到有大批的记者正在进入,她来之前不知道是开放式的,但此刻见到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父亲的事情是全国都在关注的,不管站在哪一方面,似乎都有义务满足公众对此次事件的好奇心。   南笙看了一会儿车外的人群,继而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顾琛:   “那我下车了,你路上小心。”   她作势要开车门,被他拦下了:   “真不用我陪你去?”   南笙摇头,浅笑:“不用。”   顾琛没说话,但握着南笙的手却没松开。南永信这么多年的确是将南笙保护的很好,但这并不代表南笙不会被媒体记者认出来,如果有人发现她出现在了旁听席,不知道会不会引起骚动?   他不在乎这些,顾琛真正在乎的是,如果真的引发骚动,南笙会不会因此受伤?   只是南笙如此坚持,倒让他不好勉强什么,看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邹宇,几秒之后出声:   “我把邹宇留给你。”   南笙惊讶,邹宇是他的特别助理,顾琛习惯了大事小事都让他去办,将邹宇留给自己,他会不会不太好工作?只是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顾琛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说道:   “听话。”   话已至此,南笙也不好说什么,淡淡的点了点头:   “好,这边结束,我就让邹宇回去。”   顾琛淡淡的笑了笑:   “好。”   南笙推开车门下了车,邹宇和顾琛打了个招呼之后也准备下车,却被顾琛叫停,他说:   “邹宇。”   邹宇顿下动作,转身看他:“顾先生有事?”   “不要让她受伤。”   “顾先生放心。”   ——   距离十点还有不到15分钟的时间,南笙和邹宇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眼前来回走动的人群。   邹宇坐在她的旁边,很安静,将自己当成了一个隐形人,他觉得南笙此刻一定是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的,可是他错了,他在开庭前喧闹的空间里听到了属于南笙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   “你跟在阿琛身边很多年了吗?”   邹宇有几秒钟的错愕,随即恢复如初,他浅浅的笑了笑:   “有些年头了,大概7、8年。”   “你们是在美国认识的?”   邹宇点头:   “顾先生当时在美国救了我,还送我上学,毕业之后我就到了他的公司,一直到现在。”   “他待你很好?”   “我把他当自己的兄长看待。”   南笙笑了笑:   “我一直没和阿琛谈及过他的家人,他的父母都在国外吗?”   闻言,邹宇愣住了。讶异的看着南笙,竟然忘记了自己有言语的能力。他并非惊讶于南笙和顾琛之间已经走到这一步还未曾谈及过彼此的过往和身世,而是他感觉南笙似乎已经发觉了什么。   邹宇的沉默让南笙转过头来看向他,脸上是清浅的笑意,语气却并未有丝毫的波澜,她说:   “邹助理好像很惊讶?这个问题很奇怪吗?还是难以回答?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不一定非要一个答案。”   邹宇察觉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笑:   “太太想多了,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只是昨天听到顾先生说已经向您求婚了,基于这个认知我觉得你们之间肯定已经彼此了解过,所以您这么问我,我难免有些惊讶。”   南笙笑笑:   “原来如此。”   她说了这简单的四个字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似乎没有继续交谈的打算,但邹宇斟酌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有些话说的多错的多,但有时候不说,却更如‘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说:   “顾先生是孤儿。”   南笙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心脏某个地方被狠狠的抽痛了一下,甚至连她的眼前似乎都迷漫了一层厚重的白雾,以至于她开始看不清任何的事物。南笙一直知道自己是恐惧黑暗的,可当眼前的一切都被一层雪亮的白所充斥,她同样畏惧的不能自己。   她想起邹宇还在自己身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手向旁边抓去,矿泉水掉落在地,止住了南笙的动作和邹宇深藏在眼眸中的惊讶。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矿泉水,轻轻唤了一声:   “太太?”   南笙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出去透透气。”   “我陪您。”   “不用。”   她拒绝的太过干脆,口气也并不太好,宛若身后有鬼怪在追赶她一样,只想仓惶的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不自觉的让声音提高了不少,引来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南笙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所以即便她现在曝光在记者面前,他们也不见得立刻就能想到她是谁,所以她并不害怕,只是她却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邹宇,也忘记了邹宇的身后是顾琛。   所以当她急切的想要离开,忽略了脚下的台阶,即将摔倒在地的又被邹宇急忙搀扶住的时候,已经让周围所有记者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他们率先看到了邹宇,讶异和震惊还未从脸上消散,就听到他唤了那位女子一声:“太太,您还好吗?”   太太?众所周知,邹宇是顾琛身边的人,顾琛每次外出,邹宇必定跟随左右,职位虽然在SN是顾琛的特别助理,但严格意义上来讲,却高于很多老总,如今被这位高权重的邹宇唤一声‘太太’,又礼貌相待的女子是谁?   大概除了顾琛的妻子不会再有第二个猜想。   可,顾琛什么时候结的婚?他们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隐婚?这可是个大新闻!   ☆、198.198-知道了,也好   邹宇刚才一时情急,完全忘记自己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此刻被众多记者目睹耳闻了眼前的这一幕,他只有说不出的懊悔,可这事儿都可以以后再说,重要的是,他要确保南笙的安全。   已经有记者开始对着这边拍照,邹宇无意去理,他们自管照他们的,若老板不想让照片曝光,他们即使将整个内存卡拍满也是没有任何用的。   “太太,您要离开吗?”   南笙想回答‘是,我要离开。’可是这话注定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因为下一秒,审判长和陪审员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中,落座在那威严的审判长桌的最中央,南笙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她闭了闭眼睛,轻声说:   “坐下吧。”   再次见到父亲,南笙只有一个感觉,这个曾经被自己视为山一样的男人,老了。   不过半月未见,他的双鬓已经有了白发,体型也消瘦了不少,她很想冲过去抱抱他,告诉他自己很想他,可是由始至终她却像一个普通的旁观者坐在那里,不悲不喜。她突然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父亲。   邹宇一直注意着南笙,她的反应告诉自己,她大概知晓了一些事情,纵然并不确定,可终究还是有了猜疑。   只是她太平静了,平静的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平静的让人有些无法预知下一刻会有怎样的惊涛骇浪。   有记者的关注度已经不在审判的结果上,不时的凑过来小声询问南笙:   “请问您和顾琛顾先生有什么关系?”   南笙不语。   “我刚才听到邹助理称您为太太,您是和顾先生结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   “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呀。”   南笙看他一眼,说话了:   “这位先生,你很聒噪。”   大概做记者这一行心里素质都是很好的,被人指责也可以面色不改,或许并不是人人如此,但南笙面前的这一个却明显是,他在听闻了南笙的这句话之后,微微笑了笑,仍旧是锲而不舍的追问:   “小姐,邹助理是顾先生的特别助理,现在跟在您的身边,您和顾先生的关系一定关系匪浅吧?”   邹宇闻言蹙眉,南笙是来旁听父亲宣判的,这本不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外加刚才的小插曲,他可以猜测到南笙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多么的糟糕,这人难道就没有任何眼力见吗?   邹宇转过头去,扫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证,扬起嘴角,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南笙拦下了,她就那么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视线盯着前方的某处,语气平静的反问:   “为什么一定要和顾先生关系匪浅呢?我和邹宇出现在这里,不能是我们之间关系匪浅吗?”   这话说完,不仅是那位记者愣了,连邹宇都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了,幸好顾先生此刻没在,若他在场,听闻南笙这句话,指不定会怎么看待自己呢?他对南笙的占有欲可不是一般的强烈。   记者被噎了那么一下,但毕竟是新闻工作着,反应速度也快,没一会儿就笑呵呵的再度凑过来:   “这位小姐说笑了,若您和邹助关系匪浅,他也不会对您这般毕恭毕敬了。”   南笙没有了理他的心思,他却仍没有罢休的意思:   “小姐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和南永信认识?我一直觉得小姐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南笙依然没有说话。邹宇看她一眼,转头和那记者说了声什么,那记者看一眼邹宇,终究还是不甘的坐回了原处。   南笙和记者说话,并不是有那个心情,而是她不想去听审判长宣读的那段20年的过往,那会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此刻过程已经宣读完毕,结果紧随其后。   南永信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   南笙舒了一口气,3年,只是三年而已。   她没有去和父亲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什么,于是当宣判结果出来的时候,她轻笑一声,便率先离开了。   之前的记者虽然没再向南笙询问,却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此刻见她离开,倒不至于跟上去,但目光却是一直放置在她身上的,他刚才没说假话,是真的觉得她很眼熟,此刻见到她的背影,竟电光石火间的想起来了。   她是南笙,南永信的女儿。   顾琛和南笙?南永信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了,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拎起东西就跟了出去,只是哪里还有南笙和邹宇的人影?   ——   邹宇想将南笙送会静园,却被她制止了:   “你回去公司吧,我想走一走。”   邹宇不好阻拦,只是委婉的提议:   “太太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   南笙知道邹宇也是为了好对顾琛交差,所以并未为难他,报了一个地址,邹宇知道那里,李老师的花店。   南笙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了,店员小圆已经不在这里做了,换成了一个长相俊朗的小伙子,看起来20岁不到,笑眯眯的模样,让人很有亲切感。   因为不曾见过,所以一开始还以为南笙是来买花的,异常的热情让南笙几乎没有解释的余地,最后还是坐在休息区的李老师看到这一幕之后解了围,她唤那人为李然:   “李然,她是我学生,不是来买花的。”   李然闻言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抓了抓后脑勺,看着南笙,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姐,我没见过你。”   “没事,我的确也要买花,你帮我准备一束太阳花,我走的时候带走。”   李然笑了,爽朗的应了一声:   “好嘞。”   李然去忙了,南笙看着他朝气蓬勃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乎已经距离很久远了,远到她此刻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李英看她发呆,笑了笑,对她招招手:   “阿笙,过来。”   南笙回神,对李英微微一笑,迈步走过去将手中的礼品放置在桌角,继而落座在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老师,我很久没来看你了。”   李英笑笑:   “不碍事,我知道你最近是有事,我这边又没事,不用常来看我,况且前段日子阿琛才刚刚来过。”   听到顾琛的名字,南笙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硬,却很快隐藏下所有的不自然,笑着应了一声:“老师,我一直没问过您,您和阿琛是怎么认识的?”   ——   邹宇回到SN集团的时候,顾琛正在开会,苏亚跟着进去做会议记录,邹宇问了一下秘书室的小张,她回答说,会议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可事实证明,这场会议远比预计中的要长的多,等顾琛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邹宇站在门口,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但顾琛仍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安。   转头对苏亚吩咐了几声,便进了办公室:   “邹宇,你进来。”   偌大的办公室里,邹宇将法院发生的事情对顾琛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意外的,他并未有任何讶异的神色,表情始终淡淡的,宛若邹宇刚才汇报的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个项目。   邹宇拿不准顾琛此时的想法,于是片刻之后开口询问:   “顾先生,您看太太……”   顾琛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太太现在去了哪里?”   “李老师的花店。”   顾琛沉默片刻,开口:“知道了。”   邹宇错愕,他以为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刚想再复述一遍,却见顾琛已经抬起头看了过来,他看着自己,神色淡然:   “邹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并未有隐瞒她一辈子的打算。”   的确,之前的顾琛的确是想将关于自己和南永信之间的恩怨对南笙瞒上一辈子,若她是幸福快乐的,即便是一辈子都活在谎言中他觉得那也没有什么。可是在他越来越爱南笙的日子里,他惊觉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多么的自私。   自己终归不是她,她世界里的喜怒哀乐不可能以自己世界的尺标来衡量,那对她不公平。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没有人愿意生活在谎言里,他自己不愿意,难道南笙就愿意了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和南笙之间的感情没有信心,对于南笙得知真相后仍然会和他在一起更是没有信心,所以才会有了想要隐瞒下去的念头。   南笙知道了会如何,他一直不太敢去想,活了30年,顾琛发现自己原来也有惧怕的东西,他害怕南笙的离开,害怕阴冷的世界里好不容易出现的那轮骄阳消失不见,他害怕再也触及不到南笙的温暖。   他爱她,不想失去她。可即便自己爱她是真,却骗她利用她也是事实,他并没有那个把握让她原谅自己。   他知道昨天她和江离城见了面,具体谈了什么,他不知道。但在成都的时候,江离城明显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依着他的本事,想要查出自己和南永信的一系列事件是否有关系不过是时间问题,若江离城告知了南笙前因后果,他不会觉得奇怪。   ☆、199.199-你的世界,我不闻不问   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距离真相揭晓之前,有片刻的退缩?   南笙不确定其他人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她很确定的是,自己退缩了。   从李老师的花店出来,已经夕阳西下,倒不是他们之间一直谈到现在,而是南笙在这里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兴许是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的原因,在香气四溢的花店里她竟然睡的很沉很沉。   醒来之后,李老师将她的手机交给自己,笑眯眯的告诉她:   “阿琛来过电话,我说你睡着了。”   南笙笑笑接过,看了一眼时间:“老师,我该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好。”   南笙今天也不过才吃了一顿早饭,纵然心中有事,却也改变不了身体饥肠辘辘的状态,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了一家全国最大连锁饭店之一的‘兰州拉面’,笑了笑,抬步走了过去。   无所谓地界不同,全国大部分的兰州拉面馆似乎都是一个样儿,简单的几张桌子板凳,没有翻阅的菜单,只在墙上挂一个整体的菜单,供客人点菜,服务员也谈不上是否热情,但多数都是不太爱讲话的。   南笙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小餐馆吃饭,此时正值饭点,店内客人不少,只有一张空余的桌子,她走过去坐下,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服务员过来招呼她,倒是旁边一位看起来40几岁的大姐看了她几眼,大概是觉得稀奇,最后大口的吃了一口面提醒她:   “你想吃什么,直接跟服务员说。”   南笙善意的笑了笑:   “谢谢。”   她喊了一声服务员,点了一碗拉面,服务员问她大碗小碗,她说:“小碗。”   服务员吆喝着走了,南笙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看着餐馆里的布局,正值夏季,餐厅墙壁上的风扇都在摇头工作着,但依然阻挡不了热气的袭击,尤其还是在一间空间不大,又吃着热气腾腾拉面的拉面馆。   她没有任何的不适应,甚至还淡淡的笑了笑,收回视线的时候才发现店内客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看着自己,南笙不明原因,但也不想探究,为了掩饰自己等餐的尴尬,她拿出手机来玩。   只是没一会儿,便有人出现在面前笼罩了头顶上的光线,南笙一开始觉得是有人路过,便也没在意,直到有人在自己的对面坐下,问了她一句: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南笙把玩手机的动作顿住,抬眸看过去,不期然的撞进了顾琛漆黑如墨的眸子里。   她惊了惊,花费了十几秒才缓解了自己的心绪,试着让自己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琛笑笑打量了一下餐馆的环境,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适:   “你从李老师的花店走出来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了,你一直没发现?”   南笙摇头:   “你怎么不叫我?”   “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没想到竟是那么的迟钝。”   南笙撇嘴笑了笑:   “我平时不这样的。”   今天她只是在想事情,可这话她并未告诉顾琛,虽然即便她说出口,依着顾琛的风度也不会追问她在想什么,可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里藏匿着心事。   顾琛对南笙的话并不在意,看着墙上的菜单,问道:   “你点了什么?”   “一碗拉面。”南笙说:“小碗。”   顾琛点点头:   “那我来一大碗好了。”   南笙惊讶:   “你还没吃饭?”   “顾太太不回家,我去哪里吃?”   “厨师休假了吗?”她出来之前没有听说啊。   顾琛微微一笑:“没有,只是有你的地方才是家,而我喜欢在家吃饭。”   南笙说不出听完这句话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酸酸胀胀的,思绪开始有些不听话的想要乱跑,被她及时转移,她知道顾琛不会介意在这种地方吃饭,可在自己看来,他和这个地方实在不搭,况且他对食物又是那么的挑剔,稍有不慎就会闹胃,她不敢冒这个险,于是提议:   “我们回家吃吧。”   顾琛看她:   “为什么?”   “突然想吃李厨的小笼包了。”   顾琛隔着桌子探过手来,摸了摸她的脸:   “不用顾虑我,我吃什么都可以。”   南笙顾虑顾琛的胃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她不想过早回去面对顾琛,如今两人已经见面,实在没有那个必要再让他陪自己在这里将就晚餐了,于是率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包包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牵起他的手:   “走了。”   顾琛觉得好笑,但没拒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   她知道了吗?他不确定。   可即便她不知道也是对自己心存怀疑的,可是这样一个状态下的她,会不会太过沉得住气了?   要开口问吗?   顾琛不会,如果说这样的粉饰太平是南笙想要的,他实在没有那个理由去打破现在的平和。   ——   晚饭过后,南笙想要去外面走走,顾琛还要和国外的公司开一个视频会议,所以不能同行,嘱咐她不要走角落的地方,纵然静园里处处亮着灯,但难免也有照不到的地方,她又那么怕黑,不想吓到她。   南笙笑笑:   “好。”   他又不放心的说了一句: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顺从点头:“好。”   其实南笙并非是真的想要外出走走,而是她还没有找到一个面对顾琛的方式,她承认自己有点怂,但比起大喊大叫的去质问,比起歇斯底里的哭闹,她宁愿自己这般怂一点。   南笙没有走远,只是来到了后院的游泳池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一池清水。   今晚有风,在月光和灯光的照耀下,整个水面都显得波光粼粼,南笙觉得好看,目光却并未多做停留,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的焦点究竟放在了哪里,她只是出来静一静,并非是欣赏什么风景。   她承认,她对顾琛有所怀疑。   原因?   江离城对自己说了谎话。   有人说,人在说谎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做些小动作,南笙不能说自己了解江离城,但她仍然确信昨天的见面江离城对自己说了谎,他在和自己说起那个小男孩的时候,手一直在不由自主的扣着桌面。   这是他从未出现过的小动作,南笙注意到了。   从江离城帮助自己开始,南笙就对她有种难以言说的信赖感,也许基于这层信赖,南笙应该选择相信他的话,但她没有这样做。她只是下意识的在想,江离城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他想隐瞒什么?   他选择在当年那个小男孩的问题上说谎,那么很显然,基于他昨天愿意告知自己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那个小男孩的消息,或许还很清楚,连他现在在哪里都知道。她注意到在江离城说小男孩去了国外的时候,他的手指有短暂的停顿。   这说明,小男孩当初去了国外是真。   如果自己的推理成立,身边发生的这一系列的时候都是小男孩为了当年的事情复仇而来,那么她身边的人,究竟是谁从国外回来的呢?谁又和那个小男孩有着相仿的年龄呢?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顾琛。   当然,南笙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她也下意识的想要将顾琛的名字从脑海中剔除,可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因为她惊觉,南氏以及父亲的所有意外都是在顾琛出现在自己身边之后才发生的。   江离城的隐瞒恰恰也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这个小男孩正好是自己认识的人,且关系不错,想必江离城也没有对自己说谎的必要。   这个认知到南笙感觉到了冷,她当时看着窗外滚滚的热浪,很想投身其中,驱赶走身体中的所有冰冷,可是她不能,她要沉得住气,她告诉自己要相信顾琛。因为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猜想。   可她再怎么安慰自己,却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内心的不安。   昨天晚上或许是基于自己的猜想,她对顾琛竟有了一种愧疚的心理,想起了报纸上的那篇报道,想起了他亲眼目睹了母亲被QJ,在自己面前死亡,那种愧疚就犹如滔天骇浪瞬间将自己淹没。   所以后来在床事上他要,她便给,他如何变着花样的折腾,如何自己摆出羞人的姿势,甚至是叫出他喜欢听的娇媚,她也心甘情愿的配合,哪怕自己已经精疲力尽,已经人魂分离。   她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以身赎罪吗?可是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顾琛就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   她说想让顾琛陪自己去旁听,是真的。因为她想看看顾琛在面对自己父亲被判刑的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反应。   后来她反悔了自己的决定,也是真的。因为她不想看到顾琛在父亲宣判那一刻有任何的表情,即便擅长隐藏情绪的他,很可能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让邹宇陪自己一起进入法院,她本压制下去的好奇又开始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她尝试过了,可惜还是控制不住,所以她问了,问邹宇顾琛的父母。   邹宇的答案是‘顾先生是孤儿’。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因为早就有了这样的预期,所以她不应该有任何悲喜的情绪,可事实仍是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甚至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能力。   后来离开法院,她去了李老师的花店,曾经她不是没有好奇过李老师和顾琛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只是那时她已经和顾琛在一起,又觉得李老师的学生那么多,顾琛曾是她的学生也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可那今天她却想要知道那个认识的经过。   只是,在她问出问题,李老师开口回答之前,她退缩了,她近乎急切的打断了李老师的话,她说:   “老师,不用说了,我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李老师没有继续,只是看着她笑,那笑里隐藏的东西南笙却不敢去看。   她那么想要一个答案,却从来不敢去想,如果顾琛真的是当初的小男孩,自己应该怎么办?又会怎么做?   南笙几乎是下意识的回避着这个问题,她不要自己去想,因为即便想了,自己也不见得就会有答案。   她不想了,今后也不会去想了,无论是否控制的住,她都不会让自己再把这件事情和顾琛联系到一起了。   父亲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即便真的是当初的小男孩所为,也改变不了父亲当年受贿和如今判刑的事实,她不是毫无良知的人,也并未亲情淡薄之人,她只是觉得如果可以:父亲那三年刑期,交由自己来抗。   ——   顾琛视频结束会议的时候已经是10点钟,本以为南笙不会在房间里,可是她却已经洗好澡正坐在梳妆台前拍护肤水。   察觉到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转过头看过来,对他笑了笑:   “忙完了?”   顾琛轻应了一声,走过去,双手自然而然的放置在她的肩膀上,南笙的身体不由的颤抖了一下,顾琛发觉了,轻勾唇角,看着镜子里的她:   “冷?”   南笙摇头,没有回应。因为实在不知道应该回什么,室内空调四季恒温,怎么会冷?她只是对于顾琛的接触有片刻的紧张,南笙突然悲哀的发现,她所有的想法只能建立在看不到顾琛的时候,此刻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身边,她建筑好的所有防线已经开始有龟裂的痕迹。   她闭了闭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避开了他的碰触:   “时间不早了,去洗澡吧。”   顾琛微笑,倾身吻了吻她的唇,如果她没有片刻的僵硬顾琛或许会选择加深这个吻,但他没有,蜻蜓点水,一碰就走:   “好,你先睡,不必等我。”   南笙在听到浴室门关闭的声音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在顾琛的面前如此紧张。   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也是如此,因为,她不敢想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以后……   ☆、200.200-回忆倒计时,最温情的等待   南笙开始长时间的失眠,一连一周每晚都是噩梦连连,醒来便再也睡不着,顾琛睡的并不沉,对于她突然的惊醒,他自然有所察觉。   第一晚,他醒来看着南笙空洞望着天花板的神情,心中不忍,于是调亮了床头灯,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中:   “如果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南笙转头看他,给予他一个放心的微笑,继而闭上了眼睛:   “没有,睡吧。”   第二晚,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南笙翻过身的动作,他想了想,没有动作。只是在第二天去公司之前嘱咐她早饭过后回房好好休息。   第三晚,南笙干脆不睡了,直接在自己的小书房看电视剧,他站在书房门口径自看了她一会儿,直到她对着自己无害的笑:   “明天不是有会议吗?你快去睡觉吧。”   第四个晚上,他‘睡’的很早,给予她独立的空间,察觉到她自小书房里走出,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许久许久。后来他不知不觉竟是真的睡着,半夜被噩梦惊醒,下意识的去摸身边的位置,触手的冰凉让他猛然从床上做了起来,才发现应该躺在他身边的她竟蜷缩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第五个晚上,顾琛‘公事应酬’,打电话告知南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电话那端的她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挂完电话的他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望着万家灯火,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落寞。   第六个晚上,他开始尝试和她谈当年的事情,可她却逼着眼睛,用睡觉的姿态无声的止了他的话。   这是她怀疑自己的第七天,周六,顾琛晚餐之前离开了书房,下楼之前经过主卧,轻轻推门看进去,发现她正拿着一本书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眺望远方。他未曾打扰,带上门离开的没有一点声音。   一楼餐厅,顾琛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有佣人经过,他问:   “张婧呢?让她过来。”   佣人止步颔首:   “是,顾先生。”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张婧站在顾琛的面前,看着他不太好的脸色,恭敬询问:   “顾先生,你找我?”   “太太这两日休息不好,小剂量的安眠药可以起到镇静效果,过量会导致全身麻醉,药量多少你可以询问医生,我要太太今夜有个好的睡眠。”   张婧微惊,却不便为什么,只是点点头:   “我这就去给医生打电话。”   晚餐上桌后,顾琛和张婧确认无误后才上楼去唤南笙,她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未动,似乎可以一直下去,到天荒地老,顾琛在她背后站了几分钟,她没有发觉,为了不让她有惊吓的感觉,他迈步走过去之前轻轻敲了敲落地窗的玻璃。   南笙眨了一下眼睛,随即回过头来看他,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我以为你会一直不出声。”   顾琛挑眉:   “你知道我在?”   南笙但笑不语。   顾琛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小淘气。”   南笙自摇椅上站起来,站在顾琛的面前,左手自然的垂在身侧,右手覆在左手的手腕上,沉静如水,尤其是她今日穿了一件雪纺的白色长款连衣裙,微风轻轻的吹拂过来,摇曳着她身上的裙装,顾琛只觉得如梦如幻。   南笙不曾察觉到此刻的自己已经成为顾琛眼中最美的风景,她静静的看着他:“是要吃饭了吗?”   顾琛轻声应了一句,抬手抚上她的脸,轻轻的摩挲着,眼眸中的万千柔情怕是任谁也忽略不了。南笙自然察觉到了,甚至预感到了他下一步会有怎样的动作。   对他产生怀疑以来,她虽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可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已经消磨了她所有的精神,连伪装都是最劣质的,顾琛不可能没有发现,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给予她最舒适的空间,甚至没有再碰她。   南笙是感激的,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和他做那种事。   只是,她在想:自己又能逃避到什么时候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顾琛已经俯下身来,吻上了她的唇,似是在乎着她的感受,那个吻虽然来势汹汹,却只是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唇上,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两个人谁也未曾闭上眼睛,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南笙惊觉他们都是彼此眼中的唯一,任谁也不可取代,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认知,让她在下一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她的动作,顾琛吻中的压抑才得到些许的舒解。   这是他们之间吻的最柔情似水的一次,他用舌尖沿着她的唇形缓缓的描绘,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的唇上覆上了一层来自自己口中水润的光泽,才满意的笑了笑,挤进她的唇齿之间。   察觉到他的手顺着自己的腰部缓缓下移,指尖上的热度即使隔着布料也让她隐隐发颤,南笙睁开眼睛,制止了他:   “别,该吃饭了。”   顾琛很想告诉她,自己正在吃,可又想起今天精心准备的晚餐,只好克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是,该吃饭了,可不能饿到我家小祖宗。”   南笙难得的脸红:   “谁是小祖宗?”   “你。”顾琛牵起她的手走出阳台:“我把你当祖宗一样的供着。”   南笙跟着他往外走,想着他所谓的‘小祖宗’,回味了很久,其实他说的没错,除了最开始两人的那次分手之后,顾琛一直对她百依百顺,从来没有对她红过一次脸,就连自己偷偷跑去四川,他纵然生气也还是首先关心她。   依着他此刻的身为地位,如此对待自己,说自己是他的‘小祖宗’的确不为过。可是笑意尚未爬上嘴角,她便感觉到了身体某处的冷意,不至于笑不出来,只是那笑,多多少少看起来有些僵硬。   餐桌上,顾琛精心为南笙布菜,她仍是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停下了筷子,顾琛察觉后皱眉看她:   “小猫一样。”   南笙笑:   “不太饿。”   顾琛没有勉强她,只是盛了一碗汤给她:“饭可以不吃,汤要喝一点,否则我真担心你营养不良。”   南笙不想让他担心,于是接过碗喝了,虽然只喝了半碗,但顾琛也算满意了。   晚饭过后,顾琛拉着南笙去散步,虽然汤里加了安眠药,但不会起效这么快,这段时间他不想让南笙一个人想太多,时间还早,出去走走挺好。   南笙以前话不多,但也不少,这几天却有点不太爱说话,如果不是顾琛主动问她,她断然不会自己开口,两人沉默的走了很久,但却并不觉得气氛有哪里不对,顾琛的手一直包裹着她的,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她感觉到的并非是粘腻的热,而是由里至外的温暖。   静园的正中央有座喷泉,占地面积不小不大,里面养了不少鱼类,南笙对此没有研究,只觉得在水底灯光的映射下,游来游去的很好看。   顾琛站在她旁边,她看着鱼,他看着她,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深蓝色,月光皎洁,星星璀璨。   南笙已经在喷泉边坐下,神色慵懒的看着池水,似是放松了不少,顾琛笑了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南笙微愣,转头看他,目光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眼眸深处,想要错开,却已经泥足深陷。   他察觉到手心里的手挣了挣,于是笑看她:   “怕我?”   南笙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怕。”   “那你躲什么?”   南笙终于错开视线,看着两人互握的双手,语气很轻:“你这样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讲,我有点紧张。”   这话是真话,她确实有些紧张,因为他害怕自他口中听到有关20年前的事情,他的认真让她感到不安。   顾琛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阿笙真是聪明。”   这句话无疑证明了:他确实有重要的话要说。   南笙开始紧张,紧张到她下意识从喷泉池边站了起来,想要逃开,却被顾琛的一只手拦住,继而落入了他的怀抱。他自背后抱着自己,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脖颈处,以前会觉得有些痒,但今天却只觉得有些冷。   她说:   “阿琛,我困了。”   “不急这一会儿。”   “可……”   “嘘……”他打断她的话,本想问她躲什么,可转而一想绝对不会得到真实的回答,于是作罢,手离开她的腰间,执起她的右手,摩挲了两下,在南笙还未反应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一枚简单的白金戒指便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似乎为了彰显尊重,他握着自己的手力道是松松的,戴戒指的速度也很慢,南笙想要拒绝并非不可能,甚至顾琛也不会勉强自己,可是她没有。   那一刻,她有着顾琛不提往事的轻松,也有被这一刻吓到的措手不及。   所以,那枚戒指她戴上了。   她看着那枚在月光下闪耀着耀眼光芒的戒指,眼眶微湿。   顾琛松开了她,走到她面前,目光柔柔的看着她,开口:   “原本我是想郑重其事一些,比如说让静园下一场玫瑰花瓣雨,或者包下一个会场,有小提琴,有烛光晚餐,有过目不忘的美景,你身着礼服,我也穿着西装,可思来想去我仍是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知道你并不看重那些,折腾几天也不见得就能融化你。”   “在四川的时候,你说自己也是个没有家的孩子,那时的我不曾告诉过你,我也没有家,以前觉得活着也就是活着,赚再多的钱,去过再多的地方也仍是空虚寂寞的厉害,内心宛若有个窟窿,怎么堵都堵不上。”   “去年12月,我在南氏的楼下第一次看到你,你穿着白色的羊绒大衣,和漫天的雪几乎融为了一体,你看着我,对我毫无防备的笑,我当时觉得这个女人很美,却怎么也想不到,只是那么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而已,我却要为维护它而负责一辈子。”   “你曾问过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当时未曾说实话,现在我想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我是谁?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金钱为重,利益为上,我连自己都不确定这么多年在商场的摸滚打爬究竟还有能不能拿出一份纯粹的感情对待你,我若做不到,也不想耽误了你,现在想来也真是可笑,我居然也体验了一回所谓的‘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你决定重新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刻,我很开心。”   “我不是一个好人,先天也好,后天也罢,我不否认自己的性情冷漠,手段残忍,但我对你不坏,我把仅有的那些温情全部给了你,这么说可能你会觉得有些自卖自夸,但若真的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样的人。”   “阿笙,我想和你拥有一个家,我去赚钱,你在家,觉得无聊可以继续上学,或者约几个好朋友去逛街,想买什么买什么,因为你男人并不缺钱,也可以去旅游,选几个自己喜欢但没去过的国家,走一走,看一看,但最好不要去太久,半个月是期限,因为我会很想你,你不用去上班,不需要面对自己不感兴趣的金融,也不必为了人际关系而隐忍自己的情绪,可以穿你喜欢的T恤和牛仔裤,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但我希望你还是要起床吃早餐,如果觉得困,早餐过后可以继续回房间睡觉,如果你偶尔想起我,可以让司机带你去公司,我会尽量压缩会议和工作时间,陪你在T市最高的建筑里看看夕阳漫红天边的美景……”   顾琛不说话了,只因他看到有泪滴自南笙的眼角无声滑落,他叹息一声,伸手拭去:   “阿笙,在我身边,你可以做你最真实的自己,不用改变什么,一切全凭自己的喜好,我爱的你,是全部的你,把你这一辈子的悲喜全权交付到我的手中,好吗?”   说完,他向南笙伸出了手,手心向上,是等待被认可,被接受的姿态。   ☆、201.201-婚礼,还有半个月   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是什么?   我爱你?   不,至少南笙不这样认为。复制网址访问 htt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我爱你’听起来固然让人怦然心动,可再美的爱情抵不过平淡如水的一日三餐,有谁能保证对待妻子犹如初识般全心呵护?所有的浪漫和美好,一旦到了日常生活面前,全部都会灰飞烟灭。   ‘我爱你’代表不了一切,但我愿意陪伴你生活中最平常的每一刻,将所有的爱意全部融入生活里,让你察觉不到任何的情感变迁。   南笙觉得,这是最动听的,也是最为真实的。   这些话她未曾告知顾琛,而他却选择了用自己抗拒不了的方式将他全部的感情坦白在面前,她如何拒绝?   父亲的事情,顾琛的事情,在这一刻因为温情的诱惑,全都显得不值一提,南笙在想,是又如何?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由顾琛开始,她就可以停止自己对他的爱了吗?她不会,她对他的爱已经深至骨髓,此生不渝。   上辈恩怨,过往云烟,淡然一笑,与她何干?   是她钻了牛角尖,一切早已尘埃落定,牺牲掉自己的爱情只不过是让悲剧更悲剧,而她,不会如此选择。   于是想到这里的她,笑了笑,缓缓抬起带着戒指的手,将自己全然交付到了顾琛的手上,这一次的两手相握,代表着她此生欢喜都将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息息相关。   ——   2008年6月末,远在大洋彼岸的秦瑟给南笙打来了电话,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阿笙,恭喜你。”   彼时顾琛已经将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告知了他这一辈子最为亲近的朋友。   对于结婚,两人拥有着相同的默契,似是担心世事无常,所以他们都同意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婚礼,再有半个月,南笙就要成为顾琛的妻。   这天风和日丽,因为刚下过一场雨,气温并不是很高,顾琛去了公司,南笙正坐在树荫底下看一本书,秦瑟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收回落在书上的视线,看着不远处李嫂正和强强玩的兴高采烈,嘴角的笑意不断加深,她说:   “瑟瑟,我很幸福。”   秦瑟不说多余的话,‘幸福’两个字已经代表了所有所有,不管经历如何,至少此刻和今后的南笙是幸福的,她说:   “我会回去。”   “你是我心中最佳的伴娘。”   ——   同是这一天下午,静园迎来了一位陌生来客,当时南笙正准备午休,室内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刚要躺下,接起电话,门口警卫先是说了声抱歉,继而说道:   “太太,有位程先生来找。”   南笙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她并不认识什么程先生,下意识觉得是来找顾琛的,便回道:“先生现在不在,这位程先生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去公司找先生。”   “太太,程先生是来找您的。”   南笙有片刻的错愕,但随即想到什么,便说了放行。   离开主卧之前,她去了一趟婴儿房,李嫂正在哄强强睡觉,南笙走近,轻声询问:   “睡了吗?”   李嫂笑着摇头:   “还没,淘气的很。”   婴儿床上的强强还是一副精精神神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的困意,南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对李嫂说:   “先不要让他睡了,小家伙的爸爸似乎来了。”   南笙走下楼的时候,程野刚刚在佣人的引领下走进客厅,与在四川的时候不同,今天的他褪去了军装,身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休闲裤,脚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显得很随意,但给人自在的感觉。手臂上的肌肉彰显着他的力量。   两人的视线隔着楼上楼下相交在一起,南笙微微笑了笑,缓步下楼。   南笙站在程野面前,笑容恬静:   “程先生。”   程野没什么表情,他说:“顾太太。”   南笙带程野去客厅里坐,张婧送来了茶水,南笙倾身为程野斟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不知道程先生喝不喝的惯。”   “顾太太,你叫我程野就可以。”   南笙笑:“好,程野。”   程野嘴角有些许的扬起,但因为弧度太小,实在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微笑,他执起茶杯,一饮而尽,宛若饮酒般畅快潇洒,随即放下,没有评价这杯茶怎么样,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顾太太,在成都我们曾有一面之缘,我没想过你会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也没想过你能这么照顾程嘉,我谢谢你。今后你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所力,这是我身为军人对你的保证。”   南笙觉得程野有些言重了,微笑摆了摆手:   “程野,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保证才选择照顾这个孩子。”   “我知道。”程野坦言:“但我坚持自己对你的承诺。”   南笙笑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她唤来张婧,让李嫂带孩子下来,等待的期间,南笙问程野:“家里还有人吗?孩子谁来照顾?”   程野点点头:   “我还有母亲,我会将孩子送到母亲身边,三年后我会退伍,到时候我亲自带他。”   “强强有你这样的父亲,是他的福分。”   程野疑惑的看她,南笙意识到什么,解释:“我并不知道孩子的名字,所以为他取了个小名,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个名字会跟他一辈子。”   南笙没接触过军人,程野是第一人,或许是他的身份使然,所以不管是说话,表情还是坐姿都显得很严谨,这让南笙莫名的产生了一丝紧张感,但她用微笑化解了这略显紧张的气氛。   李嫂带程嘉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显得没有先前精神,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在看到南笙的时候,还是张开了双臂,意思很明白,想要让她抱抱,南笙起身接过孩子,摸摸他的小鼻子:   “强强,爸爸来了。”   程嘉此时已经9个月,会在大人的指引下看向某处,只是在他看到程野的时候却一下子哭了出来,程野从沙发上站起来,万年不变的表情也难得出现了尴尬的神色,南笙宽慰他:   “孩子太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不认识也是可以理解的,慢慢会好的。”   程野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南笙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没过多久程嘉便在南笙的怀抱中睡着了,南笙笑笑,看向程野:“强强习惯了午睡,就先让他睡一觉,你从四川赶来想必也累坏了,暂时休息一下,有我和李嫂在,强强对你也不会太过抵触,等他适应了和你在一起,到时再走也不迟。”   程野想要拒绝,他实在不想再麻烦眼前这个善良的女人,可是目光在触及到南笙怀中的儿子时,便改变了主意,点头接受:   “麻烦顾太太了。”   ——   顾琛晚上回来的时候,南笙就站在主宅门口,一袭白色的棉麻长裙,过肩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美轮美奂,左手自然的垂放在身体的一侧,右手握着左手手腕,沉静如水,笑意盈盈的看着迎面走来的他。   顾琛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家的魔力。   他走近,在她面前站立,没有拥抱,没有牵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笑问:   “这位小姐好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句话一出口,站在一旁的张婧倒是先笑了,顾琛睨了一眼过去,挑眉:“很好笑?”   张婧止了笑声,但脸上笑意不减,微微低头:   “不好笑。”   顾琛轻哼一声:“不用准备晚餐吗?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张婧知道顾琛是在嫌自己碍眼了,笑笑带着佣人离开了,顾琛重新看向南笙,继续幼稚:   “这位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们是不是见过?”   南笙含笑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   “梦里?”   “是春梦吗?”   南笙:“……”   这人,就爱逗她,早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正经话,可悲哀的是自己居然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配合着他,南笙有些小郁闷,转身往室内走,顾琛并未拦她,只是含笑跟在了她的身后,锲而不舍的问她:“怎么走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顾琛!”南笙止了脚步,回头瞪他:“你注意一些影响。”   顾琛嘴角笑意加深:   “这是我家,我怎么不注意影响了?”   “你……”   南笙的话还为说完,便看到顾琛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向了某处,南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抱着强强站在客厅侧门的程野,南笙这才恍然记起,因为他刚才和自己开的小玩笑,自己竟然忘记告诉他了,于是解释道:   “这位是程野程先生,强强的父亲。”   顾琛淡淡的点了头:   “程先生。”   “顾先生好。”   强强午休过后虽然还是有些抵触程野,但好在有南笙和李嫂陪在一旁,倒不至于大哭大叫,终究是个小孩子,没玩儿一会儿就敢爬到程野的背上撒野了,这不,自己和李嫂离开之后,他们也玩的很快乐。   血缘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牵连,时间和距离都不能将此阻隔。   ☆、202.202-谁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晚餐气氛还算融洽,顾琛为了照顾不善言辞的程野,竟和他谈起了军旅生活,南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顾琛对军队的生活是那么了解,宛若他也曾经设身处地的经历过那些。   而程野也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不爱说话,谈起他的军队生活,他宛若变了一个人,不难看出他以自己是一名军人而骄傲。   晚餐结束之后,强强有些困了,李嫂去照顾强强睡觉,三人移步客厅继续谈话,本以为还是轻松自在的话题,却不想程野竟谈起了他的妻子,他看着南笙,问道:   “顾太太,我想知道我妻子在去世之前有没有留什么话给我?”   南笙愣了一下,她可以在程野的眼眸中看出浓浓的期待,可是回忆当初,她能想起的话也只有一句,于是抱歉的摇摇头:   “那时她已经说不出什么话,只拜托我不要出去找你,怕耽误你的工作,还有嘱咐我好好照顾强强。”   程野有一分钟的时间未曾说话,垂眸坐在单人沙发上,客厅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在他的脸上投上淡淡的阴影,看起来异常的孤独和落寞,南笙和顾琛相识看了一眼,默契的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几分钟,程野再度开口:   “她一直就是这样,凡事都以我的感受为主,从来不为自己想,好像自己生活的怎么样,是快乐还是痛苦都不是最重要的,她这一辈子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的。”   “当年她爸爸在云南贩毒,我接到命令负责那起案件,她知道后只是笑了笑,说‘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后来我亲自将他父亲抓捕归案,因为数目过大,被判处死刑,我以为我会失去她,可却不想她依然在我身边,她告诉我‘程野,这不是你的错’。”   “和我结婚,所有人都说她不安好心,是为了报复我,她一开始并不在意,直到我的母亲也反对我们的婚事,她才问我如何看待她继续留在我身边这件事,我当然不会怀疑她,她的眼睛那么干净纯粹,人和人的感情是相对的,如果她真的想对我怎么样,我不会察觉不到。”   “我执意要和她结婚,她却不肯,说不能成为我们母子感情的一道隔阂,后来她劝服了我的母亲,我们结了婚,他们的关系表面看起来很好,好到我几乎不用担心所谓的婆媳关系,直到有一次我因为在部队立功而多出了3天假期,提前回家,才看到原来我的母亲一直将她当贼一样的防着。”   “我站在门外,看着我母亲像使唤下人一样……不,下人也是有尊严的,可她在我母亲那里却没了尊严,我想将她接回部队住,她听到我这么说的时候眼睛很亮,我知道她也希望这样做,可是她却拒绝了我的提议,她说‘妈妈老了,身边不能没有人’。后来她怀孕了,我以为母亲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减少对她的芥蒂,可是她竟然不相信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生下来的第一天就为让我们做了亲子鉴定。”   “我从来没见到她哭过,连她父亲被判死刑的时候都不曾,可是那一天,她却抓着我的袖子哭的几乎断过气去,我知道她委屈,她难过,所以在她出院之后我全然不顾的将她带回了部队。”   “那是我们婚后最开心的一段时光,虽然她一个人坐月子照顾孩子难免会有一些疲惫,但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每天晚上我回到部队的那个小楼,她都是笑意盈盈的,那一刻我觉得,这就是我要的生活。”   “好景不长,我母亲出事了,我本想一个人回家去看看,却不想她也得到了消息,跟我一起回了家,母亲的脚扭伤了,暂时不能下地走路,我又急着回部队,本想找个保姆来照顾母亲,可是母亲却指名道姓的要她留下,我拒绝,但她却笑笑说‘应该的’。”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笑,地震中救出她的时候,孩子和母亲都在她的怀里,她却昏迷不醒。”   “我知道她受了伤,可是她却在睁开眼睛看到我的时候,对我说‘我没事’,她这一辈子最不想的就是成为我的负担,所以她在她父亲被抓的时候没有半句怨言,在我母亲处处刁难的时候没有一句抱怨,就连最后生死别离的时刻,她也希望我坚守原则去救更多的人。”   “她曾说她要做一个合格的军嫂,为我撑起身后的家,她做的很好,可我却是一个差劲的丈夫,我亏欠她太多太多,总以为以后有的是机会弥补她,可是今生却是再也寻不回她……”   ……   程野不是一个喜欢将什么事情都说出来的人,他有特定的对象,这个对象仅限于自己的妻子,甚至连朝夕相处的战友也不曾,不是关系好坏问题,是他将妻子看作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可今日竟不知道怎么了,将心中所有的悲喜在两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面前全然说了出来。   程野的话说完了以后,客厅里宛若死一般的沉寂,就连在餐厅收拾碗筷的佣人都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南笙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酸涩,一眨眼,眼泪顺脸颊滑落……   南笙自认为不是爱哭的人,能让她流眼泪的事情也确实不多,但这一刻她竟为了一个一面之缘却此生再也无见面可能的伟大且悲情的女人流下了眼泪,顾琛抽取一张纸巾递给她。   南笙接过,对他笑了笑。   这个世界上其实不乏悲情的故事,悲情的人,南笙之前在书中,新闻里,电视剧中见过,耳闻过比这要悲情许多的故事,但她却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故事中流下自己的泪,原因很简单。   她在程野妻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是说她们之间的遭遇有多么的像,而是他们的故事设定是一样的。   程野将她的父亲绳之以法,而顾琛……南笙看了一眼身旁的他,控制自己不去想了。   自从顾琛对自己求婚以来,南笙已经在这方面很克制了,可程野的故事将她又带入了那个感情中去,角色对调,南笙没有信心去做到程野的妻子那般,对父亲的事情无动于衷,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有如今的变化。   顾琛兴许是看出了自己的情绪变化,伸出手来,握住自己的,南笙对他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告诉他:自己没事。   程野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像《硬汉》中老三的形象,习惯用拳头解决一切事情,他不爱说话,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在这样一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外表下藏匿着一颗最温情的心,这颗心为国家,为人民跳动,也为他的妻子。   南笙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那便是见面之初程野曾说过,孩子接回去之后要交给母亲带,可那样的奶奶,是不是足以让人放心?   她知道参与别人的家事并不好,但强强好歹跟了自己一段时间,她对这个孩子也是很有感情的,于情于理她关心孩子的以后都不是一件不适合的事情,于是她将自己的担心问出来了:   “程野,我说话可能比较直,希望你不要介意。”   程野看向她:   “不会。”   “通过你刚才的故事,我了解到你的母亲可能是一个比较……比较执拗的人,你能确定她可以对强强好吗?”   程野的脸上并未出现任何的表情,他说:   “我妻子用自己的生命救回了她,她若再不懂得是非和感恩,那么也就不再是我的母亲。”   ——   深夜,南笙站在主卧的落地窗前看着满园在灯光照耀下依旧清晰可见的景色久久失神,不知是故事影响她,还是自己影响了自己。   睡的时候,是两人一起睡的,抱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是关于婚礼的,对于程野和他妻子的事情,两个人默契的谁也没有提,顾琛知道她不会睡的太熟,所以她起身的时候他是有所察觉的,只是未曾出声。   此时,她已经在窗前站了半个小时,室内打着空调,虽不见得冷,但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袍就那么站着,终归还是不好的。   顾琛只给她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她若还不回来睡觉,他就去把她抱回来。   南笙腰间被一双温热的手轻轻环住的时候,她身体僵硬了那么一秒钟,随即放松下来,环在胸前的手自然而然的落下,覆在顾琛的手背上:   “我吵醒你了吗?”   “不会。”他的下巴放在南笙的肩膀处,头又微微低着,以至于说话时带出的热气悉数都钻进了她胸前的衣领中去,南笙不受控的颤抖了一下,不自然的想挣脱,却被他抢了先:“怎么了?”   南笙听出了他话中的笑意,微微撇嘴,说了实话:   “痒。”   她知道他不会听话,所以在他的手挑开自己的睡袍钻进衣服里,又徐徐向上爬行的时候,南笙除了心惊并未有任何意外的情绪。   ☆、203.203-遇袭,对方来者不善   有时候,一场欢爱释放的不仅仅是身体,同样的还有内心。   顾琛选择什么都不说,是因为南笙并不想听。可终归是不愿意她想太多的,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拖进yuwang的泥沼,直到她疲惫的再无精力思考其它,只能沉沉的睡去。   ——   程野是晚上的飞机,南笙上午的时候带强强去买东西,作为分别的礼物,程野自然是拒绝的,但南笙也坚持的很,最后程野也是没办法,陪着一起去了。   车子行驶没多久强强便睡着了,抵达商场的时候还未有醒来的痕迹,李嫂抱着强强对南笙说道:   “小孩子都这样,一坐车就爱睡,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去了,要叫醒吗?”   南笙想了想,摇摇头:   “不用了,这么小也不好试衣服,我自己去吧,李嫂,你带强强去旁边的咖啡厅吧,车里终究不舒服,等下我过来找你们。”   “好。”   南笙推开车门要下车,却不想坐在副驾驶的彭野也跟着下了车,他说:   “我和你一起去。”   南笙本想说不用,但彭野却制止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我不会阻拦你,我只是帮你拿东西。”   话已至此,南笙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微微笑了笑:   “那就谢谢了。”   南笙直接上了8楼童装区,给强强左左右右买了20几套衣服,还有十几双鞋子,这么看起来有些大手大脚了,可是她的这些衣服,一年四季都有,每个季度两套或三套衣服,一直可以到强强3岁的时候。   买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商家提供了送货到家的服务,程野想要帮南笙拿东西的想法则难以成行了。   南笙对程野说:   “我不希望强强忘了我,他穿着我送他的衣服,应该会想起我吧?等这些衣服不能穿的时候你大概也到退伍的时候了,到时候希望你能带他来看我。”   程野看着南笙,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一定会带他来。”   南笙笑笑,继续往前走,想为强强选一些帽子和围巾,却不想没走几步电话响了起来,南笙止了脚步接电话,看到屏幕上‘阿琛’两个字的时候,嘴角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她按下接听键:   “阿琛。”   “在逛街?”伴随着顾琛声音的,还有刷刷翻阅纸张的声音,南笙可以想象到他此刻一定是坐在办公室里忙碌于各种文件。   “收到短信了?”   南笙付账的时候刷的都是顾琛的附卡,他应该是看到消费信息了,所以才打电话过来。   “嗯,似乎买了不少战利品。”   “你心疼了?”   顾琛的话中藏有笑意:   “嗯,心疼了,你这双手还要拿着卡去刷,得多累啊。”   南笙笑出声:   “我在给强强买衣服。”   “嗯。”顾琛应了一声:“多买点。”   “当然了,反正又不是我的钱。”   “顾太太,用我提醒你,我们快要结婚了吗?男人赚钱就是为了让女人花的,而我赚钱就是为了让你败家的。”   ——   挂了顾琛的电话,南笙继续往前走,行走了几步才发现程野并未跟上,南笙回过头去看,发现他正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的在看什么,表情很严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他身边发生,南笙走过去,问他:   “程野,怎么了?”   程野收回视线,看着南笙,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谨,让人不由觉得,或许他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此般样子,他说:   “顾太太,你似乎被人跟踪了。”   南笙一惊,片刻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被人跟踪的,但南笙并非是没有经过事情的人,她很快反应过来,想起了父亲宣判那一天曝光在记者面前,加上邹宇在自己身边,虽说已经被顾琛压了下去,但小范围的曝光毕竟已经存在,如果是记者的话,那倒没什么可在意的:   “是记者吗?”   南笙发现,自己对程野竟是毫无理由的相信。   程野摇摇头,肯定道:   “不是,但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受伤。”   南笙点点头:   “那我要继续逛吗?”   “如果顾太太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跟踪你的话就继续,如果对此兴趣缺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你有信心把他抓住吗?”   她很想看看跟踪自己的人究竟是谁,是针对自己,还是顾琛,目的是什么?   程野看着南笙,点点头:   “可以。”   语气坚定,表情认真,给人一种信服的力量。   南笙微微一笑,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怕吗?有程野在身边,害怕倒不至于,但终归还是有一些担心的,以至于逛起来总显得心不在焉,随便挑选了几样之后,南笙问程野:   “还在跟吗?”   “还在。”   “几个人?”   “两个。”   南笙不说话了,将卡递给售货员付钱,可转而想了想,又问程野:“你有什么计划吗?”   程野回道:   “任何的计划都要在确保你的安全之上,顾太太,我不能让你有危险。”   南笙知道,如果自己一直在程野身边的话,他是不可能全心全意去找那两个人的,思索片刻,她决定终止这趟外出,结果售货员递过来的信用卡,她说:   “我去找李嫂他们。”   程野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的点点头:   “好。”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底层,出了商场,咖啡厅就在商场的边上,步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南笙想自己一个人走过去,这么短的路,更何况又是闹市区,应该不会出现任何的事情,但程野却阻止了她的这种做法,他说:   “我送你去咖啡厅。”   结果是,程野不仅将南笙送到了李嫂的座位前,还要南笙给顾琛打电话,他的理由很简单:   “我不确定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会不会有其他的人过来,万一是调虎离山你们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我不允许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李嫂听出了端倪,开始紧张起来,她抱着强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线都开始有些紧绷:   “太太,出事了吗?你快给先生打电话啊。”   南笙有些不愿让顾琛为自己担心,可她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当作玩笑一笑置之,程野是军人,他对这方面有着最专业的分析,若不是发现对方存在威胁,也不至于这般小心翼翼,南笙思索几秒钟,终究还是拿出了手机,只是她将电话拨给了邹宇。   邹宇电话响起的时候正在办公桌前取一份资料,准备向顾琛汇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太太’二字,他下意识的是看向顾琛办公室的方向,第一反应是顾琛的手机可能因为刚才的会议静了音,于是按下接听键,一边向顾琛办公室走去,一边说道:   “太太,顾……”   “邹宇,现在说话方便吗?”   一句话,让邹宇止了脚步,原本手已经放在门把上,却在南笙的这句话之后缓缓松开,向电梯的方向走了几步,才说:   “太太有事?”   “我在中心商场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你安排两个保安过来一下,不要告诉阿琛。”   邹宇为了难,毕竟自己的老板有多在乎南笙他是知道的,况且能让南笙那样性格的人主动要求让保安过去接应,想必事情不会是小事,事关她的安全,她却提出要对boss保密的条件,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当不起。   “太太,顾先生他……”   “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惊动他,就这样,你让人过来吧,到了给我电话。”   语毕,南笙挂了电话。   她并不担心邹宇会将这件事情告诉顾琛,因为她知道在自己松口之前他是不会擅自决定的,他虽然是顾琛的助理,但自己身为顾琛的女人,有些话他也实在不能不听,权衡之下,南笙觉得邹宇会亲自过来的机会比较大一些。   事实的结果是,南笙猜对了,在被南笙挂了电话之后,邹宇虽然为难,却并没有犹豫不决,毕竟南笙的安全容不得丝毫的懈怠,他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将手中的资料交给了正在做合同的苏亚:   “你帮我送去办公室,我有事出去一下。”   苏亚难得见到邹宇这样的状态,抬眸看向他:   “翘班?”   邹宇可能听到了,也可能没听到,因为他还未等苏亚简单的两个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反正,他没有回应自己的话就是了。   苏亚看了一眼面前的资料,微微挑了挑眉,起身向顾琛的办公室走去。   邹宇赶到中心商场咖啡厅的时候,南笙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悠闲的喝着咖啡,邹宇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原位,慢慢的向南笙走了过去。   她的模样看起来实在不像有任何的危险,如往常看到她的每一次一样,安静宁和,但邹宇也不会觉得南笙是在耍他玩,因为那并不是她的风格。   走近了,邹宇才看到南笙的对面还坐了一个男人,看起来很不容易沟通的样子,邹宇下意识的就将他列入了危险人物名单之中,南笙却看穿了他的意图,微微笑了笑:   “不用紧张,这位是程野,强强的父亲。”   程野站了起来,面对邹宇,对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将刚才自己发现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最后总结:   “你和这两位保安兄弟负责顾太太的安全,先回静园,我随后就到。”   “用帮忙吗?”   程野面无表情:“不用。”   程野离开咖啡厅后,南笙和李嫂也离开,邹宇只开了一辆车过来,南笙让李嫂带强强和两位保安坐自己原来的那辆车走,她和邹宇一起。   车子行驶在路上的时候,邹宇仍是不安的,他说:   “太太,我和先生认识以来,还从未骗过他。”   南笙笑:   “你骗他了吗?”   邹宇不说话了,他虽然未对顾琛说谎,可是这样的性质在他看来和谎言没什么区别呢?他觉得自己的状态顾琛早晚都会看出端倪来,想想都觉得可怕,但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倒也不会刻意去想未曾发生的事情。   “知道是谁在跟踪你吗?”   南笙摇摇头:   “等程野回来大概就知道了。”   “他很厉害?”   “他是军人,军衔少将。”   邹宇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行驶到十字路口的时候,遇到红灯,邹宇将车速减了下来,排在一辆悍马车等候,南笙最近有些嗜睡,昨晚没有睡好,陪着顾琛折腾了大半夜,今晚又起的很早,以至于现在有些昏昏欲睡。   只是她还尚未闭上眼睛,车子就被剧烈的撞击了一下,南笙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邹宇咒骂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去看看的时候,南笙看到前面听着的那辆奥迪的车尾已经有了凹陷,可自己的车子未曾移动,又是怎么撞上的呢?   她脑海中下意识的闪过一个念头,立刻制止了邹宇的动作,因为太过急切,声音的分贝显得很高:   “邹宇,不要下车,对方是故意的。”   邹宇不知道南笙是否分析的有道理,但基于安全考量,此时却是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他们不动,对方会动,似是没料到他们被撞了也没有下车的动作,几秒钟之后从前面的车上下来一个人,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文质彬彬的模样,他来到玻璃窗前敲了敲。   邹宇看一眼后座的南笙,后者示意他降下车窗。   邹宇将车窗降下少许:   “有事?”   “不好意思啊先生,车是我女朋友在开的,你知道女司机向来开车不行,把您车撞了真是对不住,您看……”   邹宇摆摆手:   “不碍事,快绿灯了,你走吧。”   “这哪行儿啊。您这车看起来挺贵的,好几百万吧?我会过意不去的。”   邹宇开始有些不耐烦:   “我说了不用就不用,请你离开。”   男人看出了邹宇隐忍的怒气,说了声抱歉,离开了。邹宇升起车窗,看向南笙:“太太,有问题吗?”   邹宇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只是南笙在这里,他总要询问一下她的态度,闻言南笙笑了笑,说道:   “有没有问题,等一下就知道了。”   绿灯转换,前面的那辆悍马仍然没有移动的打算,邹宇按了两下喇叭,对方仍是没有动作,然后就想要稍稍倒车变换车道,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那辆车也重重的撞上车尾,一时之间,邹宇和南笙便被卡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南笙因为措手不及,而重重的撞在了副驾驶的椅背上,顿时有种眼冒金星的感觉。自己即便再怎么冷静自持,却因为从未经过这样的场面而开始略显紧张。   “太太,你还好吗?”   南笙摆摆手:“没事。”   南笙回头看了一眼车后,也是悍马。   邹宇对此状况其实并不惧怕,只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南笙要照顾,他的顾虑明显多了许多,不能硬碰硬。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顾琛,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再隐瞒了,南笙看到了他的动作,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却没再阻拦。   南笙想,如果自己此行顺利回到静园的话,晚上大概会被他上一堂教育课了,想到这里,她的头更疼了。   “顾先生,我现在和太太在一起,遇到了麻烦……”邹宇将事情简单的跟顾琛叙述了一遍,告知了地址,顾琛一句话也未曾说的就挂断了电话。   南笙看着邹宇:   “抱歉,让你受连累了。”   “不会的太太,顾先生只是关心你。”   南笙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他们也不敢贸然下车,这里虽然是十字路口,但因为要回静园,道路难免渐渐的就远离市区,所以他们三辆车停在这里也并不是多么的引人注目,本来就没什么行人的道路,所有人都将眼前的一幕当成了交通事故。   后面的车开始倒退了,南笙看到了,邹宇自然也看到了,刚想飞快倒车的时候,却没想到对方的速度更快,又铆足了全力的撞了过来,南笙这次有所防备,不至于撞上脑袋,但仍是被重重的摔下了座椅,显得很狼狈。   邹宇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装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闷哼。   他还来不及去询问南笙有没有受伤,前面的车也开始动了……又是一下撞击,邹宇也来了脾气,他踩上油门,对南笙说:   “太太,您坐好,我们不能继续这么等下去。”   南笙应了一声,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掌握主动权,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前后撞死。   只是邹宇所开的车虽然很贵,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却比不过和悍马的硬碰硬,邹宇的想法是从中间寻找一个突破口,却不想他们宛若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竟一前一后的紧紧顶着自己的车子让邹宇无计可施。   “太太,这……”   邹宇的话还未说完,却看到从前面的车辆里下来了2个男人,与先前那个文质彬彬的T恤男不同,他们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手中竟然还拿着铁棍,邹宇心惊,看向车后,后面的车也在这个时候打开了车门,下来了3个同样面露不善的男人。   ☆、204.204-痛一点,才会长记性   南笙想,这一劫她估计躲不过去了。   邹宇推门下车之前,转头去南笙说:   “太太,千万别出来。”   南笙阻止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没说出口,点点头:“你小心点。”   让邹宇和自己一起留在车里固然是一个办法,可短时间的坚持还可以,若长时间,两个人怕是都有危险,她不可能和邹宇一起下去,邹宇不同意不说,自己也会让他分心,邹宇的选择对于此般状况,无疑是最好的,她没有理由反对。   邹宇下了车,南笙将车门反锁上,透过车窗看着邹宇和那群人打的不可开交。   身手再好,可终究还是寡不敌众,更何况对方的手上带有武器,邹宇很快就显现出了劣势,南笙抿了抿唇,思索着什么,在邹宇被一个男人从背后狠狠的袭击背部之后,南笙推开门下了车。   “住手!”   南笙的声音并不大,但竟奇迹般的让正在动手的人全部停了下来,齐齐的将目光看向了她。   烈日阳光下,她一袭白衣白裤犹如一朵洁白的莲花,双手自然的垂放在身侧,微风吹起她齐肩的黑发,神情淡漠的看着他们,宛若眼前的一切都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可事实却又那么的息息相关。   “太太,别过来!”   邹宇激动的声音,她充耳不闻,向前走了两步: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把他放了。”   五人之中,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背心的男人,皮肤也黝黑,两条肌肉结实的手臂上都纹着巨龙纹身,看起来有些恐怖,他拎着手中的铁棍向南笙走了过去,铁棍和马路摩擦发出的声音,敲击着南笙看似平静实则紧张的心脏。   邹宇不允许,也不能让人伤害南笙,见此犹如发了疯一样的要冲过去,却不想其余四人将他大力的钳制住,让他移动不了丝毫脚步。   南笙看着邹宇,笑了。   他们几人的目标果真是自己,见自己出来,他们此时对邹宇也只是拦着,却并不动手,她其实可以不出来,等他们将邹宇打到动弹不得再来找自己,可要别人来替自己背负伤痛,南笙做不出来。   所以,她下了车。   男人站在南笙的面前,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南笙?”   南笙点点头,神色不变:“是我。”   “有人要你的命。”   南笙浅笑:“看的出来。”   男人似是没想到会有死到临头还能如此淡然应对的女人,目光有片刻的怔忡,一时之间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南笙看着还在奋力挣扎的邹宇,问眼前的男人:   “我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出自己曾得罪过什么人,你若觉得我必死无疑,至少也要让我死的明白。”   男人回过神,勾唇笑了笑,露出洁白的门牙:   “我可是有行规的。”   南笙没失望,点点头:   “了解了。”   男人拿起铁棍,在手中掂了掂,问:   “准备好了吗?”   “死,还用准备什么呢?”   “说实话。”男人看着南笙的目光略显可惜,他说:“你这样的女人我还真有点下不去手,但没办法,我收过钱了,索性死没那么痛苦,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南笙原本是没什么情绪的,紧张是有的,但却并不害怕,她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心态,但她觉得挺好。只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倒是让她有些发笑了,于是便也真的笑了出来。   男人蹙眉看她:   “你笑什么?”   “死没那么痛苦?”南笙将他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位先生难道死过?还有,你说死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你手中只有一个铁棍,你有那个本事让我一次性断气吗?”   “靠!”不远处有男人咒骂一声:“这娘们儿有点意思。”   面对南笙的如此挑衅,为首的男人并未生气,他甚至还开怀的大笑了几声:   “是有的意思,但你的死是必然的。”   南笙神色淡然,嘴角甚至还有一抹浅浅的笑意,她看着他,波澜不惊。   男人举起了手中的铁棍,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手腕处青筋暴起,南笙看见了,于是在想:希望他说的话是真的,自己真的可以一次性的死去。   有遗憾吗?自然是有的,顾琛和秦瑟……   可遗憾在这个时候并不能成为她的保命符,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在离开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这个世界总会留给我们太多太多的眷恋和温情,若死是必然的,那么她自然希望可以一次性解决,让她对这个世界的眷恋,不会浓重的让人想哭。   南笙闭上了眼睛,她不是没想过要跑,可是她又知道自己跑不掉,更何况,她不能将邹宇一个人留下。   风从耳边徐徐吹过,在那一刻她听到了很多的声音,但每一个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无法分辨……以为的痛感没有传来,南笙竟因为外力的撞击而摔倒在地,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辆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车子,有片刻的失神。   刚才要用铁棍打自己的男人此刻他的一条腿正压在车轮之下,痛苦的哀嚎着。   南笙被车子带到,摔倒在地,虽有擦伤,却比起没命实在是幸福来的太突然。   车门被人打开,程野从驾驶座位走下来,来到南笙面前搀扶起她,眼神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一遍,白色的裤子膝盖处已经鲜血外渗,他已经尽量做到不让她手上,可是时间紧,距离短,他要在这些人没发现他之前动手,实在没有让南笙毫发无损的把握。   程野说了一声抱歉:   “顾太太,请见谅。”   “不,是你救了我。”   程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打开南笙身后的车门,让南笙上车,关门之前嘱咐她:“锁上车门,不要出来也不要看,女人本不该扯进这种肮脏的事情里来。”   南笙应了一声,落了锁。   但她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目光落在车窗外,她看到程野弯腰将之前那个男人丢弃的铁棍捡起来,向邹宇那边走去,前后两辆车大概是觉得这人不好对付,又下来两个人,南笙看到他们这次一次手中拿的并不是铁棍,而是明晃晃的砍刀。   她还未来及对程野喊一声‘小心’,程野已经动手了。   南笙还是第一次在荧幕之外看到如此暴力的场景,犹如当年风靡一时的《古惑仔》,程野一个人单挑6人,却任何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他挥出去的铁棍饱含力量,让不幸挨到之人唯有捂着痛处撕心裂肺呐喊的份儿。   一棍解决一人,动作行云流水,绝不拖泥带水。   画面虽然暴力,但看在南笙的眼里,又有一些美感,毕竟那些此时痛到满地打滚的人拥有如此下场,着实活该。   她的心一共就那么点儿的地方,同情和可怜什么的,分给这些想杀害自己的人,着实有些浪费了。   又有几辆车停了下来,南笙看到了顾琛步履匆匆的走过来,他扫了一眼被程野打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继而看向程野,没有多余的话:   “程野,我欠你一次。”   程野扔下手中的铁棍:“这是我应该为顾太太做的。”   顾琛没有再说什么,急急的走向了南笙所在的车子,此时南笙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顾琛一眼就看到了她白色裤子上沾染的红色血迹,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脚步更快了,终于他站在她的咫尺之外,本想拥抱她,却不太敢,担心她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让她痛。   “伤哪里了?”   南笙摇摇头:   “小擦伤,没事。”   “确定?”事情发生的令人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南笙的话是不是为了让他安心。   南笙笑:   “阿琛,我没事,不用担心。”   邹宇在这个时候走过来,面露忐忑,开口说了一声:“顾先生,我……”   “邹宇!”顾琛转头看他,声音冷到极致:“你的帐,我回头再给你算。”   南笙刚想开口解释什么,顾琛就看向了她,那眼神虽然凌厉,但南笙却分明看到里面也蕴含疼惜,知道现在替邹宇说话,也只是激怒了他,便乖乖闭了嘴,下一秒,顾琛拦腰将她抱在了怀里,边走向路边停靠的车子,边对邹宇说道:   “把这些人都给我带回去。”   “是,顾先生。”   ——   回静园的途中,车厢内一直很安静,顾琛握着南笙的手,脸部线条有些僵硬,一言不发,似乎在隐忍什么。   他手上的力道有些大,以至于南笙感觉到了些许的疼痛,她将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轻声提醒他:“阿琛,有点痛。”   顾琛以为是她腿上的伤口在痛,本应该体贴关心的,但最后也只是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痛一点好,否则怎么长记性?”   南笙抿唇,不说话了。   他在生气,从上车的那一刻她就察觉到了,气她在有危险的时候不第一时间通知他,气她私自决定导致两人差点天人永隔,也气自己为什么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不在她身边保护她。   ☆、205.205-生死相依   回到静园,刚进门顾琛就让张婧把医药箱拿过来。   卧室里,顾琛动手解她裤子,被南笙按住了手,尴尬说道:“只是擦伤,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你今天一定很后悔穿了白色的裤子吧?若不是这样,你膝盖流血我也不可能第一眼就看到,流血了不是大事,那你来和我说说,什么是大事儿?嗯?”最后的一个字,虽尾音上扬,却包含怒气。   南笙松了手:   “我去换睡裙。”   南笙换了睡裙从更衣室走出来的时候,张婧已经送来了医药箱,正站在床边准备棉签,见她出来,瞥了一眼她的膝盖,渗着血丝,青紫一大片,薄唇当即抿成了一条线。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训她:   “再有半个月就是我们的婚礼,你准备带伤做新娘?”   南笙坐在床沿,不吭声,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训斥她的人是顾琛,心疼她的那个人也是他,碘酒涂在她的伤口上,见她皱眉,顾琛眉头微蹙:   “疼?”   “一点点。”   他勾唇笑了笑:“阿笙这么勇敢,我还以为阿笙不会痛。”   南笙闭了闭眼睛,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小声的说了一句:   “我都差点死掉了,你现在就不能说点好话啊?”   顾琛手上的动作一顿,许久没有说话和动作。南笙察觉到什么,心中有不舍的情绪开始滋生,她伸出手抚摸上顾琛柔软的发,声音和手上的动作一样轻柔,她说:   “阿琛,不会有下一次了。”   顾琛抓住她在自己头上轻抚的手,未曾抬眸看她,却将她的手拉至唇边,重重的印下一个吻,他说:   “阿笙,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   哄南笙睡下之后,顾琛才起身下了楼,邹宇正站在客厅的正中央,听到脚步声,邹宇抬眸看过去,轻唤一声:   “顾先生。”   顾琛没应声,径自走到餐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半杯,静默片刻才慢慢的转了身,看着邹宇,目光平静,他问:   “邹宇,你在我身边几年了?”   “8年。”   “这是你8年来第一次私自做决定,我本该原谅你,可你却让我差点失去了她。”   邹宇垂下头:   “是我的错。”   “的确,你是错了,错在不该轻视阿笙的安全问题,你不会看不出来,她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活不了。”   邹宇震惊的抬起头看着顾琛,却在触及他满目认真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   假设,南笙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与他天人永隔,顾琛会殉情吗?并不会,即便爱的再深,怕是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阿笙泉下有知也是不喜的,可他却仍是死人一个,一个没有了南笙的顾琛,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人生于他而言,已是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他或许还会笑,但那笑一定不是真心。他或许还会将SN集团再创高峰,但他只会感觉越来越冷,他或许还会游走于商业酒会等应酬场合,但不会再有任何女人能够近的了他的身。   从遇到南笙的那一刻起,他便由里至外都是她的。   她生,是她的;她死,也是她的。   谁也争不走,抢不走。   邹宇静默片刻,开口道:   “顾先生,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置。”   顾琛不再开口说话,他也在想,应该给邹宇一个什么样的惩罚,不能轻,也不能重,因为他清楚邹宇会有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南笙的要求,可他也太不知轻重了,居然在南笙的安全问题上出现这样的纰漏。   停职?不,他在自己身边8年,早已习惯了他的办事效率,即便是苏亚也不一定能保持最佳默契。   扣薪?邹宇在SN的地位高于许多老总,他的资产少说也有几千万了,他不在乎这个钱。   程野就是在顾琛不知该如何处置邹宇的时候走进来的,他看到邹宇对他淡淡的点头打了一下招呼,随即说道:   “你应该去医院看看自己的伤。”   邹宇无法拒绝这样的善意,微微一笑:   “不碍事。”   同是男人,他懂某些强撑背后的意义,于是程野不再劝说什么,目光投向顾琛,开口:   “顾先生,你是否认识一位姓马的先生,最近和你结怨的?”   程野的话一出口,顾琛和邹宇将目光全部投向了他,程野解释:   “我刚才去看过了那些带回来的人,他们说是一位姓马的先生给了他们一笔钱,要顾太太的命。”   邹宇将顾琛的关系网快速疏离了一遍,继而摇头:   “没有,生意伙伴倒是有几位马姓同伴,但除了工作顾先生私下很少和他们有联系,就连利益冲突也没有,况且他们一直在仰仗SN集团过活,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顾琛不问程野的询问手段,却也不怀疑他带来的答案。但他的确不曾和马姓的人有任何的恩怨牵扯,也不曾和任何人交恶,生意场上的事情虽然有时难免利益冲突,但不会严重到取人性命的程度。   唯一的解释是:买凶杀人的那位并不是什么姓马的先生。   程野将一张字条递给了邹宇:   “这是对方的付款帐号,你可以顺着去查一下,或许会有发现。”   邹宇讶异的看着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那帮人看起来不好对付,都是玩命的,应该不会这轻易吐出来的。”   “的确不好对付,但我也不是随便可以糊弄的人。”   顾琛看着程野,许久之后才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   “谢谢。”   ——   傍晚时分,程野带着强强和南笙告别,南笙以为自己不会哭,可近两个月的相处却也让她滋生了离别的情绪,这种情绪生生刺痛了她的眼眶,她抱着强强,万般不舍。   顾琛有意让程野留下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程野却因为部队上有事必须及时返回而表示了自己的遗憾,顾琛和南笙不好强留,只得将他们送离静园。   主宅屋檐下,南笙看着程野抱着强强上了车,然后渐渐的驶离自己的视线,久久的不肯离开,顾琛环抱住她的肩膀:   “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不如我们也生一个吧。”   ☆、206.206-短信,属于她的心绪不安   婚礼前的一个礼拜,静园迎来了第一位婚宴宾客——唐七七。   唐七七的到来事先没有告知任何人,所以当她出现在静园客厅的时候,在二楼主卧正在试婚纱的南笙听闻张婧的传话,笑了。   这套纯手工定制婚纱之前已经试过一次,因为尺寸不合适,又修改了一次,南笙试穿了一下,在试衣镜前左右看了看,没有开心,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就这样吧。”   造型师还想称赞几句,却在触及到南笙脸色的时候也只能将话语生生的压了回去。   并不是说南笙此刻的表情多么让人畏惧,她只是有些神游,和唐七七她在同一个晚上只见过两次,一次她挽着顾琛的手臂,是最亲密的姿态。一次是她为了试探顾琛的感情找人来侮辱自己,并留给了自己终身的印记。   这是她和唐七七的第三次见面,也是她开枪打伤自己的第一次见面。   虽说已经距离婚礼很近,但顾琛却仍然还需要上班,确切的说他比之前更忙了,因为要处理更多的事情,才能在婚礼之后挤出一个蜜月的时间,其实南笙对婚礼和蜜月并不看重,也和他说过无需这般忙。   可顾琛是怎么回复自己的呢?哦,他说:看重不看重是你的事情,但别的女人拥有的我必然不可能少了你,免得你秋后算账。   他不管怎么说都有理,南笙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只是他晚归的时候她都会等他,亲自为他放好洗澡水,偶尔见他实在太累,也会为他按摩,可他总会止了自己的动作,说:   “不用,别累着你自己。”   那一刻南笙的内心,总会被他柔柔的声线撞击几下。她怎么会累?每天都待在家中无所事事,他只是心疼自己罢了。   此时南笙已经换下了婚纱,换上了家居服,张婧把婚纱挂在衣柜里之后,送造型师出了主卧,再返回问正站在床头喝水的南笙:   “太太,要下楼见一见唐小姐吗?”   南笙双手捧着水杯,之间在上面轻轻的摩挲着,视线落在窗外,神色淡然:   “最近天气太热,每日午后我都会困的厉害,还请唐小姐自便吧,让她不要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张婧点头:   “是,太太。”   当张婧将南笙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唐七七的时候,本以为会迎来她的暴跳如雷,或者直接上楼去找南笙理论,可她竟只是勾唇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张婧实在摸不透这位唐家大小姐在打什么样的主意,也不好探究,只好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离开。   此时是下午2点钟,说有困意的南笙却在房间显得略微急躁,来回踱步,这种情绪的由来她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突如其来,且来势汹汹,不是因为唐七七,也没有所谓的婚前恐惧症,她只是觉得会发生什么,并不可挽回。   半个小时之后,南笙换了衣服下了楼,唐七七正在客厅坐着看电视,见到南笙,笑了笑:   “顾太太睡醒了?”   南笙没有理她,她和唐七七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也不想谈什么。南笙心善,但并不代表她的善就是泛滥的,谁都可以分到她的善,在唐七七找人意图侮辱自己的那一夜,南笙便知道自己和这个人永远做不到和平相处。   这是她和顾琛的家,她大可摆出女主人的姿态不让她留宿静园,但不能。   先不说婚礼在即,她是顾琛的发小,光是秦瑟的这一层关系,她都不能只念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不能发火,但冷漠至少还是可以的,所以唐七七此刻在南笙的眼里不过是个透明人。   南笙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并未引得唐七七的不满,她笑看着南笙,面色平和:   “顾太太是要出去?路上小心。”   南笙停下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路上小心’这四个字在唐七七的语气中被沾染上了另一层意思,南笙看向她:   “烦劳唐小姐挂心。”   唐七七微微一笑:   “应该的。”   南笙出门的时候和张婧打了个照面,张婧对南笙的出现稍感意外:   “太太,您这是要外出?”   “嗯。”   南笙声音里隐隐的烦躁让张婧微愣,却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我去安排司机。”   南笙摆手,不给张婧劝说的机会,直接离开了。她知道,即便自己未曾用司机,自己的行踪顾琛也了如指掌,那天的事情之后顾琛虽然没有说明,但她每次出门都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保护。   她不会将这当作是一种监视,毕竟顾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她不会不识好歹。   这么热的天气,南笙其实是讨厌外出的,走不了几步就会出一身的汗,全身粘腻的让人感觉不舒服,可今天也不知道是哪种情绪牵引,她竟然急切的想要离开静园,至于去哪里,她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由心底传至四肢百骸的那股不安,但因为寻不到源头,则生生滋长出了过多的烦躁。她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离她远去,这份恐惧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她焦急的行走在路上,企图找一个出口,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南笙被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她缓了几秒钟,取出手机才发现是一跳短信,发件人:邹宇。   这个名字让她有短暂的疑惑,眉心也不由的微微蹙起,她还没有去猜想邹宇发给自己短信的内容,手指已经不受控制的按下了阅读键,内容很简短,只有七个字:太太,马上去监狱。   监狱?   为什么要去监狱?监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邹宇为什么要发给自己这样的信息……无数个问题在南笙的脑海中充斥碰撞着,在烈日阳光下,在浑浑噩噩中,在杂乱无章的情绪里她终于理出一条信息:父亲。   父亲在监狱里!让自己去监狱,一定是父亲出了什么事。   可邹宇为什么知道父亲要出事?难道他知道是谁指使的?   ☆、207.207-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2008年7月1日,距离南笙和顾琛的婚礼还有6天。   这一天,南永信在监狱死亡,死因:自杀。   南笙站在监狱外,看着法医将父亲的遗体抬上医疗车,她宛若被石化了一样,此时下午3点,烈日当空,她原本应该觉得热,可却始终觉得如坠冰窖,连呼吸几乎都要凝滞住。   理智告诉自己父亲已经去世了,可是下意识的却并不相信那个被几尺白布盖着的,宣布没有生命特征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人来到自己身边询问什么,她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整个时间段,南笙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她的记忆终止于见到父亲遗体的那一刻,开始于医疗车发动的引擎声。   引擎声似乎唤醒了她潜伏已久的知觉,她记起身在何处,于是开始发了疯一样的去追远走的医疗车,宛若只要可能追得上,父亲就还能活过来,笑着摸摸自己的脑袋,喊一声:“阿笙。”   可是,人的体力又怎么能追赶上汽车呢?   炎炎烈日之下,南笙很快就体力不支的跌倒在地,她汗流浃背,异常狼狈的喘着粗气,看着渐渐消失在转角处的医疗车,终于落泪。   “爸爸……爸爸……”   现实未给她任何反映的空隙,口袋中的手机骤然响起,像一道催命符让南笙有一种被人遏制住喉咙的感觉。她深陷在失去父亲的苦痛中,应该是对周围的任何事情都是没有知觉的。   但或许真的有冥冥之中这一回事,手机响起的时候,南笙就迫于急切的翻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电话来自南修远,他说:   “阿笙,奶奶走了。”   2008年7月1日,距离南笙和顾琛的婚礼还有6天。这一天,作为准新娘的南笙失去了两位亲人,一位是父亲,他至亲至爱的人,一位是奶奶,即便关系再如何的不好,却终究还是血浓于水,他们就这样不留任何一句话的离开了她,让她在这天地之间,孤苦无依。   爸爸的去世夺去了南笙的理智,***离开却让她意识到这一切的发生或许并不是一个巧合。   她在略微理清了一下思路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并未挂上南修远的电话,她听到南修远询问的声音:   “要来医院吗?”   终究还是要去看看的,即便人死如灯灭,不会对人世间的事物有任何的感觉。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钟,奶奶已经移入太平间,南修远看到南笙狼狈的模样,急切的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南笙看着他眼眶红红的,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南修远应该还不知道父亲也去世的消息,南笙在想,该如何告诉他?   一路上,她是从警局走过来的,时间充裕,所以她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邹宇的那条短信,想起了自己强行压制下的猜测,也想起了6天后自己和那个人的婚礼……她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可能是巧合,可是她要从哪里去理清这一切的事情呢?   身体里的痛感几乎要将她活生生的撕裂成两半,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切肤的疼痛,以至于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   她是来看***,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父亲已经死了,奶奶也已经死了,她头顶上的那片天,也塌了。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南笙看着南修远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开始哈哈大笑,路过的行人侧目看她,没有人会在触及到南笙眼角泪光的时候还觉得她的笑声是不合时宜的,他们都被这个女人的笑声刺痛了。   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所以才会笑的这般悲切。   南笙看着南修远,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自己的心脏,她说:   “哥,我很痛……”   ——   顾琛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开会,邹宇忘记了最基本的礼仪,就那么急冲冲的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引得众高层纷纷将目光放置在他的身上,邹宇全然不顾大家的视线,走过去附在顾琛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顾琛的脸色在顷刻间变得阴沉不堪,然后快速从座位上起身,大步向外走去,留下了众人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   行驶的车里,邹宇自副驾驶转过头来说:   “南先生被判定为自杀,老太太是突发脑溢血,警方应该不会介入。”   顾琛不关心这些,他只想知道南笙在哪里:   “太太在哪里?”   “医院。”   车厢内一时之间只剩下沉默,邹宇欲言又止,最后悄无声息的转过了身体看着前方的事物,就在他以为顾琛不会再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出声了,他说:   “邹宇……”   邹宇回头看他,却始终没有等来他的下文,或许不是没有,而是这眼前的变故让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顾琛赶到医院的时候,南笙正站在奶奶病房的窗前,看着窗外夕阳烧红的天空,目光呆滞。   那是一道孤寂落寞的背影,顾琛有些不忍看,室内没有开灯,念及她视力不好,顾琛看了她片刻,伸手打开了屋内的开关,光线倾泻,他看到窗前的那抹身影动了动,但没回身,他迈步走过去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   “把灯关了吧。”   应该是哭过了,她的声音微哑。   顾琛把灯关上,走过去,站在她一臂之遥的身后,很想拥她入怀,给予她最温暖的港湾,可手僵在她的肩膀上方,却是怎么也不敢去触碰。   他们都是太聪明的人,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足以明了彼此,于是此刻他们都感觉到,近在咫尺,却相陌天涯。   有些事,一直拖到今天才说,顾琛没觉得讽刺。   走到这一刻,他仍觉得感恩,感恩这些日子以来偷来的时光。   因为知道接下来的谈话是什么,顾琛一直沉默着没开口,可后来想想,这样的谈话对于彼此而言都是难以启齿的,她难以开口,那还是交由自己来吧。   顾琛向前走了一步,和她并肩而站,望着天空中的红一点点的暗沉下去,轻声开口:   “去年11月末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并未想过要在国内久留,原本想着等事情结束我就离开……我是一个做事讲究计划的人,反感一切的计划之外,你是我计划之中唯一的意外,也是唯一的丢弃不下。”   “12月末在南氏集团楼下见到你,并非巧遇,是我故意在那里等你,那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想看看自己要利用的女孩是个怎样的人。”   “住在你家对面,也是我有意安排,南氏资金受困,是我做局多时,副总早在我回国之间就被收买,在和你有了交集之后才慢慢收网,南氏危机,却没有一家企业出面资助,是我授意,后来诱导你让我入主南氏,原本想着是将集团掏空,在南永信穷困潦倒之际再将他置于死地。”   “与你分手是为你好,我是心死之人,所剩无几的良善被你为我挡下那一棍唤醒,于是便觉得不能伤害对我好的人,即便伤害,也应该把伤害降至最低。我退出南氏,却把股票拱手相让,看似退出,实则又如何不是再步步紧逼?”   “没有了SN的资金相助,南氏就是一个空壳子,南永信为得资金,唯一的办法就是抛售股票,资金有了,南氏也就毁了。”   “南氏偷税漏税的资料是我匿名寄望各大媒体电台,我没诬陷他,他的确做了让我握住把柄的事,我给你12亿,不是为了让你救他出来,而是不忍看你为这些钱犯愁。”   “你不是一直委托江离城寻找20年前的那个小男孩吗?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个小男孩的真实名字,叫顾琛。”   室内沉寂了很久很久,南笙似是在听他说,又好像没有,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连呼吸都是轻微的,可是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为心脏出骤然的疼痛才让她的呼吸无法顺畅。   她始终沉默,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这一刻的南笙,似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顾琛抬手打开了窗户,已近夜晚,风却还夹杂着白日的余温,吹拂在脸上让人觉得粘腻一片,很不舒服,犹如他们此刻煎熬的心。   他承认了所有,却由始至终没有谈及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更改计划。   他原本是打算让南永信穷苦潦倒之际再至置于死地,却没做。   后来,他想依靠偷税漏税的罪名让他被判死刑,结果也没做。以至于他最后违背了自己的心,只给了他三年刑期。   他不说这些计划的更改是以为一个叫南笙的女孩,因为他不想要靠这微薄的感情来换取什么,更何况,南笙也不一定就能被自己换回什么。   南笙的平静在顾琛的意料之中,毕竟她原本也是猜想到的,如今这般,也不过是坐实了所有的猜测,顾琛以为她不会说话,可她却在时光缓慢流逝中轻声开了口,她说:   “阿琛,还有6天,就是我们的婚礼。”   顾琛眼眶生涩,却拼命压抑住,他点头附和:   “是,但是阿笙,我不会强迫你做我的妻子,你若走,我送你,若留,婚礼如期。”   南笙突然笑了,那笑犹如雪花突落,惊艳一瞬,徒留的却只剩冰冷和苍白。   她说:   “20年前,你一夜之间失去了母亲和父亲,20年后,我也同时失去了父亲和奶奶,我终于相信有些事是命中早已注定的。”   那一天的最后,他们谁也没有谈及南永信和奶奶太过巧合的死亡,顾琛不说,是因为他相信南笙的判断力,南笙不说,是因为她不想高看了对方的智商。顾琛费尽心机想要隐瞒的过往,又怎么会允许在婚礼前夕出现这样的事情?   南笙同样没有提及的,还有那封来自邹宇的短信。   若说了,父亲和***死对于顾琛而言将不会再是意外,他是可以插手?可她又怎么忍心,再怎样的释怀,父亲都是曾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让他为父亲的死寻一个说服,对顾琛而言,未免太过残忍。   南笙不说,就让他觉得这是一种巧合吧,有些仇,该由她来报。   南笙离开病房之前,对顾琛说了一句话,她说:   “阿琛,你给我一些时间。”   顾琛说:   “好。”   ☆、208.208-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五年后   到达芝加哥奥黑尔机场的时候,是当地时间的17点,顾琛打电话给SAM,SAM对顾琛如此快速的到达有些意外,本来已经要下班的他决定要在警署等他的到来,顾琛说了一声谢谢,挂了电话,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顾琛很忐忑,他试想过为两个人即将到来的见面做一些铺设,却失败了,虽然他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可这一切都被SAM口中南笙的现状打碎了,于是他知道,无论做什么铺垫,总会有很多东西超出自己的预想。   只是当他站在警署的门口,却依然学不来用平静的心态去面对,连脚步都带了一份沉重。   警署里有人走出,目光在顾琛的身上稍稍停留,片刻之后又看了回来:   “顾先生?”   顾琛点点头:“我是。”   SAM高兴的走过来:“你好,我是跟你联系过的SAM。”   顾琛与他握手,却对于有关南笙的话只字未提,最终还是SAM开了口:“顾先生要见一见南小姐吗?”   顾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一下,随即点头:   “好。”   走进警署,SAM表现的很热情,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话,顾琛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却还是有那么一两句话将他的听觉吸引了过去,比如说SAM提到为什么有关南笙的事情会联系到他:   “南小姐很奇怪,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和你的电话号码,我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了那个电话,没想到还真的是你,看来顾先生对于南小姐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否则她也不会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将你的电话记得这么清楚。”   顾琛的脚步有片刻的迟缓,他已经说不清当自己听到SAM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感觉了,他只是在心里自嘲的反问自己:南笙如此记挂着自己,究竟是想念多一些,还是仇恨更浓一些?   SAM在一间看押室前停下,用钥匙打开门后转身看向顾琛:“南小姐就在里面,因为她的状态不好,我们为她注射了镇静剂,现在还没有醒来。”   顾琛微微蹙眉,却表现的不露痕迹:   “有劳。”   顾琛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张小床上的南笙,她的衣衫破旧,发型脏乱,鞋子只穿了一只,额头被纱布包扎着,血液透过纱布露出一小片的红……她整个人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如果不是那张即使过于消瘦也熟悉的脸,顾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她和记忆中那个灿烂阳光的南笙联系到一起。   可事实证明,她就是她。   来之前的种种忐忑似乎全因为眼前这冲击力极强的画面而击打的支离破碎,残留的只有显而易见的疼惜和不舍。   顾琛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转身看向SAM,声音略显僵硬:“我可以带她走吗?”   SAM点点头:   “当然,不过需要办理一下手续。”   “好。”   等到手续办好再回到看押室的时候,南笙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沿用一双不太清明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一切,似乎根本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的视线缓缓的看了过来,平静无波的目光在顾琛的脸上划过,又看向SAM,但大概是因为并不认识,所以又看向了看押室那扇唯一的小窗户。   从她的表现不难看出,她已经忘了自己。   SAM有些小尴尬,担心顾琛会觉得自己在说谎,急忙解释道:   “顾先生,南小姐发疯……南小姐不太正常的时候的确是喊你的名字的,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不认识你。”   顾琛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当然,他也不会觉得SAM是在骗自己,他宁愿相信那一刻的南笙只是出自于下意识的反应:   “我可以和她单独谈谈吗?”   “当然可以。”   SAM离开了,他紧了紧拳头,迈开脚步走过去,怕吓到她,以至于落下的脚步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声音,短短的几步路,他却觉得自己走了千山万水才走到,心脏闷闷的疼,有种窒息感。   他在南笙的身边落座,伸出手,竟发现手心都是指甲的痕迹。   屋内没有开灯,黄昏的光线从那扇小窗户里照射进来,一切都显得昏暗,包括南笙的表情,悲喜不明。   他尽可能的收起自己滔天的情绪,像一个不曾经历漫长分别般的老朋友一样笑看着她:   “阿笙……”   南笙的表情松动了一下,眼神也有些游移,然后整个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顾琛察觉到了,内心升起了一股不安,南笙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那抹淡淡的,恬静的笑意对于顾琛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多少的午夜梦回,他都是靠着记忆中的这抹笑意才勉强入睡。   南笙的手悄悄的爬上他温热的脸颊,带着些许的惊喜看着他:“你又来梦里看我了吗?”   顾琛心头一紧,眼眶生涩……   此次芝加哥之行,邹宇随行,没有惊动这边的公司高层,毕竟是私事,他选好酒店办理好入住一切事宜再苷到达警署的时候才8点多一点,手里提着一个手提袋,那是顾琛电话里吩咐自己要买的衣服和鞋子。   顾琛正蹲坐在警署门口的台阶上,垂头抽着烟,见到这样的顾琛,邹宇不由的愣了一下,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他竟然在这一刻迷惘的不能自已。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将脚步声放的重一些,顾琛听闻后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熄灭,回身的时候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妥,弯腰将烟头捡起来,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前扔了进去:   “走吧。”   当南笙看到去而复返的顾琛如此真实的再度站在面前,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刚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并非幻觉,而是一个真实的他。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变得慌乱起来,却并没有维持多久的时间,当顾琛落座在她的旁边,她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比这五年岁月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还要平静。   邹宇并没有靠的太近,沉默的站在门口,他震惊的看着坐在那里安静到宛若不存在的南笙,却很难和记忆中的她划上等号,她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是如今的这番模样?   心中充斥着无数个疑问,可却他却选择了沉默,也没有逗留,将手中的手提袋转交给顾琛之后就离开,去警署外等候了。   时间和空间都只剩下两个人,昔日相爱却分离了三年的两个人。   空气凝结,不知名的情绪刺痛了顾琛的神经,但他却选择用平静封存了心中的澎湃。   南笙笑了,看着顾琛,笑容从嘴角蔓延到眼角,宁静平和。   顾琛也笑了,看着南笙,宛若冬日暖阳,温暖如初。   她和他的笑容,只有自己最清楚,究竟有多么的牵强。现如今,无论他们佯装的多么释然,却终究填不满彼此之间空白的五年时光,他变了,她也变了,他心疼她的狼狈,她欣喜他的成功。   时光流转,花开荼蘼,本以为不会再出现在生命里的人,原来不管时隔多久,还是可以如此轻易的刺痛心里最为柔软的那一寸。   顾琛坐在她的身边,距离太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也能闻到她身上那些不好的气味,他不排斥,也没有觉得难闻,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习惯性的接受她一切的东西,无分好坏。   开口之前顾琛看了一眼南笙污浊的脚,继而起身,慢慢的在她面前蹲下身去,南笙似乎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想要收回,却不料已经被他握在掌心,那温度,是她熟悉的,也是她朝思暮想的。   “脏……”她怯怯的提醒着他。   顾琛握的更紧,抬眸看着南笙,笑意温软,语气轻柔:“还记得我是谁吗?”   南笙笑容清浅:   “顾琛。”   因为这两个字,顾琛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保持不住,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我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你喊我的名字了。”   “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想我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琛的心里有些忐忑,握着她微凉的双脚,仰着头,嘴角含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看到这样的顾琛,南笙这一次是真的笑了,伸出右手,大概是想要抚摸他的脸,却在快要靠近的时候突兀的停了下来,她看到自己手上的污渍,还有许久未剪的指甲……她尴尬的笑了笑,想要收回来,却被顾琛握住覆盖在自己的脸庞。   南笙想要撤回,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小声提醒他:   “会弄脏你的脸……”   顾琛心头生涩,却表现的不露痕迹,他执着的将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又重新覆在脸上,看着她微笑:   “怎么会?”   南笙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今天开始正式进入现实篇】   ☆、209.209-阿笙结婚了   邹宇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看到顾琛此时的姿态微微震惊,却因为了然两人之间的过往,很快恢复平静,提醒道:“顾先生,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顾琛点点头:   “好,10分钟后回酒店。”   “是。”   邹宇又一次退了出去,顾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从袋子里取出鞋子,放在她的面前,南笙想要自己穿上的时候,却被顾琛制止了:   “别动。”   南笙听话的停了动作,却不想他竟在下一刻掏出手帕,再一次握住了她污浊的双脚,为她轻轻擦拭着,她仍是惶恐的,下意识的想要收回,可他却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力道加重,并不如她的愿。   她手足无措,只能弱弱的喊一声:   “阿琛……”   她的求饶他自然是听到了,却换来他柔和的一笑:   “听话。脚上沾了东西,不擦掉你穿鞋可能会有些痛。”   对于这语气温软的‘听话’二字,她一直就没有抵抗的能力,五年前没有,五年后的现在仍然没有。她像一个懵懂不知事的小孩儿,只能乖乖的听命于他。   她的脚,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有的肤色,脚底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伤口,顾琛的目光在触及到那些伤口的时候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继而更为小心的为她扶去脏污,纵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做,可南笙还是红了脸,尤其是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更平添了一份尴尬。   只是顾琛那么认真的模样让南笙的心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是她所熟悉的男子,一如最初的模样。   双脚擦拭完,他却仍然不同意她穿鞋走路,耐心向她解释:“你的脚上有伤,先不要走路。”   南笙垂眸:   “我不疼。”   顾琛看着她,目光含笑:“我疼。”   南笙的心像被灌入了一股温泉,温暖之后却只留酸涩。   他找到梳子,自她面前站起来,摸一下她的头发:   “我帮你理一下头发。”   南笙没有点头,却也不曾拒绝,任由他执起自己杂乱的头发,小心翼翼的理顺,放下……南笙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她也知道自己狼狈成了什么样子,可杂乱无章的头发直到疏离完毕,她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真是难为他了。   顾琛将衣服取出来递给她:   “换上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好。”   “不要穿鞋,等下我进来抱你。”   “我自己可以。”   顾琛含笑揉了揉她的发顶,万千宠溺:   “听话。”   走出看押室的顾琛靠在墙壁,突然间觉得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不愿在南笙的面前露出任何的坏情绪,于是在转身的瞬间,无尽的苦涩几乎逼出他的眼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疼痛在顾琛心口的地方肆意咆哮着,似是要逃窜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他想起自己的五年前,第一次看到她,聪慧单纯,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灵气,纵然后来的变故让她习惯性的掩饰起了自己,却仍然是温暖如初的一个女子。   可是,现在呢?   她在这五年的时光面前,被摧毁了全部的美好。   南笙并没有太听话,在顾琛的面前,她偶有的小叛逆一直存在,换好衣服之后没有等顾琛进来,自己穿了鞋子去寻他,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看到顾琛惊慌失措的转了身,南笙觉得自己明白他想要隐藏的是什么。   思绪有片刻的空白,她怔在原地,不知道此时自己应不应该做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这种纠结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顾琛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回到她的身边,看着她,面漏不悦:   “不是让你等我吗?”   表情正常,语气正常,刚刚隐约看到眼角的潮湿,也似乎只是自己的幻觉一场。   南笙微笑:   “我没事。”   脚上的确有伤口,却并不觉得疼,因为和心里的比起来,微不足道。   顾琛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弯下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南笙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他的肩膀,惹得顾琛温软一笑:   “很乖。”   南笙垂眸,没有声音。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可能是太久没有休息好,南笙显得昏昏欲睡,顾琛察觉到,握住了她的手:   “先忍忍,酒店快到了,吃点东西再睡,现在和我说说话?”语气是淡淡的询问,仿佛南笙只要开口说‘不’,他便会放弃自己的坚持由她安睡。   南笙勉强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却依然含笑看他: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顾琛的目光在南笙的脸上停留良久,终是说了心里话:   “不好。”   因为想念,也因为后悔。   南笙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退,看着顾琛的目光疼惜又无奈。   “你呢?过的好吗?”   南笙重拾嘴角的弧度,笑意清浅:   “我不知道。”   她已经记不起太多的事情,可是看看此刻自己的模样应该是不好的吧?可是她对顾琛说不出‘不好’的话,怕他担心。   车子到达酒店的时候,南笙还是睡着了,门童打开车门刚要礼貌的说‘欢迎光临’,却被顾琛制止,门童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女人,心下了然,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   顾琛小心翼翼的抱着南笙出来,无视旁人对自己探究的目光,在邹宇的引领下一路到达自己所在的楼层。   动作轻缓的将南笙放置在卧室的大床上,又小心的为她盖上了被子,看着她安稳的睡颜,顾琛心里的郁结却一直没有得到舒缓。他没有忘记她目前的精神状况。   现在的她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可是顾琛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象,如果她是正常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警局?又怎么会和别人打架?又怎么会在见到自己的时候连情绪都不曾有太大的波动?   平静的表象褪去之后,顾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走出卧室,才发现邹宇还在,顾琛回头看了一下安睡的南笙,对邹宇说道:   “找个医生过来,再联系一个精神方面的专家。”   邹宇微怔,片刻之后才回复道:   “好。”   门铃突然响起,打破了顾琛飘远的思绪,邹宇看一眼顾琛转过身去开门,却不料房门打开竟是同样五年未见的南修远,西装革履的模样,比起当年多了许多成熟与稳重。顾琛在触及到南修远那张脸的时候,脸上不曾有任何讶异的情绪出现,他的视线淡淡的移向邹宇:   “去办吧。”   邹宇离开。   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相对无言。   “阿笙呢?”南修远率先打破了沉默。   “睡了。”   南修远点点头:“我想和你谈谈。”   对于他为什么在自己入住酒店不到半个小时内找到自己,顾琛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怕自己在到达芝加哥的时候他就已经掌握了自己全部的信息,又或者说,南笙的状况原本就是他授意警察透漏给自己的。   顾琛不想打扰南笙的休息,可是将她一个人留在房间又不放心,只能让开门口让南修远进来,南修远站在客厅,看着卧室里正安然入睡的南笙,嘴角漾起一丝柔和的笑意,顾琛走过去,关上了卧室的门,回身的时候指了指客厅的沙发,淡然道:   “过去坐。”   五年前,他们在T市也曾有过这样面对面的一次谈话,谈论是话题是关于阿笙的,五年后,他们相遇在芝加哥,再次相对而坐,话题依然是关于阿笙。   仿佛他们之间除了阿笙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顾琛感觉到空气中的沉闷,他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于是拿起矮桌上的烟想要点燃,但因为想到什么,继而放下,南修远看着他的动作,轻笑开口:   “不必有太多顾虑,你大概不曾知道,阿笙现在也抽烟。”   顾琛猛然抬头看他,眸中的震惊一览无遗,以至于让从未见过他此般状态的南修远笑了笑,他问:   “怎么?很意外?”   的确很意外,也做不到不意外,南笙闻不得烟味,但认识自己之初,却并未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后来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夜,她说希望自己戒烟,从那之后,顾琛只抽过一次烟。   是从什么时候重拾吸烟这个习惯的,顾琛已经有些想不起来了,总之是南笙离开之后,那时的他找遍了所有可以找的角落,总是寻不着她的影子,幼稚的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再度出现板着脸跟自己发脾气。   可是却忘了,离开了自己身边的南笙,是看不到的。   顾琛终究没有将烟点燃,随手扔在面前的矮几上,说:   “我要带她回国。”   他说‘我要’,而不是‘我想’。所以顾琛这句话只是在通知南修远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顾琛执意要带阿笙回国,南修远并不表态。   客厅里安静的很,两个在各自领域都有着极高成就的男人仿佛在这一刻都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南修远刚刚做完一个长达十小时的手术,此时几乎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他需要休息,却仍是放下不下,牺牲了休息时间而赶了过来。   表面看来,顾琛并没有言辞犀利,执拗相逼,但他安静的坐在沙发里,看似漫不经心,却透漏着莫名的寒意。他把话讲出来,然后老僧入定般的坐在那里,不温不火的等待着南修远的反击。   这场心理战,南修远有意在沉默中和他一较高下,可是却记起这并不是自己的本意。   南修远盯着顾琛看了很久,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但语气却很清淡: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五年来阿笙都经历了什么吗?”   “你用心良苦的让我来芝加哥,不就是想要让我知道吗?”   南修远摇头,口气冷硬: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阿笙都不要再和你扯上任何关系,可我虽然是医生,却医治不了她。”   顾琛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现在不清醒,对你依赖,将你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连我这个哥哥都可以全然不顾,可一旦清醒,你觉得她会如何看待你?”南修远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眼里是诸多的无奈:“我不是没有想过,让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对她而言,这未必不是一件幸事,好过记起那些切肤的伤害,可是她才26岁,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的年纪,我又怎么能自私为她做出这种决定?”   “医生怎么说?”   “常年抑郁在心,导致记忆错乱和精神失常。”   南修远平淡的一句话在顾琛的心里翻起了汹涌的悔恨,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力的攥住双拳,用尽全身的力气。   南修远看着这样的顾琛,突然很好奇一个问题:   “这五年来,你后悔过吗?”   顾琛抬眼看他,却没有声音。   南修远苦笑一声:   “这个问题似乎多余了,你能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阿笙和你一样,她也后悔,后悔认识你。”   南修远并没有讲述在南笙离开自己的这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顾琛也没有再问,隐隐觉得不只是当年的事情才造成她如今这样的状态,可他此时已经没有承受多一点的勇气,于是作罢。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顾琛看着他,没有开口,等待着他的下文,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会等来一个措手不及的消息,他说:   “阿笙结婚了。”   那一刻,顾琛的目光极为慎人,看似一潭清水,却透漏出狠戾的寒光。   南修远看着顾琛眉眼间的戾气越来越重,并不觉得怎样,反而微不可闻的笑了笑:“即便是这样,你还要带她回国吗?”   “谁?”顾琛紧握着拳头,狠狠的迸出一个字,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将南修远生吞入腹。   “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结果,你当年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她似乎没有和你相守一生的理由。”   ☆、210.210-粉饰太平   南修远离开了,顾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久久的没有动作。   脑袋里始终回响着南修远最后的那句话‘你永远想象不到我当年找到阿笙的时候,她是一副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顾琛的确想象不到。一连接受到的讯息太多,他的脑袋似乎有些转不过来,南笙结婚了?和谁?身为丈夫的他怎么会将阿笙照顾成这般模样?当年她莫名其妙的失踪,南修远又是在哪里找到她的?失踪期间,她发生了什么?   是的,当年自己的确做了很多事情伤害到了南笙,也没有那个资格要求她非要和自己共度一生,可是他明明感受到阿笙还爱着自己,这样的一个她,又怎么会接受另一个人?   她应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顾琛起身了,他不想了。这些问题,即使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有一个答案,他暂时的放过自己,以为此时此刻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南笙,如何让她健康起来。   她睡了有一会儿了,在警局应该没有好好的吃饭,等下醒来该饿了,要为她准备一些吃的,可拿起电话又有些犹豫,应该点什么呢?五年过去,时间改变了一整个的南笙,不知她的口味有没有发生变化?   踌躇犹豫之间,顾琛的手机响起,他看一眼来电显示,走到落地窗前接听:   “秦瑟。”   “听说你找到阿笙了?”   大概是因为在乎,所以连平时一贯冷清的秦瑟,声音里都夹杂了一丝紧张,顾琛察觉到了,沉默几秒,轻声应了一句:   “嗯,找到了。”   秦瑟有长达一分钟的时间未曾说话,再开口,顾琛听到了类似哽咽的声音:“她还好吗?现在可以说话吗?我想听她的声音。”   “她在休息,醒来如果可以,我会让她打电话给你。”   “什么叫‘如果可以’?她不好吗?”   顾琛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这样的沉默无疑是验证了秦瑟的猜测,电话那端的她开始变得急切:“她怎么样了?你们还在芝加哥吗?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时间晚的话,我现在就飞过去看你们。”   五年的时间其实改变了很多,阿笙变了,秦瑟又何尝不是?她在唐牧川的身边,情绪一直不咸不淡,是顺从,也是无言的妥协,那个曾经光芒四射,个性鲜活的秦瑟也正在距离他们渐渐远去,这样的失控,他也睽违了五年之久。   顾琛为南笙感到开心,无论如何,这个世界关心她的人,她所在乎的人,还在。   “不用,我们会尽快回去。”   挂了秦瑟的电话,顾琛揉了揉微疼的眉心,他已经超过24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以前刚刚成立SN的时候也曾没日没夜的加班熬夜,最高记录整整72个小时未曾合眼休息,如今大概是真的老了,才一夜过去,竟感到了满满的疲惫。   他看了一会儿属于芝加哥的夜景,转身向卧室走去,脚步放的很轻,似乎担心吵醒里面正在熟睡的人,却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失了原有的节奏——床上竟没有人。   顾琛明明知道南笙还在房间里不可能出去,却还是紧张的令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他打开大灯,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他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南笙。   闭着眼睛,睡的香甜。   她嘴角的那抹笑飘飘荡荡的撞上了顾琛内心,疼痛的他几乎站立不住。   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他迈开脚步走过去,没有抱起她,也没有吵醒她,而是席地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的观察着她的睡颜。   阿笙,阿笙……曾经只要念及就会感觉温暖的两个字,如今为何徒留的,只剩苦涩?   ——   南笙的状况注定了顾琛的无法沉睡,所以当阿笙掀开被子起身的那一刻他便醒了过来,他没动,看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慢慢的转过身来,满目的水光。   顾琛一下子慌了神,急忙下床,轻轻的抱住她:   “阿笙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   他宛若对待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她,希望能安抚她起伏的情绪,却未能如愿,她在听闻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身体蓦然僵了,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却是大力的推开环抱着自己的男人。   顾琛猝不及防,她又用了力气,狼狈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他自然不会计较这个,只是更加的担心南笙,只是还未等他靠近,南笙已经走了过来,将他继续往卧室门外推,嘴里不停的喊着:   “你走,你走,我不要见到你……”   以往的时候,顾琛或许还会顺了她的意,可此般状况让他离开,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南笙这样的说辞让顾琛以为她此刻的状况是清醒的,否则也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他用了几分巧劲,将南笙制止在了自己的怀里,企图解释。   “阿笙,你听我说……”   “求你,我求你离开好不好……”   她的挣扎让顾琛将她抱的更紧,禁锢在她腰间的手因为她的挣扎还被迫下移,然后他怔住了,南笙从他的表情中似乎发现了什么,趁他不注意便又一个大力的将他推开,顾琛踉跄两步,稳住了身体,重新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的,不再松手。   南笙挣扎不过,也便不再动了,只在他的怀抱里哽咽着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求你,放开我……求你,求你……”   顾琛伸手轻吻在她的耳畔,笑说:   “阿笙是在怪我吗?睡前没开空调,还为你盖了那么厚的被子,瞧瞧,衣服都湿透了……”   南笙僵住。   “好了,阿笙不闹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不该那么粗心大意,下次我一定注意,现在阿笙听话,乖乖的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吗?我去叫个外卖,你大概也饿了。”   南笙就这么在迷迷茫茫之中被他带进了浴室,他让她坐在马桶上,为她放洗澡水,期间出去了一次,拎进来一个袋子,放在了洗手台上:   “这是新衣服,等下换这套就好。”   南笙一直愣愣的看着他,不发一语。   顾琛本想走过去抱抱她,或者说些什么,可是转而一想还是没有这么做,看看浴缸中差不多的水,他走过去关了水流开关,回身看她:   “我在外面等你。”   南笙始终没有反应,顾琛笑笑,带上门走了出去。   笑容仅仅维持到关门之后,顾琛的脸色不能说沉下来,却也终究和笑意无缘,他回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水声之后才迈步走到床边,沉默片刻掀开了南笙睡的那一边被子的一角,一片水渍。   他叫了客房服务,让人送来一套全新的床上用品,又顺便点了一些吃的东西,嘱咐床上用品尽快送来。   终究是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标准,床上用品很快送来,客房服务生要进入卧室撤换的时候,被顾琛婉言拒绝了,他让服务生在客厅等候,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换完,然后将换下来的床单被套交给服务生:   “谢谢。”   服务生笑着接过:   “客气了,先生。”   服务生送来餐点的时候南笙还未走出浴室,顾琛看了一眼时间,这澡洗的时间有点长了。   他折回卧室,敲了敲浴室的门:   “阿笙,洗好了吗?”   门内没有回应,只有潺潺的水声,顾琛有些担心,刚想推门进去看看,却在这个时候属于南笙的声音从里面轻飘飘的传了出来,她说:   “好了。”   顾琛没有在主卧等,确定她没事之后就去了餐厅,南笙从浴室里走出来,想将床单撤下来自己洗一下,却在看到那毫无痕迹的床单时有片刻的怔忡,她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目光不由的看向了餐厅里正在忙碌的顾琛,满心酸涩。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运筹帷幄的男人会在这件令人羞愤的事情上为自己粉饰太平。   南笙敛了自己的心绪,走到餐厅,顾琛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   “随便点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南笙看着那些菜色,微微一笑:   “喜欢。”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只有筷子和餐盘偶尔碰撞发出的声响,期间两人未曾说过一句话,倒不是顾琛不想说,而是南笙的姿态并不愿多谈,他只能随她。   南笙吃的很少,从入座到她放下筷子,还不如一个学龄前的孩子吃的多,顾琛是不满的,但语气轻柔:   “不合胃口?我再让他们送来一些。”   南笙摇头:   “不用,我不饿。”   “你吃的很少。”   “已经饱了。”   顾琛作罢:“饿了记得告诉我。”   南笙微笑:“好。”   她能感觉到顾琛的小心翼翼,她想告诉他不必如此,只是话到了嘴边,她却找不到开口的资格。   五年时光,似乎未曾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是印象中的模样,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这样的一个男人,身边应该已经有个她了吧?   【对于昨天的断更,很抱歉】   ☆、211.211-一切都需要时间   南笙清醒的时候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只是性子沉静了一些,不太爱讲话。这是顾琛的感觉,但事实又是怎样的呢?   事实南笙并非不愿意说话,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罢了。   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得,有些只能想起一半,为了避免出错,她便很少再开口。这五年的记忆里,她想不起自己曾说过什么,更记不起自己曾做了哪些事情,徒留的满是空白。   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她将自己丢弃了整整五年。   顾琛此时已经吃饱,却并未放下筷子,他知道南笙在等自己,所以他将速度放的很慢,目的就是让两个人尽可能的交谈一些,想起之前秦瑟的那通电话,顾琛看向正垂头看手的南笙,微微一笑:   “还记得秦瑟吗?”   提及秦瑟,南笙的表情并未有任何的松动,与傍晚时分初见自己的时候无异,现在的她,似是任何人都不能激起她情绪上的半点涟漪,她点点头:   “她还好吗?”   顾琛吃了一口米饭,想起唐牧川和秦瑟两人目前的状态,轻轻笑了笑:   “还不错。她和牧川已经搬到T市定居了。”   南笙点点头,没再说话,似是对一切都不在乎。其实并非不在乎,她只是觉得现在没有那个能力去在乎,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有什么精力去顾及别人呢?顾琛说她目前的状况还不错,那就相信吧。   因为若探究事实真相发现不一致,她会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顾琛放下碗筷:   “我刚才和她通过电话,她很想和你说说话,你若想她,我打电话给她。”   南笙没应,但态度已经很明白了,她不想打这通电话,顾琛自然不会逼她,起身绕过餐桌想牵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了,顾琛浅笑一下,在她面前蹲下身来,手自然而然的放置在她的膝盖处,问:   “困吗?”   南笙抬头看他,目光沉静,说出的话却打破了顾琛表面维持的笑意,他听到南笙微哑的声音,说:   “阿琛,你走吧。”   顾琛的笑意在脸上僵了几秒,随即恢复,不顾她是否愿意,执意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他无辜的看着她:“你在这里,我又能去哪里?还是说,你和我一起回去?”   南笙试图将手自他的手心抽离,却发现自己越用力他便会握的更紧,最后她察觉到了疼痛,微微蹙了眉,顾琛才稍稍放开了自己的手,用拇指摩挲几下,似是在缓解自己刚才的用力。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南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说:   “你有女朋友了吗?”   顾琛笑了,点头:   “这不就在眼前吗?”   南笙摇摇头:“我不是。”   “我们说过分手吗?”   南笙没了反驳的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似是无奈,但流露在眼眸中更多的是悲切,那是一种对现实无能为力的承受。   顾琛虽然对南修远说过要带南笙回国,但面对南笙,他却并不说这样的话,她想留在芝加哥,他陪着,想要回家,他和她一起回去,一切都顺着她的喜好走。不要来跟他说公司怎么办,五年的时光,在他寻不到她的日子里,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公事上。   那对他而言只是退而求其次,他的世界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始终是一个叫南笙的女人。   沉默了很久,南笙看着顾琛,再度开口:   “阿琛,你应该明白,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阿笙。现在我脑袋清醒,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可是如果犯病,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为你造成任何困扰。”   这是两人再见之后,南笙说过最长的一段话,顾琛闻言笑了笑:   “当年的阿笙,现在的阿笙不都是阿笙吗?不管阿笙是不是我的,我都是阿笙的,所以理应是阿笙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不会伤害我,你不在我身边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你不知道这五年我有多想你。”   “阿琛……”   “阿笙。”他打断她的话:“别再让我离开,我不知道再一次失去你的我,还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这场谈话的结果毫不意外的没有结果,南笙显得很疲惫,身体的,以及心里的。   顾琛带她去主卧休息,她却坐在落地窗的沙发上不再动弹,顾琛一开始不明所以,轻唤了一句‘阿笙’,她抬眸看过来,说:“我在这里睡。”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落座,嘴角的那抹苦笑没有让她看见,他笑问:   “怕我?”   南笙不语。   此刻的她记忆是清醒的,所以记得五年前对于顾琛的怀抱是多么的依恋,可清醒带来的一系列反应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闹了多大的一个笑话,他只字不提饭前发生的床单事件,南笙也自然不提。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更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继续这样,他躺在自己的身边,她会不安。   顾琛没有勉强她,也似乎并不执着于她的答案,笑笑:   “你去睡,等你睡着了,我去旁边的卧室。”   南笙没有看顾琛,但却在他这句话之后起身了,她机械式的走过去,坐在床沿,脱下鞋子,掀开被子,躺下闭眼,期间未曾看过来。   顾琛没有动,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在她闭眼之后,自己也靠进椅背,闭上了眼睛。   与南笙目前的相处模式,顾琛自然不喜,可他也明白急不来。且不说南笙此刻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即便她如当年一样,五年的时间横在中间,要做到一如从前也需要一些时间。   慢慢来,慢慢来……   他对自己说。   南笙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之后,顾琛起身离开了,他知道南笙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试着让自己暂时放松下来了,她不愿意,或者说,她还没有做好单独和自己相处的准备,他也不准备强迫她接受现况。   只要她觉得舒服,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212.212-只属于她的空间   对南笙说到隔壁卧室去睡,但终归是不放心的,担心她晚上有什么事情,就那么躺在可疼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或许是真的疲惫到了极致,虽然念及着南笙的身体,顾琛却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并非自然醒,而是被一双温热的小手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脸,痒醒的。   顾琛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笑脸,愣了愣,换来南笙有些不满的表情:   “干嘛这幅样子?我有那么吓人吗?”   这是正常的南笙,一如当年,但这也同样是不正常的南笙,经历了五年的时光,她不会是现在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   顾琛从沙发上坐起来的时候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内心最深处,他握住她的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显示早晨7点零4分,笑问:   “昨晚睡的好吗?”   南笙点点头:“很好,还做了一个梦。”   “梦到什么了?”   南笙突然间有些脸红,随即靠在顾琛的肩膀上,沉默了下来。顾琛并不一定要知道她梦境的内容,只是见她这般娇羞的模样,他倒对那个梦境有了几分好奇。   “嗯?不好意思说?”   “不会。”南笙笑答:“我只是梦到我为你生了一个小孩,男孩儿。”   顾琛有几秒的愣神,不是觉得这个梦境难以接受,而是觉得曾经近在眼前的美好,如今为何是那么的遥遥无期。   不管是以前的南笙,还是如今的南笙,也不管她的记忆停在了哪个时间段,终究不会改变的仍是她的心细如尘,顾琛的表情也不过是几秒的不自然,却被她瞧在了眼里,随即眼眸中的担心浅浅浮现。   她看了一眼身下的沙发,有些没底气的问道:   “阿琛,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   顾琛看向她,面露疑惑:   “怎么会这么问?”   “你都睡在沙发上,已经和我分居了。”   的确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昨晚不让自己陪的是她,如今责备自己没有陪的也是她,但没什么,顾琛也未曾有适应不良的征兆,反而觉得这样的南笙有几分小孩子气,可爱的很。   右手覆上她的脸,笑意温软:   “傻瓜,怎么可能?”   南笙似是不太相信,抬眸看他:“真的?”   “阿笙,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啊,否则怎么会嫁给你?”她放松下来靠在顾琛的肩膀上,把玩着自己顾琛修长的手指:“等下我们去哪里玩啊?蜜月不都是玩吗?昨天我们去了迪士尼,今天我海边好不好?”   顾琛看着她,表情微僵,却很快反应过来,在她等不到自己回答抬头准备看过来的时候,他将她抱在了怀里,笑着说:   “好,去海边。”   ——   南笙去浴室洗漱了,顾琛打了一通电话给南修远,虽然他并不是很情愿,但事关南笙,他有必要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将南笙的状况和他说了说,南修远在电话那端短暂沉默,继而开口:   “她这些年一直这样,记忆偶尔会跳跃到任意的一个时间段,或者进入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时间里,你最好适应起来,不要刺激她。”   “不存在的时间?”   “是,那个空间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你不需要对她解释为什么会在某个地方,也不需要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时间,她都下意识的自己安排,里面有她所有以为的美好,医生说是她在现实生活中太过压抑,所以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进入到只属于她的空间里。”   这就解释的通南笙刚才的行为了,可顾琛依然克制不住的心痛:   “没有办法医治吗?”   南修远在电话那端轻笑,语气是淡淡的讽刺,他说:   “顾先生,我是阿笙的哥哥,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会这般放任她疯疯癫癫下去吗?我对于南笙,远比你尽心尽力的多,至少,我从未欺骗过她。”   顾琛沉默片刻,开口:   “当年你匆匆的离开T市,前往美国,是为了阿笙吗?”   五年前的记忆如水般的涌来,南修远身着一身米色的睡衣,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点头承认:“是。”   “那时的她……”   “已经失常了。”南修远抢了他的话:“这些回忆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我也本不想与你多提,但你若执意想要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对阿笙的愧疚能够多一些,我便多一些安心。”   顾琛沉默。   “五年前我是在C市找到阿笙的,在郊外一个废弃站里,她的模样让我从她身边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也未曾认出她,直到她跑过来抱着我的腿说‘饿……’我才看清那张脏兮兮的脸竟是属于南笙。”   “我不知道她在那个废弃站里待了多久,又在那里因为饥饿吃了什么,反正后来她的胃一直很不好,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是吃什么吐什么,后来只能打营养液。”   顾琛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眼眶生涩,顷刻间潮湿一片。   他曾以为在芝加哥警局看到的南笙已经是她此生最为狼狈的时刻,却不想那些自己未曾看到的画面却数以万倍的牵痛了他的心,刺痛了他的眼。   他的阿笙……   所有的声音都被迫卡在了喉咙处而不得出声,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可以说什么,任何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是苍白无力的,什么也抹不去那些残忍的时光。   “没有人知道阿笙在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当时的我也不想知道,只想让她好起来,于是就带她到了美国,本以为会好起来的,却不想她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五年。”   顾琛沉默过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听到自己近乎咬牙切齿的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来照顾她!”   南修远嗤笑出声:   “你?顾先生大概是贵人多忘事,需要我再提醒你究竟对阿笙做了什么吗?她那时恨透了你,即便神志不清也口口声声的说不要再见你,我又怎么忍心刺激她?”   恨?阿笙恨自己?   她应该是恨自己的,欺瞒了她那么多的事情,即便最后离开的时候只道了一声‘阿琛,你给我一些时间’,可谁又能保证这个时间她对自己的恨意不会越来越多?   顾琛的沉默让南修远的内心有了些许的快意,这是五年以来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这个感觉让他笑了笑,准备挂电话之前,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嘱咐电话那端始终不再有声音的人:   “不要给她请医生,如果你不想看她彻底失控的话。”   ——   顾琛不知道自己在窗前站了多久,只知道是身后有人紧紧环住自己腰部的动作让他从失神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没有回头去看南笙,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才平复内心的震撼。   手,轻轻覆在南笙的手上,垂眸看去,上面有道道的伤痕,指甲的缝隙中也有干涸的血迹,他的动作不由的放轻,说: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南笙笑了:“阿琛,你是怎么了?我们不是刚吃完饭吗?你刚才明明吃了那么多,餐厅服务员都在看你了,你现在居然还饿?”   她又在按照自己的剧本在走了,顾琛转过身来看着她,忍住眼中的酸涩,满含宠溺的看着她:   “是啊,刚刚才吃过,我怎么忘了呢?”   南笙对着顾琛笑,那笑,灿烂的堪比此时窗外正冉冉升起的晨光。   门铃在这个时候被按响,南笙转身就去开门,一边走一边回头对顾琛说:   “一定是爸爸来了,他说今天要过来帮我们带小孩,让我们出去玩的,我去开门。”   顾琛急走过去想要拦住,却不料她已经打开了门,门外站着邹宇,见到笑意盈盈的南笙,脸上虽然诧异,却终归是开心的,他刚要喊一声‘太太’打招呼,却不料南笙已经笑着伸手抱住了自己,她说:   “爸爸,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和阿琛都要赶不上飞机了。”   邹宇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中了一样的僵在了原地,视线看到顾琛走过来,他才反应过来什么,伸手想要将南笙推离的时候,她已经放开了自己,对身后的顾琛招手:   “阿琛,爸爸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顾琛走过来,闭了闭眼睛,尽可能的把声音放低,放柔,他牵起南笙的手,说:   “阿笙,你看错了,这是邹宇,我们两个人在度蜜月,你父亲怎么会一起来呢?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要不要回房睡一下?”   笑容自南笙的脸上渐渐消退,她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顾琛,然后淡淡的移向邹宇,随即尴尬的笑笑:   “不好意思,我有点……”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将邹宇和父亲搞混?她视力出了问题吗?还是脑袋出了问题?她让阿琛丢人了吧?将他的助理认作父亲,邹宇会不会背后偷偷笑他?   无数的问题在她的脑袋里开始碰撞,她抓不住一点的思绪,她觉得自己快要在这种情绪中失控了。   ☆、213.213-全然陌生的她   顾琛一直注意着南笙的情绪,所以在她脸色不对的时候,便第一时间抓住了她捶打自己脑袋的手,他看着她,不说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阿笙,阿笙……”   南笙是有感觉的,如若不然,她不会在听到顾琛声音的时候将自己躁动的情绪一点点的缓和下来。   她睁着迷茫的双眼愣愣的瞧着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很长的一段时间自两人之间悄然逝去之后,南笙猝然笑了,她挣开顾琛的手,上前抱住他:   “阿琛。”   这一声‘阿琛’让顾琛的心中犹如投进了一块千斤巨石般难受压抑。他的南笙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快快乐乐的活着,随心所欲的去体验生活给予她的所有美好。   而并非如现在这般,只有在这样的一个虚拟空间里才会展露笑意。   邹宇站在一旁,心里莫名酸涩,他本来是想告知顾琛医生已经联系好了,随时可以过来为南笙诊断,可是眼前的这个场景他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生活固然残酷,可它也无需为了证明这一点就将一个曾经那么美好的人,折磨成如此模样。于顾琛和南笙而言,这是极不公平的。   邹宇悄悄带上门离开了,不是擅自做了什么决定,而是他能明白的体会到,南笙此时需要的不是什么医生的治疗,而是顾琛的一个拥抱。   短暂的拥抱过后,南笙牵起了顾琛的手径自向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阿琛,施施今天很乖哦,一整天都没有哭闹呢,不过一直有在说想爸爸,你快去陪陪他。”   顾琛停下了脚步,南笙也被迫跟着他停了下来,不解的回身看他:   “怎么了?施施还在等你呢。”   “阿笙……”   他不问‘施施’是谁,从她的话语中他能猜想到那个人物的设定是什么,他也有意在这个时刻告诉她一个真相,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孩子,可当他触及到南笙那双清澈不含任何杂质的双眸,喉咙深处的话却是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了。   一时的冲动可以被原谅,可结果呢?他告知南笙真相,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她是否承受的住?她会不会再度崩溃?这些他不能忽略,也不能不去考虑。   顾琛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南修远的心理,如果她是快乐的,那么一辈子疯疯癫癫的也没什么不好。顾琛此刻也有这样的感觉,如果她可以永久的沉浸在这样的一个虚拟空间里,他觉得自己可以永远陪伴她这么走下去。   顾琛的沉默让南笙有了些许的疑惑,却见他沉思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得不出声提醒,但那声音很轻,宛若担心惊醒了谁的梦:   “阿琛?你还好吗?”   顾琛回神,对南笙有些牵强的笑笑:   “当然,我很好,不是让我去看施施吗?他在哪里?”   提及施施,南笙的笑意应该要用灿烂来形容了,她重新牵着顾琛的手向卧室走去,顾琛却在她的身后心事重重。   南笙不知道,但顾琛是知道这个房间里是没有所谓‘施施’这个人存在的,如果等下到了卧室,她没有见到以为会存在的那个小孩,南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而他除了随机应变,似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因为顾琛并不确定此刻拦下她,或者等下见到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哪一个会让她更好受一些?   推开卧室的门,阳光正从窗外照射进来,显的暖意融融,但顾琛却分明感觉到了寒冷的入侵,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在无意识中骤然紧握,顾琛倒没觉得疼痛,却有一种感觉,南笙此时握着的,是自己的心。   “施施呢?我出去之前他明明是在这里的啊,现在为什么不在了……他去哪里了?施施,施施……”   她的崩溃来的毫无征兆,对于顾琛而言,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南笙。   慌乱起来的她翻遍了卧室的每一个角落,顾琛并非没有阻止,但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挣开了他的钳制,对着他宛若一个陌生人的大声喝止:   “别碰我!再过来我死给你看!”   顾琛不敢再动,只能站在原地看她继续在房间里反反复复的寻找,卧室找完,换成客厅,客厅找完,是厨房,卫生间,书房……等到她将整间总统套房翻了一个遍,没有。   仿佛有无数银针迷迷茫茫的刺进了她的头骨里,她抱着头,剧烈的疼痛中,她感觉到有人在大笑不止。   她撕心裂肺的喊着什么,开始疯狂的乱扔东西,泪水宛若积压了许久,不断的念叨着:   “没了……没了……”   “我把施施弄丢了……”   “施施不要妈妈了……”   “施施,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原谅妈妈,好吗?”   ……   房间已经被她摔砸的不成样子,顾琛担心她在凌乱中弄伤自己,只得强行抱住她,让她动弹不得,而南笙已经分辨不出眼前站着的人是谁,含恨的眼眸狠狠的瞪着顾琛,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拼命的摇晃他:   “你放开我,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你没资格囚禁我!”   “你等着,我今天所受的,将来必定要让你加倍的还回来!”   所有的悲痛都是她一个人的,没有人能参与其中,她在他的怀抱里乱踢乱打,声音尖锐刺耳。   顾琛紧紧的抱着她,让她在怀里折腾,出了一身的汗,他看着近在咫尺却疯狂的南笙,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狠狠的刺痛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顾琛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企图安抚她:   “阿笙,我是顾琛,你的顾琛……”   顾琛,顾琛……这个曾午夜梦回自己曾多少次心心念念的两个人,如今却并未唤醒她的丁点儿理智,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阴冷,苍白的脸上笼罩着凛冽的寒气,她开始大笑,笑着笑着却流下泪来,像个受人欺负的孩子:   “不是,你不是顾琛,你们都不是……虽然你们冒充谁都可以,但不要亵渎了我心里的阿琛……”   她这么哭着,却是不再挣扎了,身体宛若在试图压制着什么,而轻轻颤抖。   这样的南笙,险些击垮了顾琛紧绷的甚至,手指倏地握紧,骨节苍白。   她是那么的哀伤,宛若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顾琛喉结颤动,眸中隐忍的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   总统套房隔音很好,但或许是只有一墙之隔,南笙闹出的动静又太大,邹宇听到些什么,急急的赶过来,敲门却被人来开,稍加思索,他还是拿出房卡来开,昨天开房之后房卡一直在自己这里。   触目所望,室内一片狼藉,邹宇疾步走近,有鲜血沿着阿笙的嘴角和顾琛的肩膀缓缓留下,触目惊心。   邹宇看的心惊胆战,南笙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咬下去的时候似是用了全部的力气,以至于此刻的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病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顾琛也病了吗?如若不然,怎么会任由她就这么咬着?   邹宇不知道此刻的顾琛究竟痛不痛,因为即便鲜血横流,他的眼眸中却仍是一片平和,波澜不惊,仿佛所有的疼痛都沉淀在了那些看不见的岁月里。   他能做的不多,就是陪着她,守着她。或许在他的认知里,南笙咬伤他总比弄伤自己要好的多。   邹宇不可能无动于衷,上前企图来开南笙,却被顾琛阻止了:“无碍,她心里有火要发,总不能一直憋着,说不定发发火就好了。”   “可……”邹宇知晓顾琛的脾气也就不再说什么,但他也无法就这么放任下去,掏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我打电话让医生来。”   “不许!”   一声喝斥让邹宇止了动作,他不解的看着顾琛:   “顾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顾琛看一眼怀中的南笙,开口道:   “她没有病。”   邹宇突然觉得自己的老板为了配合南笙也让自己病了,他权衡利弊仍是做出了选择,虽然这样的做法很可能会惹怒顾琛,但他却仍是那么做了。   当他用手掌狠狠的劈向南笙脖颈,南笙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邹宇的腹部也同时挨了重重的一脚,踉踉跄跄终是摔倒在地,但邹宇却仍觉得值得。   顾琛紧紧抱着倒在她怀里的南笙,眼神不夹杂任何温度的看向邹宇:   “我等下再找你算账!”   邹宇微不可见的扬了扬嘴角,没有说话。   将南笙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见她唇角还染着血,刚才的挣扎中也让她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又去了浴室浸湿了毛巾,他看着镜中自己左肩处的那片鲜红,眸中一片清冷。   他明明知道现在的南笙不可能会醒来,却仍是将动作放的很轻很轻,细细的将她唇角的血拭去,又将她全身上下擦拭了一遍,找来干净的衣服为她换上。   顾琛将毛巾放置在床头,看着睡梦中也仍然紧紧蹙着眉头的她,心中疼痛难忍,轻吻在她的额头:   “不怕,我会一直守着你……”   ☆、213.214-她说,我结婚了   顾琛从主卧走出来的时候,邹宇已经将客厅收拾的差不多,见到顾琛,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喊了一声:   “顾先生。”   顾琛淡淡的点点头,有些疲惫的走到沙发处坐下。   他虽然说要找邹宇算账,可也不过是一时气言,他即便再糊涂也直到邹宇是为了自己好,而南笙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让邹宇为此受罚,对他是不公平的。   邹宇看着顾琛,然后转回餐厅拿了一件东西重新走过来:   “顾先生,您的肩膀需要处理一下。”   顾琛睁开眼睛看向邹宇,见他手中提着医药箱,淡淡的点点头,坐直身体将衬衣脱下。   ——   南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她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脑袋里仍是一片空白,记不得自己怎么就睡了,也不知道睡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掀开被子下床,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打开,南笙看过去,见到了顾琛含笑的脸:   “醒了?这都快天黑了,看你晚上还怎么睡?小懒猪。”   南笙盯着顾琛没有说话,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个遍,确定他没有外伤,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并非是她记起了某些片段,而是五年以来这样的事件实在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已经数不清,每一次毫无征兆的睡去,总会伴随着一场灾难,醒来后见到身边的人受了伤,才意识到除了自己,大概没人能如此做。   对于南笙的沉默,顾琛不适应,但也不会勉强她说话,就如此刻这样,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笑问:   “睡了这么久,饿不饿?”   南笙和他的眸光对视,平静一片,有些话她从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想告诉顾琛了,可是却失了勇气,以为他会在见到自己这般模样后离开,却不想他竟执意留下来。   曾经正常的自己在他身边都会觉得不安,如今这般是更加配不上他了。   他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而自己不想成为他人生的污点,她会毁了他。   南笙挣开顾琛的手,喉咙生涩,却终是开口:   “阿琛,我结过婚了。”   对于这句话的说出,南笙曾预想过顾琛的反应,是错愕,是讶异,还是愤怒?又或者这些情绪都会在顾琛的脸上上演一遍。可是她却不曾想到的是,顾琛听后却是如最初般的平静,宛若自己说出口的话,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天气不错’。   生病之后,她的表达能力变得很差,有时候能够连续几天不说一句话,因为怕出错,也因为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更没有可以陪她说话的人。   见顾琛这样反应,南笙开始下意识的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定自己说明白了之后,她重新看向顾琛,本想再重复一遍的打算却在触及到他嘴角那抹笑意的时候生生止住。   他是知道的,南笙突然在这一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是谁告诉他的?她是不是除自己之外还见过其他的人?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南笙的脑袋又开始有无数的问题在乱飞乱撞,她意识到自己情绪开始失常的时候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单,止住了自己纷乱的思绪,顾琛注意到她的动作,在她面前蹲下身去,然后席地而坐,握住她的手,在手心里摩挲,仰着头看着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始终存在:   “嗯,结婚了,然后呢?”   南笙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这般的无动于衷以至于她所有的话语都没有了开启的理由,她沉默片刻,终是想到了几句话:   “我不值得,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阿琛,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顾琛有意在她说出‘不值得’的时候就出声打断她,却想着她清醒时的话语实在有些少,多说几句,不管是自己愿意听,不愿意听的都不错,于是他让她说了下去。   果不其然,还真的是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   顾琛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不能生气,因为会吓到她。也不能冷脸色,怕她想太多。但也不能表现的莫不在乎,因为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不重视她。   短暂的沉默过后,顾琛开了口,他说:   “阿笙,我们之间错过了五年时光,这五年里,我身边不是没有女人的接近,她们抱着目的而来,或隐藏,或直白,我就那么看着她们,然后我在想,如果我的阿笙见到了,会不会生气?”   “后来我想,你是不会生气的,因为我并没有接受她们,更没有给予他们一丝一毫的希望,她们怎么做是她们的事情,我无法干预,我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约束我自己。”   “同样的状况发生在阿笙的身上也是一样的,我不能说我不介意,那未免太虚假,因为我爱你,不可能做到不在乎,但不管你是否结了婚,我从你眼神中看到的是你仍对我充满了感情,这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我要求的不多,只求能够好好的照顾你,帮你找回从前的自己,五年时光,他没有将你照顾好,让你受了许多的委屈,不怕,以后有我在,总不能再让他人欺负了你。”   南笙不说话,是无言的反驳,如今的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站在光芒四射的顾琛身边,她没有那个勇气,若勇气可以慢慢集聚,那么她已婚的身份却可以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片刻之后,她摇摇头:   “阿琛,我无法再陪你走下去,我不可能忘记自己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忘记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阿琛……”南笙很无奈,也很无助。   “五年的时间,你没有一天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忘不掉你,也无法不爱你,更不可能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之后离开你,有些话说出来可能有些严重了,但是阿笙,你也不会希望我从今以后都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吧?”   顾琛摩挲着她的手,落下轻轻的一吻:   “阿笙,别离开我,求你……”   南笙看着顾琛,听到这些话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已经感动流泪吧?南笙也以为自己会哭,可是却没有,五年的时光变故太多,她为此流下了太多的眼泪,以至于现在眼泪于她而言,已经是一种奢侈品。   顾琛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南笙拒绝的话就再也没有说出口的立场,她沉默片刻,点了头:   “我和你回国。”   如果不能让他离开自己,那么也不能拖着他长留此地,毕竟他不是南笙一个人的顾琛。   况且,那片土地离开太久,她是真的想回去看看了。   ——   回国的那一天芝加哥的天气很不好,乌云压顶,宛若好莱坞的科幻大片一般,阴沉沉的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或许对于回去T市带着诸多不确定,南笙的心情充满了忐忑,去机场的路上,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窗外,手被握在顾琛的掌心,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顾琛取了纸巾,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干净:   “秦瑟一定很开心。”   南笙回过头看他,淡然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其实她也很开心,但却不确定会不会有一系列的后续反应,因此她无法让自己放松下来。   顾琛不太知道她的心境变迁,但至少可以看出她对于回国的态度是矛盾的,安慰的话不是不会说,只是他明白那些话说的再多,对于南笙而言也是苍白无力的。   他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抱着她:   “休息一下,眼睛会累。”   如今他这般亲密的对身旁的女人照顾有加,自然忍不住的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掳获顾琛的心。   顾琛是T市最为知名的企业家,被众人所熟知,此时他陪同一个女人出现在商务舱里,难免会引起大家的侧目,但更多的视线是落在南笙身上的。   毕竟五年之前有媒体报道顾琛会在7月7日低调成婚,甚至有人千辛万苦的挖到了当时的请柬,证明确有此事,而且他要娶的人竟是几天前在监狱自杀的南永信之女,南笙。   只是婚礼那一日,T市媒体几乎全部出动,围在了静园之外,却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第二天有三辆黑色的商务车从静园一一开出,有媒体拍到照片,中间那一辆车里确实坐着顾琛。   顾琛一整天未曾出国静园,静园也是安静如斯,那么关于婚礼也只有一种可能性了,被迫取消。   没有人敢拿顾琛做文章,也没有哪家媒体敢与SN做对,顾琛的婚礼无故取消虽然的确是一个大新闻,却并未有媒体敢爆出来,只是在网上曾引起了一小波的轰动,随后无疾而终。   之后有半年的时间里,有媒体每天都跟着顾琛,企图挖掘到关于他和南笙的新闻,但后来却证明是无用功一场,因为那个叫南笙的女人宛若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顾琛的身边。   五年时间,顾琛身边未曾出现过任何女人,至少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曾拍到过。   ☆、214.215-T市,她回来了   只是这一看,心中难免有些讶异。复制网址访问 htt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女子一袭白色的棉麻长裙,长发自然的垂在胸前,气质卓绝自然无可挑剔,脸色除了没有光彩,暗淡无光外也是一个百里挑一的美人,但却是一个冰山美人。任谁看到都会觉得此人不好相处,难以接近,那种冷漠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宛若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激起她心中的丁点涟漪。   顾琛知道他们已经成为了商务舱的焦点,但却不在意,他可以控制几人的眼睛不看,却控制不了所有人的眼睛,如果今后南笙一直在自己身边,这样的注视是少不了的。   与其制止,倒不如早些适应的好。   南笙虽然经历种种磨难,但也并非对任何事情都反应迟钝,此时她同样感觉到了大家的视线,但她却是比顾琛还要不在乎,波澜不惊的坐在了座位上。   说逃避也好,说累了也罢,南笙坐下之后就闭上了眼睛,顾琛向空乘要来了毯子,小心翼翼的盖在她的身上,她的睫毛动了动,却没睁开,顾琛将手伸进毯子之下,握紧了她的手。   12个小时的飞行,南笙一句话也没有说,期间顾琛曾叫醒她询问她吃什么,她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她不想吃,顾琛劝着她多少吃一点,她却坚持的很,顾琛无奈,却也未曾勉强她,要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手上,她接了,却只喝了小半杯。   飞机开始降落的时候,南笙突然转过身来抱住了顾琛。   顾琛对此感到意外,错愕的几秒过后,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抚:   “我一直都在。”   ——   从出口出来,南笙一直乖巧的走在顾琛身侧,任他环着自己的肩膀给予自己最温情的保护。   人群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秦瑟,剪了短发,一身黑色连体装,潇洒利落。   她对南笙挥了挥手,南笙对她笑了笑,隔着远远的距离也能看到秦瑟的眼眶红了,南笙有种被温情包裹的感觉,侧脸看了一眼顾琛,抬步走了过去。   当她被秦瑟紧紧拥抱,她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回归了原位,这个城市不管如何总有惦念着自己的人,足够了。   “阿笙,阿笙……”   五年相隔,如今相见,纵然有心理准备,却在这个时候秦瑟依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知道喊着她的名字,宛若如此就可以将她整个人都留住,再也不离开。   南笙懂得秦瑟的情绪,她的心境大概也和她一样,只是她已经无法像秦瑟这般表达,唯一的回应也只是伸出双手环抱住了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是无声的安抚。   T市机场,是南笙和唐牧川的第一次见面,他刚才一直站在秦瑟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气场独特,南笙即便再无心旁人也终是注意到了他,那时的她并不确定这个人是谁,此刻见他走来,拦住了秦瑟的肩膀,她便懂了。   南笙对唐牧川笑笑,温软而柔和。   她已经很少对人如此笑,但这人是秦瑟的男人,她冷漠不起来,也不能冷漠。   唐牧川看着南笙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其中的情绪南笙不解,也不想知晓,她淡淡的错开视线的同时,唐牧川开口:   “五年前曾特意来T市看你,中途临时有事未能见成,却不想这一拖就是五年。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唐牧川。”   南笙看着他,笑意温和:   “南笙。”   顾琛轻轻的环住南笙的肩膀,看向对面的两人:   “叙旧就不要在这里了,走吧。”   秦瑟牵起南笙的手,边走边询问:   “累吗?”   南笙笑:“还好。”   一直在闭目养神,并不太累。   “那也应该要好好休息,你脸色不太好。”   南笙点点头,没再说话,她的脸色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   唐牧川和顾琛走在两人后面的几步之外,回国之前顾琛曾打电话讲过南笙的状况,所以此刻秦瑟和唐牧川并不意外,只是心绪难免有些复杂:   “回静园?”   顾琛轻声应了一句:   “静园相对而言清静一些。”   “秦瑟多半也会过去陪她。”   “你介意?”   唐牧川轻笑:   “我没那么小气。”   顾琛笑笑不再说话,视线落在南笙的身上,目光柔和。   去芝加哥之前,邹宇驾车来到机场,此时机场出口,邹宇将车开了过来,从驾驶座下来,绕过车身为顾琛打开了车门,秦瑟在这个时候转身看向唐牧川:   “我和阿笙一起走。”   唐牧川看着她,面色平静:   “好。”   一辆车,邹宇驾车,顾琛坐在了副驾驶,宽敞的后座留给了南笙和秦瑟。   秦瑟握着南笙的手一直未曾松开,很多话想说,却在看到她手上那些或大或小的伤口时,全部哽在了喉咙间,进退不得。   比起秦瑟,南笙对于此刻的见面抱有的只是感恩心态,她从未奢求过还会回来T市,更不曾想过还会见到顾琛,见到秦瑟,此刻他们两人都在自己身边,她已经很知足了。   察觉秦瑟的情绪,南笙有意安抚她,于是笑笑:   “他对你好吗?”   ‘他’是谁,不言而喻,秦瑟看着南笙,有些无奈的笑了:“我还没问你,你倒先盘问起我来了。”   南笙笑,并不作答。   片刻过后,秦瑟点点头:   “好,他对我很好。”   “那你快乐吗?”   秦瑟的嘴角僵了僵,随后点头:“快乐。”   南笙看着秦瑟,心里微微叹出一口气,是一种无力的感觉。她明明知道秦瑟在说着违心的话却无法揭穿,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掩藏的伤口,自己有,秦瑟也有。   五年前的秦瑟就没有将倾诉伤口的习惯,如今这幅模样,她怕是更不会说了。   南笙回握了她的手,是无言的安慰。   顾琛自后视镜看着她们一眼,突然惊觉她们的人生竟是出奇的相似。   ——   时隔五年,静园再次迎回南笙,管家张婧却是在顷刻间红了眼,五年前南笙入住静园,善待这里的每一个人,从未对谁红过一次脸,虽然只入住了短短3个月的时间,但留给众人的印象却是挥散不去。   更何况,她是静园的女主人,也是顾先生念念不忘的人。   顾琛五年间的生活是怎样的平淡乏味,孤独寂寥,外人不知,身为静园管家的张婧却是一清二楚,为了谁,不言而喻。   没有了南笙的静园,静园宛若一座死去的城,没有一丝生机,它有着外人艳羡的华丽,却也拥有着不为人知的寂寞。   如今,伴随着南笙的回来,张婧仿佛已经看到静园的上空已经乌云尽散。   南笙看着张婧,眼神有些陌生,顾琛站在她的身边,含笑询问:   “还记得张婧吗?”   南笙点点头:   “静园管家。”   “阿笙记忆力真好。”   南笙抬眸看他,脸却微微的红了,他是在夸她吗?可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夸的,只是记得一个人而已,还是五年前朝夕相处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语气认真,南笙会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   可他不仅认真,连眼神里都是满满的真诚,这倒是让她真的不好意思了。   顾琛淡淡笑了笑:   “让秦瑟上楼陪你休息一下,晚餐时候我叫你。”   南笙点点头,抬步向楼上走去,秦瑟要跟上去的时候,顾琛伸手拦下了她,小声嘱咐:“有事立刻通知我。”   “好。”   南笙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内容却是可想而知,秦瑟走过来的时候,见到南笙嘴角的那抹浅笑,便明了了一切,淡淡解释:   “他是关心你。”   “我知道。”   主卧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连梳妆台上都依旧摆着她惯用的护肤品,南笙走近了拿起看,日期都是最近的,心莫名的有了酸胀的感觉,秦瑟站在她身侧,看到梳妆台上的一切,淡淡笑了:   “他一直将你用的东西备着,说万一哪天突然回来了,就不用手忙脚乱的再去买。”   南笙放下护肤水:   “浪费了。”   秦瑟笑:   “你男人资产惊人,你实在不必考虑这些。”   衣帽间里她的衣服和鞋子仍是占据了大半位置,都是当季的最新品,南笙不知道顾琛选这些衣服的时候是什么心境,会不会想象着每一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他会不会在衣帽间停留很长时间?   秦瑟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换件衣服吧,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南笙换了一身米色的家居装,顾琛大概是按照之前自己的尺码选的,穿起来有些宽大,秦瑟看着难免蹙眉:   “阿笙,你太瘦了。”   之前她衣服的号码一直都是S号,如今看来要穿XS了,虽说现下流行骨感美,但阿笙的这般模样,只会让人感到心疼。   南笙虽然也有意和秦瑟好好聊聊,毕竟他们已经五年的时间未曾见面,可连续12个小时的飞行,纵然一直闭目养神,她此时也是疲惫不堪的状态,秦瑟看出她的小纠结,笑笑:   “你放心睡,我这几天都会在这里陪你。”   ☆、216.216-距离和爱情不成正比   疲惫让南笙很快睡着,秦瑟待她呼吸平稳之后才悄悄离去,也不过是刚刚带上主卧的门,就被人擒住了手臂,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进入到了主卧对面的小书房里。   关门,落锁,动作一气呵成。   秦瑟平复呼吸,看着眼前这个棱角分明的男人。   咫尺距离,他双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呼吸缠绕,谁也没有避开,连眼神也不曾,于是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小小的,不肯服输的自己。   唐牧川的叹息声若有似无,右手离开墙壁,若有似无的用手背摩挲着她光洁如玉的脸庞:   “一个星期。”   “我保证不了。”   无厘头的对话,两人却明白彼此要说的是什么。   我最多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留下来陪南笙。   我无法保证。   唐牧川手上动作未停,顺着脸庞缓缓下移到她弧度优美的脖颈处,秦瑟不自在,微微转过了头,下一秒,唐牧川擒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在秦瑟平淡无波的视线之下,他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并不温柔。   事实上他的吻向来就不曾有温柔的时候,秦瑟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慢慢的麻木,期间并没有太大的心理变化,她曾说过,不舍自己再受委屈,于是在改变不了现状的情况下,她唯有改变自己才能让自己相对而言好过一些。   舌头入侵,属于唐牧川特有的凛冽味道充斥口腔,秦瑟就那么睁眼看着尽在咫尺的他,竟是满目的陌生。   唐牧川也看着她,锐利有神,双眼如潭。   这情景多少有些奇怪,两个人明明在做着最为亲密的事情,可事实上却是剑拔弩张。   秦瑟觉得有些好笑,思绪也有些飘远,她在想:自己和唐牧川的关系究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不亲近,但也绝不远离,他们好像相互依附,但也相互排斥。   下唇被狠狠咬了一下,秦瑟吃痛回神,唐牧川离开她的唇瓣,和她额头相抵:   “在想什么?”   秦瑟看着他:   “在想我们之间怎么会这样。”   唐牧川:“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   “我来告诉你?”   秦瑟眼睛闪烁了一下:   “不想知道。”   因为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现状。   她推开他,想要离开,却被唐牧川再度拦下,重申了自己之前的话:“一个星期。”   秦瑟看他一眼,妥协:   “好。”   走出小书房,恰好碰到刚刚要推开主卧门的顾琛,他听到声响看过来,第一眼看到了秦瑟,随后是她身后的唐牧川,不怪顾琛思想不纯洁,是秦瑟的唇瓣实在有些惹人注目,他了然,随即看向唐牧川: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唐牧川面不改色:   “正打算走。”   “不留下吃晚饭?”   “不了,等下还有事。”   顾琛点点头,视线落在秦瑟身上:   “阿笙睡了?”   秦瑟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模样,也很容易让人看出她刚才和唐牧川在里面做了什么,可是她迎视顾琛视线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点点头:   “她看起来有些累,躺下很快睡着了,不用担心。”   顾琛听闻秦瑟如此说,便不再担心,对唐牧川说:   “我送你。”   静园主宅门口,司机去车库开车,顾琛和唐牧川并肩站在屋檐下,静默片刻,顾琛浅浅开口:   “给秦瑟的期限是多少?”   唐牧川失笑,看他一眼:   “一个星期。”   顾琛微微挑眉:   “比想象中要多。”   “多多少?”   “我以为只有3天。”   顾琛了解唐牧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在这几年也见证了唐牧川对秦瑟的占有欲是怎样的强烈,他从未见到这样一面的唐牧川,是秦瑟激发出了他这方面的潜质,但很遗憾的是:秦瑟并不喜欢。   唐牧川移开视线,看着不远处的林荫道:   “刚才她问我,我们两个究竟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答案你知道。”   唐牧川轻勾唇角:   “她也知道,只是不愿意知道罢了。”   司机将车开了过来,唐牧川头也不回的上了车,顾琛看着远去的车影,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和阿笙分别五年,可心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秦瑟和唐牧川五年之间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分离,但是他们却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让彼此的心越走越远。   顾琛突然意识到,分别真的不足以使两个人分开。   ——   晚饭时间已经到了,南笙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这已经是顾琛第7次看时间了,坐在他对面的秦瑟见此,忍不住的出声提醒:   “你似乎把阿笙当成了一个孩子。”   顾琛看一眼秦瑟:   “这没什么不好。”   “你若一直在她身边自然很好,可若有一天她离开了你,会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   顾琛蹙眉:   “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她不可能这辈子都生活在静园里做一个不懂世事的瓷娃娃,顾琛,她不是你的附属品,她应该走出去过正常人的生活,阿笙必须要看医生,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过一辈子。”   “若医生看的好,你以为这些年南修远会毫不作为?”   提及南修远,秦瑟并未有太大的感觉,眼神有一秒钟的游离,随即恢复:   “我还是想试试。”   “南修远说如果不想看到阿笙彻底失控,最好不要带她去看医生。”   秦瑟蹙了眉:   “什么意思?”   “不明白。说我逃避也好,没有勇气也罢,对于阿笙这五年内经历了什么,我连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秦瑟不再说话,她想自己大概能明白顾琛此时的感受,如同她现在也不敢回首来时的路。   沉默片刻之后,顾琛从沙发上起身:   “我上楼去看看阿笙。”   秦瑟点头:   “好。”   顾琛离开后,秦瑟也从沙发上起了身,走到落地窗前,五年来她第无数次的反问自己:   若当年知道是如今这般结局,她还会不会送南笙离开?   ☆、214.217-多想你是洋娃娃   阿笙睡的时间有些长了,顾琛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她居然还在睡。   他走过去,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面色犹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叫醒她吃晚餐,又对她醒来是不是记忆混乱没有丝毫的把握。   但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是不能缺少营养的,晚饭不能不吃,任何一顿饭都不能少,他还想着要为她加餐。   思索片刻,他俯下身子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小声唤她:   “阿笙。”   南笙睡的并不沉,顾琛站在床边的时候她是知道的,但朦胧的意识让她睁不开眼,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睡的如此沉。   多少年没有过了?睡中没有噩梦的惊扰,让她安然无忧的可以一直沉溺其中,不愿醒来面对现实的残酷。南笙是想继续睡下去的,因为这样就可以继续不理那些纷纷扰扰,可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好像是顾琛的。   这个声音让她无法忽视,甚至有些迫切的想要见到声音的主人,于是她勉强让自己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看着眼前的人,确定是他,笑了笑:   “阿琛。”   顾琛笑了,在床畔坐下:   “睡的好吗?”   “好。”   “饿吗?”   南笙摇头。   顾琛轻笑,耐心的哄她:   “多少要吃一点,否则半夜醒来饿了可没人做给你吃。”   南笙知道他是在说笑,两个人以前的时候自己不管什么时间饿了,他都会亲自去厨房为自己做饭,连厨师都不会惊动。他是不爱做饭的,认识自己之初,他对此一窍不通,可是后来却渐渐的熟悉了,甚至越做越好吃,好吃到这五年以来南笙一直怀念着那些味道。   南笙现在意识清醒,所以对于自己的身体很是了解,现在不吃怕是半夜仍要麻烦他,不愿意,那就只好起来了,她刚要撑着身子起来,已经有一双手绕到她的后背搀扶着起她。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浅浅的一个微笑。   顾琛帮她掀开了被子,南笙下了床,起了身,顾琛站在她身侧,问:   “要我抱你吗?”   不太认真的语气,听起来很像是调笑,但南笙知道他是认真的,只是用了一种自己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说出来了而已,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也担心自己因为他的话语而产生负面的情绪。   南笙试着让自己笑了笑,用同样的语气回他:   “阿琛,我不是洋娃娃。”   “嗯,不是。”顾琛浅笑着:“可我多想把你变成洋娃娃,走到哪里都能揣在怀里。”   南笙觉得她一颗沉甸甸的心被这句话治愈了,不管时光如何变迁,岁月如何更迭,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始终未曾改变,爱自己如初,在这物是人非中感情越来越浓。   浓到她几乎承受不起。   多余的,她暂时不想去想,已经回国,已经重新入住静园,已经在他身边,那些扰人的是是非非就让它暂时摒弃在静园之外吧。   就当她自私吧,这是她五年来最盼望的时刻啊。   ☆、215.218   晚饭的时候,秦瑟和南笙坐在了一起,顾琛坐在了对面,不时抬头看她,总是见她笑意温软的看着秦瑟,认真的听她讲话。   让她多说一些话本也是顾琛想做的事情,可是这件事被搬到了餐桌之上,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妥,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下去,看着秦瑟,轻声开口:   “秦瑟,有话可以留在晚饭之后再说。”   继续说下去,南笙该吃不好饭了。   秦瑟不觉得尴尬,闻言却是笑了笑,看一眼顾琛,视线又落在南笙的脸上:   “他这是嫌我话多了,怕你吃不好。”   南笙看顾琛,认真的语气:   “我没事。”   顾琛也笑,但没纵容:   “先吃饭。”   南笙不再坚持:   “好。”   她还是吃的很少,少到顾琛以为这满桌的饭菜并不合她的胃口,他开口询问了,南笙摇了头:“我不饿。”   顾琛不勉强:   “好,等你饿了我再做给你吃。”   话虽然如此说,但还是将一碗清淡的鸡汤递到了她的面前:   “饭可以不吃,多少喝一些汤。”   “好。”   鸡汤她喝了,但刚到嘴里,却又被她悉数吐在了碗里,似是害怕顾琛担心,她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连抬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局促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琛确实蹙了眉,但不是因为她的反应,而是不解为什么她明明不想喝,却还要强行让自己喝下去?是为了让自己不担心吗?还是自己逼她太紧了?这一刻,他开始检讨自己。   几秒之后,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端起了她面前的汤碗:   “这汤大概是坏了。”   这话原本是为了宽慰南笙,却让站在一旁的厨师慌了神,听不出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于是急于解释:   “顾先生,这汤没有坏,这鸡还是我从农家院里捉来的,炖汤之前刚杀的,新鲜的很,我做汤这么多年,材料也是我……”   厨师的话并未说完,就被顾琛的一道眼光止了所有的话,这人如此没有眼力见儿,实在麻烦。   可回头想想,也不能怪厨师,南笙的身体状况,除了自己和秦瑟之外,这个别墅的里里外外大概没有人清楚,这事不能怪厨师,但吃饭时厨师在旁站立的规矩却是该改一改了。   顾琛挥了挥手让厨师下去了,还未开口对南笙说什么,却见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起了刚刚拿走的那碗汤,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闻起来很香。”   表情不太像是伪装,满脸真诚,顾琛不太明白究竟是刚才的哪句话触碰了她心中的那根弦,于是她的意识开始有些不清醒了,他看到秦瑟也站了起来,目光微沉的看着南笙。   他笑笑,示意她无碍。   南笙一手端碗,一手执勺,舀了一勺就要往嘴里送,却被顾琛拦下了:   “的确很香,我也想喝了,不如阿笙再去盛一碗,这碗让给我?”   南笙笑笑,将手中的那勺汤送到了顾琛的嘴边:   “那我喂你啊。”   秦瑟刚刚坐下,却又站起来,欲出言阻止,却被顾琛用眼神制止,然后他就在秦瑟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张口咽下了那勺汤。   【周一恢复更新】   ☆、216.219-要做就快一点   那是南笙喝进嘴里却又吐出来的汤,他居然喝了一勺又一勺,直到那碗汤被全部喝完。   顾琛对餐点的挑剔,这些年偶尔的相聚吃饭,秦瑟是多少知晓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诸多惊讶,她其实明白顾琛的心意,也明白他的做法,可是反差太大,又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她在片刻之间无法消化。   汤喝完了,顾琛接过碗放在了餐桌上,笑问南笙:   “阿笙还要喝吗?”   南笙的目光落在那只碗上,许久未动,顾琛察觉到什么,或许只是在担心到她想起什么,笑着牵起她的手,将她拉离餐厅:   “既然吃饱了,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她没拒绝,像一个孩子跟在他的背后,亦步亦趋。   秦瑟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客厅,有片刻的怔忡,她突然觉得很心伤,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经过五年的时光却落得满身风霜?其实,满身风霜的人又怎会是他们两个?   想起自己,秦瑟除了苦笑,什么都不能给自己。   电话响了起来,秦瑟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淡然接起,属于唐牧川的声音就那么透过电话传入耳朵,她听到他说:   “我在静园门口。”   秦瑟挂了电话,坐在原位几秒钟后,终是起了身走出主宅,向静园门口走去。   ——   南笙很安静,安静顾琛连她的呼吸都数的清,他臣服于这样的安宁时光,却顾忌南笙如今的状态总想引着她多说一些话,哪怕是无关紧要的,或者是自己不愿意听的。   他指着园中的喷水池,问南笙:   “阿笙还记得在那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南笙止了脚步,看着那座在月光和灯光的笼罩下,熠熠生辉的喷泉,目光微怔,片刻之后嘴角却是漾出了淡淡笑意,她还是没回答顾琛的问题,但是她的神情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顾琛笑笑,牵着她的手走过去,然后和她面对面站立着,向来冷清的目光却在看着她的时候,变得柔和万千,他说:   “阿笙,我想和你拥有一个家,我去赚钱,你在家,觉得无聊可以继续上学,或者约几个好朋友去逛街,想买什么买什么,因为你男人并不缺钱,也可以去旅游,选几个自己喜欢但没去过的国家,走一走,看一看,但最好不要去太久,半个月是期限,因为我会很想你,你不用去上班,不需要面对自己不感兴趣的金融,也不必为了人际关系而隐忍自己的情绪,可以穿你喜欢的T恤和牛仔裤,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但我希望你还是要起床吃早餐,如果觉得困,早餐过后可以继续回房间睡觉,如果你偶尔想起我,可以让司机带你去公司,我会尽量压缩会议和工作时间,陪你在T市最高的建筑里看看夕阳漫红天边的美景……”   这样的话语,以及眼前的这一刻,和记忆中的某一刻无声重合,南笙有一种穿越回到五年前的错觉,仿佛她还是当时那个敢爱敢恨,配得上顾琛的傻姑娘。   她突然发现,五年时光匆匆掠过,自己在这其中已经蹉跎的不成样子,而眼前的男子却还是一如最初般美好如初,他饱受时光爱戴。   这一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为了片刻温暖,她不让自己去想,可如今这样的对比让她惊讶发现,她和顾琛早已经在五年前就划开了界限,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   南笙挣开了顾琛握着自己的手:   “我累了。”   她才刚刚睡醒不到一个小时,怎么会困?这样的借口实在拙劣,但顾琛却并不拆穿,浅浅微笑:   “好,我陪你回去。”   南笙转身即走,顾琛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几秒钟,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行走到一半的时候,南笙迎面撞见了正缓步走来的秦瑟,秦瑟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南笙,目光扫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顾琛,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终究还是了解一些的,拍了拍南笙的肩膀:   “不要想太多,我今晚陪你睡。”   南笙似是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   “好。”   这个笑和寻常的笑并不相同,距离她近在咫尺的秦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这抹笑发自肺腑,来自真心。   隐隐约约中,秦瑟明白,南笙可能是不必和顾琛同睡一间卧室而感到轻松,但,傻姑娘,你又能轻松到什么时候呢?回来了,那些该面对的问题即使横加阻拦,也终将会来到你的身边。   “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回房间等我。”   南笙点头:   “好,我等你。”   南笙离开了,秦瑟走到了顾琛面前:   “她好像有些排斥你。”   顾琛没回答,嘴角有若隐若现的笑意,但有些苦涩,在昏暗的路灯下有些模糊不清,让人无法窥探明了,他说:   “牧川来了?”   秦瑟神色微敛,点头:   “在门外。”   “告诉他,静园里没有洪水猛兽,一周过后会还给他一个完好无缺的秦瑟。”   秦瑟失笑:   “在我的世界里,配得上洪水猛兽这四个字的人,只有唐牧川。”   顾琛微微挑眉,随即笑笑:   “好运。”   秦瑟没理睬顾琛对自己的调侃,迈步离开了,顾琛回头看秦瑟渐渐远走的背影,突然有些羡慕唐牧川,不管他和秦瑟如今的关系是什么样,又是以一种什么形式在一起,他们这几年的岁月终究不是空白一片。   好的,坏的,终是存有回忆的价值。   而他和南笙的,除了空白,唯有残缺。   ——   秦瑟行至静园门口,门卫已经很有眼色的打开了大门,秦瑟走出去的时候,司机已经从驾驶座走下来打开了后车门,秦瑟坐进去,几秒之后车子缓缓向前移动,行至距离静园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下。   司机重新打开门下去了,向后走去,很快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中。   秦瑟闭了闭眼睛,开始动手解衬衫的纽扣:   “要做就快一点。”   ☆、217.220   一切结束的时候,秦瑟躺在后座上,整个人宛若被水浸泡了一样,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衣衫尽褪,红痕遍布,显得异常狼狈,毫无生机,若不是胸口的起伏,她看起来像极了一具尸体。   唐牧川坐在她的腿边,慢条斯理的穿上衬衫,看一眼正在平复呼吸的她:   “很累?”   秦瑟仍是闭着眼睛,不去看他。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欢-爱过后的味道,秦瑟有种恶心的感觉,她压抑着,因为吐出来对彼此都不好,她大概能猜测的到唐牧川目前的动作和神色,可那毕竟不是她所关心的,她想要的,只是让这个人尽快消失而已。   可想到此时此刻身处哪里,秦瑟便没了继续装聋作哑的立场,她缓和了几秒呼吸,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小腿从唐牧川的背后抽出,不小心碰到他,本以为不会怎样,却被他抓住了脚踝:   “瑟瑟,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秦瑟愣了那么一下,随即勾起一抹冷笑,将脚从他的掌心抽出,扯过被胡乱扔在一旁的衣服穿上:   “唐牧川,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各求所需,这不是你说的吗?你现在又想要怎样的改变呢?”   “你真以为我想要的只是这样?”   秦瑟转头看他,故意曲解他的话:   “那你还想怎样?让我用嘴为你服务吗?”   唐牧川眯起了眼睛,秦瑟的话把他的思绪带到了某个时间记忆点,酒精的作用让他已经模糊了当时具体因为什么事情,现如今也只记得自己的分身在她柔软温热的口腔里进进出出的甜腻感觉。   这么想着,刚刚疲软的兄弟又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   他承认,自己此时的想法趋于龌龊,也清晰的记着当时的秦瑟是如何的冷眼相对,被迫承欢。   那双眼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唐牧川冷静了下来,他错开视线,继续系衬衫的纽扣,声音有些不稳:   “你在曲解我的意思。”   秦瑟笑了笑,没说什么,套上裤子,推开车门下了车。   唐牧川没拦她。   此时已经将近夜晚十点,3月末的风虽然温顺,却仍然让畏惧寒冷的秦瑟有些招架不住,她顺了顺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快步向静园门口走去。   她和唐牧川之间除了做碍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可谈的话题。   悲哀吗?   秦瑟并不觉得,只有自己和爱着的那个人之间是这样关系的时候才能算得上悲哀,而唐牧川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交易的对象,至于是什么样的方式,她并不在乎。   反正,在飘飘荡荡的时间缝隙里,她的心早已不知飞往何处。   ——   和秦瑟的关系如此,这并不是唐牧川所希望的。   可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越不想怎样,偏偏就演变成了这样,他不知道以后自己会和秦瑟有着怎样的变化和发展,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不会放开她。   司机已经重新打开车门上来,发动引擎之前回头看了唐牧川一眼:   “唐先生,小姐回来了。”   唐牧川闭上了眼睛,疲惫的依靠在后背,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司机没再说什么,驱车离开。   秦瑟回到静园的时候其实很想在园里自己静一静,坐一坐,可是想到先前答应南笙的事情,步伐又不由的加快了许多,虽然她已经想法让唐牧川加快了速度,可现在毕竟已经十点多了,不知道南笙有没有睡着,有没有在执着的等自己?   回答主卧之前,秦瑟去了一趟客房的洗手间,在镜中仔细确认了自己的妆容和衣衫没有任何的破绽和纰漏,才敲响了主卧的门,门内传来顾琛的声音:   “进来。”   秦瑟推门进去,看到顾琛正搬了梳妆台的凳子坐在床边,拿着一本书,好像在和南笙说着什么。   他的脸上,以及南笙的脸上都有浅浅的,柔柔的笑意,秦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进来的不是时候。   顾琛合上了手中的书,秦瑟看到了封面,居然是一本格林童话,她不会觉得这本书由顾琛来读有什么好笑,年纪越长就会越忘记初心是什么,却总会回首来时的路。   顾琛或许并不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但他却可以为了南笙做一切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秦瑟,目光清和,随后又看向南笙:   “明早想吃什么?我告诉厨房让他们准备。”   南笙没有任何意外的摇头:   “都好。”   顾琛笑,没有勉强她,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   顾琛从凳子上起来,绕过床头向秦瑟走来,在距离两步不到的地方站立,看着她:   “虽说下午她睡了很久,但现在却也仍是困的厉害,若不是为了等你,怕是早睡下了,可以陪她聊聊,但不要太久,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秦瑟回视着顾琛的视线,有些嘲讽:   “既然这么放心不下,那你留下来好了?”   对于秦瑟态度,顾琛意外的挑了挑眉,片刻之后似是了然,浅淡的笑了笑:   “晚安。”   随后便迈步离开了。   秦瑟站在原地,有些颓败,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将坏情绪转向他人的人,如今却控制不住的让顾琛成了炮灰。其实并非没有原因,谁让他和唐牧川交好呢?   或许在她刚刚和唐牧川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再看顾琛,会联想到某人吧?   顾琛似乎也是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一句话也不说的就离开。   秦瑟叹息一声。   “在想什么?”   南笙的声音打断了秦瑟胡思乱想,她笑笑走过去,转移了话题:   “刚才顾琛在给你将故事?”   南笙点点头:   “灰姑娘的故事。”   “结局怎么样?”   “灰姑娘和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秦瑟笑着坐下:   “还真是没什么新意。”   “你还有另一个结局?”   秦瑟点头:“你觉得灰姑娘和王子会幸福吗?”   ☆、218.221   唐牧川回到唐家别墅的时候,唐七七正要出门,迎面撞上,她脸上有些不自然。唐牧川淡淡的瞥她一眼:   “要去静园?”   五年的时光让唐七七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利落的短发变成了大波浪,个头也高了些许,不曾改变的还是她的脾气和素爱的黑色。   听闻唐牧川的问话,唐七七很是没有底气的看了一眼唐牧川,问:   “听说那个女人回来了?”   唐牧川越过她走进客厅:   “回来了。”   “她怎么还没死?”   “你不是也还好好的活着?怎么就咒别人死?”   唐七七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转过身跟上唐牧川的步伐,不甘的回道:“你还是不是我哥,我可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居然盼我死?”   唐牧川冷哼一声:   “难道南笙就不是南修远唯一的妹妹?你这自私的个性怎么还是没个长进?”   唐七七更是疑惑了,她盯着唐牧川看了一会儿,直至唐牧川不满的看向她才稍稍收敛了目光,她说:   “你这是在可怜南修远吗?你居然在乎他?”   “我只是打个比喻。”   “可你提及南修远居然没生气。”   唐牧川走到餐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小半杯之后才说道:   “七七,人总是要学着往前看的。”   唐七七不解:   “什么意思?”   唐牧川抿唇,静默几秒钟之后,才缓缓说道: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对于顾琛真的是爱吗?”   唐七七显得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唐牧川此时的文化有些好笑,嘴角轻轻上扬,是嘲讽的语调,她反问:“不然呢?你觉得我这些年是在做什么?自己无聊闲的吗?”   唐牧川笑了,将一杯水全然喝下:   “你觉得自己不无聊吗?”   “你今天怪怪的。”   唐牧川放下水杯:   “你自小和顾琛一起长大,纪西和慕言有些自来熟,你和他们相处起来毫无压力,顾琛却恰恰相反,他是对你爱理不理的那一个,依你的个性,你总会将目光长时间的放在他的身上,是吸引也好,征服也罢,我都不觉得那是爱。”   “你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那不是爱?”   “我的确不是你,但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儿,是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希望自己爱的那个人能够幸福,而不是你这样,偏偏破坏他的幸福,或许你的也叫爱,但绝对不深。”   唐七七从未见到这样的一个唐牧川,会和自己探讨起情感的价值观,掏心掏肺的说一些贴心的话,这是过去那么多年的岁月里都不曾有过的事情,她不是温顺的小女生,对于这样的兄妹情深没抱有什么幻想,如今这么毫无预期的来到,唐七七有些适应不良,甚至有些别扭,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应该回什么,但重点却是明显放错了,她听到自己说:   “哥,你怎么会和我说这些?”   闻言,唐牧川也觉得奇怪了,径自笑了笑,转身拍了拍唐七七的肩膀:   “可能有些醉了。”   醉?可是他身上没有一点的酒味。唐七七刚要点破他的谎言,他却已经越过自己向楼上走去,几步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止了脚步,回看着她:   “环球旅行既然已经结束了,就好好的休息,南笙五年没有在阿琛的身边你都走不到那个位置,如今更是别想了,好好的想想你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而不是一直执拗下去,对你没好处。”   唐七七看着唐牧川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哥受刺激了,还不小。   ——   这一晚的秦瑟和南笙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多是秦瑟在说,南笙在听。   南笙虽然在顾琛的面前有些小困,但是却对秦瑟的话有着浓厚的兴趣,听着听着却是越来越有精神了,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秦瑟,偶尔拿过床头柜上的水递给她,更多的时候,是浅浅的微笑。   秦瑟不曾讲自己和唐牧川的事情,很多变迁连她自己也讲不明白,也有太多的事情并不需要明白。   人终究还是糊涂一些的好,南笙如今的情况如今看起来确实有些让人于心不忍,可是忘记了过往的恩恩怨怨,又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没有人能够明白,秦瑟其实很想做此刻的南笙。   糊涂着,被爱着。   这一晚的主卧室门口,有人站了很久很久,听着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虽然某人的话语并不多,但终归是让人愉悦的,虽然他不太赞同这个时间点秦瑟还在和她说话,但只要她的情绪是积极向上的,那么应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顾琛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时间有些晚了,确定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有了回房的打算,可是他还尚未迈开脚步,就听到属于南笙的声音模糊的响起,他听到她说:   “瑟瑟,我结过婚了。”   主卧内安静了很久,顾琛紧了紧垂放在身体一侧的拳头,终是放开,迈开脚步离去。   南笙结过婚的事情秦瑟在此之前并不知情,顾琛也从未提及过,此刻由南笙的口中提出,秦瑟除了措手不及之外没有第二种反应。   秦瑟的反应似乎在南笙的预料之中,她并未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她收回落在秦瑟身上的视线,双手在腹部交错纠缠着,似是在犹豫和不安着什么。   许久之后,秦瑟有些不安的问出:   “顾琛知道吗?”   南笙点头:   “我告诉他了。”   “他怎么说?”   “他说不在乎。”   秦瑟没再说什么,纵然她很想知道南笙法律上的丈夫是谁,可是她却不确定这个问题是否会刺激到南笙,于是只能缄默。   南笙不太了解秦瑟的心理变迁,但有些事情她却是迷惑了很久很久,不能问顾琛,那是因为不确定,而她知道秦瑟不会骗自己,所以才会坦言相告,她握住秦瑟的手:   “瑟瑟,五年前的很多事情我已经忘记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嫁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T市,是不是当时发生了什么?我父亲呢?他知道我回来了吗?为什么不来看我?”   ☆、219.222-插足婚姻的第三者   相比于南笙是已婚的身份,她遗忘了南永信去世的事情更让秦瑟忐忑。   她结婚的消息顾琛可以不在乎,但南永信的事情,南笙记得多少?她能做到不在乎吗?   秦瑟说不出真相,只得撒谎:   “阿笙,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我还未曾回国,至于你因为什么离开我也并不是很清楚,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至于伯父,大概是顾琛不想让他担心你的身体状况还未告知吧?”   虽说是谎言,但却滴水不漏,南笙纵使和秦瑟自小一起长大,也未曾发觉不妥之处。   失望是有的,从南笙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她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也许吧,我这个样子只会让我爸爸为我担心。”   秦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不知道会不会说错什么而给顾琛造成困扰,她不赞成欺骗和谎言,但是南笙此刻的状况实在经不起任何的刺激。她安抚性的握住了南笙的手:   “时间不早了,睡吧。”   “晚安,瑟瑟。”   “晚安,阿笙。”   ——   秦瑟的生物钟在这五年之间从未改变过,五点一过就会醒来,昨晚休息的太晚,南笙还在熟睡,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下了床,简单的洗漱过后,换了衣服便外出慢跑。   她以为这个时间点能起来的只有自己,却不想还有一个顾琛。   顾琛对于在这个时间里看到秦瑟并未有任何的讶异表情,浅浅的笑了笑,如当时的空气,清新也柔和,他缓缓道了一声:   “早。”   “早。”   “昨晚睡的好吗?”   秦瑟向前走了几步:“还不错。”   她原意是想越过顾琛去跑步,却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记起昨晚和南笙之间的谈话,脚步又慢了下来,顾琛发觉,未等她开口询问什么,便轻声开了口:   “有话和我说?”   三月末的清晨,空气仍有些凉,顾琛一身白色的运动衣站在未露晨光的草坪上,薄薄的雾气环绕,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秦瑟在脑中思索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我想和你谈谈,这样我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应对阿笙对我的问题。”   顾琛:“好。”   这个早晨,顾琛和秦瑟相继放弃了自己一直保持的好习惯,选择了林间漫步,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缓慢行走,薄雾有缓缓褪去的迹象,有鸟儿开始在树枝间歌唱。   这本该是一个让人身心愉悦的时刻,但秦瑟却未曾找到任何的轻松,她在行走了一段路之后停下脚步,终于选择开口:   “阿笙结婚了。”   顾琛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到意外,也未曾流露出任何不自然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说:   “是,结婚了。”   “那个人是谁?”   顾琛笑了:“那个人是谁,很重要吗?”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他是阿笙法律上的丈夫。”   顾琛笑意加深:   “那又如何?”   秦瑟语塞,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顾琛转身看着道路两边高耸的树木,拳头在身后握紧,唯有他知道自己表面的风轻云淡都是用来骗人的,也是在欺骗自己,当坏情绪集聚到一定的成都,他也没办法释怀全部。   怎么可能不在乎?如何做到不在乎?   那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发誓要呵护一辈子的女人,全心全意想娶的女人,却在经历了时光的更迭之后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妻。   对于那个人,他心中是有猜测的,却不敢去证实。   一方面他希望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他很想去质问这些年究竟给予了南笙怎样的照顾,让她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可另一方面他又是不想知道的,那样他就可以在和阿笙幸福相处的时刻里,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还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在这一点上,顾琛犹豫,没有主见,也忐忑不安。   “那个人的确是阿笙法律上的丈夫,可是你看看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你永远想象不到我找到阿笙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她躺在警局的一间阴暗的房间里,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连鞋子都只剩下一只。”   “而他呢?那个所谓的丈夫呢?给了她什么?关心?疼惜?爱护?若他将这些应该给予南笙的只给她1/3,阿笙也不至于是如今的模样,我有时候的确是想知道他是谁,但我想做的只是想狠狠的揍他一顿,问问他为什么得到了她,却不好好的爱她。”   顾琛说的近乎咬牙切齿,以至于站在他身后的秦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怒火。   她也气,可是她终究没有顾琛对南笙那种占有欲,所以她还可以在此刻保持一份冷静,她让自己看到了事情的本质,她问:   “阿笙说你不在乎她结过婚的事情,我不相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在乎吗?”   顾琛笑了,但那笑任谁都会觉得有些冰冷,他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秦瑟,轻声开口:   “若是你,你在乎吗?”   秦瑟诚实回答:   “在乎。”   “我也在乎,但我必须要让自己不去在乎,原因只有一个,我爱她。我改写不了历史,所以我抹不去她已经结婚的事实,我若想照顾她,拥有她,唯有将这份在乎深埋心底,不在她面前显露分毫。”   秦瑟微微蹙眉:   “你的在乎就像一颗种子,会在一定的条件下破土而出,它不会永远深埋着,到时候这颗种子会在你和阿笙之间划上一道不可逆转的伤害。”   “我不会。”顾琛说的坚决:“我好不容易才找回她,怎么舍得再伤害她?我怎么舍得?”   秦瑟闭了闭眼睛,控制自己暂时不去考虑这一点,若顾琛下定决定,也并非做不到,只是,他们之间又怎么只会有这么一个问题?   “就算你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你能保证那个他不会出现吗?就算再退一步,他不会出现,那你和阿笙之间又要怎么相处?你们还能同床共枕,还能心无旁贷的回到最初吗?顾琛,你能委屈自己变成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吗?”   ☆、220.223-小心翼翼,尘世游走   关于和阿笙的相处,关于秦瑟口中的第三者,顾琛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每触及,他都宛若沉溺在茫茫大海之中,喘息不得。   于是他鸵鸟似的放过了自己,以为这个问题若自己不想起,就不会存在。   他其实并非一个习惯逃避的人,相比,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面对也不一定最难受的道理,只是当这个问题和南笙扯上关系,他便再也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顾琛。   他变得唯唯诺诺,瞻前顾后,忐忑不安。   这不是坏情绪,因为这一切只源于一个字,那便是爱。   若他不爱南笙,或者说,他对南笙的爱可以控制,可以少一些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不会这般状况,连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   顾琛看一眼秦瑟,他知道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的心里此时缺少答案。   当第三者这个字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惊觉其实面对真的很难,他会忍不住的去想南笙和那个人之间的五年光阴,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都宛若千金重石,击的顾琛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   他闭了闭眼睛,给了秦瑟最诚实的答案,他说:   “秦瑟,我不知道。”   秦瑟对于顾琛的答案并不感觉意外,因为换位思考,她也不见得能比顾琛冷静多少,她不会逼迫顾琛去给自己一个保证,因为在她看来保证是最为不值钱的。   担心吗?其实并不,顾琛对于南笙的爱若可以深沉到将她的婚姻状况抛之脑后,那么她也就不必去担心南笙的后路如何。   无论如何,顾琛怕是都不会允许南笙再受一丁点的伤害。   ——   南笙的休息时间实在谈不上规律,此时时针已经指向了9点,她却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顾琛让秦瑟先用早餐,自己则落座在主卧的沙发上等待着她的醒来。   若没有人打扰,她似乎可以睡很长时间,顾琛懂得休息于她而言的重要性,所以往往深陷于用餐和休息之间两处为难。   这边他还未有一个答案,搁置一旁的手机却是震动了起来。   他连续长达一周的时间未曾去公司,事情已经积压的太多太多,因为知道电话很多,所以在进来主卧之前就已经将手机调至静音,是邹宇来电。身为特别助理,邹宇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于顾琛的重要性,所以若不是这个电话也重要,怕是不会打过来。   顾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南笙,去了阳台。   电话内容的确重要,每半年一次的股东大会将于今天上午十点召开,身为SN集团董事长的他缺席不得。   结束了通话,顾琛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9点十五分,应该要出发了,可他却并不放心南笙。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依恋究竟可以浓烈到什么地步,顾琛并不知道,但他却清晰的知道自己此刻很想要拥有一个哆啦A梦,这样就可以让他从口袋里掏出缩小隧道,将南笙变成可以捧在手心里的人儿,随身携带。   可是这个想法究竟有多么的不现实,怕是顾琛心里也清楚的很。   他叹息一声,走至床边,轻轻的唤了几声她的名字,但却仍是没有半分醒来的痕迹。   顾琛下了楼,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秦瑟很多相关事宜,秦瑟对于顾琛将南笙完全当小孩子一样照看的行为并不觉得怎样,反而极其认真的聆听,继而点头。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个时候的南笙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波澜。   顾琛离开之前对秦瑟说:   “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秦瑟点头:   “好。”   秦瑟在顾琛走后便上了楼,当她推门而进的时候发现南笙是醒着的,坐在床边,表情松惺,有些不知道自己此刻在何处的感觉,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抬眼看了过来,在看到秦瑟的时候,笑了笑:   “瑟瑟。”   秦瑟走过去:   “可真是只小懒猪,现在都几点了居然刚睡醒。”   “很晚了吗?”   秦瑟抬起手腕让她看表:   “你看看,都快十点钟了。”   南笙看了一眼,脸上有些赧然,秦瑟微微一笑,在她身旁坐下,挽着她的肩膀,轻问一声:“饿不饿?”   重逢之后,秦瑟发觉南笙似乎变成了一个仙人,这个认知和她的外貌变化无关,和她的无欲无求,甚至从不会感到饥饿有关,若不是强迫她吃一些,她怕是一天都不会吃任何的东西。   秦瑟和顾琛都不知道的是,南笙在这五年期间曾患有严重的厌食症,一度看到食物就感到恶心反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沉浸在吃了就吐,吐了再吃的无线循环里,然后就是营养液。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南笙记不清,但终归是有记忆的,现在虽说并不对食物感到厌恶,但终归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顾琛离开的时候曾告诉秦瑟:   “她醒来多半会说自己不饿,要劝着她吃一些,现在她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但也不用吃太多,若实在吃不下,也不要勉强她,那样不好。”   五年的时间,让南笙和顾琛在彼此的相处中都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的人,其实秦瑟又何尝不是呢?五年之前,她断然也不会和南笙这般相处的,可现实终究改变了很多。   她和她,都是无力扭转局面的那一个。   一楼餐厅,南笙无声落座,视线有些不老实,不停的看向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   秦瑟自然知道她的意图,小幅度的笑了笑:   “顾琛不在,去公司了,中午大概能陪你一起吃饭。”   南笙闻言收回目光,浅浅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饭菜端上来,很清淡的白粥和小菜,这是五年前她的最爱,秦瑟却不确定如今她是否还喜欢:   “还可以吗?要不要让厨师重做?”   南笙摇头:   “这样很好。”   她仍是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筷,本是一小碗的粥,喝了半碗还不到,秦瑟蹙了眉头,南笙在她劝说之前握住她的手:   “瑟瑟,我是真的不饿。”   ☆、221.224-静园访客,来者不善   南笙结束用餐没一会儿,顾琛的电话便打进了秦瑟的手机,秦瑟直接将手机交给了南笙,嘴角含笑:   “顾琛的电话。”   南笙接过,放置耳边,声音很轻:   “阿琛。”   隔着电话,南笙是看不到顾琛的表情的,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么一幅画,画中顾琛正站在庄重严谨的办公室里,面对着落地窗,手持电话,微微含笑的对电话这端的自己说:   “睡醒了?”   南笙看了一眼身旁的秦瑟,她已经起身离开,触目的是她清瘦高挑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觉得有些落寞。   南笙轻应了一声:“醒了。”   “吃饭了吗?”   “吃好了。”   “吃的什么?”   南笙一一说了,没说自己吃多少,顾琛也没问,大概是知道自己的食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半晌饿了,告诉张婧或厨房,想吃什么让他们做给你吃。”   南笙:   “好。”   电话静默了一会儿,谁也没开口说话,南笙担心打扰到他的工作,欲先收线,却不想在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顾琛的声音再度传来,她听到他说:   “醒了之后看不到我,不知道阿笙有没有想我?”   这话有些直白了,纵使两人没有面对面,阿笙也没由来的觉得脸颊微微发烫,五年之前她或许会直白的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感受,但是五年之后的现在,有些话她纵然如此想,也不能如此说。   身份不同。   她的沉默,顾琛并未计较,静默了一会儿,语气如常的回复道:   “我现在要去开会,时常大概是两个小时,中午陪你一起吃饭。”   南笙:   “你忙不用顾忌我,有秦瑟,我不会有事。”   顾琛笑:   “不是担心你有事,是看不到你,我会心神不宁。”   南笙不说话了,心却宛若顷刻间被灌入了一股温泉,暖暖的,让人觉得舒心。   ——   挂了电话,南笙起身去院里寻秦瑟,远远的却看到她背对着自己站在园间和一个人正在说什么,因为秦瑟遮了对方大半个身影,所以南笙并不能看清是谁,只是知道,那是一个身穿一身黑衣黑裤的女人,长发飘飘,波浪卷,在空中荡漾着柔美的弧度。   南笙止了脚步,想要往回走,不想打扰两人的对话,可是脚步还未迈开,却听闻那女人竟对秦瑟言辞厉声:   “秦瑟,你别以为我哥睡了你,你就是我大嫂了,你不过是一个陪床的工具,少在我面前狐假虎威,我要去的地方还没人能够拦住我。”   秦瑟并不动气,仍是淡淡的看着唐七七,她说:   “你可以试试。”   再见秦瑟,南笙一直觉得她生活的并不快乐,即使她总是拿最快乐的那一面和自己相处,但自小到大的情分在那里,点点滴滴的生活习性她还记得,秦瑟的保护色虽然近乎隐形,却终究还是带着一层不为人知的面具。   此刻听闻那人如此形容秦瑟,南笙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纵使清楚此刻自己的处境并不能帮及秦瑟分毫,却还是迈开脚步重新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站立,握住了她垂在身侧微凉的手。   秦瑟不曾想到南笙会走过来,眼里闪过惊慌的神色,她反握住南笙的手:   “怎么出来了?我送你回房。”   南笙不明所以的被秦瑟拉着往会走,下意识的去看身后的那人,她的神色不似先前的嚣张,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审视和显而易见的轻蔑成份。   她认识自己吗?南笙在记忆中搜寻关于这个人的点点滴滴,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她。   但是她却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语气不善:   “南笙。”   秦瑟脚步不停,似是担心恐惧着什么事情,南笙虽然不解,但却百分之百的信任着秦瑟,她知道秦瑟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她不问,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可身后的那个人在看不到预想中两人停下脚步的画面后,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没一会儿便迈开脚步快步追了上来,南笙毕竟走不快,主宅面前,被她拦了下来。   秦瑟将南笙护在身后,警戒的看着她,语气防备:   “你想做什么?”   唐七七并不看秦瑟,目光落在南笙的脸上,似笑非笑:   “你居然回来了?”   南笙看着她,面色平静,她问:   “我认识你吗?”   这句话并不只是让唐七七讶异,连秦瑟都回头看了一眼南笙,她不是很确定的问她:“阿笙,你不认识她了吗?”   南笙又仔细确认了一遍,轻轻摇头:   “不认识。”   唐七七此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哈哈大笑,生气的是她居然忘记了自己,哈哈大笑的是,五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她的病情似乎并未有多少的改善,连自己也不认得了。   南笙自然看出这一切是自己的问题,过去她应该是和面前的这个人打过交道的,无关好坏,却终归是认识的,可此时此刻,她却搜寻不到有关她的丁点记忆,为此她觉得抱歉。   可这道歉的话她并不想说出口,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刚才在园中她是怎样的侮辱和诋毁秦瑟。   唐七七盯着南笙看了一会儿,轻轻笑了,那笑极冷,带着嘲讽的气息: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得你,你回来做什么?重新回到顾琛的身边吗?凭什么?别忘了,你只是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疯子。”   啪——   是秦瑟扬手打在唐七七脸颊的声音,她的举动让南笙多少有些收到惊吓,否则不至于被握在秦瑟手心里的手,微微瑟缩了一下。   秦瑟紧了紧她的手,给予她安抚性的一笑,继而转头狠狠的盯着唐七七:   “唐七七,我自问这辈子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你这么没有头脑的女人,在你出言不逊之前能否想想你身在何处,这里是静园,顾琛是这里的主人,南笙是顾琛的女人,你哪来的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就是习惯性的拿你哥来威胁我吗?这么些年,你似乎除了这个就不会做其他的了,你尽管去告诉他今天是我打了你,但你确定他认可你今天的行为?”   ☆、222.225-血的刺激   “你……”   简单的一个字过后,唐七七说不出任何的话。   唐牧川昨晚对自己警告还历历在耳,是她不听独自跑了过来,所以今天这事,秦瑟打了自己也要受着,不能让唐牧川知道。因为唐七七清楚的知道,即便唐牧川和秦瑟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在恶劣,但唐牧川却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秦瑟。   而这个任何人之中,包括自己。   唐七七看向了南笙,愤恨的眼神几乎能把对方灼伤,可南笙因为遗忘了记忆中的她则显得有些云淡风轻,这让唐七七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像极了小丑。   自己自导自演,想要看她的狼狈,却不想对方早就遗忘了自己。   唐七七缓和了一下心情,笑了笑,说:   “南笙,我还会找你的。”   南笙没有说话,始终淡淡的看着她,看着她对自己展现敌意,看着她对自己不屑一顾,看着她轻轻撞了自己的肩膀一下之后,飘然远去,由始至终,她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   秦瑟因为知晓所有的事情,而显得有些不安,但这种不安她无法在南笙的面前展现出来,她让自己尽可能平静的看着她,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收紧眼底,可是她整个人都是平静没有波澜的。   秦瑟受不住这样的氛围,轻声开口:   “阿笙,你不要想太多,她就是个疯子……”   南笙看着秦瑟:   “瑟瑟,你快乐吗?”   唐七七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固然让自己心绪难平,可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南笙早已经不是一个草木皆兵的人,她的精神状况也并非是别人的几句话就可以刺激到的,尤其是唐七七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话语,更是不可能让她有任何的情绪变迁。   她在乎的,是唐七七口中秦瑟和唐牧川的关系。   听起来,似乎很不好。   秦瑟不曾想到南笙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还在关心自己,一时之间荒芜了五年之久的内心突然的就被一股清泉所灌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内心的枷锁有了释放的痕迹,她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笑了笑,说:   “阿笙,没有人可以真正随心所欲的生活,现在的我谈不上快乐,但我很知足。”   南笙看着她:   “他对你不好吗?”   “这不怪他,我对他也不好。”   南笙蹙眉:   “何必呢?”   秦瑟苦笑:“是啊,何必呢?这个问题我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要改变这个现状,可是每一次都会将关系搞到很僵,久而久之也就不想再做什么了。”   南笙握住了秦瑟的手: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离开呢?”   秦瑟看着南笙,许久都没有回答。   她本是适合独自生活的个性,如今却和另一个人紧紧牵扯到了一起,明明知道最后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可是她却没有中途退场的权利,她想离开,只是那把解开枷锁的钥匙却并不在她的手上。   许久之后,秦瑟笑笑:   “外面有些热了,我们进去吧。”   ——   南笙去洗手间的时候,秦瑟打电话给唐牧川,电话很快被接听,一贯冷清的声音:   “有事?”   “唐牧川,你应该知道唐七七对南笙意味着什么,请你不管用什么方式,别让她再出现在南笙的面前,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电话那端的唐牧川有短暂的沉默,因为不是面对面,所以秦瑟并不能看到他微蹙的眉头,只是在静默了几秒钟之后,重新听到了他的声音:   “秦瑟,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命令我?”   “随你怎么理解,我不希望阿笙再因为唐七七而受到任何伤害。”   唐牧川轻笑一声:   “你这刺猬的姿态,我真是许久未曾看到了。”   秦瑟气结,当即挂了电话。   是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唐牧川面前发脾气或者动气了,两个人朝夕相处,该磨合的都已经磨合,该妥协的也早已妥协,她如今生活的更像一只没有情绪的布娃娃,任何的情绪和脾气都是没有的。   而南笙的回国,则激出了她的另一面。   这让唐牧川雀跃的同时,却让秦瑟隐隐不安。   似乎都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站在落地窗前静默了一会儿,将唐牧川带起的坏情绪全部压下去的时候,才发现南笙还没有从洗手间出来的迹象,她微微担心,走过去敲响了卫生间的门:   “阿笙,好了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   秦瑟心下微沉,没有再敲,直接推开了门。   只是一眼,便愣在了原地,一颗心也停止了跳动   南笙站在马桶旁,她的白色连衣裙的下身全部沾染了血迹,双手也是,整个人是慌乱且局促不安的,白色的地板上也是血迹斑斑,秦瑟一时不知道她究竟是伤在了哪里,急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连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紧绷:   “阿笙,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痛吗?”   南笙迷茫的看着秦瑟,没有一句话。   秦瑟等不及她的回答,撩开她的裙摆要看她的伤处,却被她一把推开,力道很大,让不曾有任何防备的秦瑟一个不小心就跌倒在地,手肘磕碰到冰凉的地板,剧痛一片,却来不及顾及,从地板上爬起来便拉住了欲走的南笙:   “阿笙……”   南笙似乎已经认不得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因为此时她正用一种极其冰冷和愤怒的眼光瞪着她,一边甩开她的钳制,一边大喊着:   “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喊我阿笙,我不是阿笙,阿笙早就死了,被你害死了!”   “阿笙……”秦瑟不敢放开她:“阿笙,我是秦瑟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南笙冷冷的笑了笑:   “你会让秦瑟来看我吗?你有那么好心吗?不要再骗我了!”   她应该是愤怒到了极致,所以手上的力道竟比刚才还要大上几分,秦瑟纵然有所防备,却也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好几步,等她稳住身体,洗手间里哪里还有属于南笙的身影?   ☆、223.226-失踪,你在哪里   秦瑟刻不容缓的向门口跑去,没几步便遇到拿着餐盘经过的张婧,急忙拦下她问道:   “阿笙呢?她去哪里了?”   张婧一头雾水的看着秦瑟:   “太太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我没看到啊。”   秦瑟心下一沉,却是来不及多说,吩咐张婧派人和自己一起去找,便快速离开了客厅。   南笙的踪迹倒也不是无迹可寻,客厅光洁如镜的地板上稀稀疏疏的低落着几滴血迹,一直蔓延到门口,只是屋外的绿草茵茵遮掩了这唯一的迹象,秦瑟站在屋檐下,心急如焚。   如此状况,秦瑟不敢再耽误,直接掏出电话打给了顾琛,大概是因为是秦瑟的电话,顾琛很快接听起,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他说:   “秦瑟。”   “顾琛,阿笙不见了。”   隔着电话的距离,秦瑟并不能看到此刻顾琛是一种怎样的表情,但电话里传来某种物体倒地的刺耳声,便也能判定他是一种怎样的心急,秦瑟没有再说什么,径自挂了电话。   她失职了,辜负了顾琛对自己的托付。   只是,现在并不是懊恼的时刻,没有什么比找到南笙来的更为重要了。   秦瑟没有去大门口找,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南笙并不会走出静园,不管她的精神状况如何,静园这个地方都是她最为信赖的地方,人都会都对自己信赖的地方产生依赖,这种依赖在最为脆弱的时候显示的更为强烈。   南笙此刻的状态使她不会离开静园,相反的,她一定躲在某个曾经最为熟悉的地方,静静的舔舐着伤口。   可是这个地方是哪里,秦瑟却并不知道。   顾琛接到秦瑟电话的时候,会议才进行到一半,手机放置在会议桌上,震动的声音止了某位股东正在进行的话,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全部集聚在了那部手机上。   顾琛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原本波澜不惊的面色突然有了松动的痕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于是整个足以容纳上千人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苏亚坐在顾琛旁边的位置,所以她清晰的看到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谁的名字——秦瑟,那个和南笙息息相关的女人。   她敛了敛目光,将视线重新放置在电脑屏幕上,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眼角的余光就看到顾琛在顷刻间变了脸色,因为太过急切的站起来,以至于他身下的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会议室里包括苏亚在内的所有人,全部屏住了呼吸,唯有邹宇察觉到失态的不对,从座位上起身走出去,吩咐司机备车,他知道此通电话定是关于南笙,五年的时间里,他在外人面前已经是个情绪不外露的男人,如若不是,此刻会议室的各大股东也不会震惊到呼吸都是轻的。   这个世界上能牵动他真实情绪的,唯有南笙一人。   此次回静园,邹宇随行,因为事态严重,邹宇亲自驾车,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车子离开SN集团停车场没多久,就因为前方十字路口遭遇车祸而堵在了路上,因为地点处于市中心,车水马龙,还未等邹宇回转选择其他的道路,他们已经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邹宇知道顾琛心急如焚,一边联系公司里的司机,一边推门下车去前方查看情况,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邹宇回到了车子旁边,未上车,直接敲响了后座的车窗。   车窗缓缓而降,露出顾琛阴沉的脸:   “怎么样?”   “一时半会儿怕是过不去,我已经联系了司机,公司已经备好了车,我们现在步行回公司,选择其他的道路,大概会在半个小时内赶回静园。”   顾琛没有任何犹豫的推开了车门,转身向公司跑去,邹宇尾随其后。   邹宇预计到达静园的时间和实际只相差了不到五分钟,车子还未停稳,顾琛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迎面看到了疾走过来的秦瑟,顾琛也没有一个好脸色,他没有一字半语,但秦瑟却知道他在压抑着心中滔天的怒火。   如若自己不是南笙唯一的朋友,这股怒火早已把自己烧为灰烬。   他看着秦瑟,面色冷清。   秦瑟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所谓见过大世面,经历丰富的人,尤其是这五年的光阴,她本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因为什么而显现出怯弱的一面,毕竟这个世界并不认同怯弱。   可是此时此刻,她竟没由来的在顾琛的面前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她不解释,只是说了现状:   “我已经查过静园内的监控录像,阿笙并没有离开静园,只是静园内有监控大部分都在外围,园内很少,只知道她往后山的方向去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目前还没消息。”   顾琛向前走了一步,距离秦瑟更近。   秦瑟1米7的身高却在顾琛的面前有种压抑到喘息不过来的错觉,这是她第一次对顾琛产生这样的感觉,不知是愧疚还是内心真的恐惧。   “秦瑟,我将阿笙托于你照看,让她失踪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   秦瑟说不出任何话,包括一句‘对不起’,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三个字的发音,心里是想说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如何也发不出来,直到顾琛从自己身边走过,她才稍稍回神。   想到什么,转过身叫住了顾琛:   “你想想五年前阿笙最喜欢后山的什么地方,她现在情绪那么脆弱,一定是寻求自己最为安全的角落躲了起来。”   顾琛的脚步走短暂的停留,随即离去。   顾琛虽然心急,却并未失去理智,遇到南笙的事情他纵然无法保持冷静,却也知道事关南笙,任何细节都马虎不得,秦瑟刚才对自己说,她向后山的方向去了,再加上他认可秦瑟的分析,认为南笙一定是在某个熟悉且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所以他现在不急,他需要稳定下来,仔细的想想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   五年前,后山,南笙,安全感……   ☆、224.227   后山能够让顾琛想起来特别的地方少之又少,与南笙特有的回忆更是寥寥无几。复制网址访问 htt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五年前,南笙并不是特别的喜欢后山,静园依山而建,后山却是保有修建之前的自然景观,林郁葱葱,一处天然湖泊,美是美,但从主宅走过去,大概也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加上前院的人工修建丝毫不比后山差,所以南笙,包括顾琛,都很少进入后山。   顾琛唯一能够想到的是那处温泉,只是他此刻站在温泉池边,并没有见到南笙的影子,旁边特意修建供人换衣沐浴的小木屋也没有她的身影,顾琛一颗心宛若沉到了海底。   静园能够动用的人力都已经派到了后山,张婧纵然不知道南笙的身体状况,但顾琛能够打破五年来惯有的表情,她却是感慨不少,惟愿南笙和顾琛能够长长久久,再没有任何波澜。   张婧想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直站立在一旁的顾琛却开了口:   “张婧。”   张婧缓了脚步,回过神来看他:   “顾先生有吩咐?”   “阿笙怎么会突然往后山来?”   张婧摇了摇头:   “事情前因后果我不太明白,一直是秦小姐陪在太太身边,她的情绪一直还不错,还和秦小姐聊了会天,不过唐小姐来过之后,太太就没什么话的样子了。”   顾琛蹙眉:   “唐七七?”   张婧颔首:   “是的。”   “他们说了什么?”   “当时我在屋内,并没有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不过唐小姐对太太的态度很不好,为此,秦小姐还打了唐小姐一个耳光。”   顾琛静默了一会儿,眉眼都变得阴沉起来,张婧在他身边已经快十年的光景,却仍是对他此刻的样子心有余悸,等不到有具体的事情安排,她便想着要继续找南笙,顾琛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冷冷传来:   “通知静园上下,没我的吩咐,唐七七不得靠近静园半步。”   “是,顾先生。”   ——   唐牧川被秦瑟挂了电话之后,并不生气,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阴沉沉的天空,微眯了一下双眼。   他静默了片刻,拿起手机打给唐七七,对方却并不接听,唐牧川没有继续打的耐心,将电话扔在了办公桌上,随即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想起刚才秦瑟对自己说话的口气,竟是慢慢的笑了。   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那个女人在自己的面前都是衣服波澜不惊的样子,宛若什么事情都难再勾起她的任何情绪,唐牧川曾经以为她会永远这个下去,却不想南笙的再度出现给他们穷途末路的关系打开了一个新的缺口。   唐七七无疑是不听话的,昨晚那么警告之后还能在第二天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实在让唐牧川觉得愚蠢至极,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生气,大概是因为唐七七不合时宜的举动才逼得秦瑟有这样的一面吧?   心情好了,自然什么都觉得合情合理了,包括那些自己并不认可的事情。   【明天开始恢复更新,保底3000字,8月初完结,对于我这一个月来的断更抱歉,对不起】   ☆、225.228-仁慈,并不应该   唐七七离开静园之后并未就此离去,秦瑟在刚才给予她的郁闷让她不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一个急刹车后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重重的锤砸了一下方向盘,近乎发疯似的吼叫了一声,才觉得心中的郁结有微微好转的迹象。   五年的时间,她自然知道这于她而言是走近顾琛的唯一机会,可是五年内她试过了所有的方式,也曾改变过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别扭的陌生人,可即便如此,却依然没有办法得到顾琛的正眼相看。   他的心仿佛跟着那个人的离去而尘封了起来,而钥匙则在那个离去人的手中,她回来,顾琛的心则有望打开,若是不回来,他怕会永远的孤身下去。   伤心吗?绝望吗?痛苦吗?   若说这些感觉一点也没有是不可能的,可唐七七也认识到南笙能够回来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她等得起,即便顾琛一辈子也不会接受自己,那么至少他也不会再接受其他人。   可是如今一切的打算都已经落空,那个消失了五年的女人又重新走入了顾琛的生活,再度成为了他的唯一,这让她如何甘心?   所以,即使昨晚唐牧川那么警告过自己,分析过利害关系,她今天也仍是来了,她真的很想看看,那个叫南笙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在疯了之后依然让顾琛神魂颠倒,甘愿沉迷。   见到了,相比五年之前,她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漂亮的脸蛋失了光泽,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宛若一根随时会被风吹断的竹竿,就连精神状况都是不好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哪里都比不上自己的女人,占据了顾琛全部的视线和心思,于是那抹原有的不甘被无限放大了起来。   她发誓,即便与她同归于尽,也不能让这样的一个女人得到顾琛,因为她不配。   稍稍平复了心绪,唐七七终于觉得舒坦了一些,发动引擎的那一刹那,却见顾琛的车子快速的从自己身边驶过,那样的速度让唐七七几乎无法辨认,但因为太过了解,所以她确定那是顾琛。   唐七七不由冷笑出声:   “这么快就告状了吗?”   她并不担心顾琛会对自己做什么,也丝毫不介意南笙或秦瑟怎么将刚才的事情告诉顾琛,因为无论如何,她和顾琛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发展。   认清了,也就无所顾忌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南笙却还是未见人影,顾琛纵然心急却也没乱了方寸,张婧寻了一圈回来,在他面前站立:   “顾先生,后山都已经找遍了,没有发现太太的身影,会不会太太根本就没在这里?”   顾琛没有任何的犹豫:   “再找!”   张靖不敢多说什么,点头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却因为顾琛突然想到什么,而被他叫停了步伐:   “张靖。”   张靖回身看他。   “去查一下静园门口的监控录像,看看太太有没有出去。”   张靖不解:   “刚才已经确认过了,太太并未出去。”   “再去确认,后山监控死角太多,太太进来时候看得到,出去的时候是否能被看到就不一定了,万一她真的出去了,我们就算挖地三尺也是徒劳无功。”   张靖很快离开了,没过多久就给顾琛来了电话:   “顾先生,太太确实离开静园了。”   监控录像显示,南笙于上午11点4分走出静园门口,她站在那里似乎有些犹豫,左右看了一下才确定了方向,期间有门卫走过去询问,画面中的她并未张口,径自离开。   门卫有错吗?并没有,因为在整个静园里,除了自己和秦瑟,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南笙的精神状况,她是静园的女主人,女主人外出门卫本无权干涉,没有那个立场。   可是顾琛明明在知晓一切的情况下,还是没由来的感到气愤。   即便如此,难道他们看不出她的异样吗?为什么不拦着她,即便不拦,那又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通知张婧?   顾琛看着那冷冰冰的监控屏幕,目光阴骘的仿佛能冻结一切,拳头在身体两侧毫无预警的攥紧,声音也是绷的厉害,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太太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张靖也注意到了,可是因为南笙离开的时候自己并不在场,因此对于顾琛此刻的问题无法回答。   顾琛整个周身都散发着阴沉冰冷的气息,整个监控室里的人都以为他会就此发火,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平复了内心滔天的火气,转身离开。   没有人比她在乎南笙,可是在搞清楚那些血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提前要找到这个人,如果南笙找不到,任何的情绪和发泄只是浪费时间的作为。   邹宇已经备好了车,见到顾琛急匆匆的从别墅走出,打开了后车门,未等他开口询问,已经率先说道:   “秦小姐已经先开车去找了。”   顾琛没有说什么,弯腰进了车。   南笙步行,加上对周围的一切不似五年前那般熟悉,应该走不了多远才对,可是秦瑟的车子开出了很远,也并没有看到南笙的影子,她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这抹不安和南笙刚失踪时候的不安并不相同,之前直到她人在静园,即使找寻不到却也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可是离开了静园,加上上午唐七七的突然造访,让她对于南笙的安全状况忧心忡忡。   她开始往最糟糕的情况去想,停下车摸出电话打给唐牧川。   唐牧川对于秦瑟一个上午就给自己打了两个电话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早已料到了电话的内容是什么,但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因为秦瑟接下来的话而蹙了眉头,她说:   “南笙不见了,你最好确定不是唐七七搞的鬼,否则我不做什么,顾琛也不会饶了她。”   仅此一句话,秦瑟说完便挂了电话,也不管电话那端的唐牧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又会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做出什么。   她靠在椅背上冷静了片刻,后悔和自责的情绪越来越紧的将她围绕,她不敢想象如果南笙因为今天的失踪出现了任何意外,自己应该要怎么做,岁月已经让她遍体鳞伤,好不容易回到温暖的家,她却依然没能保护好她。   有车子从一旁飞快经过,秦瑟注意到是顾琛的车子,看样子是已经有了目的地,秦瑟敛了情绪,发动引擎跟了上去。   ——   秦瑟猜测的没有错,顾琛的确已经有了目的地,邹宇早已在顾琛停留在监控室的时候已经和交通部门交涉完毕得到了静园路口的各个监控录像,顾琛在上车后的第一时间,邹宇已经将电脑递到了他的手上。   监控显示,南笙在离开静园没多远便上了停靠在路边唐七七的车,之后便向市区驶去。   顾琛打电话给唐七七,却得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他忍住想要摔砸手机的冲动,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于唐七七这个存在都过于仁慈了,南笙未出现之前,他身边有什么样的女人自己是完全不在乎的,所以他默认了唐七七对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情。   可是当值得自己去爱的那个人出现,唐七七又是那么强势出现的时候,顾琛并非没有想过解决,可是解释和讲道理对于唐七七那个人而言是毫无作用可讲的,他也不是没想过暴力解决,可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唐牧川。   即便对于唐七七再厌烦,也不可能真的做到极致,但是如今,他却觉得无法再纵容下去。   ——   唐七七碰上南笙的确是一个很意外的意外,在看到顾琛的车子快速驶进静园之后,唐七七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又有了汹涌的痕迹,她无法再用歇斯底里的方式让自己平和下来,她只想踩下油门,用一种刺激的方式来发泄出内心的郁火。   可是就在她发动引擎的那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南笙竟然出现在了静园门口。   唐七七透过车窗看着她,不明白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她怎么会变得如此狼狈不堪,洁白衣服上的血迹斑斑似乎证明她受了伤,这个认知让唐七七不由的笑出声:   “秦瑟就是这么寸步不离的吗?”   不得不说,唐七七有时候的确很蠢,蠢到无可救药,但在今天这件事情上,在对于此刻南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件事情上,唐七七并未冲动行事,她清楚的知道,此刻若对南笙做什么,顾琛一定不会轻易放了自己,她可没那么笨,惹火烧身。   可想法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当她看到南笙向自己车子靠近的时候,脑海中那抹并不怎么坚定的理智就开始有了瓦解的痕迹。   她宛若一个伺机而动的猎人,在屏息等待猎物的靠近。   当南笙轻轻的叩响了车窗,她听到了自己心跳雀跃的声音,唐七七降下车窗,笑着看着窗外的南笙:   “有事吗?”   ☆、226.229-别人口中的事实   唐七七本以为南笙找上自己,会是因为之前在静园里的那些话,毕竟只要是个失忆的人都会对自己的过往感兴趣,更何况自己刚才口口声声已经说明了自己和她原本认识,也和顾琛有关系。   她来找自己问个明白,唐七七并不意外。   只是终究还是意外了,因为眼前的南笙根本不认识自己,哪怕与自己刚刚见面不久。   她说:   “请问,风景别墅怎么走?”   唐七七看着她,觉得她像极了美国电影中的丧尸,脸色煞白,眼睛也没有什么神色,加上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衣服,还真是与丧尸没什么两样,唐七七的眼神中开始有戏谑的痕迹,扯了扯嘴角:   “你认识我吗?”   南笙似乎对于她这样的问题很奇怪,可是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一秒,有变回了犹如最初遇见的样子,恬淡且平静的摇摇头:   “不认识。”   “我们刚刚才见过面,不是吗?”   南笙看着她有几秒的时间,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声音也较之刚才轻了不少:   “我最近记性不太好,抱歉。”   唐七七看着她,从未如此认真过,可看来看去,终究觉得眼前站立的这个人是一个笑话,从一个富家千金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可悲的是,她大概还不知道让她变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是谁吧?   冷笑在唐七七的心中渐渐漾开,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你去风景别墅做什么?”   南笙:“回家。”   “回家?”唐七七冷笑一声:“这不是你的家吗?”   “不是。”南笙摇摇头:“这不是我的家。”   这句话莫名的取悦了唐七七,在唐七七的认识里,静园的确不能称之为南笙的家,这里是属于顾琛的,而不是属于任何一个女人的,而南笙更是不配拥有这里,拥有顾琛。   或许是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以至于让自己的行为都有些不受控,她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   “上车,我送你过去。”   事实证明,品行和礼仪是不会根据人的状况而发生改变的,即便南笙此刻神志不清,可她依然意识到自己若做出这样的决定会给对方造成一定成都上的麻烦,所以,她并未立刻上车,而是试探性的询问道:   “会不会麻烦你?”   唐七七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你到底上不上,不上我可走了。”   南笙没有其他的选择,于是上了车。   唐七七在南笙上车之处的确是想做一次好人将她送往风景别墅,可是当车子行驶到市中心的时候,她看着道路上人来人往的车辆,突然有了一种恶毒的想法,这种想法在脑海中愈演愈烈,直至最后压抑不住。   她将车子停在路边,看也不看南笙的说道:   “我临时想起自己还有事,你就在这边下车吧,过了这个十字路口一直往前走就距离风景别墅不远了。”   南笙点点头:   “谢谢你。”   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唐七七喊了她的名字:   “南笙。”   南笙止了动作,回过头看她,眼神询问。   唐七七冷笑了一声:   “你去风景别墅是找南永信吗?也就是你的父亲?”   “你认识我父亲?”   唐七七笑了笑:   “如果你是要去找你父亲的话,不应该是风景别墅,而是应该去西郊陵园。”   南笙的脸色在听闻唐七七如此说之后,较之刚才变得更加惨白,她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说出口的话也断断续续:“什……么……意思?”   “你就算神志不清也应该知道陵园代表什么吧?如果你还是不明白的话,我可以解释的更清楚一些,陵园呢?是给死人住的地方,你父亲如今在陵园也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南笙瞪大了双眸,看着唐七七的视线变得尤为吓人。   唐七七明明知道就算此时的南笙是正常的,她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更不能伤及自己分毫,可是莫名的在触及到那骇人的视线之后,她仍是有了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甚至,不由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但这一切唐七七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尤其还是在面对南笙的时候,所以,由始至终,她的脸上却还是镇定自若的神色。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西郊陵园看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在骗你。”   南笙看着唐七七不说话。   刚做的事情,刚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唐七七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情继续陪南笙玩什么游戏,她指了指南笙身后的车门:“下车吧。”   唐七七不知道,也不曾见过这五年来南笙任何一次发疯的样子,所以对于南笙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她毫不知情,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防备,所以,在南笙伸出双手拼尽全力向自己扑过来的时候,唐七七竟然措手不及的让她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后脑也撞在了车窗上,疼痛不已。   此生第一次,唐七七尝到了窒息的滋味。   后悔刺激南笙吗?   并不,因为南笙越是做出类似这样疯子的举动,她便越放心,放心那个曾经的南笙再也不会回来了。   唐七七毕竟是唐七七,曾经混迹黑道,南笙的举动只是让她慌了神,片刻之后忘了反击,可如今她缓了回来,自然要反击,虽然有些狼狈,可还是动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猛地甩开。   南笙纵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想要将这个说自己父亲已经死了的女人杀死,宛若这样自己的父亲就没有离开自己一样,可是她的身体状况注定使她的力气大不到哪里去。   车厢内空间狭小,唐七七又一心想挣脱南笙的钳制,自然不会注意到自己会将她甩向哪里。   退一步讲,即便知道,她怕也不会生出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来,于是当南笙的额头狠狠撞上车前置物台的时候,当即红了一片。   唐七七看着冷静下来,不再有任何动作的南笙,摸了摸自己隐隐发痛的脖颈,轻蔑的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样子?封住了我的口就能改变事实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杀了我,也难改南永信已经死了的事实,我原本不想对你那么残忍,可你都没有那个心思领情,我也没必要顾忌你。”   “你只知道如今南永信已经去世,但你却大概不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吧?”   南笙原本已经冷静下来,那样的冷静是一时不知自己在哪里,也瞬间遗忘了前一秒发生的任何事情,若唐七七正常的和她说话,她怕还会对唐七七微笑相当,可是唐七七的一番话,让她止了揉着发痛额头的动作,怔在了那里,犹如一尊雕像。   唐七七满意自己所看到的,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顾琛吗?”   南笙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她,目光阴鸷。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别不相信,杀死你南永信的就是顾琛,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你,你也爱着的男人,你说如果真的有黄泉,南永信知道你如今还和顾琛在一起,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这一次的南笙在听闻唐七七的这番话之后并未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她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企图想要封住她的口,她只是坐在座位上,阴鸷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看着面前车窗外的人来人往,宛若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木偶。   唐七七说了几次让她下车,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无奈之下,唐七七推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车身来到副驾驶,将门打开,强硬的将她从车里拉了出来。   刚才的那些话,宛若掏空了南笙全部的力气,她任由唐七七动作,轻轻松松的将自己拉出了车子,跌倒在地,唐七七并不理会南笙的狼狈,只是在关上车门的时候,看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那片血迹,厌恶的蹙了眉头,连带这看着南笙的表情都带着嗤之以鼻:   “蠢货,害我这刚买的车看来又要扔了。”   说罢还不解气,走过南笙身边的时候,还故意将自己的高跟鞋踩在她撑在地面的手上,而南笙宛若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任由她踩踏而过。   唐七七离开了,南笙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在缓缓的恢复,她感觉到四周人停留在自己身上探究的视线,这让她没由来的感到恐慌,她想逃离这里,想要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   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南笙坐在路边,茫然的闭上了眼睛,那股宛若可以将人撕碎的头痛又朝她袭来,某些过往的片段开始一帧一帧的在面前出现,可是她对那些唯有陌生的感觉。   那些画面明明有自己,可是她却感觉是在看一场属于别人的戏。   两种不同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上绝境,可是就在这样的一个夹缝中间,她突然想到了唐七七刚才说的话,然后她便有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南笙从原地站起来,飞快的向前跑去,不顾交通秩序,不顾来往车辆,似乎什么都无法阻挡她的步伐。   她要去西郊,立刻,马上!   ☆、227.230-遗忘,不是那么简单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南笙迫切的想要去西郊,无奈她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即便知道方向,她也记不起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市中所谓西郊的位置。   她踉踉跄跄的走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耳边是接连不断的鸣笛声,一声接着一声,让原本就因为找寻不到方向而略显慌乱的她,此时更为紧张和惶恐不安。   临近正午的T市市中心,因为一个身着白衣,又浑身沾血的女子的闯入而显得混乱不堪,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车子横七竖八的停在了十字路口,四面的道路全部开始拥堵。   交警开始上前处理,想要将摔倒在地的南笙强行带走,无奈她却一把抓住了交警的手腕,张口咬在他的手上。   不知轻重的力气让交警条件反射的将她甩开,刚刚被搀扶起的南笙就这么又狼狈的跌倒在地,这一次比之前更狠,让她竟没了起来的力气。   三月末的T市不算热,可是被太阳烘烤了一整个上午的道路气温也是不容小觑,而南笙与地面的亲密接触,竟感觉到了温暖。   她躺在炙热的地面上,看着头顶那片蔚蓝色的天空,白云随风游动,有小鸟掠过上空,她竟没由来的羡慕起那双翅膀。   她好想飞,飞到西郊,去看看自己的父亲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自己。   她也好想飞回到五年前,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告知自己的真相是不是真的,顾琛,那个自己此生最爱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对父亲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   五年之间,她总是能很快的遗忘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也因此这五年的记忆对她而言是空白的。   这一次,她多么也希望遗忘再度上演,可是她却异常清晰的记得那个女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乃至她看着自己的神情,且不断的在自己的耳边和眼前重复上演。   像一场被人按下了重复播放的电影,而操控权却并不在自己的手上。   周遭围了不少的人,各个带着探究和审视的目光,南笙无力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看,但她从耳边越来越大的议论声中开始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她试着让自己站起来。   可是虚弱的身体,连续不断的摔倒,头顶的烈日,每一个都在消耗她体内仅剩不多的力气。   摇摇晃晃中,她似乎看到有一个人正在快速的靠近自己,然后在自己支撑不住之时及时扶住了她。   南笙以为是顾琛,下意识的想要逃离,毕竟刚才那个女人的话还在犹在耳边,可是还未待她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那人却是先出了声,他说:   “顾太太。”   不管是谁,不要是顾琛就好,这是南笙昏倒之前唯一的想法。   ——   静园,主卧。   顾琛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南笙,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   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当自己跟随监控录像赶到市中心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她浑身是血,无比狼狈的被一群人包围着,因为拥堵了交通,有些人还在骂骂咧咧,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   慕言已经帮南笙做了详细的检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用具,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顾琛:   “拜托你不要用这么吓人的表情好不好,南笙就算现在醒来也会被你吓晕的。”   顾琛面色不改:   “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额头碰上,膝盖和手肘处擦伤,都是皮外伤,按时擦药,一个星期就没事了。”   “皮外伤?会流那么多血?”   慕言摸了摸鼻子:   “那个……她衣服上的血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有的……经血。”   相比与慕言的不好意思,顾琛反而舒了一口气,经血总好过她受伤流血。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打了镇静剂,要到晚上了,不过也要看她的身体状况,可能明天早起也说不定。”   顾琛走过去,在她的身边站立,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她,可是竟没有那个勇气,现在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和无力,自己的触碰会不会弄痛了她?他想,但不敢。   慕言将顾琛的动作尽收眼底,微叹一口气:   “看着比较吓人而已,你摸摸她还是可以的。”   顾琛静默了几秒钟,终是收回了手,转过身来看着慕言:   “你留下来照顾她。”   慕言讶异的指着自己:   “我?你开什么玩笑?我下午还有事情呢?”   “这事没得商量。”   说罢就往门口走去,慕言愣了一秒钟,随即反应过来的急走几步将他拦下:   “你要去做什么?找唐疯子?阿琛,你……”   顾琛看着他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阴冷,以至于他说出口的话都像淬了一层冰,因为恨意,而显得咬牙切齿:   “之前顾念南笙不在身边,顾念牧川,我可以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但这并不代表我是没有底线的,她不该将主意打到南笙的身上,当年她将一颗子弹打入阿笙的小腿,我还她一枪,如今我不会轻易算了,阿笙今日所受到的屈辱,我定让她数以百倍的还回来。”   慕言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之前对凡事不上心,是因为无所谓,在胡闹也不会影响了他们这些人的情谊,可如今因为一个唐七七,顾琛和唐牧川之间的隔阂怕是避免不了,而他身为中间人,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你若对唐疯子做了什么,你和牧川之间怕是再也无法心无旁贷。”   顾琛冷笑一声,指了指躺在床上宛若布娃娃的南笙:   “我若什么也不做,你可想过阿笙的后果?今天是她侥幸捡了一条命,可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能保证她还会像这一次活着活来吗?即便你敢保证,我也不会再让她冒这样的险。”   “阿琛……”   “慕言……”顾琛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短暂的停顿过后,是满腔的无力和自责:“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五年前我答应过她不会让任何人伤了她,五年后将她从芝加哥接回T市,我同样对她做出了承诺,可是我没有一次做到过,我总是让她受伤,一次比一次重……”   ☆、228.231   主卧门外,程野和秦瑟还在浅浅交谈,看到顾琛出来,两人不约而同止住了说话的声音。   秦瑟:“阿笙怎么样了?”   “还在睡。”   顾琛看向程野:“之前心急,还未和你好好打招呼,谢谢你救了阿笙。”   中午时分,顾琛赶到市中心的时候,交通已经疏通,混乱也已经解除,完全不见南笙的身影,正在调动新监控的时候,程野将电话打到了顾琛的手机上,告知了他位置。   五年之间,程野和顾琛之间并非毫无联系,毕竟南笙很是欣喜那个孩子,程野退役之后,顾琛在询问过程野的意见之后,让他在自己的公司担任市场部的经理。   这并非全是因为情面,而是程野虽不善言谈,又是军人出身,但他却是有那个能力,任职市场部以来,已为公司带来了不少的利益。   程野:“太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是程野刚才问过秦瑟的问题,秦瑟却并不回答,他之前就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再和顾琛见面,完全不见南笙,虽说也曾问过,可每当触及这个问题,顾琛都是一副苦笑且避而不谈的模样,接着就是大醉一场。   久而久之,程野便不再提及。   可如今不同,现在他重新见到了南笙,却是和当年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内心的疑惑让他不得不说,不得不问。   顾琛眉眼寡淡的看了一眼程野: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我现在有事。”   秦瑟拦下了他:   “你要去找唐七七?”   顾琛大概还是有些生气的,以至于面对秦瑟的时候依旧不是什么好脸色:“怎么?不行?”   秦瑟淡淡摇头:   “我和你一起去。”   顾琛看着她几秒钟,没有说同意,但也没反对,径自走了,秦瑟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去程野笑了笑:“我先走了。”   程野:“好。”   ——   此次去找唐七七,顾琛亲自开车,秦瑟坐在副驾驶,目视前方,面色平静。   本以为这一路两人会一直保持沉默,却不想顾琛却先开口了:   “你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   秦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有片刻的晃神,有些不太明白顾琛的话,片刻之后却是明白了顾琛的意思,她淡淡的笑了笑:“什么是为难?怎么做才是不为难?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情会比现在更糟。”   “牧川不会希望你介入这件事的。”   “我不希望的事情多了,怎么不见得有人依着我?”   顾琛浅淡的看了她一眼:   “这样下去对你和牧川之间没有任何好处。”   “是吗?”秦瑟微微冷笑:“那你觉得我和他现在又好到哪里去呢?”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当年牧川不是已经放你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一次,秦瑟没有再说话,将视线放置在窗外,面色沉静,似是不愿多谈。   顾琛没有勉强,谁都会有一段难以言说的伤,秦瑟有,牧川有,自己有,已经遗忘了太多事情的南笙,更是有。   ☆、229.232   慕言失算了,南笙醒来的时间比他预期中的要早太多太多。   顾琛走后没多久,她便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熟悉的房间,面色沉寂的犹如午夜时分。   她没有发疯,没有失忆,也不曾恐慌,她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以及发生的所有所有的事情。   慕言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看到醒着的南笙,愣了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随即恢复,笑了笑:   “醒了?”   五年之前南笙并未和慕言有过正面接触,此次见面,南笙的面色有些许的防备,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毕竟这个房间她还记得是属于静园主卧,如果不是顾琛特别信任的人,大概也不会被允许进来。   南笙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慕言微微一笑,走过去,在床边站立:   “你好,我是慕言,顾琛应该跟你提起过我,还记得吗?”   南笙的情况他听顾琛对自己提起过一些,对于她能知道自己慕言并不报希望,他淡淡的一笑,想要跳过这个话题说一些有关顾琛话题的时候,南笙却点头了:   “记得。”   她想撑起身子,却被慕言制止了: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躺着就好。”   南笙还是坐了起来,慕言不强求,只是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她的身后让她舒服一些。   南笙看着手臂和手心里包扎好的伤口,极浅的笑了笑:   “谢谢你。”   慕言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你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南笙看向窗外,没有正面回答:“秦瑟呢?”   “和阿琛一起去找唐七七了。”   慕言这句话有另外一个意思,南笙醒来给他的感觉与顾琛告诉自己的完全不同,隐隐约约中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只是直白的去询问什么,之前秦瑟有告诉自己,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唐七七的存在。   此刻提起,不过是想要验证自己内心的想法罢了。   南笙嘴角轻勾了一下,慕言却微微愣住,因为他在那样的一抹毫无杀伤力的笑意里竟读到了讽刺的意味。   慕言知道,那个曾经顾琛熟悉的南笙,回来了。   但,或许也是陌生的。   慕言正在考虑要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南笙却掀开被子下了床,慕言看着她动作:   “你现在应该静养。”   “我很好。”   “我没看出你哪里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慕言一笑:“你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我很难和顾琛交代,你都不知道他刚才把你带回来时候的模样,脸色阴鸷的几乎能拧出水来。”   南笙停下动作,看向慕言:   “我不会再让自己发生意外,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常,但慕言却明明白白的听出了一股莫名的杀气,她所谓没处理完的事情,是什么?会和唐七七有关吗?   慕言不敢猜测,也清楚的知道想要强留南笙怕是不太可能,于是只好离开房间,打电话给顾琛。   没有面对面,所以慕言并不能看到顾琛听到南笙恢复清醒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但那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就明显说明了他的震惊。   ——   顾琛回来的速度很快,进入客厅的时候,一直在二楼的南笙也不过是刚刚换完衣服走下楼梯。   两个人一人在楼上,一人在楼下,四目相对,却是沉默如斯。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才是五年后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纵然相处了一些时间,可毕竟南笙是不清醒的,甚至连顾琛是谁有时候都会忘记,而此刻,她是认识他的。   可以记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以及所有的恩怨。   顾琛实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自己此时的复杂心情。   应该是开心的,可是他却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应该是难过的,可是他却有种大笑的**。应该是激动的,可是在这之余,他却有着千丝万缕的担心。   五年之前南笙离开的原因始终是个迷,顾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离开,且是不告而别。   因为即便是她误会了父亲和***死亡与自己有关,依着她的性格也绝不会不声不响的就离开,所以他知道那一定有一个自己未曾发现的原因。这个原因让他忐忑不安。   南笙看着顾琛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似乎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她不似顾琛的内心复杂,她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消化完了这五年之内的所有点滴,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难以释然的,疯子一样的生活,狼狈不堪生不如死的活着,这一切的一切并非是没有原因的。   她只要解决那个原因就好了,没什么好感慨的,因为再多的感情抒发,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五年之内的任何一天。   而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在乎那些。   五年之前与顾琛分开前的那一天,她手机接到的那条来自邹宇的短信,她必须承认曾想过顾琛所为,可是顾琛不是笨蛋,若与自己之间的感情只是逢场作戏那也讲的通。   可自己也是一个有感觉的人,顾琛对自己怎样,她完全感同身受,所以顾琛不会愚蠢到在婚礼的前夕将自己的父亲和奶奶置于死地。   这不是他的风格,既然他在当年那件案子上已经决定了要放过父亲,那么就更没有理由在那个时候,用那样一种愚蠢的方式来做这些。   她不是笨蛋,于是这拙劣的障眼法她很快识破。   南笙多少能理解一些顾琛此时的心情,可她能够回应的却是寥寥无几。   打破这个局面的是秦瑟,她从顾琛的身后向南笙走过去,眼眶红红的,明显是要哭的痕迹,南笙对秦瑟模样倒是勾唇笑了笑,迈开脚步继续向楼下走去,继而与秦瑟紧紧拥抱,那样的力度似乎要将她融入到自己的体内去。   南笙感觉有些疼,却特别的有安全感。   她拍拍秦瑟的后背,轻轻启唇:   “瑟瑟,你还是长发好看一些。”   ☆、230.233   南笙和顾琛并肩走在五年前熟悉的那条林荫道上,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却又仿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复制网址访问 htt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五年之前的深刻感情,五年之间分离的点点滴滴,五年之后现在的相对无言。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言语,诉说着无奈和离殇。   最终,还是南笙率先停下了脚步,没有其他的原因,她身体虚弱,上午经历了那么多,下午又莫名的恢复记忆,她早已疲惫不堪,如今走了这么久,实在没有那么多的经历继续下去。   既然有些话是迟早要说的,那么就早一点说吧。   时间问题,无所谓。   顾琛也停下了脚步,沉默片刻之后,方转过身看她,对上她看着自己的视线,他觉得陌生,却仍是微微笑了笑:   “我从来不是不善表达的人,可是这一刻我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南笙看着他眼眸中与五年之前并无任何差别的深情,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五年前她曾沉沦过一次,五年后,她依旧抵抗不了那里的诱惑。   可是她已经没有那个资格去接受。   她不配,也要不起。   南笙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的说道:   “我明天会离开静园。”   顾琛千想万想,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时隔五年,清醒之后的南笙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她依然要离开。   她有她的思量,他知道。   她有她的顾虑,他也知道。   她现在心思敏感,情绪起伏,他更是知道。   可是即便如此,仍是压抑不住内心深处滋长出的一股股的怒火。   五年前不告而别,五年后直言相告,却难逃同样的结果,顾琛实在很想用力摇晃她的身体,问问她究竟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的重逢,她未曾表露半分欣喜,甚至连表情都是奢侈的,不仅如此,连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要离开他。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难道是不爱自己了?   不,他不能这么去猜想南笙,且不说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是什么,他只要碰触到这种可能性就会有一种几近窒息的感觉。   再说,她怎么会不爱自己呢?   不爱自己,怎么会在芝加哥第一眼就认出自己,不爱自己怎么会熟练的背出自己的电话号码,不爱自己,又怎么会在精神失常之间,还口口声声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她分明爱自己入骨。   这个认知让顾琛的情绪有瞬间缓和的迹象,几秒之后,他让僵硬的表情重新挂上温暖如初的笑意,向前一步,更靠近南笙一些:   “来,阿笙,我没有听清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南笙已经不再是那个疯疯癫癫,神智不清的她,又怎会听不出顾琛语气中想要努力压抑,却还是有破绽的恼怒。   她也不想离开,却是非走不可:   “我明天离开静园。”   这一次,声音较之刚才更大了一些,似乎是在对顾琛彰显她的决心。   顾琛却是笑了,问道:   “为什么?”   “我不属于这里。”   “那你属于哪里?”   南笙迎视着他的视线,突然竟有些回答不出。   是啊,事到如今走到这一步,诺大的T市,乃至整个世界,都早已没有真正属于她的地方,父亲已经在五年前去世,虽说和南修远的关系得以冰释前嫌,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她不可能永远躲在南修远的羽翼之下。   可是,若不说出一个理由来,顾琛怕是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   南笙看着他:   “我和我丈夫的家。”   一句话,就让顾琛的表情瞬间崩溃。   南笙已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清楚,只是他总是在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南笙也除了再芝加哥告诉自己之后便再也不曾提起。   南笙初醒,他更是因为激动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可现在,此时此刻。   从南笙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消息,而且还是清醒的她。   顾琛觉得有一股气自胸口蔓延,缓缓的向大脑汇集,他觉得自己快要因为南笙这看似无关痛痒的一句话疯狂了,如果不是因为清晰的知道这些年来南笙所经历的苦痛,他想,自己一定是要发火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疏散了胸口少许的闷气,极轻的笑了笑:   “阿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南笙不忍看他这副模样,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你以为我还是神智不清的时候吗?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不曾走过两步,身后就有一个大力打住了自己的手臂,她不挣扎,顺从的停下了脚步,未回头,等着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顾琛又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理清了一些被气愤而流散的理智。   “阿笙,我不问那人是谁,可是这五年他明显没有尽到照顾你的责任,我不会再让你回到他的身边去,他不配拥有你。”   南笙听闻后,静默了几秒钟的时间,随即笑了,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顾琛:   “顾琛,这话由你嘴里说出来,怕是不太合适。”   顾琛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管我和他关系如何,如今他都是我的丈夫,他有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应该尽的责任,你有你的评判,可我自己也有我自己的感受,我是否会回答他的身边,似乎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你没这个资格,也没这个权利。”   南笙眉目间的坚定让顾琛的心有种坠入冰窟的错觉,那种刚才被自己强制压抑下去的感觉似乎又有了滋长的条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了阻止的理由。   他听到自己的略显生硬的声音:   “你,爱他?”   南笙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勾唇笑了笑:   “爱?那对我来说不重要,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终归改变不了他是我丈夫,而我也不想离开他的事实。”   不想离开,这四个字几欲让顾琛站不稳,他想象过南笙或许会恨他,怨他,可是却不曾预料到她有一天会毫无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承认她不想离开另一个男人。   ☆、231.234   顾琛看着南笙,许久之后才笑了笑,但那笑究竟有多么的勉强和苦涩,怕是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能够明白。   “阿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南笙看着顾琛,也很想组织面部表情像他那样笑一下,也想反问一句‘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可她笑不出来,这样的问题也无法开口。   五年之间浑浑噩噩的过,像个被世界遗忘的孩子,若永远这样,她或许还可以欺骗自己维持现状,可一朝清醒,记起了所有的东西,包括自己此时是别人妻子的事实,她改变不了事实,所以也不可能若无其事的过下去,更不可能自欺欺人的和顾琛回到从前。   自己是别人的妻,又该如何去接受顾琛如此深沉的爱?她怎么配?   “顾琛,对不起。”   南笙不敢再看他失望的眼神,于是在低头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顾琛条件反射的想要去抓住她的手腕,可因为她的动作够快,徒留手心的也只有一缕清风。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顾琛突然觉得自己和南笙之间似乎正在出现一道鸿沟。   ——   回到主卧,秦瑟还在等自己,南笙知道她有很多话要说,也有很多问题要问,虽然她已经心神俱疲到无力说话,可面对秦瑟那张含笑的脸,似乎让她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温暖。   秦瑟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她只是看着南笙出现在卧室的门口,从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站起来,然后笑了笑,对她张开了双臂。   南笙竟在这一刻有种热泪夺眶的冲动,她走过去,投进那个此刻只为自己敞开的怀抱中,紧紧的抱着,仿佛抱着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块浮木。   秦瑟通过南笙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多少了解到了她此刻孤独无助的心情。   她并非猜测不到,毕竟时间再如何流逝,一个人的本质也不会有多少变化的,更何况还是一个迷迷糊糊五年的人,即便她以后会真的有变化,此刻也是当初最为真实的阿笙。   秦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对于南笙过去的遭遇,和五年内发生的事情,秦瑟自然很想知道,可是她却并不主动开口问,如果那些事情是自己需要知道的,南笙会说,若那些是南笙不想与人提及的,那么她也会选择不问不闻。   毕竟,伤痛这种事情,并非摊在太阳下就会好的快。   有时,也会感染。   她相信南笙会在自己未来的道路上,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两个人静静的抱了好久,南笙才笑着放开了她,忍住即将流出的眼泪,笑看着秦瑟:“抱起来太舒服了,一时忍不住。”   秦瑟笑:   “那要不要再多抱一下?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价格算你便宜一点。”   南笙笑笑,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秦瑟看着她,走到房间的小吧台旁为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中后才跟着坐下来:“我想过你会恢复,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水是热的,水杯也开始在手中渐渐有了温度,南笙紧了紧手中的水杯,轻轻勾起了一抹笑:   “这要托唐七七的福了。”   秦瑟将这抹笑看在眼里,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不太确定的感觉,以前南笙即便再如何,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会有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这样的笑意让人觉得冷,觉得遥不可及,甚至判若两人。   “阿笙,你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南笙小喝了一口水:   “我刚才和顾琛说了,我明天要搬出去静园了。”   秦瑟看她:   “搬走?搬到哪里去?你们……”   “我们不可能了,再继续住下去,对彼此都不好。”   秦瑟蹙了眉:   “不可能?阿笙,你知道顾琛这些年……”   “瑟瑟,我记得自己有对你说过,我结婚了。”   秦瑟沉默了下来,可是南笙心中所爱是谁她再清楚不过了,且不说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就算是没有,依着南笙的个性也不可能会爱上其他人的,当年的结婚是权宜之计,还是被逼无奈,秦瑟不知道,可她知道南笙一定不是自愿的。   可她现在居然默认了这段婚姻。   秦瑟靠近南笙一点,握住了南笙的手:   “阿笙,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要结婚?”   “很重要吗?”   “很重要!”   南笙笑了笑,挣开了秦瑟的手,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了面前的矮几上:   “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瑟瑟,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你想说我和他之间没爱情,被逼无奈,或者说是在我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才结婚的,可这些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与我而言是怎么样都改变不了我已经结了婚的事实的,所以,结果已经有了,过程是怎么样的,不值一提。”   这些话秦瑟理解,却不认可:   “你想和他过下去?”   “至少我现在不想和他分开。”   “他对你很好?”   南笙笑笑:“五年了,我疯疯癫癫浑浑噩噩的,他都没有放弃过我,你说他对我好不好?”   秦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看着南笙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状态,秦瑟很担心她,刚要与她说什么,房门在这个时候被轻轻的敲响,两人齐齐的看过去,顾琛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色不太好,眼神在脸上南笙的脸上一扫而过:   “吃晚饭了。”   秦瑟站起来:   “好,我们马上下去。”   顾琛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秦瑟看到顾琛的模样已经多少猜到了两人之间刚才的谈话内容是什么,静默了一秒,重新坐下来:   “你的婚姻被你当作顾琛对你好的挡箭牌?”   南笙不说话,等同默认。   秦瑟叹了一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   “既然走不到一起,我这么做对彼此都好。”   “可顾琛等了你五年的时间,你这么做,对他似乎……”   “无情?”   秦瑟沉默。   南笙站起来,看着秦瑟:“我若现在多情,才是对他的不公平。”   ——   南笙和秦瑟才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顾琛和人交谈的声音,南笙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谁,可身边的秦瑟却是微微变了脸色,南笙刚想询问她怎么了,却突然想起了这个声音似乎是来自唐牧川。   走至客厅,南笙看到了正坐在顾琛对面的唐牧川,西装革履的模样,看起来儒雅的很,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样子,却操控着一个黑暗帝国。   南笙注意到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似乎谈话内容并不是很愉快,至于内容是什么,南笙多少能够猜测到一些。   身为风暴中心,她没心思去理会这些,看到唐牧川看过来,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唐牧川起身站了起来,向南笙走来,顾琛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跟着站起来,看到身后站立的南笙,面色有些欲言又止,可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秦瑟站在南笙的身边未动,看着唐牧川一步步的靠近,他先是看了自己一眼,才将目光放置在南笙的脸上,微微笑了笑:   “听阿琛说,你已经恢复记忆了,恭喜。”   南笙:“谢谢。”   她对于唐七七的确是有些恨意,可恨意是针对唐七七的,即便面前的唐牧川是唐七七的哥哥她也不会将那份很转移到他的身上,那对他而言并不公平。   “舍妹今天做事太欠妥当,此刻大概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不过南小姐放心,我见到她会狠狠教训的,绝对不会因为她是我的妹妹就包庇。”   南笙知道此刻基于礼貌应该说一句没关系,可是她试着张口了,却说不出,只是淡淡笑了笑。   唐牧川并未在意,对南笙刚才所说的话也不过是场面客套一下,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次唐七七所闯的祸,顾琛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自己已经对这个妹妹包容太多次,这一次却似乎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刚才顾琛对自己说的话似乎还犹在耳边:   “唐七七我绝对不会在放过,此刻只是通知你一下,你可以阻止,但我却不会顾忌多年兄弟之情。”   顾琛走过来:   “时间不早了,去餐厅吃饭吧?”   他的目光始终未在南笙脸上停留,径自走了过去,南笙应该要觉得开心的,可是心却莫名其妙的抽痛了一下,她几乎要承受不住,却只能若无其事的跟着走过去。   秦瑟没有即刻过去,而是和唐牧川在客厅面对面站着:   “你来做什么?”   “我不能来?”   “你不该来。”   唐牧川笑了:“因为唐七七?”   “唐七七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你一再的包容忍耐只会让她越来越无法无天,这一次南笙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还有其他的台词吗?”   “什么意思?”   “你们下楼之前,阿琛才刚刚对我说过这句话。”   ☆、232.235   晚餐的气氛有些尴尬,顾琛和南笙之间并不开口,秦瑟和唐牧川之间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一顿饭下来,竟是一句话也没有。   大概是明天要离开了,又或者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见面,南笙对于餐桌礼仪也显得并不太看重了,小半碗饭过后她放下了筷子,环顾众人: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秦瑟担心她的情绪,想要起身去看看,却被顾琛阻止:   “我去。”   南笙并未回房,也没什么需要整理的东西,她浑浑噩噩的来,这里本也没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想要带走的带不走,能带走的又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就这么截孑然一身的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今晚的月光很好,夜朗星疏的景色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已经进入四月,褪去了寒冷,晚风也多了份柔和,南笙慢慢的走在静园的草地上,看着眼前熟悉也陌生的一切,眼眸中并未有任何的留恋。   不属于自己的,赋予他们再多的感情也只是为难自己。   她想了很多,关于现在,关于明天。   迷迷糊糊的回国,其实她很多事情未曾想好,如今这么突如其来的醒过来,她除了措手不及,更是满腔怒火,可这份恨,她不能再任何人的面前表现出来,尤其是顾琛。   他为了自己妥协了那么多,甚至连20多年的仇恨都可以放下,她怎么可以让他为自己牺牲的更多?   更何况,自己能够给予他的已经寥寥无几,甚至自己还是别人的妻子。   这种现状让她连面对顾琛都没了底气。以前未清醒的时候还情有可原,现在如果再住下去就是对顾琛的不负责任了。   他会找到比自己更好的女孩,更配得上的。   五年前两人稀里糊涂的在一起,或许就是因为有了一个不太正常的开始,所以才有了一个令人不太满意的结果吧?她接受了,因为没有人再给她其他选择,她别无他法。   至于她所谓的,名义上的丈夫,她心中自有打算。   ——   不知不觉又一次走到了园中那处喷泉处,南笙停下了脚步看着池中不断欢游的鱼儿,突然没由来的有些羡慕,虽然供他们游玩嬉闹的地方有限,他们头顶也只有这么样的一片天,可是他们的记忆却只有短暂的七秒钟。   不管这一刻的他们有着怎么样的痛彻心扉,暗数到7,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   南笙记得自己曾在大学的时候读过一本书,名字叫《别相信任何人》,里面的女主不似金鱼,却也有她此刻羡慕不来的东西,她的记忆只能维持一天的时间,每天的清晨都会迎来一个完全忘却过去的人生。   南笙不知道这样的人生如果真的换到自己的身上,她会不会也像女主一样,不安和焦虑着。   可是她无法否认的是,此时此刻,她却羡慕着,憧憬着那样的遭遇可以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能够忘却一切,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池中的倒影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南笙的眼睛眨了眨,却并未回头,也不开口,更不曾逃开,只是静静的站着。   顾琛将手中的外套披在南笙瘦弱的肩膀上:   “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要着凉了。”   有那么一秒钟,南笙有一种想要转身扑进顾琛怀中的冲动,可是终究是被她忍了下来,短暂的沉默几秒过后,她说:“谢谢。”   顾琛苦笑一下:   “阿笙,一定要和我这么客气吗?”   南笙沉默。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你的婚姻,你会继续留下来吗?”   南笙终是转身看他,满目的震惊展露了她最为真实的情绪,她没想到骄傲如斯的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在乎她的婚姻,所以也甘心在她背后做了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吗?   怎么可能?   他是顾琛啊,那个高高在上的顾琛,那个身为SN掌舵人的顾琛,那个对感情不容任何杂质的顾琛……   南笙开始有些不理智了,这样的不理智几乎逼出她的眼泪来。   她何德何能让顾琛为自己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就算他不在乎,他身后的SN集团也可以不在乎吗?他的一举一动牵扯到多少人的命运,他可曾想过?南笙压抑住翻滚的情绪。   “你不在乎?”   “五年前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无论怎样我都找寻不到她,说实话,我在这五年中想了很多,也做过很多的假设,想她会死,也想过她会嫁人,也预想过如果我的假设成真,我会怎么做,所以对于你目前对我所说的这种状况,我并非是没有心理准备。”   “对于我来说,你的婚姻,和你身后的那个男人,于我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因为没什么比你还要来的重要了,好不容易找寻到了你,我不想再失去你,也不可能再允许自己失去你,那样我无法原谅自己。”   “阿笙,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没自信的时候,五年前我做了很多错事,所以现在也没什么信心你的心里还有我的存在,可若你心里还有我一丝一毫的位置,可不可以求你,求你在我看得到你的地方?让我照顾你?”   南笙看着他,心口那种抽痛的感觉开始一波一波的袭来,她从来不知道心疼的感觉会如此侵蚀一个人的意志,认识他以来,这是南笙第一次见他低声下气的样子,居然是求自己不要离开,即便是当初他告知自己对南家做的那些事情的时候,也未曾用过这般语气。   她也很想说,说五年前的他并未做错,如果换做是她,或许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也想说,她心中这五年之间,并未有任何一个人走进她心中一寸,他仍是自己心中最为重要的存在,以后也不可能有人能来取代他的位置。   可是,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这些话,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   ☆、233.236   “阿琛。”南笙看着他:“对不起,我是一定要离开的。”   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答案,顾琛并未像下午那样有发怒的痕迹,盯着南笙倔强的脸几秒钟,苦笑了一下:“虽然知道不该这样说,但是我仍是觉得,若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一种结局,我倒希望你一直疯疯癫癫的下去,至少,那样我还能在你身边守着你。”   南笙笑了笑:   “我不可能永远疯下去。”   “如果可以守着你,那又如何?”   “我会死不瞑目。”   顾琛怔了怔,显然没料到南笙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没等到他在南笙的脸上发现其他任何的情绪,她却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看到的,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一场。   “阿笙,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笙勉强笑了笑:   “没什么意思,只是换做是谁,都不想那么迷迷糊糊的过一生吧,阿琛,别有那种想法,对我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我不可能永远像个孩子一样的被你照顾。”   “我愿意照顾你。”   “没有人能永远长不大。你我都是。”   顾琛沉默的看着她,突然有一种用当年恩怨牵制她留下来的冲动,可是自己怎么说的出口?这个世界给予她的伤已经太多太多,自己怎能舍得再给予她一分一毫?罢了,若离开是她想要的,那么自己成全她好了。   苦笑一下:   “非走不可?”   南笙默认答案。   “好,但至少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里,让我偶尔可以照顾到你。”   南笙面色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告诉他,可转而一想,就算自己此刻不说,依着他的性格,估计很快也会让人找到自己的住所,于是何必呢,微叹一口气,说道:   “我会住在风景别墅。”   “我让张婧过去照顾你。”   南笙开口欲拒绝,顾琛却先一步开了口:   “别拒绝,就算是为了让我安心,好吗?”   南笙沉默几秒钟,终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   静园餐厅,随着南笙和顾琛的离开,秦瑟早已没有食欲,随即也放下了碗筷,唐牧川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担忧的面色,微微一笑:   “阿琛会处理好的。”   秦瑟抬眼看他,目光如炬:   “唐七七在哪里,你真的不知道?”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她是不是一个什么事都跟我报备的人,你会不知道?”   秦瑟一笑:   “这次她闯祸到这个地步,怕是除了你没人能护得了她,她怎么可能不去找你?”   唐牧川点点头: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但目前我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秦瑟看着唐牧川,没有说话。   “怎么?”唐牧川放下碗筷:“觉得我骗你?”   “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唐牧川轻勾唇角:   “秦瑟,为什么你就觉得我一定会包庇唐七七呢?说不定我会跟你和阿琛一样,找她算账呢。”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唐牧川笑笑,刚要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拿起看了一眼新传进来的短信,面不改色的放下,继而从座位上起身:   “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瑟看着他起身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234.237   唐牧川一路驱车来到郊区的一栋别墅外,将车停下,没有即刻下车,而是点燃了一根烟,慢条斯理的抽完之后才推开了车门。   他驻足在车旁,将手中的烟蒂随手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看了一眼只亮着一盏灯的别墅,终究是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大概是屋内的人算好了时间,亦或许是她本也不在乎此刻究竟是谁来这里找她,别墅的门是虚掩的,唐牧川轻轻推开,随手关上,转身的第一眼,便看到了窝在沙发角落里正在喝着红酒的唐七七。   这栋别墅是他五年前置办的,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秦瑟路过这里的时候多看了那么几秒钟,他便以为是她喜欢,便一掷千金买了下来,却不想,比起这里的房子,她更为钟情的是市区内那百十平米的小公寓。   秦瑟不住,唐牧川自然不会一个人来这里住,于是,就这么搁置了下来,如今倒成了唐七七的临时避难所。   唐七七这个妹妹,从懂事起就从未让自己省心过,调皮捣蛋,嚣张跋扈,一身的公主病,却还自我感觉良好,唯我独尊。他并非没想过要纠正她的这些毛病,可是等他在黑道里站稳了脚跟,唐七七的性格已经不是外人可以更改的。   都说经历了,才能成长。   可自小到大,唐七七经历的事情并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少,但或许就是身边保护她的人太多,以至于她到现在都学不得乖。   唐牧川从心里是不太喜欢唐七七的,与妹妹这个身份无关,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这般的个性,不过话说回来,妹妹这个身份也是他无法改变的,到头来,他除了替她收拾烂摊子,终究是做不出断情绝义的事情来。   他走过去,脚尖踢到了倒在地上的红酒瓶,与地板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他垂眸看了一眼,勾唇笑了笑,径自走到唐七七对面的沙发上落座,习惯性的又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看着唐七七,语气微微嘲讽:   “如今我倒看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了?是悔还是怕?”   唐七七兴是喝醉了,被唐牧川这般盯着,竟也没觉得害怕,反而笑的越发狂妄,她饮尽了杯中的红酒,重重的放在了面前的矮几上:   “悔?没错,我是后悔了,后悔当初没能一鼓作气的杀了她,让她现在居然还能活着回来,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扬威耀武?”唐牧川笑:“这词语似乎用的不对,南笙我迄今为止也就见过两次,可不管是失忆的她,还是如今正常的她,都和这四个字沾不上边。”   唐七七冷笑:   “你总是忘记谁才是你的亲人。当年展颜是,后来秦瑟是,如今连另一个男人的女人你也要为她说话!真是恶心透了。”   或许是这么多年来,唐牧川的脾气早在秦瑟那里被磨平了一个七七八八,所以如今对于唐七七的这些没礼貌的话,竟是没有半分生气的感觉。   “一个女人帮她,或许是我的错,可与你每个不交好的女人我都不帮你,你就从来没想过自身的原因吗?”   唐七七冷哼一声,不说话。   唐牧川也不逼她,难得好脾气的气定神闲的坐着,静静的抽了一口烟,双腿自然的交叠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   “如果你不是姓唐,不是我唐牧川的妹妹,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这是两人见面以来,唐牧川说的第一句狠话。   “我见过的女人多了,好的,坏的,但像你这样没脑子还自以为聪明的奇葩,我还是第一次见,倒霉透顶的,你居然还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赶不得,杀不得,你可真有本事。”   “怎么?不服气?”唐牧川看着唐七七看着自己的眼神,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表情恢复认真神色:“唐七七,你喜欢顾琛是你的事,没人能干预,也没人能干预的了,但是因为这份喜欢就给顾琛造成困扰,给南笙造成伤害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五年前你对南笙所做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不容易等到顾琛放下了,南笙也回来了,你却如今放着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却偏偏去老虎嘴里拔牙,顾琛五年前没查到你的头上,不代表清醒之后的南笙不会说。”   提及五年前,唐七七的脸色终于变了。   唐牧川没什么心疼的成分,一念成错,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当初他不会‘助纣为虐’。   这四个字或许是严重了一些,但他的所作所为,的确和这四个字没什么两样。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怎么不顾虑一些?”   唐七七恼怒至极,终于也发了脾气:   “唐牧川你什么意思?是让我主动认错吗?告诉你,做梦,我没有错,顾琛不就是要找我算账吗?让他来,但我保证,在他弄死我之前,我一定要拉上南笙垫背!”   唐牧川一脚踹在面前的茶几上,重量不轻的实木茶几竟被他踹的挪动了一大节,将对面的唐七七卡在沙发和矮几之间,动弹不得,她瞪着唐牧川:   “你***混蛋!”   唐牧川笑,那笑很冷,他边笑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唐七七的脸上。   这不是唐牧川第一次打唐七七,却是最重的一次,连上次她在忘忧岛设计伤害秦瑟的时候都没这般重,重到唐七七瞬间就感觉到了嘴里满是腥甜的味道,然后察觉到有液体从嘴角溢出。   腿上的疼痛,不及脸上的十分之一,她伸手捂住脸,愤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明明应该是和自己最为亲近的男人:   “你居然打我?”   “我再不好好管教你,你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我不用你管。”   “好。”唐牧川难得的好说话:“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顾琛,让他把你带走,顺便告诉他,随便把你怎么样,我唐牧川已经没有唐七七这个妹妹了,怎么样?”   ☆、235.238   唐牧川走出别墅的时候,看到了站立在自己车旁的秦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宛若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见面,他笑笑,走过去,说出口的话却并不似面上这般简单,他说:   “学会跟踪我了?”   秦瑟看着他身后亮着灯的别墅:   “你能为她只手遮天到什么时候?”   “只要她还是我妹妹,我就不能不护她。”   “即使她伤害别人?”   唐牧川收起了无所谓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做错事的确是她的不对,但不能因为这样,我就弃她于不顾,秦瑟,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人。”   秦瑟轻笑一声:   “当然知道。”   唐牧川以为她会继续和自己说什么,甚至和自己大吵一架,可是她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平静的转过身,上车离开了,唐牧川望着急驰而去的车子,突然升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   南笙离开静园的前一晚,秦瑟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静园了,南笙说好,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继而挂了电话。   孤独吗?并不会。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是会永远陪谁的,没有一个人真正的能陪你走到最后。看开了,于是身边是否有人陪伴,早已显得无关紧要,更何况如今这般情况,她是希望秦瑟能和自己保持一些距离的。   主卧的阳台上,南笙有些难以成眠,夜空洒满了星星,她却并不觉得有多美,星星之间的距离看起来咫尺之间,实际上每一颗都遗世而独立,孤独而寂寥,宛若此刻的自己。   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应该是美国的上午十点,南笙手握着顾琛刚刚交于自己的手机,面色平静无波。   她有些犹豫,可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清醒的事情告诉南修远,他若知道,怕是会抛下一切回来,而如今越多的人在身边,她越是难以动作,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她会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做一个了断。   顾琛在主卧的门口逗留了很久,有几次几乎是要将那扇阻隔他和南笙的门推开,可是临到最后,却是失去了勇气,该说的,不该说的,刚才在喷泉旁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今若再面对面,他也觉得会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说静静的陪她也很好,但他却不太确定此刻的南笙是否是需要自己的。   他从未有过如此怀疑自己的时候,却在五年后重逢南笙之后,所有不确定的情绪全部涌了出来。   顾琛几乎不认知这样的自己。   ——   第二天南笙回到风景别墅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发现这里提早被人打扫过了,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地板,洁净如新却和五年前毫无变化的家具和摆设,她想到了顾琛会让人做这些,却没想到他会做的如此细致入微。   她本没什么行李,人搬过来就行,可随行过来的却有三辆车子。   南笙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需要这么多的东西,但她知道自己拒绝不来,顾琛也不会想自己拒绝,于是她接受了。   顾琛并未进入别墅内,让程野他们将东西放进别墅:   “我公司还有事情,我就不进去了,我让程野留下来陪你。”   南笙想要拒绝,可是话到嘴边还未开口,顾琛就打断了她:   “就算是为了让我安心,好吗?”   自己一个人,又离开了静园,自己无论如何顾琛都不会安心的,想想,还是点头应了下来,程野在或许有些许的不便,但是若可以让顾琛放心,也许有些事反而会方便不少。   南笙送顾琛上车,两人并肩走着,邹宇已经打开了后车门,近了,顾琛停下脚步,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南笙面前:   “密码是你的生日。”   南笙笑笑,并未拒绝,接过来:“好。”   顾琛对于这样的局面很满意,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晚上我再来看你,一起吃饭。”   “好。”   ——   南笙回到别墅内的时候,程野已经让大家放下东西回去了,见到南笙走进来,微微笑了笑:   “南小姐。”   “叫我南笙就好。”   程野看她几秒钟,然后开口:“南笙。”   南笙笑笑,没有回应,径自走向客厅放置的那些东西,随意的翻看,大多数是她之前喜欢看的书籍,也有一些未曾看过却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还有一些当季衣服的最新款,还有护肤品,洗漱用品,床上用品等等。   程野解释:   “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早就应该准备好的,可是你离开静园太过突然,顾先生昨晚将这里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又连夜叫醒了商场负责人,亲自挑选,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运过来。”   南笙不免有些惊讶:   “你是说,这里是阿琛自己打扫的?”   “是。他不许任何人动手,一直收拾了快4个小时。”   南笙看着周围的一切,竟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万万不曾想到顾琛会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她哪里值得他这般对待?自己明明已经残缺不堪了啊……   可是留给南笙感伤的时间注定不会太多,她也不喜欢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无法自控的情绪里,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程野,强强还好吗?”   “很好。”提及儿子,程野的脸上开始变得柔和:“很听话,目前在T市读幼儿园,等周末我带他来见你。”   南笙微笑:   “他大概记不得我。”   五年前,强强才是几个月大的孩子,怎么会记得事情?   “他记得你。”程野说:“这些年,我时常会和他说起你,他把你的照片放在床边,每天起床都会和你说早安,睡前和你说晚安。”   一股暖流莫名的流入南笙的心田,她说不清此时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很复杂,许久之后,她看着程野说:   “程野,你没必要这样。”   “南笙,当年若不是你,强强不可能活的这么好,你对强强有救命之恩,他理应记住你。”   南笙五年前就知道程野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自己认定的事情很难做改变,目前这些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于是笑笑,默认了他的说法。   ☆、236.239   顾琛回去公司的路上略显疲惫,昨晚一夜未睡,并不是他如今这般状态的主要原因。   五年期间,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不成眠的夜晚了,也会感到疲惫,可是没有一次是这般由身到心的累,南笙离开静园了,虽然还在T市,虽然只要他想,就可以见到她。   可是他却莫名的觉得自己即将真的失去这个人,近在咫尺,却也远在天涯。   南笙的那个他,自己不敢多想,怕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以至于让南笙看出端倪,如此她怕是会距离自己更远了。   她搬离静园,有一部分原因自己是不知道的,可是还有一部分他却看的很清楚,她其实还是五年前自己了解的那个小女孩,一切的考虑都以自己为前提,若是对自己不好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做的。   如今她是别人的妻子,他又是公众人物,在自己的身边,总有一天会被大肆报道,已婚的身份也会被挖掘出来,她应该是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所以才会选择离开,不愿因为她而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影响和伤害。   可是,南笙终究不是顾琛,又怎么会明白顾琛如今所想,他只要每天能够看到她,每天能和她说说话,就已经无限满足了,那些名利荣誉,身份地位,又怎么能比的过一个她?   他放任她离开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一部分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是一方面,主要的是,他太过了解南笙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若自己强行将她留在静园,她对自己的心怕是永远也不会回到五年前了。   离开也好,给彼此一个空间,让她看清自己的感情,让他也消化掉那些因为嫉妒而频临发疯的情绪。   邹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顾琛,他的疲惫邹宇看在眼里,犹豫一下,还是询问出声:   “顾先生,现在要去哪里?”   “唐七七的位置查到了吗?”   “昨晚派人跟着唐先生的人被他甩掉了,现在还没查到,不过因此也知道唐七七肯定是见过唐先生的。”   顾琛淡淡的应了一句:   “依着牧川的性子,最近是要把唐七七送出国的,你留意一下,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是。”   顾琛静默几秒:“再让几个人留意风景别墅,阿笙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报告。”   他对南笙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可一时又不知道做什么,南笙这么急着搬出静园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却不敢冒险让她再有任何的危险。   邹宇愣了一下,终是点头:   “我知道了,顾先生。”   “去公司吧。”   ——   临近中午,南笙打了电话给秦瑟,约她一起吃饭,秦瑟在电话那边有短暂的沉默,南笙没有像之前那般善解人意的说改天,她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秦瑟的那声‘好’。   过了将近一分钟,秦瑟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去接你。”   “好。”   南笙挂了电话,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衣服已经被张婧收拾好,她的视线从琳琅满目的衣服上淡淡扫过,最后选择了一身黑色的连体裤,无袖,V领,有些小性感,但穿在如今枯瘦如柴的南笙身上,竟有种小孩偷了大人衣服穿的感觉。   黑色,将她的皮肤更衬的苍白无色。   五年前,她很少穿黑色,静园偌大的衣帽间里也不会超过五件黑色衣服,可如今她看着其他颜色,竟觉得那么不适合,或许女人真的会根据自己的心情来选择衣服的颜色吧。   半个小时后,秦瑟来了,带着大大的墨镜,几乎遮去了一大半的脸,见到南笙出来也没摘下,嘴角淡淡的扬了扬: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适合黑色。”   南笙打开车门坐上去:   “我觉得挺好。”   车子缓缓驶出,秦瑟看了一样后视镜,轻笑出声:   “看来顾琛对你始终不放心。”   南笙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黑色车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从搬离静园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因为知道原因,所以她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觉得他为了自己费心了。   对于秦瑟的墨镜,南笙一直没说什么。谁都有自己想要隐藏的事情,自己也不例外,于是何必强求他人?   两人进入餐厅,两人相对而坐,南笙看到秦瑟摘下墨镜,眼角的那抹淤青任谁也无法忽略,南笙当即蹙了眉:   “怎么回事?”   秦瑟淡淡一笑:   “不小心撞的。”   “因为我?”   秦瑟看着南笙:“你这人怎么还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往自己的身上拦?我不小心撞一下怎么会是因为你呢?”   “瑟瑟,你最不擅长的就是骗人。”   秦瑟抿了一口服务生送上来的清水:   “人都是会变得,面对一个你不喜欢又改变不了的环境,你除了改变又能做什么呢?不只是我,你也一样,不是吗?”   “瑟瑟,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谁又不值得呢?”秦瑟苦笑:“更好的生活不是自己值得不值得拥有,而是能不能拥有,没有人不想好好的生活,快乐的度过每一天,可是这个世界上也有太多的不遂人愿,你我都无能为力。”   南笙觉得秦瑟变了,以前的她是断然不会说出这般认命的话,可如今她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淡然,说不上不好,只是让身为好姐妹的南笙感觉到了深深的心疼。   秦瑟不想在自己的事情上多说什么,有意转移话题,微微一笑:   “你找我来一定是有事情吧?”   “嗯。”南笙点头:“唐七七在哪里?”   对于南笙的这个问题,秦瑟早就料想到了,可是真到看到南笙面露决绝,不容任何劝说的问出自己这个问题,她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你找她做什么?”   “有些私人恩怨需要解决。”   秦瑟隔着桌子握住了她微凉的手:“阿笙……”   秦瑟未说出口的话被南笙含笑制止:   “瑟瑟,你刚才也说了,人都是会变得,不要企图跟我说什么大道理,该明白不该明白的我都明白,但我心里的这口郁结若不发泄出来,我怕自己再次发疯,浑浑噩噩的一直过下去,再也没有清醒的时候。”   ☆、237.240   南笙并非是个不能忍让的人,但她绝非圣母,不可能原谅一切的错与非。   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一个平凡人,会委屈,会不甘,会愤怒,也会仇恨。   对于原谅顾琛对南家的所作所为,无非也是因为南家对不起顾琛在先,她做不到只看到南家的苦痛,却忽视了顾琛这么多年的孤独。   可唐七七不一样,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而她却先后因为她而伤。   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即便再善良和纯净,也会有绝地反击的勇气,更何况,她是那么的无辜。   ——   下午的时候,顾琛的手机上突然跳出一条短信,来自信用卡的消费信息,费用为:100万。   他原先并未在意,可是当他看到消费额度的时候却微微蹙了眉,不是因为这笔钱,而是担心花这笔钱的是不是南笙本人,如今的她心无牵挂,似乎没什么用钱的地方,程野又说她临近中午的时候外出了,万一……   顾琛没再犹豫,拿起电话打给南笙,电话很快被接通,听到属于南笙的声音传来,他才松了一口气,却没问她用这笔钱做什么,语气含笑的问道:   “中午吃的什么?”   “西餐,和秦瑟一起。”   顾琛浅笑,她这是在跟自己报告行程吗?   “什么时候回家?”   “现在。”   “嗯。”顾琛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下班,你要不要过来公司?”   南笙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继而开口:   “我累了,想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你也是。”   南笙的沉默说明了她的顾虑,其实她并不见得是真的累,也不见得就是真的不想来,她内心真正在意的是被SN集团的其他人看到,看到她重新回到顾琛的身边,怕他们挖掘出自己的已婚身份。   任何对顾琛可能造成伤害的事情,她都不会去做。   挂了电话,顾琛让邹宇进来,吩咐道:   “去查一下阿笙今天下午具体去了哪里,还有和谁有接触。”   100万,他心有不安。   ——   晚餐的气氛很安宁,南笙话不多,专心吃饭,虽然还是猫一样的饭量,但却为了配合顾琛将速度放的很慢,以至于到最后结束用餐的时候,顾琛发现她竟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于是微微笑了。   这样很好。   两个人移到客厅,打开电视,看着狗血拖沓的电视剧,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偶尔一两句话的交谈也仅限于要不要喝什么东西,慵懒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九,南笙开始时不时的看一眼墙上的钟表,顾琛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微微一笑:   “想要休息了?”   南笙看他一眼,低下头去,没有回答。   顾琛笑笑,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我先回去,你早点休息。”   南笙没有挽留,起身送他,送至门口的时候,她却还是开了口:   “我今天用了你的钱。”   顾琛回过神,看她几秒钟,微微笑了:   “用,这几年我身边就剩下钱了,有什么用的到的地方你便用,不用告诉我。”   “100万。”   顾琛笑意加深:   “嗯,我有收到短信。”   “不问我做什么吗?”   “你不是乱花钱的人,这笔钱肯定有你的用处,我不会过问,以后只要你不说的事情,我都不会问。”   南笙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没说出这笔钱的用处,不过这并不代表顾琛不知道,只是他用了另外一种方式罢了。   南笙不知道的是,顾琛离开风景别墅之后并未回去静园,而是徒步走到了对面的别墅里,五年前南笙离开没多久,顾琛就让人将这栋被自己卖掉的别墅高价买了回来。   而如今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初见一般,他还是那个不怎么待见她的冷漠男人,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大学生。   这五年来,顾琛常常会问自己一个问题,若一切可以重来,他是否还会选择和南笙遇到,是否还是因为二十年前的那场恩怨而将南笙牵扯进来。   可是他无论如何假设,他都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和她相遇,相识,相恋,只是若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不会用那样一种方式开始。   他会选择一种正常的方式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自己是爱她的。   可是,没有如果。   谁也没有重来一次的能力。   顾琛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电话刚好响起,他边擦拭头发边拿起电话,滑动接听,未开口,属于邹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顾先生,南笙将100万汇入了一个名叫李豪的名下。”   “李豪?”顾琛微微挑眉:“什么人?”   “T市有名的混混,天不怕地不怕,不爱名利,不爱美女,只爱钱,手底下跟了不少和他差不多的人,以他为首,专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臭名远扬,但却因为手法干净利落警方也无奈的很。”   顾琛对李豪做了些什么事情半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想知道南笙找他做什么。   这个问题他还没问,一项知晓他心事的邹宇就开了口。   “李豪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很有原则,对于客户资料和要办事项从不透漏半个字,所以南小姐具体要他办什么事情并不知道。”   顾琛沉默几秒钟:   “李豪现在在哪里?”   “彼岸酒吧。”   “我要见他。”   “好的,顾先生,我来安排。”   顾琛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开,看到窗外对面的灯依旧亮着,情不自禁的走到落地窗前,静默片刻,心莫名的沉了下去,他知道清醒之后的南笙身上背负了很多的秘密和不可说,他没有非要知道的坚决,可是看着南笙越来越接近那个秘密,自己看到的越来越多,自己的心就越发不安起来。   她,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既然她找了李豪,支付了100万,那么肯定是有所求,人有原则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弱点,而李豪的弱点如此明显,他就不信自己撬不开他的嘴。   ☆、238.241   彼岸酒吧昏暗的包厢里,李豪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中微微侧着头看着对面的顾琛。   李豪知道顾琛的身份,但却并未有什么顾忌,毕竟他没惹到他的地方,自己也并不怕他,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就是李豪此时的心境。   邹宇坐在顾琛的旁边,看一眼顾琛,开口和李豪说道:   “今天好像有位姓南的小姐来找你,委托你一件事情。”   李豪笑笑,捻灭了手中的烟,看了一旁跟随的小弟,故作迷糊道:   “有这回事吗?你有印象吗?”   小弟是个聪明的人,听到李豪如此问便知道了其中的意思,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回道:   “豪哥,我没记得有这个人。”   李豪看向顾琛:   “顾先生,听到了吧?我今天并未接过南小姐的生意,不过既然你找到我了,以后南小姐找我,我肯定会给她打个折的。”   顾琛看了一眼邹宇,邹宇心领神会的拿出支票递给顾琛,顾琛接过来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撕下来推到李豪的面前:   “这是500万,我要知道阿笙找你的目的是什么。”   李豪看着那支票,有片刻的动心,眼睛里有亮光闪过,但很快回归平静,微微一笑:   “顾先生,我是爱钱没错,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也是有自己原则的,不瞒你说,南小姐今天是来找过我,也的确委托了我一件事情,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告诉你,这不符合我的规定。”   “人是活的,规定是死的。”顾琛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嘴角扬起的弧度微冷:“李先生也可以说是生意人,没道理放着眼前的买卖不做。换句话说,你今天就算放弃了这500万遵守原则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内容是什么,时间问题而已,你应该清楚。”   李豪自然明白顾琛所说的话是真的。   500万的诱惑并不是谁都能抵抗的了的,自己不说,不代表自己身边的人不会说,500万的确够他们倒戈了,拒绝的话,500万得不到,还会得罪了顾琛,怎么看都不划算。   更何况五年前顾琛和南笙的事情虽然没有被大肆报道出来,可也是T市公开的秘密了,他又怎么不知道?   男人担心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李豪没道理不做这个顺水人情。   微微一笑,接过了那张支票,确认了上面的金额,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后才一本正经的说道:   “南小姐让我找一个人,唐七七。”   ——   南笙的作息时间谈不上规律,睡眠也不好,可是回到风景别墅之后,她竟奇迹般的一夜无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早晨8点了,因为没事做,所以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楼下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才微微察觉到什么。   不会觉得危险,因为即便顾琛没有言明,相信他也早就将安全问题考虑的滴水不漏。   换了一套简单的家居装,她缓步下楼,一眼就看到正围着围裙在餐厅排盘的顾琛,似是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他笑了,犹如清晨的阳光,暖了南笙整个心房。   “睡的好吗?”   南笙点头:   “好。”   “下来吃饭吧。”   说罢,他转身又进了厨房。   南笙下楼走过去,看着餐桌上丰富的中式早餐,唇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虽然弧度极小,却还是被刚走出厨房的顾琛看到了,他走过来,将一盘小包子放在桌子上:   “笑什么?”   南笙抬头看他:   “你做的?”   “看看合不合胃口。”   “我记得以前你不会做这些的。”   顾琛笑,拦着她在餐桌前坐下:   “嗯,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   南笙突然有了一种罪恶感,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作为一个有夫之妇的自己,居然在享受着令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无微不至,而自己居然感觉到了幸福。   是,她幸福。   能看着他,陪着他就是幸福了。   可是这幸福是不属于她的,偷来的。   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连胃口都没了,喝了一口清粥,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早过来?”   顾琛笑笑没说话,南笙却突然明白了,心中莫名的有种无力感:   “阿琛,你不必这样的。”   顾琛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微微一笑:“阿笙,你不必觉得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我搬到对面纯粹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每天见到你,也想就近照顾你。”   “可是……”   “会造成你的困扰吗?”   南笙很想点头说是,自己的确很困扰,可是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她又如何开的了口。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这样卑鄙无耻的一面,明明已经决定好划清界限,不再有任何的牵扯了,可是在这样熟悉也眷恋的温暖面前,她却贪婪的不想做出任何的拒绝。   罢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这幸福,是偷来的就是偷来的吧。   反正,她已经没有多少的时间了,等到一切结束,她即便再想拥有,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的南笙整个人放松下来,微微一笑:   “不会。”   ——   顾琛虽然搬到了对面,可是却并没有像在静园那样寸步不离的跟在南笙的左右,他知道她不喜,也不会自在,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她反而会更容易滋长出一些不必要的情绪。   他搬过来的初衷就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如今已经达到了目的,实在不能太贪心。   至于昨晚知晓的那件事情,他还有很多的不明白。   唐七七和南笙之间并非没有恩怨,可却也并未到达让南笙如此憎恨的地步。但南笙的为人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不会无缘无故的针对一个人,除非唐七七还对南笙做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顾琛闭了闭眼睛,心中有了些许的猜测,可是这个猜测让他微微觉得恐慌,若是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他该怎么原谅自己的疏忽大意?   唐七七最好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不堪,否则……   ☆、239.242   南笙搬到风景别墅的一个星期之后,迎来了一位熟悉也陌生的客人。   当她打开门看到他如当年一样温文尔雅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有片刻的讶异,却很快回归平静,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江离城含笑看她:   “好久不见,气色好了不少。”   半月之前自己出差英国,南修远并不放心她被保姆照顾将她接了过去,期间打电话询问南笙,均得到她一切安好的消息,因为他是南笙的亲生哥哥,他不疑有他,直至他回到美国,才知他的妻子早已回国。   江离城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顾琛也终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的想着,或许他和南笙相处的时间还会再长一些,更长一些,却没想到,这一天的到来会如此的让自己措手不及。   即使为此做了长达五年的准备,他还是乱了平心。   回国之前,南修远来见自己,他说:   “阿笙已经恢复了记忆,你确定还要带她回来吗?”   对于南笙的恢复,江离城可谓是喜忧参半,理智告诉他这是好事,这也是自己盼望了许久的事情,可是感性的那一面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自己一个残酷的问题。   她的清醒,意味着她的即将离开。   他还是遵心而行回了国,但却对于自己回国的目的却并不明确,他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带她离开,还是只是单纯的看她一眼,可当自己触及到她那双澄明的眼眸时,他突然明白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   南笙侧过身,让开了道路:   “请进。”   严格意义上而言,他们其实并未分别很久,可当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而坐,却是长时间的相对无言。南笙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江离城则是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一落差。   终于,江离城温和开口: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南笙看他,点头:   “很好,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他看了一眼客厅的装潢:“这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吗?”   “是。”   “可以带我参观一下吗?”   这其实和南笙预想中的对话并不一样,她以为江离城会和自己说回国的原因,又或者会问自己为什么不辞而别,可是他没有,他宛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来客,礼貌有加的顾忌着她的情绪。   南笙心思开始有些乱,却还是点了头:   “好。”   风景别墅虽然不小,却和静园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这里只是一个比公寓大一些的住所,并没什么好参观的,南笙还在想要从哪里看起,他的目光却透过落地窗看到了小花园,微微一笑:   “园里的风景倒是不错,我们去那里吧。”   南笙是个不称职的主人,这里她五年未曾居住,搬来一个星期,却还未曾注意到原本应该荒废的花园竟然处处生机盎然,种满了花草树木,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   想到那人,南笙的嘴角不由的微微扬起,弧度极小,却依然被江离城看在眼里。   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的时间未曾看到南笙笑过了,久到再见他居然为此可以晃神。可是由心底滋生的那抹疼痛却是越加清晰,不断的提醒着他,这抹笑即便再怎样的倾城倾国,也是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   她一生的盛开和颓靡,均是为了一个顾琛。   江离城突然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了,他也只是平凡的人,为了爱情会妒忌,会发狂,可是在大病初愈的南笙面前,他除了压抑并不能做任何的事情。   更何况,他如今虽有那个身份,却依然没有那个底气。   微微苦笑一下,叫停了在前方走路的南笙:   “阿笙。”   南笙停下脚步,回身看他,见他停在原地,眼眸中沾染了淡淡的疑惑。   江离城微笑:   “我刚下飞机,实在不应该忽略自己不再年轻的事实,勉强自己立刻来这里看你,现在确实有些累了,今天就不参观了,改天再来拜访。”   南笙送江离城离开,别墅门口,她几次欲言又止,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直至看到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中,才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   江离城的确是疲惫了,连续半个月的高密度工作,回到美国之后又得知南笙回国的消息,虽然知道不可能有危险,却还是马不停蹄的赶来,如今他的身体却是感觉到有些透支了。   坐在车子的后座,他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可是头脑依旧很清醒的记得刚才南笙嘴角的那抹笑意,明媚如三月春光。   视线移至窗外,刚好看到有车子从一旁疾驰而过,一闪而过的时间里,他似乎看到后座的那人是顾琛,不由笑了,也对,南笙此时的状态,他肯定是派人暗中保护了,自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南笙面前,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聪明如顾琛,怕是早已猜测到了南笙和自己的关系,如此的紧张倒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了,毕竟如今自己和南笙之间才是名正言顺的。   可是这个名正言顺会延续到什么时候,他却并没有把握。   ——   南笙不过才刚刚回到客厅,耳边就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她暂停了脚步,回头看去,只见顾琛正推门下车,脸上的神色似是有写紧张。   此时正是上班的时间,临走之前,他告诉自己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议,如今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用想南笙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意外吗?   并不会。打从江离城出现在别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顾琛也快回来了。   她走到门口等他,顾琛急走了几步发现了站在屋檐下的她,身旁并无他人,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微微笑了笑,走过来,握住南笙微凉的双手:   “怎么站在这里。”   南笙浅笑:   “大概是猜到你会回来吧。”   顾琛有片刻的窘迫,也并不点破,微微挑了挑眉,拦着她的肩膀往屋内走去,关于江离城的到来,却是只字不提。   ☆、240.243   江离城的出现或多或少还是影响了南笙和顾琛的相处模式,如果说之前他们的相处偶尔会跳出某个已定性的身份自欺欺人,那么如今却是再也做不到了。   南笙不问顾琛怎么知道江离城就是自己丈夫,他自有自己的一套方式。顾琛也不问江离城来到这里和南笙说了什么,似乎这些他并不在意。   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吃了午饭。   午饭过后,南笙习惯性的上楼午休,顾琛陪她一起上楼,手自然的要去牵她手的时候,却被南笙条件反射的避开了。   顾琛的动作有片刻的僵硬,但在南笙的目光下,他很快恢复如初,微微笑了笑:   “晚上出去吃,怎么样?”   南笙拒绝:   “我不想出去。”   “那你想吃什么,我让李厨做。”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她态度的变化顾琛不是没感觉出来,可是他却视而不见,和她一起走进卧室,看着她躺下闭上眼睛,脸上维持的笑意才缓缓的收敛起来,静默了一会儿,直到南笙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才俯下身轻吻在她的额头。   下了楼,邹宇还在客厅等着,见他下来,未等他开口询问什么,率先开口:   “需要我去查一下他的住址吗?”   顾琛始终沉默。   ——   午餐地点是江离城选的,临江的江记酒店,顾琛到的时候,他已经入座了,看样子似乎等了不短的时间,视线落在窗外,有些许的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顾琛落座在他对面的时候,江离城才回过头来,见到是他,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江离城如此有风度,顾琛没了发怒的资格,却还是难掩心中的愤怒,嘴角轻勾一抹冷笑:“你应该相信,如果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江离城听此并不生气,淡淡一笑表示理解。   他相信,怎么能不相信,毕竟自己娶了他最爱的女人,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做不到无动于衷,顾琛如此算是客气的了。   “如今阿笙的身份,你在身边照顾他怕是不太合适,我已经将美国那边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处理,近些日子我会留在国内好好照顾她,你能让她恢复记忆,我感谢你。”   顾琛微微眯眼:   “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江离城始终面不改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顾琛:“南笙,现在是我的太太。”   这是一个顾琛早就知道的事实,南修远告诉过自己,南笙也亲口说过,可是前两者的感觉都没有如今从江离城口中说出来让他觉得痛不欲生,男人和男人之间有时候有种特别微妙的联系。   因为是同性,所以彼此了解。   了解江离城话中的炫耀和讥讽,也简介让自己知道了在这场爱情里,自己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可南笙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即使知道前路坎坷险阻,他也做不到放手。   平复了翻涌的情绪,顾琛看着江离城:   “当初你用了手段?”   ☆、241.244   “当初你用了什么手段?”   在顾琛的以为里,若不是江离城当初用了某种南笙拒绝不了的手段,南笙是不可能嫁给江离城的,他自然觉得江离城不会承认,可是也没料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回答。   “对于这段婚姻,我起初也是拒绝的,若你觉得这是一场阴谋,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是主谋,也算不上同谋。”   顾琛眯了眯眼睛,继而冷笑:   “难不成还是阿笙勉强的你?”   “谈不上,那时她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又怎么会勉强我?”   不是江离城,也不是南笙,他们又是在美国结的婚,如此以来,造成如此局面的也只有南修远一个人了,顾琛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江离城。   他觉得此生自己还从未有如此被动的时刻,此刻坐在江离城的面前,竟有种隐隐约约的狼狈感,不是社会地位比不上,也不是外在资产比不上,他只是在感情上输了他。   江离城回国的飞机上,曾预想过两种结局,一种是不顾一切的带南笙回国,在某种道德绑架之下依着南笙的性子她也未尝不会同意,虽然他希望能够由她一直陪在身边,却被江离城觉得这是一种下下策。   第二种,他和南笙离婚,成全他们。他并非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南笙心里爱着谁,他从五年前就知道,五年前不曾想过插足他们之间,五年之后若还是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自己的存在只是多余。   可是,五年前在美国见到南笙时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然不是顾琛造成的,可这一定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南笙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未婚妻,可是他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收到如此的伤害。   在确定他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之前,在看到他会为南笙做到哪种程度之前,江离城是不会放手的。   江离城抿了一口咖啡,视线落在江面上:   “你知道南笙是怎么疯的吗?”   顾琛看着他没有开口。   江离城苦笑一下:   “我跟你讲一讲我们这五年来的生活吧。”   ——   五年前美国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天气让每个人的心里都笼罩着一片乌云,江离城也不例外,当然,他的心情好坏和天气无关,公司策划案上的失误,让他失去了一个3000万美金的大生意,为此他刚刚和策划部门发了一通脾气。   人人都说他是温文尔雅的好男人,几乎和发火绝缘,可是几乎却并不等于全部,从T市回来之后,他开始经常性的发火,一时之间,连他都能感觉到公司里战战兢兢的氛围。   隐隐约约中知道是什么原因,也知道这样下去不好,可是他却对改变此现状有心无力,用句当下很狗血的电视剧台词来讲,南笙的身影总是出现在自己眼前,让他想忘记都难。   仔细想想却是也荒唐的可笑,细算下来,他和南笙的相处也不过短短几个月,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他居然对一个比自己小十岁,并且还有男朋友的她情深根种。   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孩了,甚至还曾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原本以为自己会在爱情的世界里变得无动于衷,却不曾想过,所谓的失败,所谓的无感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她。   已经是30几岁的人了,竟还学着年轻人的举动将手机屏幕设置为南笙的。   照片其实拍的并不怎么样,是在四川做志愿者的时候拍摄的,大学操场里,身边全是来来往往的人,她就那么微微含笑着逗弄着怀中的孩子,那一刻,江离城只觉得她美的不可方物。   于是,悄悄用相机记录了下来。   夕阳西下,她身后有五六个不相关的人,还有数不清的帐篷,而她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淡淡的笑着,永远定格在了江离城的脑海中。   他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几秒钟,终是决定删除,毕竟太过执着于一个不可能的可能,终究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这不是江离城这个生意人会做的事情。   可当他刚刚要按下删除键的时候,一个电话巧合的在此刻打进来,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   “我是江离城。”   “你好,我是南修远,南笙的哥哥。”   他和南笙五年的婚姻,这通电话是起因,江离城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世界里是存在柳暗花明的。   当南修远告知江离城此时南笙正在美国,并需要他帮助的时候,江离城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那一刻的他并不知道南笙的情况,也不知道南修远的目的。   再见南笙,是在贫民区一栋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江离城起初一位自己来错了地方,几番核对地址之后才确定南笙真的在这个地方。可是这一切的震惊,远没有比见到南笙来的震撼。他们才分别了多久?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几乎就快要认不出,望着缩在床脚,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整个身体都在不停颤抖的南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修远看出他的震惊,并未开口解释什么,只是邀请他到沙发上落座。   可江离城怎么还能保持心平气和,他想去问问南笙,她怎么了。可是她的那种状态,让自己望而却步,她宛若一个随时会脱离枝头的枯叶,一碰就会掉落。   他不敢,也不忍,于是将所有的疑问都面向了南修远:   “阿笙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南修远也想知道,可这世界上,知道的人怕是不多,除了给予南笙如此伤害的那个人和南笙自己,还有一个秦瑟,或许还有一个唐牧川,可是他们之间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久前见到南笙的时候,她已经疯了。   秦瑟由始至终只说了一句:带她走,越远越好。   带她来美国,足够远了,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也不少,南笙只是旅游签证,无法在美国长时间停留,无奈之下,他只有找到了江离城。   他并不确定江离城对南笙存在什么样的心思,可是当初南家有难,江离城总是一次又一次竭尽全力的帮助南笙,而这一切看在南修远的眼里并非是没有根据的,若不是心有好感,他又何必做到如此。   两人在沙发落座,南修远为他倒了一杯茶:   “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他哥哥,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的确是她的哥哥,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对她的关心却是少之又少,是我的失职。”   江离城有愤怒在眼眸中酝酿,却慢慢归于平静:   “顾琛呢?”   “我不会再让他和南笙碰面。”   “你都知道了?”知道了顾琛是因为报仇而来,知道他一次又一次给予南家的伤害。   南修远并未正面回应,可是他的沉默有何尝不是另一种回答?   江离城猜测南笙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才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可是想想,她是那么坚强勇敢的一个孩子,就算知晓了所有的不堪和真相,怕是也不会受打击到这种地步。   “你找我来,是想做什么?”   南修远将南笙此时面临的问题告诉了江离城,江离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我来办。”   “我知道江先生有这个能力可以将一切办好,可是我想请江先生的帮忙是另外一种方式。”   江离城不解询问:   “什么?”   “可不可以和阿笙结婚?”   当签证问题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江离城的脑海中并非没有闪现过这种可能,可是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为了一张美国绿卡,居然要牺牲掉南笙的婚姻,况且是在她心中有人却又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   这种事情江离城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他并未提出,更何况,他不喜欢趁人之危,却不想此刻被南修远说了出来,还是拜托的语气。   如此的剧情颠倒,如此的让人措手不及。   江离城片刻的错愕之后,看着南修远:   “我不太明白南先生的意思。”   “你应该是喜欢南笙的吧?”   “是。”江离城并不否认:“可是喜欢并不一定要结婚,更何况,南笙心中还有另一个人。”   南修远对于自己的这个要求其实也并未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南笙此时这样的一个状况,没有人愿意挑起这样的担子去照顾,这是一个傻子都不太会做的事情,更何况精明的江离城。   可是,在明知道可能会失败的前提下,他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虽然他多年前留学于美国,可是如今却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找不到自己的立足之地,他连自己的生活都快要照顾不好,更何况还有南笙。   有南笙在身边,他不可能好好的去找工作,可没有工作就不可能让南笙得到很好的医疗条件,虽说自己来美国之前带了一些积蓄,可是若想长时间的在这里生活,没有工作是行不通的。   虽然自己的这个决定可能在某种意义上,会对南笙造成一定的伤害,也对江离城不公平,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样的一个她,你无法接受是吗?”   江离城看着南修远,迟迟的没有回答。   这样的一个她?怎样的一个她?于江离城而言,任何模样的她,都是南笙,他对她的喜欢,没那么浅薄,不会因为她不再光鲜亮丽的外表所改变。   南修远许久之后,笑了笑: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接受。”   “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南修远抬头:“什么?”   “若有一天南笙清醒,发现自己在浑浑噩噩中嫁给了我,你觉得她会是什么反应?会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婚姻,而你又该如何面对她?”   南修远没有回答。   江离城说:“如果你因为工作而无暇照顾她的话,我会接她到身边,你可以放心,我会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和照顾。”   江离城是骄傲的,没有趁虚而入,况且这样的一种姿态强势进入南笙的世界,他是不甘的,南笙想必也是不愿的,所以为了自己,更为了南笙,他不可能答应南修远如此没有任何建设性的意见。   就这样,南笙被江离城带走了,起初在医院的那些日子,是江离城最为疲惫的时候,南笙已经不认识他,排斥的很,事实上,她排斥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仿佛每一个接近她的人都对她抱有恶意,因此令她恐惧不已。   江离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请来了最为权威的专家,然而结果却并不尽人意,半年的治疗,她没有半点进展,从未清醒过一天,疯疯癫癫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半年的时间,江离城推掉了大半的工作,哪怕是再大的合作,只要需要他出差离开这座城市的,他都推掉了,他实在没有办法放心放任这样南笙一个人生活。   交给任何一个人都不放心,唯有自己。   南笙在医院的治疗没有任何进展,医生建议她回家静养,江离城也考虑到医院的坏境,所以在悉心照料她半年之后终究将她接回了自己所在美国的家。   江离城近半年来的一举一动,对公司的不作为虽然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于曝光,可是仍是通过公司内部人员的口舌传到了江离城母亲的耳朵。   已在荷兰定居的宋慧萍因此回到美国。   她听到的消息是儿子被一个女人所迷惑,宋慧萍并不是老古董,儿子上一段婚姻的失败让她隐隐也为其担心,因为太过了解,所以害怕他对婚姻就此失望。   所以当她听到这样一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是开心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儿子的做法她是理解的,可毕竟有些不认可,心中也觉得这个女人未免有些不懂事了,怎么能放任江离城为她牺牲到这个地步呢。   她回来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婚事尽快定下来。   可是宋慧萍万万也不曾想到,儿子喜欢的女人竟是一个疯子,怪不得放弃工作,怪不得寸步不离,原来是离不开。   宋慧萍见到南笙的时候江离城并不在家,南笙一个人蜷缩在落地窗的角落里,被阳光暖暖的晒着,看着外面的风景,嘴角有抹淡的看不到的笑意。   她对阳光有种近乎痴迷的喜爱。   这样的一副画面,其实宋慧萍的第一感觉是美,因为安静的南笙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与常人不同的地方,觉得自己的儿子很有眼光。   可是她渐渐的发觉不对,她还未走过去,佣人就欲言又止的想要拦住她,宋慧萍本身就是一个有些强势的人,如此一来,脾气也有些上来了:   “我还近不得她的身了?”   佣人支支吾吾:“不是的太太,是南小姐她……”   宋慧萍未等她说完便向南笙走去,站在她不足一米的地方静静的打量着她,原本以为她会发现自己的存在,可是却始终没有,宋慧萍倒觉得没什么,更和没礼貌扯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   “南小姐,你好。”   宋慧萍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客厅里的佣人全然听到,可是南笙若毫无反应的继续保持着自己的姿态,看着窗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南小姐?”   南笙依旧沉默。   宋慧萍这才有了些许的气愤,毕竟她这一生,不能说不曾受过委屈,可是这么无视她存在的,南笙还是第一个,对她的印象更是大打折扣。   “南小姐!”宋慧萍大着声音又喊了一次,这一次,她看到南笙的眼睛眨了眨,有了反应,继而回过头来看着自己,可那眼神是极其迷茫的,也是畏惧的。   她盯着宋慧萍几秒钟,继而更加往角落里靠近,宋慧萍看着举止怪异的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来了身后的佣人:   “她生病了?”   佣人点点头:“她精神不太正常,是个疯子。”   宋慧萍微微蹙了眉头,并不是因为南笙的状况,而是因为佣人不屑的态度,她看着她,微微一笑:   “你在江家工作多长时间了?”   “回太太,2年了。”   “2年了还学不会规矩,是不是该想想之后的路怎么走了?”   “太太,我……”   “南小姐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儿子请来的客人,住在江家就是我江家的上宾,你这个态度是在质疑我儿子的选择,还是对南小姐的不敬?或者说,你背着我儿子曾偷偷为难过南小姐?”   佣人万万也不曾想到宋慧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原本以为太太会将南笙赶出去的,却……心下一慌,急忙解释:   “我没……没有。”   宋慧萍还想说什么,却被人从身后狠狠的撞了一下肩膀,有谁从身侧快速的跑过,而她因为措手不及摔倒在地。   除了南笙不会再是别人了,佣人来不及去追南笙,想先摔倒在地的宋慧萍搀扶起来,却被宋慧萍拒绝:   “快去照看南小姐。”   “太太,你……”   “快去!”   ——   下午江离城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医生刚刚离开,江离城看着母亲膝盖上包扎的纱布,便已经猜测到了大概,走过去扯了领带在沙发上落座: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已经有大半年未见,本应该其乐融融的叙叙旧,聊聊家常,可是宋慧萍却明显感觉到了儿子的心不在焉,并不客套,一语点破:   “不用担心,你的南笙此刻正在楼上休息,医生刚离开不久,打了镇静剂,睡着呢。”   对于母亲和南笙的碰面,江离城并不是太担心,因为了解母亲的为人,所以不至于有太过为难的时候,可是却仍是对让母亲接受南笙没有一点的把握。   宋慧萍看着儿子,说道:   “你和南笙是什么关系?”   江离城诚实回答:   “她是我喜欢的女人。”   “从你喜欢她开始她就是这样的状态?”   “不是,她这种状况持续了半年左右。”   “医生怎么说?”   江离城疲惫的靠近椅背中:“惊吓过度。”   “我是说痊愈的可能。”   “10%。”   宋慧萍点点头,又问:   “阿城,我不能让你的后半辈子压在这10%上,你帮助她,帮助她我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人应该有良善之心,这也是我从小就教你的,可你不能因为她而放弃你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你喜欢她可以,但她并不适合做你的太太。明天我会让人联系最好的疗养院。”   宋慧萍并不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女人,更多事情的表现中,她是一个会和儿子做朋友的人,也很是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看待事情,可是却终归是难以接受一个疯子做自己的儿媳妇。   这其实并不怪她,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没有人会比她做的很好。   江离城自然也是理解母亲的,母亲能给予自己这样的宽容他已经很赶集了,可是他却并不能听母亲的话,将南笙送离自己身边:   “妈,我不可能将南笙送到疗养院。”   宋慧萍并不生气,似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回答: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江离城点点头:   “我知道。”   “阿城,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南笙的背景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她是顾琛的未婚妻,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愚蠢至极,我不反对你趁虚而入,可是在南笙毫无感觉下的趁虚会不会有些不君子?我身为你的母亲,从未勉强过你什么,可是这一次我不能由着你。她必须离开你的身边,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会给予她最好的照顾。”   江离城知道,母亲很少替自己决定什么事情,可一旦做出决定就没有更改的可能,可是放任母亲送走南笙,他又是不可能同意的,也不知道是脑袋发热还是怎么,竟一时脱口而出:   “妈,南笙现在是我的太太,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242.245   让南笙这样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成为江离城的妻子,江家的少奶奶,宋慧萍的心中自是一千万个不愿意,这不是面子里子的问题,而是这个女人非但照顾不了江离城,而且还会是他的累赘,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根本不爱自己的儿子。   可是除了接受,宋慧萍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太过了解自己的儿子,因此也知道一旦他想要做,或者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不管自己怎样横加阻拦,他也会达到自己的目的。若他真的喜欢南笙到这种地步,接受也并非不可能。   可是宋慧萍要想的远的多,她会想,若上天眷顾,南笙依靠着那10%的幸运清醒了过来,那么她和江离城的婚姻会如何走下去?她会因为感激而继续,还是因为心意而分手?   不管哪一种都不会是宋慧萍想要见到的结果。   而这也并非是宋慧萍最为担心的,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若在经历了两段失败的婚姻之后,会不会彻底迷失在这情感的迷雾里。   就这样,南笙和江离城结了婚,南笙正式成为了江太太。当宋慧萍知道江离城是对自己用了缓兵之计之后却是已经晚了,那时的他们却是真的结婚登机了。   江离城不曾想过,当初拒绝南修远的事情,有一天自己会亲自提起,即便是权宜之策。   宋慧萍是很想发火的,可是她也意识到哪怕自己现在和江离城断绝关系,他也不会放弃南笙的,于是她只好按捺下来,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们之间的婚礼注定不能存在,只是一家人简单的吃了一顿饭,饭桌上南笙难得的很安静,看着没见过几次面的宋慧萍面上忐忑的很,身体一直瑟缩在江离城的身侧,不敢抬头。   宋慧萍见此,露出微微的一笑:   “她对你倒是依赖的很。”   江离城笑笑,没有回应。   母亲不会知道,让南笙变得像如今这般对自己依赖和信任,他究竟花费了多大的精力,她似乎恐惧一切事物,包括南修远,所以让她认可自己,接受自己,相信自己并不是一条太过好走的路。   幸运的是,他坚持下来了,所以才有了南笙如今对自己的依赖。   晚上江离城送南笙回房休息,看到她睡着之后才悄悄离开,却不想在门口遇到了宋慧萍,不过与其说遇到,还不如说是她特地站在这里等自己。   江离城笑笑:   “妈。”   “如今都已经结了婚,怎么还分房睡?”   “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不适合。”   大概是早就料到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江离城表情依旧淡然如初,宛若什么都不能让他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他示意宋慧萍去客厅,宋慧萍点点头,转身离开。   江离城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疲惫的揉揉眉心。   其实他和南笙从未分房睡,即便是没有结婚的时候,她太过依赖自己,对周身的不安全感以至于晚上要牵着他的手才能入睡,半夜会醒来至少三次以上,若自己不在,又会是一场翻天覆地。   所以,南笙入住江家之后,江离城和南笙之间等同于同床共枕。   只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而已。   江离城知道南笙看似在自己身边,可是她却并不属于自己,也终会有一天她会离自己而去,可是这并不代表此时此刻,他对于南笙就不会有任何的责任。   他有时候也会在想,自己对于南笙的感情究竟到达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竟然让他偶尔回头看自己这一年走来的路时,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那样的陌生。   南笙的月经并不稳定,有时会时隔几个月不来,有时却又会只间隔半个月,江离城带她看了很多医生,却均没有太大的效果,毕竟这和她还未恢复的身体状况有关。   也因此南笙的每次月事总是让江离城有些措手不及。   南笙的失常也表现在对生活最起码的认知上,她变得不了解月经是什么,对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的鲜红血液除了感觉到恐惧,偶尔也会感到好奇,恐惧还好,可如果一旦好奇,若江离城一个不注意,怕是整个房间都会或多或少的沾染上她的血迹。   每当此时,江离城却从未发过一次火,甚至表现的比平时还要耐心许多,抱住东跑西跑的南笙,顾不得她手中的血是否会沾染到自己的身上,附在她的耳边,耐心的劝哄着。   那是只属于两个人的悄悄话,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反正每当江离城这么抱着她的时候,她总是会听话的安静下来,然后淡淡的笑着,宛若世界上最为无忧无虑的姑娘。   江离城会帮南笙洗澡,因为她一个人去洗的话经常会不知道冷热水的使用,不是将自己冻的浑身发抖导致感冒,就是全身轻微烫伤,而她又不许除江离城之外的任何人靠近。   对此,江离城其实也并不愿意,毕竟他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喜欢南笙的男人。   他是煎熬的,却不得不做,每到这个时候都是江离城最为狼狈的时刻,失常的南笙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虽然每次江离城都会让她穿着贴身衣物,可是她每次都会因为不舒服而企图扯掉,江离城自然会阻止,可难免也有阻止不及时的时候,看到她身体的时候,说不冲动是假的,说不想要是假的。   可是他必须控制下来,想到她的身体状况,想到她如今的失常,也想到她心里的那个人……   状况百出对于失常后的南笙来讲,等于家常便饭,这五年期间,她失踪的次数江离城已经数不过来,不是不能将她囚禁在家中,可江离城并不想像看押犯人那样看管着她。   她只是生病了,可是她还是个人,他不能如此对待她。   所幸早在失踪事情第一次发生的时候,他便送给了南笙一条项链,里面有定位系统,不管她走到哪里,他总能第一时间将她找到。   五年期间,江离城为南笙做到了所有的不可能,妥协了所有不可能,一些在他看来自己想也不曾想过,更不可能会去做的事情,在南笙的面前则变得那么轻而易举。   一次商业聚会,江离城无法推脱,盛装出席,一位许久未见,如今已经为人父的好朋友听说了他的状况将他拉至一边轻声问他:   “你这样不累吗?照顾着一个不太正常的孩子。”   江离城只是笑笑,反问道:   “你照顾自己的孩子会感觉到累吗?”   那人看着江离城,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并非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神情和眼眸中的那抹满足,于是他在想,即便那个人在其他人的眼中是不太正常的,可在江离城的眼中,她始终是她,未曾改变过一丝一毫。   ——   江离城轻描淡写的讲完五年,轻抿了一口水,看向顾琛:   “他们都很好奇,我哄南笙的时候,在她耳边说的是什么,不知道你是否好奇?”   顾琛沉默。   江离城浅笑:   “其实是个谎言,我告诉他‘顾琛马上就要来了’。”   顾琛眼眸中有些许的变化,江离城见此依旧淡然的笑:   “我和她的婚姻开始的时候是情势所逼,但并不代表现在我就会拱手相让,你和她从认识到相爱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却为她制造的美好回忆少之又少,我和她同床共枕五年时间,悉心照料,寸步不离,我就不信我掏心掏肺的五年比不上你步步为营的一年,顾琛,你真的毫不介意她曾是我妻子,躺在我的身边,和我赤诚相见吗?”   江离城说这话是故意的,也有意误导顾琛,因为他就是想看看顾琛会不会对此介意,毕竟这五年期间的朝夕相处是事实,她是他的妻子是事实,他们也曾亲密如初是事实,若顾琛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道坎儿,那么江离城又怎么能相信他可以带给南笙幸福呢?   顾琛的手不自觉的开始握紧,江离城淡淡的扫了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还有事,告辞。”   顾琛看着他离去,很想将他拉回狠狠的揍他一拳,问问他为什么在南笙生病的时候趁虚而入,可是他的资格在哪里?江离城说的都是对的,他悉心照料阿笙五年是不争的事实,而自己步步为营将她一步步逼成如今这副模样却是咎由自取。   当初他曾问阿笙‘你爱他?’,阿笙并未回答,他曾以为是阿笙想要搬离静园的理由,可如今,他却没有那个自信了。   自己在她最为需要自己的时候,不在身边,而另一个人却适时的填补了那个空缺,若是情感转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顾琛苦笑,笑如今的局面其实是自己自食恶果。   还未等顾琛平复下心情,唐牧川却打来了电话,看到唐牧川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那一刻,顾琛已经猜测到了是什么事情,面色恢复如初,按下接听键,唐牧川愤怒的声音立刻传来:   “你***在哪!!!”   顾琛邪魅一笑:   “我去找你。”   ☆、243.246   唐牧川想过顾琛会对唐七七有所动作,可是却不想是以一种这样的方式。   就在江离城回国的前一天晚上,唐七七去酒吧彻夜未归,这是唐七七一贯会做的事情,但放在此刻,唐牧川则有些心绪不宁,电话打过去,竟是关机,派人出去找,一直到现在才有消息传回来。   他们是在郊外一间废弃的仓库里找到了唐七七,那时的她不着寸缕,狼狈不堪,身上只是简单的盖着一件撕烂了的衣服,露在外的皮肤可以清晰的看到被人殴打过后的青青紫紫。   唐七七被接回家,一见到唐牧川就开始大哭,不用她说明,唐牧川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冷声问道:   “是谁?”   秦瑟一直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于她而言,唐七七如此都是咎由自取,他们之间一向合不来,此时此刻,更没有必要在唐牧川的面前扮演一个贴心姐姐的身份,她觉得自己此刻不拍手叫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唐七七的目光冰冷的可怕,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出他的名字:   “顾琛!”   这个名字说出口,唐牧川愣了,秦瑟也愣了。   两人虽然对唐七七遭遇报复是早有准备,可是却不想顾琛会用一种这样的办法,一时之间秦瑟的目光落在唐七七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唐牧川是了解顾琛为人的,所以一开始对唐七七的说辞并不相信:   “你确定是顾琛?”   唐七七被这一句问话彻底激怒了:   “唐牧川,我已经被欺负成这样了,你居然还在怀疑我,我会拿这件事情和你开玩笑吗?我告诉你,这个仇,这份耻辱我是一定会报的,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死,你爱管不管!”   唐七七的歇斯底里让唐牧川没了底气,回头想想,唐七七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顾琛的为人自己是清楚,可是这么多年他对于南笙事情上的不理智和极端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难保他不会为了南笙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心下有了打算,决定出门去找顾琛,临走之前看向秦瑟:   “好好照顾七七。”   秦瑟浅浅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   “抱歉,我还有约。”   唐七七冷哼一声:   “不用假惺惺的找借口,我才不稀罕你的照顾。”   “那再好不过了。”   秦瑟看向唐牧川,他正眉头微皱的看向自己,显然对自己的举动不太满意,可是自己在唐家已经很委屈自己了,没必要为了他们更加没有底线的迁就。   看得出来唐牧川是想要发火的,可是他却奇迹般的忍了下来,甚至还询问秦瑟:   “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秦瑟转身上楼。   说是有约,可她又哪里约了人,她这一生也不过只有南笙一个朋友,可是彼此的状态却又不适合太过频繁的见面,所以唐七七说的没错,她只是找一个借口不去照顾她罢了,其实也是为了她好,因为她不敢保证自己所谓的照顾会不会让她再添几道新伤。   回到卧室,秦瑟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将电话拨给了南笙,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听,她听到了南笙略带睡意的声音:   “瑟瑟……”   秦瑟笑了,不知为何,原本卡在心里的石头就因为这么一句神志不太清明的话而落了地:   “在睡觉?”   “有点迷糊。”   秦瑟停顿了一下,终是说出了口:   “唐七七出事了。”   对于南笙的平静反应,秦瑟早有心理预期,毕竟在南笙看来,她是罪有应得,可是秦瑟却不曾想到南笙会说出一句:   “我知道。”   “你知道?”   “是我让人做的。”   秦瑟一时愣住,对南笙如此毫不隐瞒的答案感到诧异,这么多年,她原本以为有些东西还在保留当初,可是却到最后连南笙也变了,她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也并不觉得她这么做是有什么错,可是莫名的,她觉得有些悲伤。   南笙和秦瑟在电话两端各自沉默了一会儿,秦瑟缓缓开口:   “阿笙,唐牧川去找顾琛了。”   南笙微微蹙眉:   “找他做什么?”   “唐七七说,是顾琛做的。”   南笙心头一沉,当即有些反应不过来了,结束了和秦瑟的通话,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露出了一丝苦笑,不必打电话去跟李豪确认,她已经猜到了是一个怎样的过程。   电话拿在手中,很想打电话给顾琛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这个答案显而易见是自己知道的,于是何必呢?   ——   SN集团的顶楼天台,唐牧川来的时候,顾琛已经站在那里了,背对着他,风将他的头发吹的有些乱,可依然改变不了他背影的孤傲和坚毅。   唐牧川走过去,扳过他的肩膀,二话不说挥拳就搭在了顾琛的脸上,顾琛踉跄几步,稳住身形,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对着唐牧川笑了:   “没退步。”   “顾琛,唐七七纵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能用这种方式来对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唐牧川的妹妹,你这么做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顾琛冷笑一下:   “牧川,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宝贝妹妹,你没管好,打扰到了我的生活,没关系,我来替你管教,你觉得今天的事情就算完了吗?并不会,这只是我对她的一个警告,若她还敢再动阿笙一根毫毛,我还有千百种的方法让她如何学乖。”   唐牧川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南笙回国后,唐七七纵然有去找过南笙的麻烦,可是并没有做的太过份,即使曾让她差点遭遇危险,可并未酿成大祸,而顾琛却用了如此极端的手段来对付唐七七,那么,是不是当年的事情他知道了?   顾琛擦一下嘴角:   “刚才这一拳我受了,是我欠你的,从今往后,你照看好你的妹妹,我顾好我的阿笙,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唐牧川一惊:   “阿琛,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可能对唐七七受到的伤害无动于衷,我也不能让阿笙白白受委屈,所以鉴于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还是回到原点比较好,否则对彼此都不是一件好事。”   唐牧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   顾琛笑看唐牧川:   “唐牧川,你没资格跟我说这句话,不管是当初的展颜,还是如今的秦瑟,你都比我做的极致。”   “可我从未因为女人放弃过兄弟。”   “那是因为从没有人让你在兄弟和女人之间做选择。”顾琛沉默了一下:“唐七七于你而言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不可能置她于不顾,而南笙是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一个人,没了她,我也就活不了了,所以,就这样吧。”   顾琛转身要离开,唐牧川却抓住了他的手臂,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是不是知道了?”   顾琛并不知道唐牧川口中所谓的‘知道了’是什么事情,可直觉告诉他一定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于是他将错就错的反问唐牧川:   “你觉得我会永远不知道吗?”   “南笙告诉你的?所以你才要这样?”   “谁告诉我的重要吗?”   唐牧川闭了闭眼睛,试图解释,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五年前的事情是唐七七错了,是自己错了,让无辜的南笙遭遇了那样的伤害,以至于他们之间分别五年,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当年是七七一时糊涂,她的本意并不是想南笙变成那个样子……”   顾琛开始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突然意识到这并不会是一个自己可以一时就能接受的故事,可是他必须听下去,也必须知道,当年,他们都瞒着自己做了什么。顾琛强压住自己滔天的怒火,一字一句的问道:   “当年,唐七七对阿笙做了什么?”   唐牧川一惊:   “你不知道?”   顾琛忍无可忍的揪住他的衣领,用从未有过的一种愤怒姿态咆哮着:   “当年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唐牧川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顾琛一路飚车回家,眼眶微红,几欲落泪,他一直以为自己都精明世故的活着,商场上算计,感情上算计,他人生的每一步都宛若一盘早就计划好了棋,可是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才是最愚蠢的一个。   当年的南笙居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和伤害,而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发誓要好好保护她,可是却一再的让她受伤,到最后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被唐七七用一种非人的方式整整折磨了半个月之久……而那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以为她误会了自己是杀害她父亲和***凶手,暂时躲起来了。   现在不想谈结婚,没关系,取消婚礼而已,他有的是时间等她。   现在不想见自己,没关系,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她总会想通的,他会等她。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一种假设是她遇到了危险,正在生不如死的活着……   ☆、244.247   五年前的唐七七偶然得知南笙患有夜盲症,并且还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便将人绑架了去,关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仓库里长达半个月的时间,期间还不定时让一些人进去骚扰和欺负,从而令神经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下的南笙终究忍受不住,弦断而精神失常。   秦瑟当时为参加南笙和顾琛的婚礼回国,回来之后却并不见南笙这个人,询问顾琛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依着她对南笙的了解,不辞而别并不是南笙会做出来的事情,即便她真的以为父亲和***死是顾琛所为,也会找顾琛问一个清楚,而并不会像这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琛的婚礼取消最开心的莫过于唐七七,秦瑟看着唐七七每天快乐的像一只小鸟般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便将自己的想法对唐牧川说了,唐牧川一开始并不愿意相信,说秦瑟想太多了。   唐七七毕竟是唐牧川的妹妹,那时的秦瑟和唐牧川的关系刚刚得到缓解,她也不愿意因为一些好无证据的事情就让彼此的关系回到最初,于是她开始悄无声息的跟踪唐七七。   或许是绑架南笙的事情对于唐七七而言是当时最为重要的事情,所以秦瑟一直在跟踪了一个星期之后才终于确定了南笙的所在位置,她也曾冲动的当时就上前找唐七七理论,可是她仗着人多,对于秦瑟的单枪匹马不屑一顾,她说:   “看在你是我哥女人的份上,今天我就不对你做什么了,但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管,否则我就真的不是囚禁她这么简单了。”   后来秦瑟找到唐牧川,请他帮忙,唐牧川同意了,却是有条件,第一,秦瑟不能主动离开自己。第二,南笙不能再出现在顾琛的面前。   唐牧川的两个条件第一个是为了自己,第二个是为了妹妹,终究他们之间是血肉至亲,哪怕他的这些所作所为会伤害到旁人,会让被迫分离的人痛不欲生,怕是也不会在乎的吧?   站在唐牧川的角度,秦瑟是理解他的这些做法的,无非是为了给唐七七一个机会,可是理解,却并不代表认可,更代表不了原谅。   为了南笙,秦瑟自然只有答应的份儿,于是,唐七七放了南笙,秦瑟通知了南修远,让他带南笙离开,越远越好。   秦瑟不是没想过将这些事情告诉顾琛,可是回头想想,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南笙的伤害不会减少半分,若不是喜欢上顾琛,南笙的这一切悲伤本可以不用发生,更何况他们之间夹在着太多太多。   释然一个,还会接二连三的再出现很多个让他们措手不及的事情,他们的爱情究竟能在这些措手不及中坚持多久呢?   或许对于南笙而言,离开顾琛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   唐牧川的故事讲完了,刚刚他打在顾琛脸上的那一拳顷刻之间被还了回来,一倍,两倍,三倍的数量……   顾琛万万不曾想到,曾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会如此的算计自己,为了自己那半点也不懂事的妹妹,居然将自己最爱的人折磨成这样,还送去异国他乡,是他这么多年错看了他?还是说,他变了,只是自己并未察觉。   心中的那团火几乎快要将自己也吞噬了,全身无一处不在叫嚣着噬骨的疼痛,可是此时此刻的他,除了一拳一拳的将愤怒宣泄在唐牧川的身上,他竟然什么都不能做,唐牧川并不还手,这是他欠顾琛的,即使他现在要取了自己的性命,自己也不能说什么。   失去爱人的痛苦究竟有多么极致,他曾体验过,可是他明明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却为什么在顾琛的身上却是半点也不留余地呢?   渐渐的,顾琛打不动了,心脏的抽痛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强迫自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楼梯处走,这种无力感并非是因为他运动过剩,而是对于心爱之人的无能为力消释了他全部的力量,唐牧川看着他的背影:   “阿琛……”   顾琛的步伐有短暂的停顿,却是头也未回的冷笑了一下,继而下了楼。   唐七七背着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怪不得南笙会违背自己的本性找到李豪去对她做那样的事情,怪不得她会拒绝自己,怪不得她会搬离静园,她哪里是想报仇,分明是想和唐七七同归于尽,她对这个世界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没什么留恋的了。   ——   秦瑟和南笙挂了电话之后一直处于心神不安的状态,南笙那么平静的承认唐七七的事情是自己所为,若她真的想起当年的事情,做这些事情也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呢?   似乎,她在等待什么,等待唐七七的绝地反击。   秦瑟坐不下去了,她决定要去找南笙好好谈谈,只是路过唐七七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原本此刻应该在好好休息的唐七七却并不安份。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今天必须把南笙那个贱人给我整死!”   唐七七简直要气炸了,虽说自己将一切都看的开,可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女生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若不是她心理强大,说不定此时早就自杀一百次了,她在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这个仇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哪怕对方是顾琛,可毕竟他这么做是因为南笙那个贱人,她会将这笔帐一并算在南笙的头上。   可是不料想,就在刚才,南笙竟将电话打到了自己这里,她异常平静且认真的告诉自己,昨晚那些事情是自己找人做的,顾琛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说成了是自己所为。   唐七七自然不会怀疑南笙的话,毕竟比起顾琛,南笙才更有这么做的理由,顾琛对于五年前的事情并不知情,即便自己之前做过很多他不喜欢的事情,可却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自己。   她有些佩服南笙的敢作敢当了,冷笑着挂断电话,却是一分钟也不想等了。   【9月10日大结局!期间不更新!】   ☆、245.248-大结局   秦瑟推门而进,唐七七闻声看过去,见到是她,冷冷一笑:   “卑鄙!”   “你想杀了阿笙?”   “你不都已经听到了吗?怎么?记性烂到需要我再重复一遍给你听?”   秦瑟知道和唐七七这种性格扭曲的人根本讲不通任何的道理,可是她还是想不通身为一个将南笙伤害到这步田地的人究竟还有什么资格去寻仇报复,但这个问题她是不会问出的,因为唐七七不会听。   看向屋内其他二人,是唐牧川手下得力的杀手,看来唐七七是下定决心要将阿笙置于死地了。   “你们先出去吧,至于唐小姐给你们下达的命令,自己掂量掂量应该不应该去执行,毕竟她要你们杀的人,是顾琛最爱的女人。”   顾琛虽然早已脱离这个组织,可是毕竟曾留下的威信还在,刚才他们不知道南笙是什么人,或许看在唐牧川的面子上会帮唐七七去完成这个任务,可如今得知对方的身份,却是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了。   且不说顾琛会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就连唐牧川那一关怕是也过不去。   唐七七愤恨的看着两人离开,随后瞪向秦瑟:   “真应该让你感受一下我所承受的,那样你或许就不会阻拦我了?”   秦瑟淡淡的看着南笙:   “那或许应该也让你承受一下阿笙曾受的,这样你才懂得阿笙如今对你做的,已是仁至义尽!”   “我对她怎么了?”   “你心知肚明。”   唐七七冷笑一声:   “秦瑟,你仗着是我哥的女人就管起我来了是吧?你以为赶走两个人我就对南笙没办法了吗?组织里多少人不用说你也知道,你能告诉每个人不能动南笙吗?她南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的命迟早是我的!”   秦瑟微微蹙了眉头:   “唐七七,你当真对五年前的事情一点也不后悔?”   “后悔!”唐七七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当然后悔,我怎么能不后悔,当初若不是我玩心太重,想要好好的折磨一下她,而是直接将她杀了,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如果给我重新来一次的机会,南笙她会比现在幸福的多,至少不会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五年,哈哈。”   秦瑟知道,唐七七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若心中做了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即便唐牧川出面也不会有任何区别,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唐牧川不管再怎么生气也是会保护她的那一个,而这么多年,唐牧川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唐七七若今天真的将南笙杀了,唐牧川也不会因为顾琛而将唐七七交出去。   可是,南笙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已经承受了那么多,这么多年来她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却是半点方法也没有,如今她好不容易能够为她做些什么,却是再也不能让她处于危险之中了。   秦瑟看着唐七七,坚毅的眼神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异常冷静道:   “你如果回头,离开T市,保证绝不打扰到南笙和顾琛的生活,我今天可以饶你一命。”   唐七七初听秦瑟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愣神,几秒之后又恢复如初,嘲讽的笑了笑:   “你还真唬到我了,怎么?为了南笙那个贱人,你居然想杀我?先不说我哥会不会饶了你,就凭你的本事?能杀的了我吗?”   “那要试试才知道。”   ——   唐牧川接到电话赶回别墅的时候,门口停着三辆警车,他心下一沉急忙向屋内跑去,也不过是刚刚踏进客厅,便看到秦瑟戴着手铐在两个警务人员的钳制下正缓缓走下楼梯。   两人的目光交汇一处,一个平静无波,一个却堪比惊涛骇浪。   唐牧川万万也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最爱的女人杀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他更加不曾想到,秦瑟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自己身边。宁可投案自首,也不愿继续留下。他一步步的走近秦瑟,目光里蕴含的怒火几乎能将人燃烧殆尽,以至于秦瑟身旁的警务人员伸手阻拦住了他。   “唐先生,请不要妨碍公务。”   唐牧川充耳不闻,一把擒住秦瑟的手举到自己胸前垂眸看着那只刺眼的手铐,突然笑了:   “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秦瑟,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猛然的一甩手,秦瑟措手不及的跌倒在地,并不着急起来,反而释然的笑了:   “唐牧川,已经五年了,不管我欠你什么也都已经还清了,唐七七的命是我要的,我现在以命抵命也并不欠你什么,再继续折磨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就放过彼此吧。”   唐牧川居高临下的看着秦瑟:   “放过?今天若死的是南修远,杀人凶手是我,你自己可以放过吗?”   五年了,他一直对南修远耿耿于怀,她的人日日夜夜在他身边,可是她的心却飘忽不定的从未靠近过自己,唐牧川也不想去介意那些曾经,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秦瑟一点点的陌生,一点点的越来越远离自己,怪不了,恨不了,于是那些情绪的发泄口只能对着南修远。   秦瑟在警务人员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迎视着唐牧川的视线: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什么不能放下和放心的。”至于南修远,虽然曾经动情,可是五年的情感折磨,早已让她觉得对任何人都能做到冷情,唯有一个南笙,可如今唐七七已死,南笙再也不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你想要做什么,想要杀谁,和我无关。”   唐牧川上前一步,钳制住秦瑟的下巴,那种狠绝的力道,秦瑟几乎以为自己的下巴会在下一秒被他狠狠的拧下来,可他只是越来越狠的捏着,用一种毁天灭地的眼神瞪着她,宛若阎罗般的对她说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   秦瑟迎视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既然你那么想进监狱,那么你就好好的住着,我会把你弄出来,那时候,才是好戏上演的时候。”   ——   秦瑟被带走了,随着警笛声逐渐从耳边淡去,直到消失不见唐牧川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未曾动过一下,唐七七被单架抬下楼的时候,管家小心翼翼的来到他的身边,小声提醒:   “唐先生……您还要再看小姐一面吗?”   唐牧川有些迷茫的看向管家,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片刺眼白色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懂了。   静默了片刻,他终是迈开了脚步。   从天台上对顾琛坦诚五年前的那一刻,唐牧川就知道唐七七这一次是真的走到了尽头,顾琛宁可与自己反目成仇也会为唐七七报仇,他早就预知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可是却不想事情仍然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   这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今冰冷的躺在那里,动也不动,唐牧川多么希望她是睡着了,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她还会醒来,还是学不会乖到处闯祸,然后趾高气扬,永远也不会服个软的等着自己去为她收拾烂摊子。   唐牧川知道,唐七七的性格并不讨喜,身边的人没有几个人是喜欢她的,包括自己对她也是爱不起来。   可是这么多年,纵然不爱,唐牧川也是宠唐七七的,毕竟她是自己唯一的妹妹,他对她有太多的责任和义务,所以不管她犯了再大的错误,闯了再大的祸,他虽然生气和懊恼却还是会帮她解决。   但唐牧川现在却懂得了,正是因为自己对唐七七这种毫无理由可言的宠,才铸就了她今天这样的结局。   若当初在她第一次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时候自己能够对她多一点的管教,在她第一次伤人却没有丝毫愧疚,理直气壮把他从背后拉出来的时候,他能够责备她多一点,惩罚重一点,也许一切都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   可是这个世界,本没有如果,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跟随一个人的意愿再度重来一次。   颤抖着想要掀开那层阻隔两个世界的白布再看她一次,却终归却没有那个勇气,静立许久,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他早就想过唐七七会死,可是却没想过会死在秦瑟的手中,她从未爱过自己,也从未看重过自己,在她的心中,怕是谁也比不上南笙对她的重要性吧?   此时此刻自己的情绪,他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唐七七的离世而难过,还是因为秦瑟对自己的狠绝而伤心……   ——   顾琛和南笙几乎是同时收到唐七七死亡消息的,唐牧川的短信:   七七已死,我代她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顾琛赶到风景别墅的时候,原本好端端的天气突然阴沉了下来,他来时想见到南笙急切的心情突然在这一刻却是一点勇气也没有了,他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迟到这么多年的关心和心疼还有什么意义?   雨滴迫不及待的开始砸落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很快阻绝了他看向风景别墅的视线。   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了有人撑伞走近的身影,以为是梦,是幻觉,可是当主驾驶的车窗被轻轻叩响的时候,顾琛才猛然回神,缓和情绪,降下了车窗:   “来接我?”   南笙浅笑:   “怕你忘记带伞。”   别墅客厅内,南笙盘坐在厚重的地毯上,缓缓沏茶,顾琛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专注且认真的看着她,彼此对于唐七七的死却是只字不提。   南笙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猜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也知道秦瑟此刻怕是已经离开了唐牧川,原本想不再连累任何人,可却还是伤害了自己最为重要的一个人。   顾琛的反常南笙多少也猜到了什么,所以在他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阻止了他。   “阿笙,五年前……”   她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微笑看她:“阿琛,不是你的错。”   一句‘不是你的错’阻挡了他想说的万语千言,顾琛在那一刻也突然明白了南笙,对于过去她不想再提,也根本不想再过多回忆,或许之前她还会愤怒,还会故作震惊和隐忍,可是这一切的情绪纠缠都随着唐七七的死而烟消云散了。   那些伤痛虽然不可磨灭,可是用一个人的命来抵,也是足够了。   她没什么放不下,解不开的了。   顾琛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去亲吻,有一滴热泪低落,灼烫了南笙冰封已久的心。   ——   南笙去看秦瑟的时候,秦瑟已经因为防卫过当而被判刑3年,起初她一口担下了所有的罪责,承认自己故意杀人,可后来不知道唐牧川用了什么手段,愣是将故意杀人改为了防卫过当。   秦瑟比南笙想象中要好很多,五年后再见,南笙一直觉得秦瑟不是原来的秦瑟,可是此刻在监狱里见到她,才发现这才是原来的那个她,在唐牧川身边的秦瑟一直都不是真实的。   两人隔着玻璃,浅浅的笑了,南笙没有客套的说什么不值得,你不应该这样做,只是寻常的一句:   “还好吗?”   秦瑟点点头:   “难得的自在。”   “很傻。”   秦瑟笑:   “傻人有傻福。”   那时的南笙并不知道,秦瑟的傻人有傻福是什么意思,可等她明白过来再去看秦瑟的时候,秦瑟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离她而去了。   秦瑟说,是个意外。   南笙不知道是孩子的到来是个意外,还是离开的方式是个意外。可看到秦瑟苍白的脸,她知道她是痛的,也从未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关于那个孩子,唐牧川并不知道,五年间他不是没想过用孩子将她永久的留下,可是秦瑟却一直没有怀上,起初以为她是背着自己偷偷吃了避孕药,可是后来发现她并未做任何手脚。   这个他期待了许久的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宛若梦境一场,醒来之后了无痕迹。   秦瑟说:   “不要告诉他。”   南笙没问为什么,可心里却是懂她的,孩子毕竟是两个人的,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到来,都是欢喜的,不管以何种意外离开,都是伤感的,而这些伤感的确没有必要让两个人一起承担。   那一刻的南笙发觉,其实秦瑟的心里是有唐牧川的,可是唐牧川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   顾琛没有再和南笙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以一种家人的方式相处着,南笙有时候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微微出现矛盾的情绪,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妥协。可她无可否认的是,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平静。   关于江离城,南笙偶尔会和他一起出去吃饭,对于两人的关系也是只字不提,他没有说带她一起走,她也未曾说过要分开。   可是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江离城不想耗着她,也委屈着自己,这对彼此都是一种拖累,而他,本不是如此的个性。   一个安静到惬意的午后,南笙看着江离城从对面缓缓推过来的一份文件,愣了足足一分钟,那醒目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刺着她的眼睛,她甚至有片刻的恍惚,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只看到他一如最初般如沐春风的笑,他说:   “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在南笙的心里,其实从未想过要和江离城离婚,这也是她面对顾琛的照顾矛盾的主要原因。   或许她的确想过要和他离婚,可是她却没有勇气迈开这一步,毕竟五年的点点滴滴,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江离城为自己做出的牺牲和妥协让她无法再去伤害他,他对自己别无所求,甚至从未勉强过自己,从未要求过自己去履行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   这样的一个男子,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到自己面前的一个男子,她又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去伤害他呢?   可是,他却主动向自己提出了离婚。   江离城说:   “不要这么看着我,也不要把我想的太伟大,阿笙,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妻子的心里没有自己,也会嫉妒和发狂,不是没想过要对你生气,可是又清楚的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也无法取代顾琛在你心里的地位,否则,我的五年又怎么会连他对你伤痕累累的一年都抵不过?”   “我输了,所以我退出,努力了这么久也累了,现在我还你自由,也还给自己自由,鉴于你从未做到一个妻子该有的责任和义务,我的财产也不会给你一分,希望你可以理解,离婚之后。你可以选择和顾琛重新在一起,不用顾虑自己已婚的身份,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一个人生活,但……不管你过的好不好,请别再让我知道,你的任何消息我都不想再知道。”   “过的好,我祝福你,过的不好,我也不会同情你,更不会再出手帮你,与我而言,今生有那么一次奋不顾身,不计后果已经足够了。”   南笙眼眶微红:   “江离城……”   江离城打断她的话,从座位上站起来:   “协议书上我已经签过字了,你仔细看过若没有什么问题,签字之后就交给我的律师吧,后续问题他会帮我处理,我还要去赶飞机。”   他说完转身就走,南笙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拉住他,可是伸出手的那一刻却又退缩,拉住了,又能说什么呢?自己给不了他什么,而他也不需要自己的怜悯和同情。   “对不起……”   江离城苦笑一下:   “保重。”   连句再见也不说,是已经下定决心和她再不相见了吧?   他没有分自己任何财产,其实哪里是因为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和义务,又哪里是因为他不舍得那一些财产,而是他不希望自己的那些钱给南笙平添愧疚,他能为她考虑的统统都考虑了。   而她,除了一句‘对不起’,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   一年之后,T市机场出口处有一位气宇非凡的男人频频引人注目,而他却置若罔闻的倚靠在车子旁边静静的看着出口。   许久之后,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嘴角瞬间便化开了最柔软的弧度,迈开脚步,走了过去,顺手接过了她肩上的背包:   “累吗?”   南笙笑笑:   “还好。”   一年之间,南笙放下所有开始四处游走,顾琛并未有任何的阻拦,只是在工作不是那么忙的时候,飞去她所在的国家陪她漫步街头,或者只是吃一顿当地的特色菜。两人谁也没有提及对于今后的打算,是结婚还是保持现状,他们似乎有着一种外人不足以窥探的默契。   感情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又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结不结婚于他们而言早已经不重要了,开心就好,能够在彼此的身边,就好。   此次南笙回来,是因为顾琛的生日,原本是想要两人在国外度过的,可顾琛的工作太忙走不开,计划赶不上变化,南笙也只好回来了。   顾琛念及她长时间的飞行太累,便决定先带她回家睡觉,南笙对此安排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车子行驶到一半,顾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按下了车载耳机。   Lisa娇媚的声音缓缓传来:   “顾总,您今天还回公司吗?需不需要帮您订午餐?”   南笙原本放在窗外的视线听闻这一句,便转头看了他一眼,顾琛察觉到,微微一笑,对着电话那端说道:   “不用了。我今天不回公司。”   一年前顾琛的秘书苏亚被解雇,原因是当初她被唐七七收买,趁邹宇暂时不在工作岗位上的时候用他的手机给南笙发了一条短信,简介造成了两人之间的误会。顾琛知晓后,自然容不得这样的人继续在自己身边。   至于Lisa,是人事部选上来的,工作倒也认真,只是对顾琛多了一份不属于下属对上司的感情,加上为人处事豪爽,她对顾琛的感情不遮不掩,更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   邹宇曾提议将Lisa重新调回原来的岗位,顾琛想了想,便笑了:   “暂时不用。”   邹宇片刻的疑惑之后便明白了,微微一笑:   “顾先生变坏了。”   变坏没变坏他不知道,但现在看来,自己这个方式还是有用的。   南笙又何尝不知道顾琛是故意的,原本告诉自己不用去在意的,可他这么堂而皇之的警告自己对他要严加看管,那么自己若不做出点小反应则太过对不起他的独角戏了。   微微一笑,调整了姿势,看着顾琛:   “Lisa倒是贴心。”   顾琛浅笑:   “嗯,在某人四处行走游玩的时候,我的一日三餐多数都是Lisa在管。”   “那你要好好谢谢她。”   “自然。”顾琛笑笑:“要不等一会儿,你陪我去给她买个礼物?”   南笙笑意加深:   “什么礼物?礼服还是首饰?”   “你觉得哪种好?”   “我觉得lisa不会喜欢这种礼物。”   顾琛看她一眼:   “那你觉得她会喜欢什么?”   “你啊,你把自己打包送给她比较好。”   顾琛哈哈大笑:   “不是不行,就是害怕有人哭鼻子。”   南笙冷哼一声,便不理他了,顾琛也知道自己不能闹的太过,空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南笙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便不反抗了,任他握着: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南笙看向窗外,浅浅的笑了:   “不走了。”   一年的行走和旅行,把那些残留在内心所有的不快和愤恨也统统消释了,这是一个生她养她的城,对于这里,她有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更何况如今这个城里还住着自己最为想念的人,自然是不想走了。   她所有的情绪得以释放,没什么理由让她再离开他了。   顾琛将她的手拉至唇边,轻吻一下:   “真好。”   世上所有的人都在寻求一种幸福,而幸福已经被他们握在手中,虽然历经风雨,如今却是绵延流长。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我承认它的并不完美,我却是已经尽力了,在这里,对那些一直等待我更新的读者说声对不起,自6月份以来,我一直都没有尽到一个作者最起码的更新,对此,我深感抱歉,我曾答应读者绝不烂尾,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本书的最后却是仓促的很,也被我起码省略了几十章的故事篇幅,但好在它还是在我预设的结局之下划上了句号,我是一个不尽职的作者,所有的批评我都有看到,我会吸取教训,好好反思,希望下次再见,你们能看到我的成长。   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顾此一笙,就此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